第2章冥族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時間過的很快，眨眼間七天過去。

這一天，一場磅礴的秋雨從天空之中傾瀉而出，都說秋雨是秋風的摯友，它們如影隨形，給這平平淡淡的一年帶來了第一絲冬的寒。

此時的啟封塵還是穿的那麼的單薄，看著屋外的秋雨，在風的輔助下，翩翩起舞，但他沒有心思去欣賞這美輪美奐的舞蹈，身體不停的打著寒顫，他將兩隻胳膊抱胸希望可以好一些，但他低估了這寒，這個動作雖可以有所緩解，不過還是微乎其微，無濟於事的。

他身後一個乾乾瘦瘦，仙風道骨的，身穿一身青白色長袍的老者，老者緩緩的走近啟封塵，將手掌輕放在啟封塵肩上片刻，一時間啟封塵感覺一股熱氣，湧入自己體內，一身的寒意頓時煙消雲散。

啟封塵轉頭一看，那老者正是自己七天前在青冥山脈救下的滿身是傷的修士老者，三天前他就醒來了，而且他身體恢復的很快，身體上的創傷很快就癒合，不過他修為卻沒有恢復過來，所以暫時還借住在啟封塵家中，當然易老癒合的這麼快和啟封塵的悉心照顧是脫不了關係的。

「易老」啟封塵朝著易無塵，拱手作揖。

「封塵，還冷嗎？」易無塵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那笑容可以讓無數失落之人找到一絲親情的溫暖，那是這世間最慈愛的笑。

「晚輩，不冷了！」啟封塵不可思議的看著看著易無塵說道，拍一下肩膀就可以讓一個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人，寒意瞬間消散，這是他這個凡夫俗子根本不能想象的。

易無塵用著那慈祥又透著深邃的目光，看著這個清瘦的後輩，一時間擁起了一絲憐憫之情，這是他這種實力的強者最不該有的這種情緒的，當然這不是單純的憐憫，還有這救命之恩的感激，「神奇嗎？」易老看著滿臉不可思議臉色的啟封塵問道。

「神……神奇。」啟封塵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封塵，你想不想成為修士。」突然，易老話風一轉，表情嚴肅起來，他打算給面前這個少年一個成為修士的機會，以此來報答少年的對自己的救命之恩，當然很大幾率普通人是根本沒有成為修士的資格的，即使少年失敗，易老也打算拿些錢財報答一下，這個悉心照顧自己七天之久的樸實之人。

這突然轉變的嚴肅話風，使得啟封塵表情不自覺的一緊，手腳有些慌慌張張的，不知道要將其，置於何地，但易老卻從這個手腳慌慌張張的少年的眼神中看到了，如烈火燎原一般的火熱的期待。

易老知道少年不是虛偽，更不是演戲求同情，他有一顆成為強者的心，但這少年卻有著強烈的山野之人的那種自卑，這讓他不自覺的慌張。

「我……我不行吧！」猶豫的半天，啟封塵才吞吞吐吐的說道，語氣中充滿了那份下位者面對上位者的卑微，深入骨髓的那種。

「不試，怎麼知道不行呢」易老盡量保持著最和藹可親的狀態，他知道啟封塵現在的狀態是他那脆弱的自尊心，正無比敏感的時刻，這種脆弱的自尊心是日積月累的重疾，它沒有什麼好的解藥，只有更多的挫折才能讓它變得堅強，變得堅不可摧。

「可是……」

不等啟封塵說完，易老用他那蒼老堅毅又慈祥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啟封塵「孩子，你知道嗎，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一顆石頭亦可以修成正果，何況是你這個七尺男兒呢！」

這次啟封塵彷彿被易老的話點燃了一般，他沒有避開易老的眼神，而是眼中含著熊熊烈火一般的看著易老，眼神里充滿了期待，嘴唇顫抖的問道「我真的可以嗎？」

「不試過，就永遠也不可以」

「多謝，易老」啟封塵沒有再拒絕，誰會想一輩子做那個平平凡凡默默無聞的人呢？人都是有野心的，只是有的時候現實太過殘酷，將這種野心壓的體無完膚，但只要看到希望之光，大多數人還是會像飛蛾遇火一般，奮不顧身的撲上去，這一刻他們彷彿覺得自己已經不是什麼渺小脆弱的飛蛾了，而是即將浴火重生的鳳凰，只要洗盡鉛華就可以君臨天下，翱翔天際，號令千萬飛禽。

「接下來，我幫你探查靈魂火種，所謂靈魂火種就是就是修行者與普通人的分界線，有了靈魂火種你就可以吸收這個世界的燃能，成為一名修士，沒有靈魂火種，你就像一個沒有水桶的挑水人，空有面前的滾滾大江，卻也是束手無策。……」易老一邊給啟封塵講解這修士的知識，一遍帶著啟封塵進入屋內，修士探查魂火是不允許有任何打擾的，否則會容易功虧一簣。

來到屋內，啟封塵盤坐在地，易老站在他面前，如歐洲高高在上的教皇給封建國王加冕一般，他單手撫摸這啟封塵的額頭。

易老這是要探查啟封塵的靈魂海，如果一個人的靈魂海之中有靈魂火種哪怕是就只有一絲靈魂火種就證明這個人是可以修行的，只是事實證明，靈魂火種燃燒越強烈的，未來走的修行之路就越遠，天賦就越強，反之靈魂火種只有一絲的，在未來修行之路上走的就會比較艱難，但也不乏有大氣運之人，走上這世界的巔峰，俯視眾生，只不過大多數這樣天賦弱小的人都化作了，修士之中的芸芸眾生，一生籍籍無名。

易老，微微閉上眼睛，靈魂之力注入到啟封塵的靈魂海中，來到啟封塵靈魂海之中，易老大吃一驚，因為這裡沒有普通人靈魂海中那種鳥語花香，也沒有山川丘陵，只有漆黑的一片虛空，空洞死寂是這裡的最真實的表象，易老臉色逐漸嚴肅起來，一臉肅然和驚訝，因為他清楚這漆黑的靈魂海意味著什麼，那是只有冥皇血脈子孫的人才會擁有的靈魂海，漆黑如墨，死寂中帶著帝皇的威嚴，當年冥皇倚靠自己的冥力，橫掃天下，建立帝國，但冥皇遇害后，冥族就被叛軍幾乎滅族，沒想到這青冥山脈的啟氏一族竟然是冥皇後代。

說起來易老也算冥皇的半個弟子吧，當年自己也像現在的啟封塵一樣只是一個農家子弟，是冥皇雲遊時，幫助自己凝結魂燈，傳授自己功法，他依稀記得那個號令天下的男人，對自己一個頑童毫無威嚴與高傲，而是像個孩子一樣笑，像個孩子一樣嬉戲，還給自己講了年輕時的故事，後來聽說冥皇被害，易老當時號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他發誓要給自己的恩師報仇，從此他努力修鍊，吃盡了別人沒有吃過的苦，最終成為了，七大帝國之一凌雲帝國第一大宗門飛皇宗的三長老，可以說是站在了這個整個大陸食物鏈的頂端。但他知道為冥皇報仇，他現在的實力還遠遠不夠。

一股森寒的冷意席捲易老進入啟封塵體內的這一絲靈魂。

「好強大的寒意，不虧是恩師的血脈。」易老身體一激靈，靈魂周圍包繞起了，一道道如鳳凰涅槃之火的火紅色的燃能。

「冥族的靈魂海真是奇怪，一旁荒蕪。」易老在啟封塵的靈魂海里越是尋找越是感覺到不可思議，雖然以前他在古籍了解過冥族的靈魂海，要不他也不會一眼認出啟封塵是冥皇後代，但真是在冥族靈魂海之中，易老依舊不敢相信，一個人居然可以擁有這樣的靈魂海，因為冥族的靈魂之海沒有一絲顏色幾乎就是這無盡的黑暗，這很不現實，因為任何人包括普通人的靈魂之海都是有各種各樣美好事物的，即使內心再黑暗的人都有內心最美好的寄託，但冥族的靈魂海卻是漆黑一片，根本不像是人的靈魂海，而像是一塊沒有感情的石頭。

在這漆黑的虛空中，易老本來已經放棄了尋找靈魂火種的希望，因為冥族和修士修行方法根本不是一個體系，冥族倚靠的是冥力，需要冥丹激發這股力量，而不是靈魂火種的力量，但遺憾的是那一戰之後冥族死傷殆盡，冥丹的配方也早已失傳。

易老不覺有些可惜，好不容易找到自己恩師的後代卻不能幫助他們重回巔峰，一股無能之感湧上心頭，但易老暗自下定決心，即使他們不能修行了，也要護他們一輩子，這也算他對恩師最後的報答吧，畢竟沒有恩師自己根本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甚至早就老死化作了冢中枯骨，就在易老嘆息之時，無意間卻是發現了遠處亮起了一絲淡綠色如螢火一般豆大的亮光。

循著亮光，易老找到一團如手指般打的淡綠火苗，在這個漆黑的虛空中搖搖欲墜，渺小而又脆弱，卑微而又可憐。易老大喜過望，一絲靈魂火種足矣，只要可以修行，他定會全力培養啟封塵，讓冥族重現天日。

易老將自己的一道燃能打入這淡綠魂火之中，火焰瞬間歡騰起來。

易老將這道魂火打上自己的靈魂印記，以便之後可以準確用魂燈將這股風系魂火裝載起來。

站在啟封塵面前的易老緩緩睜開眼睛，隨後盤坐冥想的啟封塵也有些期待而又慌張的睜開眼睛。

「易老，我……」啟封塵看著面漏疑惑之色的易老，有些不知所措了，雖然不敢奢望自己可以成為一名修士，但知道自己不行還是不免很是失望。

還在欣慰冥皇後繼有人的易老，被啟封塵這一問叫醒，說道「奧，你的靈魂火種是風系的，只要我用魂燈幫你吸收起來，你就可以修行了。」他沒有打算將冥族的事情告訴啟封塵，這也算對他的一種保護了吧，冥族在這片大陸算是一種禁忌了，當然依舊有很多擁護冥皇實力暗自保護著他們，但這個世界亦真亦假，像自己這樣真心實意保護冥族的人又還有幾個呢？

「真的」啟封塵噗的一下的站起身來，顯得尤為興奮。

「嗯，只是…只是封塵，從今天以後你千萬不要讓其他人進入你的靈魂海，知道嗎？這關係著你的安全」易老還是不太放心，啟氏一族這麼多人，他們如果都有冥皇血脈，只要一個人被人發現，那全族恐怕都要受難，此時的易老相當頭痛，要是以自己的名義將整個啟氏一族保護起來肯定讓外人生疑，可是要是放任不管，遲早會出事的。

「為……知道了。」啟封塵看到滿臉擔憂的易老，不禁疑惑起來，猜測易老在擔心什麼，難道是追殺他的人來了？

「好了，我幫你凝聚魂火吧」易老不再多說什麼，但他暗自下決定，要檢查一下整個村子里人的靈魂海，將所有冥族之人查找出來，如果單單啟封塵是冥族之人那就好辦了，如果是整個村子里的都是冥族之人，那易老就要慎重安排了。

易老從空間戒指中，拿出一盞通體漆黑，四棱帶蓋，只有巴掌般大的小燈，這就是魂燈，是修士和和外界進行燃能傳遞的鑰匙，修士只有將魂火注入魂火其中，才能吸收轉化外界燃能滋養自己的魂火，從而使自己更加強大。

「封塵，把手給我。」

啟封塵將手伸過來后，易老以手為刀，輕輕一滑，就在啟封塵的手指上隔開了一道小口子，易老一捏啟封塵隔開的手指，一滴鮮紅帶著溫度的血液滴在了，巴掌般大的魂燈上。

血液滴在魂火的那一刻，漆黑如墨的魂燈就像是被燒化了一般，黑色的燈體緩緩褪去，如黑色泥漿一般流到地面上，然後化作一股黑氣，消失在天地之間，隨著黑色燈體的融化，這盞魂燈的真實面貌顯現出來，這是一盞散發著靈魂淡藍之光的透明小燈，還是巴掌般大，被易老用燃能拖在手掌之上。

「封塵，接下來我要將魂燈注入你的靈魂海里，這個過程可能比較痛苦，你要忍住，只要成功，你就完成了真正的蛻變了。」

「我撐得住！」啟封塵眼神堅毅，表現出無所畏懼的樣子。

易老將魂燈抬到啟封塵額頭前，用燃能引導這被啟封塵練化過的魂燈，融入啟封塵的靈魂海之中。

隨著魂燈化作一道淡藍的光霧緩緩融入啟封塵的靈魂海之中，一陣陣撕心裂肺的靈魂刺痛浮現在啟封塵的腦海之中。

在劇烈的靈魂刺痛之中，啟封塵表情痛苦，臉色蒼白，額間細汗不停的往外冒，但這還不是最痛苦的，直到那最後一束光霧飄入啟封塵體內。

啟封塵再也承受不住那刻骨銘心的靈魂刺痛，「嗷」的一聲喊了出來，像是在肆意宣洩自己剛剛承受的痛苦。

良久，啟封塵才緩過來，眼神疲憊，像是幾天幾夜沒有睡覺一樣，表情和精神的疲憊讓此時的啟封塵就像病入膏肓以久的病人一樣，毫無生氣可言。

對於人來說，肉體上的痛苦遠遠不如精神的壓抑與隕滅，就像一個病入膏肓的人，他最可怕的狀態不是疾病而是知道自己無可救藥之後精神土崩瓦解徹底淪陷了，那才是真正的風卷殘燭，命不久矣。

易老看著這個疲憊的少年，滿意的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麼自從知道啟封塵是冥族之人，易老每次看啟封塵就彷彿看到了當年那個和自己這個孩童談天說地的霸主冥皇，就彷彿看到了冥族的希望「恭喜你封塵，你成功成為一名修士了。」

「真的！」此時的啟封塵疲憊的連笑也沒有力氣了，但眼神中的那股火熱，卻將他內心的喜悅彰顯的淋漓盡致。

「以後成為了修士，有什麼夢想嗎？」易老試探性的問了一嘴。

「我想守護族人，讓他們都過上好日子！」少年不假思索的說道。

聽到這句話，易老嘴角微微上揚，他等的就是啟封塵這句話，這樣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探查其他人的靈魂海了，易老有一種直覺，啟封塵的這虛空靈魂海絕非個人的偶然，而是這個地方就是冥族的一個聚集地，就是時間久遠連他們自己也忘了自己冥族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