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鷹山行,試劍金丹
《前卷·年少問情》(12211字)
「這會兒噶知道疼了吧?剛才你一個人獨秀的時候不是挺能逞的么。」煙青挖苦著雲臻。
「呵呵。」雲臻尷尬地咧咧嘴,天曉得趁夜去探個營也會出這麼多意外,若不是煙青、袁琳和那個少年及時出現,他小命就得交代了。即使煙青的三清劍指在關鍵時刻幫他當下三道罡氣,但仍有一道罡氣擊中他。
「我這點傷勢無大礙,有阿琳幫著處理就可以了。煙青你先去幫著做好安防準備吧,現在谷內形勢渾濁不明,隨時隨地會遇上危險,咱們要更加小心。」
煙青隨口應和,把剩下傷葯給雲臻抹好(順便用暗勁在他某個脆弱部位狠狠掐上幾把以報私仇),出了山洞。
外面月明星稀,光影斑駁。煙青出了山洞,開始就地取材布設一些簡易符陣禁制,一副簡單隨意氣派。但她身為三清劍派年輕一代弟子中的領航者,平素里負責管理門派事宜,其心性智慧自不會如表面這般看來簡單隨意。試煉之旅一路走過來的冒險見聞和探營時聽到的那些金丹高手波譎雲詭的策劃謀度,是她以前從未經歷過的,現在在她心裡一遍遍迴流,只覺得腦海里一片麻亂,有面對高手威壓時的局促壓抑,有直面危險時的緊張心驚,又有對接下來即將在谷內進行的大動作的期待興奮。
這麼一片麻亂的想著,一些簡易符陣禁制也快布設好了,她從思索中抬起頭,卻見跟隨著袁琳一起去探營的那個少年立在一塊嶙峋岩石上,憑高遠眺。不算非常的帥氣俊美,但稜角明晰的臉龐和丰神俊朗的身材渾然一體,自有種翩翩佳公子氣度。
幽柔月光、徐徐晚風、折柳畫扇梳握在手的姿勢、臉上平靜淡然的微笑,無不在大肆渲染著這少年器宇非凡的風采魅力。
便是天生蕙質、在門派中又慣見各類優秀少年的煙青,此刻也不由得生出眼前一亮的驚詫感。想到接下來要和這少年並肩戰鬥,她盈盈欠身一禮,主動招呼道:「在下三清劍派煙青,公子如何稱呼?」
少年淡淡還禮:「柳。」
……
山洞裡,袁琳蹲靠在雲臻身前。淡淡泥土氣息、藥草氣息、汗酸味自他身上混合散發開來,再看看他破損衣衫上沾滿的泥土草屑、野獸毛髮、血跡污漬和布滿血絲的眼睛,便也猜得出為全力追尋自己,他一路上過得是怎樣曰子,只是她性格清冷淡然,所以什麼也沒說出口。
雲臻微笑看著袁琳。對於她一言不發就特立獨行離開自己,他第一時間當然是會感到焦慮自責、腹誹無奈,可想到阿琳是為了自己才孤身冒險、風餐露宿,加上此刻找到她后的喜悅心安,諸多心緒混雜,一時間他竟也說不出什麼話。
過了一時半刻,他才只憋出了一句:
「阿琳?」
而她,也只輕聲應道:
「嗯。」
他們的依賴,他們的牽挂,多少時曰里的擔憂難眠和焦慮不安,這一刻,都溶解在他的微笑目光、她的柔婉輕聲里。
然後化作了無言感動!
※※※
「現在的形勢一目了然,修者們入谷后大肆破壞,弄得谷內一派混亂。谷口的出路被獸潮封堵,而修者們則散落在谷內中心地帶準備對妖獸來個大包抄大合圍,咱們四個被夾在中間,大家怎麼看?」雲臻一邊挑起話題,一邊下意識地把手伸進了煙青衣服里——摸出幾顆亮閃閃的晶石,先掂了掂,再用牙齒咬了咬,又在另一個掌心吐口唾沫把晶石擦拭的比金子還要金燦燦——然後習慣性放進了自己衣服中。
袁琳/柳(目瞪口呆):「……」
煙青似乎已經習慣了雲臻這個『愛金錢不愛美人』的「嗜好」了,她一臉平靜:「以咱們這點實力,摻和進那些金丹隊伍是不可能的,穿過重重獸潮闖出妖靈谷就更不可能。那我們能不能先渾水摸魚,等妖獸和高手們斗完之後咱們再趁亂出谷?」
「為今之計就只有渾水摸魚了,不過……」柳發表了反對意見,「那些金丹期狡詐如狐,哪有我們想得這麼簡單,我擔心在我們探營之後,他們會不會改變原本的圍剿計劃?」
「我想不會——否則我也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去奪下這張規劃圖了。」雲臻搖頭,「我去探營的路上聽那兩個巡夜刀客所說,這份圍剿規劃是谷內所有金丹隊伍共同制定的,老梆菜是肯定不敢把被我們趁夜摸營這件醜事傳揚出去,況且圍剿計劃明天就要展開,短時間內要重新制定一份肯定是來不及。」
「如果這樣,那我們總得做點什麼,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主動出手總比被動受困好。」煙青提議道——其實在鷹棲峽時候,她可還是個性格文靜、作風正派的少女呢,可後來一路上被雲臻帶著去搞偷襲、做暗樁、走夜路、蹚渾水,竟也悟出「能打贏就是道理,能勝利就是正義」這麼一個顛撲不滅的真理——然後變成這麼一個「不擇手段」的『好戰分子』。都說學好三年、學壞三天,哎……,一個純良少女就這樣被雲臻給帶入了「歧途」。
「這樣的話,那我們根據這張規劃圖來布置一下。」雲臻指著圖上標註的圍剿圈側翼一處掛型隘口,「這個隘口看似隱蔽,但只要咱們運用得好,就能把它變成整個包圍圈的薄弱點,下半夜我和柳兄出去主動搞點事情,你們兩個女生就在這個隘口處先進行一番布設。」
「得了吧。還是我和柳兄出去吧,要你出去根本就不靠譜——路痴臻。」煙青現在是抓住一切機會去挖苦雲臻同學——既然在武功、光環等其他方面無法勝過第一男豬腳,那麼能在「口舌」上取勝也是一項蠻不錯的榮譽滴!
一直不大說話的柳表示贊同:「我覺得有道理,咱們要物盡其用。煙青小姐的風行術,雲兄的符陣禁制都是我們四個當中最厲害的。」
既然團隊中的多數人都達成了共識,那麼這個共識就相當於是決議了,大家馬上開始分配任務。袁琳因為在人前不愛說話,大部分情況下雲臻的選擇就是她的選擇,這點煙青和柳已經習慣了。
※※※
身後戴著磨臉面具的摺扇少年突然一個折型漂移,這個高難度技巧於他卻輕鬆地像是先邁左腳再邁右腳,忽然間就閃現在隊伍前方。這個應變來得十分突兀,小吳還沒反應過來,少年便已將手中摺扇一揮,雨點般針芒密密麻麻打來,隊伍中來不及張開靈力護罩的人立即就中了招,喪命雖不致,戰鬥力卻在迅速流失,導致的後果就是隊伍速度越來越慢,只能被牽著鼻子走。
有滿腔憤怒,小吳卻無處發作。明天就是所有團隊展開圍剿計劃的曰子,所以他和實力最次的一批人被臨時編集成幾支隊伍執行守夜和巡查任務,本以為一切都安排妥當,哪知子夜丑時時分突然就鑽出來這個摺扇少年,身後還引著一撥獸群。
更要命是,這個摺扇少年似乎很清楚金丹高手們制定的圍剿規劃,領著妖獸專往重點布置區域沖,妖獸們四下衝撞,一下子就在團隊集結地帶炸了營。自己第一時間帶著巡查隊伍追了出來,一開始還以為是對方被己方攆著逃,哪知人家根本是在故意引誘己方。他手中一把摺扇變幻無方,輕功又是一等卓絕,所以各種手段就層出不窮,就像現在,他釋放完一撥攻擊后,趁己方陣腳大亂,立即又是一套風行術使出來,眨眼間身形消失不見,然後下一刻又傳出他引著另一撥獸群去另一處營房紮營的響動,然後自己又得帶著隊伍忙不迭追過去。
小吳又氣又累,直欲嘔血。便在他猶豫該不該繼續追下去,一轉頭卻看到這個摺扇少年引著一撥獸群從另一個方位急沖沖飛出來——在他身後,赫然是老梆菜和其餘幾對強悍隊伍怒氣騰騰追殺而來。小吳精神一震,毫不猶豫包抄了上去。
而另一邊,執行同樣任務的煙青,她的境遇就沒有手握摺扇淡淡然的柳這般輕鬆了——這也難怪,準備出門搞事情時候,她卻非要先精心打點裝扮、塗脂抹粉一番然後才開始行動,結果去引誘獸群襲營的路上,她身上濃郁的脂粉香氣倒先把一群群叫不出名字卻恐怖噁心的昆蟲給招了出來,嚇得她慌不擇路,結果一連闖進了好幾處全由金丹高手坐鎮的營地,這不,正被以胖紙為首的高手們滿山谷追著砍呢。
「倒霉死了!」欲哭無淚的煙青恨不得手腳並用,好在出門前雲臻堅持讓她把潛隱衣穿上,又憑藉獨門的空間秘術,身後緊追不捨的高手們一時倒也挨不到她周身,但是遮天蓋地的一撥撥暗器打過來,光聽那密密麻麻的窸窣聲都足以嚇得她心裡發麻。
等她看到了柳留下的一處隱蔽暗記,知道馬上可以匯合,心裡才鬆了口氣。她是情急中發揮不出應有實力,現在情緒一安定下來,身體松放自如,頭腦也恢復冷靜,她的動作技巧立即流暢許多,許多精彩手段被她巧妙使出來,開始慢慢重新掌握了節奏。
煙青狀態一好轉,身後緊追的高手們馬上察覺出異常,這些老狐狸立即明白這個蒙面少女實力非凡,而且她深夜引誘獸群導致炸營也絕非是誤打誤撞,更像一個精心設計,想到這點,他們毫不猶豫放出手中信號彈,煙青看到更多的高手根據信號彈提示前來追擊,剛燥起來的心馬上又拔涼拔涼。
忽然,煙青眼睛一亮——柳朝著這邊來了,她抬眼望去,哪知柳此刻的遭遇和她差不多,身後被以老梆菜為首的一眾高手窮追不捨。要是被這麼多金丹高手給圍住了,光那架勢,就讓人不抱逃生的希望。
「機會是資源去創造出來的。咱們現在最大的資源就是摸營那晚的所聞所得,如果利用得好,咱們就會有機會。」
雲臻這句話響起在耳邊,一剎那的靈光閃現,又看到所有人都已經是出離了暴躁、憤怒,煙青已有了計較。她取出背包里那隻小怪獸,一人一獸擺出戰鬥姿勢向柳衝殺過去,又指著身後一眾高手,朝老梆菜大喊:「老梆菜,我成功把他們引過來了,咱們請君入甕的黑吃黑計劃就要成功了!」
不愧是名門大派出身的無敵智者美少女,她這話一說出口,便把臨時合作的各方本就脆弱的信任和團結給破壞的一乾二淨,場面陡然緊張,胖紙和老梆菜都神色變幻不定。
本來大家也只是迫於谷內獸潮壓力,又是因為客場作戰,才虛與委蛇合作一番,搞出來這個圍剿妖獸的規劃。可實際上,誰不是在心裡懷著鬼胎?誰不是巴不得能驅狼博虎、然後自己漁翁得利?胖紙沒想到的是,這個好不容易合作制定出來的圍剿規劃還沒展開,就莫名被人給端了鍋、倒了灶、炸了營。
這蒙面少女一開口就大聲提示老梆菜和矮冬瓜他們,而且從她之前一番動作來看,表現的對圍剿規劃非常熟悉,在胖紙心裡,這便自然和老梆菜他們的暗中算計脫不了干係。更可怕的是,對方還有什麼算計沒浮出水面?還有多少高手和手段沒使出來對付自己?這一系列問題極短時間內掠過胖紙等人心頭,憤怒和暴躁立刻就吞噬了殘餘不多的冷靜。
胖紙也是果決之人,本來他這邊就和老梆菜、矮冬瓜那邊素有怨隙,既然結了仇,想彼此相安無事就不可能。相反,現在這樣關鍵時刻,兩邊都在彼此算計,任何一點遲疑都會隊伍陷入被動、遭受打擊。毫不猶豫,胖紙立即向老梆菜那邊出手,一道八卦鏡飄懸在他身前,他雙手一引,結出一個八卦圖印。
一道光芒在八卦鏡上成型,刺破了黑夜,熾熱而耀目的氣息,映在場中每個人臉上,令人短暫失明。
光芒爆散,落向老梆菜身後,轟出一個巨坑。胖紙的這憤怒一擊,直接轟殺了老梆菜這邊好幾個隊員性命,還有距離靠近的一批人也是身上掛傷。
煙青心有餘悸抿了抿櫻桃香唇——只可惜胖紙這一出手就立刻點燃了所有人的瘋狂和暴躁,所以沒有人關注她——要不然這可愛俏嬌的一幕被抓拍到網上后肯定遭瘋傳——說不定還能博得一個「櫻桃X丸子」的美稱呢。
老梆菜也是又氣又怒,胖紙心中對這蒙面少女和摺扇少年的想法他自然也想到了,他甚至敢斷定這兩人就是昨晚摸營之人,可他卻無法去給胖紙解釋分辨,因為圍剿規劃是所有團隊共同制定,如果被知道是他的隊伍昨晚把規劃給泄露出去而導致了今晚的炸營,那他會遭受怎樣結果?況且蒙面少女懷中那隻來自靈獸王族中的小怪獸本來是把獸群引誘進包圍圈進行圍殲、然後尋找靈種/靈礦/靈脈的關鍵,現在卻被外人奪走。
矮冬瓜可沒老梆菜來得沉穩,幾乎是胖紙出手后,他也立即反擊,垂下的手臂倏地一伸展,一把霹靂彈暴射而出,胖紙等前排高手哪敢攔截?只能一旁躲閃,所以他們後面的隊伍就遭殃了,霹靂彈爆開后,凄紅的火光、噴洒的血跡和碎肉、濺開的泥土和煙霧,把這裡演變成一個慘烈的血肉場。
這一下全亂了,所有人紛紛出手,來自四面八方全都是敵我不分的攻擊。所有人都不敢留力,血肉場中,凄紅的火光更熾熱,噴洒的血跡和殘肢更密集。
所有人都陷入了瘋狂,只要不認識的,就都是敵人,都是火力全開的目標。
煙青瞥了瞥空中打得難解難分的胖紙、矮冬瓜、老梆菜等人,心中餘悸未平。說實話,走到這一步實在太兇險了,空中法力縱橫的那些高手,隨便一個她都難以應付,況且又是在這樣的混亂戰鬥中,她個人這點實力就顯得更為捉襟見肘。她向柳比劃了個手勢,兩人把靈力護罩開到最大,悄悄向事先布設好的那個掛型隘口方位飛去。
正巧老梆菜一扭頭看到這一幕,對於這個摺扇少年和蒙面少女,他可是恨不得挫骨揚灰,他自己被另一隊伍中的高手纏住脫不開身,便對身邊幾個人下了攔截命令。四個高手越眾而出,一人攔向柳,餘下三人攔向煙青。
攔住煙青的三個高手顯然有著熟練的配合,三對洗月彎刀排成三葉草連環向她旋斬而來。高手不愧是高手,一下就抓住了煙青的軟肋進行攻擊——因為對於遠程組合類攻擊手段,像雲、袁二人領悟的『花間夢事』和『月華煙波』等一類遠程高爆發技能才是最佳應對,而這恰恰是煙青的薄弱點。但此刻她也只能手握湛藍長劍,化出劍點蒼穹招式,先打掉陣首第一把彎刀。卻哪知這三對洗月彎刀看似排成陣列,實則互有應變,另外五把彎刀不僅沒受影響,反而又變換成五角菱形向她加速旋斬而來。
只一個交鋒,煙青便立刻落了後手,處於被動挨打局面。煙青實力其實未必比雲臻或柳稍遜,只是她欠缺臨敵應變的經驗。而此時就算有再高超的空間秘術,也不可能完全避開六把彎刀的聯合絞殺。
好在柳同時也發功了。這個總是笑意平淡、說話不多、氣度翩翩、被雲臻用羨慕嫉妒恨的語氣說成是『中央空調型渣男』的少年,面對這樣複雜而又高度緊張的局面,要比煙青這個少女更為成熟冷靜,他明白憑他和煙青的實力在這樣局面下唯有逃跑一條路,而且絕不能被對方拖住了節奏,所以他打的是「先手必爭」的盤算。
在這般關鍵時刻,煙青又有幸見到了令她一顆少女心砰砰跳的一幕——本來該用『小鹿亂撞』這個詞最合適,不過小鹿最近好像撞到了(關)曉彤身上所以給撞死了(^-^)。和那天在百鬼夜行陣中雲臻挺身而出、主動把她護在身後一樣,作為一個優秀男性,柳此時也充分展現了他照顧女性、主動擔當、剛猛果決的霸氣一面。
攔截柳的那個高手也是一對洗月彎刀凌空斬來,為了爭取速度優勢,柳第一時間就毫不猶豫把手中摺扇揮向攔截煙青的那三人所在,他自己卻主動向對面那人撲過去,用一雙肉掌強行接住兩把三品寶刀,再硬生生用肉掌將兩把寶刀震碎。
自始至終,他始終笑意淡淡,眉頭都未皺一下。
摺扇眨眼便至,他依舊是淡淡一聲漫吟:「灞橋煙柳!」
搶在三對彎刀之前,畫扇護在煙青身前,徑自張開,青青折柳和一灣秋水的『鏡像』離扇飛出,迎風見長。柳枝織就成一道藤網將洗月彎刀攔下,水波則泛起層層漣漪將那三人席捲,那三人立即運功相抗,可在水波漣漪中包含了一道無形力場,令人覺得像是陷入了泥潭中難以自拔,敏捷與速度銳減。
只是柳自己也不好受——手掌的皮外傷還是小事,攔截煙青的三個高手在無形力場中的反抗力量卻全都由他一人承受,震得他氣血翻湧、臟腑挪位,臉紅得像燙熟的龍蝦,但他依然笑意淡淡,一隻手控制著摺扇,另一隻流血的手掌卻不管不顧地向對面攔截他的那人拍去。
落在對面四個人眼中,這個在鮮血淋漓中也依然微笑如常的少年,簡直是個罔顧生死的魔鬼!
煙青亦是心中一凜。她想起下午出去測查谷內地形時,雲臻對柳的評價:「此君不凡。」
「他性格內斂平淡,雖然我們看得出他在心裡深深愛慕著阿琳,可他望向阿琳的目光卻沒有絲毫貪婪和猥褻,可見其品性堅定!他年紀與我們相差彷彿,能力與手段卻精妙異常,可見其天賦異稟!他周身上下無不顯示出雍容華貴的名門風采,可他吃飯時卻不會任何浪費一點糧食,可知其有著極為自律的操守和習慣!」
再加上柳昨晚和雲臻聊天時說,這次來江鄉州參加『地寶大會』只是想歷練一番,接下來的『天才聯盟』卻不會參加。雲臻便猜想,以柳的能力手段,獲得『天才聯盟』選拔資格輕而易舉,他也並非那種不把『天才聯盟』放在眼裡的自負狷狂性格。考慮到參加地寶大會沒有身份限制,而天才聯盟則必須通過身份驗證和政冶審核——那麼最有可能的解釋是:柳出身於一個不為朝廷和官方所接納的大勢力,而且身份尊貴。
在雲、袁、柳三人中,雲臻是煙青最先結識的,這個表面不正經的傢伙,心思與手段卻莫不是一等一的精絕,他身邊那個袁琳亦是驚才絕艷,此外,還有眼前這個卓爾不凡的少年柳——俱是資兼文武、各具風騒的出眾人物啊!煙青不由莞爾一笑。
天下之大、宙宇之廣,乃造化出四海靈秀、神州璀璨,其中更有物華天寶、地靈人傑!而生在這樣一個天才輩出、英雄遍地的時代,並能與他們一起創造幸福、見證繁華,又是何其幸歟?
壯哉巍巍華夏!
【PS:今天是南京大屠殺紀念曰,臨時加上後面兩段以表達敬意與悼思。逝者靜哀,生者努力!】
※※※
柳向煙青略帶苦澀笑了笑。
煙青立時看出來,柳獨力承受三個高手的壓力已是不堪重負,此刻只是在虛張聲勢,她立即開始動作,雙手握拳,左手配合右手一陣搖曳。
這古怪的姿勢,不僅是攔截的那四個人,就連柳也看得莫名其妙:這是什麼出招?羞羞的鐵拳?
好在姿勢或許搞笑了點,威力卻沒打半點折扣,活潑靈性如蝌蚪般『三清劍氣』配合了獨門空間秘術后,便立即向對方四人游去,劍氣如有靈性,無論怎樣都躲不開,弄得四人手忙腳亂。
借著這個機會,煙青和柳趕緊脫身出來,調整好狀態。
忽然,一撥高手向她們這邊衝過來。煙青嚇一大跳:不是吧?這是有什麼深仇大恨,四個高手攔截自己都不夠,還要再來一大隊人馬?
很快更糟糕的情況接連出現了:一撥、又一撥的高手爭先恐後往這邊衝過來。
煙青(嚇得六神無主):……
柳卻發現這些人並不是來針對自己的,因為他們為了提升速度,連最基本的戰鬥姿態都沒保持,反而他們好像在逃命。果然,在那撥人潮最後方傳來驚叫:「谷內獸潮都入狂了,快逃啊!」
煙、柳眉頭一皺。妖靈谷中可是大把大把存在著金丹期妖獸,一旦它們激發了自身血脈、又進入狂化狀態,誰能是它們對手?不約而同,煙青和柳撒開丫子沒命狂奔。一邊跑,煙青一邊掏出遙感球,這是雲臻給她的微型符陣探測儀,可在一定距離內感知雲臻那邊探測符陣釋放的波動。
轟隆,轟隆……,很快地面就一陣陣震顫傳來,看這陣勢,就知道谷內強悍妖獸們都被驚動,傾巢而出了。
遙感球很快亮起微光,「雲臻,雲臻!」看著遙感球上隱約出現的一張向曰葵老臉,玉容失顏的煙青此時激動得恨不能衝上去狠狠親上幾口。
又過了一小會,遠遠地在空中炸響一顆信號彈,這是雲臻的提示:一切就緒,現在就來接應她。
好在此時高手們都在緊張逃命,而各個領隊忙於維持隊伍秩序,也沒有人會為了煙青而落下速度。隨著科技水平和社會文明的發展,帶動了修行技巧和生產力的提升,修真界的生活節奏和戰鬥節奏都在呈現加快趨勢,一旦速度跟不上,往往就意味著被淘汰。
空氣中靈力波動和魔法元素在迅速變得狂暴,震顫聲越來越沉悶,顯然妖獸們在逐漸拉近距離。
而當一刻鐘后,雲臻和袁琳領著另一撥獸潮,撞上了逃得披頭散髮的煙青等人。所有人都嚇得差點從半空中跌下來:完了,這下徹底被獸潮包圍了!
「緊跟我的步調走。」雲臻低聲道,帶著兩人七彎八繞避開事先布設好的禁制和陷阱,那些高手經驗豐富,看到雲臻這般,也是有樣學樣、步步小心謹慎,倒是那些狂化狀態的妖獸一路橫衝直撞,在這一片禁制和陷阱里吃了不小的虧。此時陷入了天敵包圍,眾人不敢再內訌,紛紛沖著陣腳初亂的獸潮掩殺而去,上演一場高手與妖獸廝殺的峽谷大亂斗。
老梆菜手中一根降魔杵烈烈生風,無人敢攖其鋒,然而妖獸們仗著強橫體魄和狂化狀態,並不十分畏懼,三隻體型像小山一樣的妖獸將他拖住,其它方向,胖紙、矮冬瓜等領頭者也各自苦戰。
最慘的還是那些普通隊員,他們缺乏節奏有序的指揮,還要彼此提防,很快就被獸群分割包圍,加上他們根本不熟悉妖靈谷,很多妖獸古怪的攻擊手段他們都沒見過,一下就吃了大虧,簡直是被壓著打。
雲、袁等四人是實力最弱的一方,但也有了更多的靈活性,又仗著事先的布置和對地形的熟悉,他們情況要好上些許。
「不行,咱們以混亂對抗有序,以無組織對抗有組織,肯定拼不過!」老梆菜、胖紙等人互望一眼,強行向大部隊靠攏,喝道:「大家聽我號令,全都組織起來,互相配合使用同步穿揷式攻擊!」
「哎,我一緊張給嚇忘了,好!」「還是老大厲害。大家都靠向我,調整節奏使用同步穿揷式攻擊!」隊伍中陸續有人響應。
同步穿揷式攻擊雖然扔掉了靈活性和準確度,但極大提高了爆發力和攻擊效率,周圍包圍著的全是妖獸,根本不需要靈活性和準確度,而且隊員間彼此配合也能幫忙擋下不少傷害。很快,隊伍開始穩住陣腳,戰鬥趨向火熱。
但他們忽略了另一個問題:越是火熱的戰鬥,越多鮮血的刺激,只會更加刺激得妖獸們發狂。
胖紙、矮冬瓜等人一個不慎落入一群密密麻麻毒蟲的包圍,周身被蟄的沒一塊好皮,他們性格本就暴躁,這下更是如癲似狂,胖紙的衝擊波、矮冬瓜的霹靂彈,全都瘋狂出手,轟出來就是一個大範圍深坑,恨不得把所有妖獸都炸死,到最後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在瘋狂中轟了多少下。
直到場中一聲驚呼聲浪驟響:「天吶,妖靈寶藏,伴生靈種,金晶靈礦!」
胖紙和矮冬瓜扭過頭,看到眼前一幕,呆了。
在他們前方,竟硬生生被轟出來一個百丈寬、二十米深的巨坑。坑中,一口靈脈汩汩地往外流動著濃郁靈霧,靈動光澤熠熠閃爍,露出妖靈寶藏和金晶靈礦的冰山一角,裊裊霧氣中,還有一團漂浮不定的光芒格外神秘——赫然就是木、風、雷三種屬性的伴生靈種。
「咕嘟。」胖紙和矮冬瓜咽了口口水。
「咕嘟!」他們身後隊伍所有人都瞪大眼睛,齊聲咽了口口水。
「咕……」所有妖獸都拉長了脖子,咽了口口水。
「咕。」雲臻吸了吸鼻子,也不爭氣的咽了口口水。
天降橫財,利令智昏,這下徹底亂了。所有金丹高手、金丹妖獸,不是瘋便是狂,全都聚集在深坑上方大打出手。而一旦有人搶了先,立即就遭到其他人攻擊。
雲臻本來還有點不甘心,畢竟這個隘口可是自己先發現,現在卻給別人作了嫁衣。尤其是那株伴生靈種,是他夢寐以求煉製五行精珠的關鍵材料。可己方這點實力根本就不夠看,也只能趁無人注意,偷偷開溜。哪知,那株伴生靈種卻有了異動。
似這類先天靈物,是擁有自己獨特靈覺的,場中那麼多金丹高手、妖獸加在一起大打出手,撕扯著空氣中靈力波動和魔法元素狂暴無比,令它本能的感到厭惡與恐懼,但高手們的重重威壓下它又無處躲藏,而這時,它似乎感受到煙青懷中那隻來歷不明的小怪獸身上有親和的氣息,竟顫顫巍巍的、慢慢的,向雲臻這邊方位飄來。
一切都發生的有些弔詭,包括雲、袁、柳、煙等在內場中所有人,都沒注意。
而更弔詭的是,煙青懷中那隻安靜蜷縮的小怪獸,此刻仿若魔怔了般,從煙青懷中躥出,向那株飄蕩的伴生靈種騰空躥去。
下一秒小怪獸一把將靈種抓住,接著,從它兩隻前爪上,竟亮起兩道禁制氣息,將靈種禁錮住,靈種內濃郁如水銀的木、風、雷三系能量與它爪上禁制相激抗,發出一連串爆響。
噼啪,噼啪……
這下捅馬蜂窩了!陡然的,所有打鬥氣息和怒喝聲都停住,混亂場中,只剩下這隻小怪獸釋放的禁制和靈種靈氣相互糾纏所發出的聲音。
噼啪,噼啪……
剛剛還斗得你死我活的所有人,都驀然回頭,望著這隻小怪獸和被它握住的三系伴生靈種,先是發獃,像是僵住了般,瞪著眼睛伸著腦袋,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然後,怒罵聲,咆哮聲,尖叫聲,驟然響起。鋪天蓋地的光芒搖曳,對著小怪獸打來。
「吱吱!」小怪獸嚇得毛髮豎立,握著那株靈種又堅決不肯放手,小尾巴一通魂不附體的搖晃,原地掠出一連串殘像,撲進了雲臻懷裡。
袁琳、煙青、柳:「……」(冷汗涔涔:~~~~)
雲臻:「……」(欲哭無淚:為毛你犯事,受傷的卻總是我?)
都說小鴨子、小毛驢等動物會把睜開眼看到的第一隻動物或人類當做自己的爸爸媽媽——難道昨晚這小怪獸看到了潛隱狀態的自己之後,竟然把自己當做它爸爸媽媽了?——想到這裡,雲臻更鬱悶了:哥還沒來得及好好享受單身快樂呢,就被迫拖家帶口了!
雖然心裡鬱悶,但也知道場中情勢,袁琳將攏在袖中的「煙綾」揮向雲臻,借著「煙綾」傳來的力道,雲臻加速使出空間秘術,幾乎在他原地閃出同時,他所站立位置被數不盡憤怒的光芒淹沒。
「留下靈種!」暴喝響動,又是無數道光芒呼嘯而來,將雲臻等人前路堵住,緊接著,數道強悍身影幾乎與聲音同時動作,掠向這邊。
「鎮獄!」四個最擅長速度的金丹高手率先趕到,將雲臻四人圍住,金丹罡氣透體而出,如水銀泄地,濃烈的氣息、凝重的威壓,施加在這道被罡氣禁錮的範圍中。
『嗆啷』!湛藍長劍出鞘,縹緲如煙的氣息縈繞在劍身,這是習練三清劍派的獨門空間秘術到一定境界后才會激發出的『蝕空之氣』。
如同在水面浮起又落下的魚兒,四道手挽長劍的身影詭異閃現在四個方位,這是煙青對『蝕空之氣』的獨門妙用,交錯的劍芒灑下,如雪飄舞,如雨紛紛。
眨眼間,劍氣變幻,空間錯亂。
施展『鎮獄』的四人被煙青的空間秘術暫時纏住,雲臻的『花間夢事』踩住節拍跟著出手,雖無法擊傷這四位金丹高手,但將纏繞又加深一層,逼迫他們無法展開後續手段。
但這四個高手已是無欲無求了,他們的意圖也只是拖緩雲臻一拍,這交手的瞬息間,老梆菜、胖紙、矮冬瓜等人也已趕上,準備留下雲臻。
雲臻輕嘆一聲,若十息內逃不掉,恐怕就再也逃不掉了。亦是『嗆啷』一聲,佩鳴長劍出鞘,他斬向前方維持『鎮獄』的兩人。
而在他背面,半空中劍渦絞動,袁琳出手就是拼盡全力的『月華煙波』,圈住老梆菜三人。老梆菜、矮冬瓜和胖紙亦不會留力,揚手間金丹罡氣就將劍渦震得歪歪扭扭。
「灞橋煙柳。」畫扇張開,柳也出手了,他攔住搶在最前頭的胖紙。
「是你們四個!」老梆菜瞳孔一縮。陸續見到四人出招,老梆菜立即明白,就是這四人,昨晚摸進自己的營帳,偷聽圍剿計劃、竊走規劃圖,將所有的部署全打亂了——還有雲臻懷中那隻小怪獸!否則的話,伴生靈種、妖靈寶藏、金晶靈礦,統統都是自己的!
「吱吱。」偏生在這個時候,雲臻懷中小怪獸竟然探出頭來,眯著的小眼睛透著狡黠和嘚瑟,兩隻前爪則張揚的揮晃——明顯是耀武揚威做派。
「該死的!」這是老梆菜、矮冬瓜、雲臻三位仇敵唯一一次達成共識。不同是的,老梆菜、矮冬瓜是頭頂生煙、盛怒焰火直冒三丈,而雲臻是氣急敗壞。
「咄!」老梆菜、矮冬瓜一發狠,竟然任由袁琳的劍渦余勁打在身上,伸出的手掌上罡氣凝聚,漲大數十倍,四道凌厲掌印向著雲臻狠狠拍過來。
雲臻再顧不上面前維持『鎮獄』的兩人,虛刺兩劍后,急速轉身,人隨劍走,他竟然想正面硬剛金丹罡氣。
只是他還未踏入金丹境,又豈能在正面崩碎金丹高手以傷換傷的狠狠一擊?
劍渦割在老梆菜和矮冬瓜身上,劍痕細密如蛛網。罡氣打在雲臻身上,硬生生打得他心口一凹,血線自他七竅流出。
雲臻的後手卻還沒完,就著口中噴出的一篷血霧,他飛速一個掐出燃燒靈力的五行秘術,炙熱的靈力灌入血霧中,凝出五道血se人影,圍住老梆菜、矮冬瓜二人。
「我拖住他們,你們趕緊走!」雲臻猛地向袁、煙、柳三人喝道。他性格素來柔和,又總擺出「沒個正經」的樣子,因此『陽剛』『霸道』一類形容詞似乎就與他不沾邊。但此刻,他為隊友而犧牲自己,這份主動擔當和剛烈氣度、雖千萬人吾往矣的一往無前,使得一剎那間他看起來竟偉岸如淵。
世間本該有此俊俏兒郎!只是紅塵浮躁,以致豪情淹沒。
『劍貫長虹』!又是一聲嘯喝,佩鳴長劍劍氣吞吐長達三丈,帶著一往無前的剛烈,跟著雲臻狠狠斬下去。
雲臻突兀中的一個『二連環』算計,便是老練如老梆菜二人也中了套,剛以餘力把血se人影擊潰,雲臻帶著三丈劍氣眨眼撲來,強橫的劍氣便連護體罡氣也擊穿,沒體而入,老梆菜二人狂躁的眼神頓然黯淡,顯見得是受了內傷。
只是老梆菜二人也夠狠辣,看出雲臻剛才全力一擊,此時處在短暫力竭期,竟不將罡氣凝聚在體內壓制住暴動的劍氣,反而凝聚在雙掌。四道掌印,勢弱奔雷拍了過來。
而對雲臻來說,此時唯一還剩下的優勢,便只有神魂手段和空間秘術。可他已受了十分嚴重的內傷,接著又使用自損元氣的五行秘術,身體狀態根本無法支撐神魂手段和空間秘術的施展。四道掌印壓來,他已是避無可避。
又是一道劍渦錯現,將力道用盡的老梆菜二人圈在其中,而袁琳空間錯位的身影閃現在雲臻身前。
而眼看著四道掌印距離雲臻更緊,袁琳似乎已來不及。
一隻素腕忽然閃電般探出,將雲臻一拉一帶,袁琳則順勢緊緊貼著雲臻身子,間不容髮中一個旋轉。
她用自己纖柔的背部替雲臻擋下四道狠辣無比的金丹罡氣。
「噗……」,嬌艷的鮮血如折翼的蝴蝶,決然又哀傷。
『嗤啦』,剛烈的劍渦又一次割在老梆菜、矮冬瓜身上,傷上加傷,他們的腳步都開始打顫。
「曉風殘月!」一聲不再平和淡然的吟誦,帶著雪山堅冰的寒氣和熾熱奪目的極光,高亢響起。
卻是柳見到袁琳受重傷,心神激蕩,渾然不顧無形力場中胖紙的反抗力道會侵入自己筋脈,竟然強行變招。
胖紙並不知曉這把『風骨畫扇』的內幕和威力,加上事起倉促,竟然沒第一時間去避開,反而張開護體罡氣主動迎上畫扇中射出的那束極光。
卻哪裡擋得住?極光照上罡氣,便如鐵水消融冰雪。胖紙一聲悶哼,顯然是受了輕傷。
驀地。
一股壓抑而鉛沉的威壓降臨,這股氣息是如此怪異莫測,胖紙和柳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忽然鬼哭狼嚎聲傳來,而深坑上方的隊伍一下子炸了營,倉皇逃竄,「不好,夜梟來了,快逃!」
「夜梟?」聽到聲音,胖紙圓滾滾的身體微不可察一顫,小眼睛滴溜溜一轉,猛然間竟撇開同樣受了輕傷的柳不顧,一邊擺出逃命姿態,一邊伸出手向重傷脫力的雲、袁二人抓去。而更多的倉皇逃竄的人,也向著雲、袁這邊湧來。
這當然不行。一旦被他們衝過來,雲、袁二人就算不被打死,也得被踩死。
「柳化春風!」
柳徹底不顧翩翩公子形象,一聲暴喝,豐潤的臉上突然沒有一絲血色,蒼白如紙,一縷血跡順著他嘴角蜿蜒留下,他炯炯有神的眼睛,卻緊緊凝視著攔在胖紙和那撥高手之前的摺扇。
轟!
摺扇中,一行青柳、一灣秋水、一輪明月投出的鏡像虛影,瞬息間漲大十多倍,旋即爆開,各se刺目極光四下紛射,極光所及,消融一切。
接著連續有悶哼聲傳出,顯然在極光籠罩範圍內不少人受了傷。柳則是一臉肉疼之se——竟然要付出自爆一把『風骨畫扇』的代價,他苦澀一笑。如老梆菜所猜測,『風骨畫扇』可是家中的離塵期長輩不惜耗費法則力場為自己煉製,這樣的高級玄寶他總共才只有三把。
不過當他飛快地瞥過一眼袁琳,便覺得再多的代價也值。
『蓬』!
又是一聲爆響。卻是煙青見柳暫時困住了後面失控的隊伍,見機不可失,便越階使出一招『錯空劍指』,維持『鎮獄』的四人根本沒反應出什麼,就只能瞪大眼睛看著彷彿來自虛空的四道劍氣沒入匈膛。而煙青右手從臂到肘,因承受不住巨大力道而皮開肉綻。
「沿著隘口走,千萬別被夜梟追上!」雲臻飛快對柳說了句,旋即強行榨取靈力,和袁琳互相攙扶著踉踉蹌蹌拔空而起。
「快走啦。」柳見煙青似乎不想走,急了。
「那那些寶藏和靈礦怎麼辦?既然對方倉皇逃命,我們何不去渾水摸魚?」跟在雲臻身邊久了,煙青連他「見錢眼開」的惡習也沾染了個十足。
「我不了解夜梟是什麼,但對方那麼多人都倉皇逃竄子,又豈是我們能對付?快走。」柳見煙青還在猶豫,索性拖著她走。
「可那些寶藏和靈礦……」
「命都快沒了,還要寶藏做什麼?陪嫁?還是陪葬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