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四九回隆義廬山受犁鋤 袁洪泰州滅妖邪

第百四九回隆義廬山受犁鋤 袁洪泰州滅妖邪

詩曰:

鼙鼓頻催日已西,元帥此日受犁鋤。

落王有印皆淪落,離地無旗孰可棲。

空負肝腸空自費,浪留名節浪為題。

可憐忠臣俱如氣,身化清風魂伴泥。

話說商均大戰桑利人,戟劍相交,猶如虎狼之狀。商均祭起按三十三天黃金寶釵,乃大叫曰:「桑利人!今日你難逃此難矣。」桑利人慾待脫身,怎脫此厄,只見此釵落將下來,如何存立?可憐化為塵土,正是:

黃金台上有坐位,道術通天難脫逃。

當下黃金釵落將下來,正釘在桑利人頂上,只打得腦漿迸流,千年道行,只是南柯一夢。商均收了寶釵,自回天庭復命,備言殺了妖道桑利人,時刻而至。

且說肅慎人見二道落敗,謂李世民道:「外門之人,都是些無能之輩。此事還要貧道。」李世民聞說,問肅慎人道:「老師,如今盧隆義不得退,如之奈何?」肅慎人說道:「秦王殿下不必害怕,那廝的法的確印利害,不過貧道的戊己杏黃旗也不是圖有虛名,不過,只有戊己杏黃旗還是不夠,還要取了玄都離地焰光旗,西方取了青蓮寶色旗。如若不然,終究伏不得盧隆義,必先去取了此旗方可。」李世民問道:「老師,何人能往往玄都,取來這離地焰光旗?」肅慎人道:「秦王,你說的那裡話來!不必我們去取,此旗早晚就來。」李世民大喜,問道:「老師,此話怎講?」肅慎人道:「你原來不知,貧道此來,非是一人,還有兩位道兄,一同前來。一位是無腸人,他已然偷了玄都大法師的離地焰光旗;一位是博父人,偷了青蓮寶色旗。算上貧道的戊己杏黃旗,大事已成。」此言未畢,人報轅門外兩位道人求見。李世民吩咐請來,正是無腸人與博父人。三個道人匯合一處,也是盧隆義命當絕於此,後人嘆曰:

晨雞初叫,昏鴉爭噪。那個不去紅塵鬧?

路迢迢,水迢迢,功名盡在長安道。

今日少年明日老。山,依舊好;人,憔悴了。

當下三個道人會和於唐營,肅慎人說道:「三為道兄來此,這事好了!如今正南用離地焰光旗,東方用青蓮寶色旗,中央用杏黃戊己旗,西方少素色雲界旗,單讓北方與殷交陡,方可治之。」博父人說道:「素色雲界旗那裡有?」三個騷人都想,想不起來。肅慎人不樂。三個道人俱退。李世民來到內里,對妻子長孫無憂說道:「平空盧隆義那廝壞事搗亂,伐我大唐,費了許多的事,如今還少素色雲界旗,不知那裡有?」長孫無憂道:「《道德經》上說,素色雲界旗是西王母娘娘那裡有。此旗還有他事,一名『雲界』,一名『聚仙』,但真赴瑤池會,將此旗拽起,群仙俱知道了,即來赴這瑤池勝會,故曰『聚仙旗』。」李世民說道:「原來如此的,等我去告知幾位道長罷。」忙飛身來找三位道人,說明此事。肅慎人道:「壞了,如此說來,此旗,別人去不得的,須得南極仙仙翁,方能借得去。」博父人道:「怕他怎麼,你我變成南極仙翁的模樣,那西王母老婆娘如何分辨出來?」肅慎人大驚道:「此事十分難的。」博父人曰:「道兄為何如此?你既然膽小怕事的,就在此地等候,看貧道如何取了這旗回來罷。」且說博父人即忙收拾,換了朝服,系了玎璫玉佩,手執朝笏,變成南極仙翁模樣,足踏祥雲,飄飄蕩蕩,鶴駕先行引導。怎見得,有詩為證:

祥雲托足上仙行,跨鶴乘鸞上玉京。

福祿並稱為壽曜,東南常自駐行旌。

話說博父人來到瑤池,落下雲頭,見硃門緊閉,玉佩無聲,只見瑤池那些光景。甚是稀奇。怎見得,有贊為證,贊曰:

頂摩霄漢,脈插須彌。巧峰排列,怪石參差。懸崖下瑤草琪花;曲徑傍紫芝香蕙。仙猿摘果入桃林,卻似火焰燒金;白鶴棲松立枝頭,渾如蒼煙捧玉。彩鳳雙雙,青鸞對對。彩鳳鳳雙雙,向日一鳴天下端;青鸞對對,迎風躍舞世間稀。又見黃鄧鄧璢璃瓦疊鴛鴦;明晃晃錦花磚鋪瑪瑙。東一行,西一行,儘是蕊宮珍闕;南一帶,北一帶,看不了寶閣瓊樓。雲光殿上長金霞;聚仙亭下生紫霧。正是:金闕堂中仙樂動,方知紫府是瑤池。

當下博父人俯伏金階,口稱:「小臣南極仙翁奏聞金母:應運聖主,大戰廬山,仙臨殺戒,垂象上天;因昏君並談,奉碧游符命,按三百六十五度封神八部,雷、火、瘟、斗,群星列宿。今有凡間將軍盧隆義,有負天命,逆天叛亂,殺害生靈,阻撓李世民不能前往,恐誤打進江都日期。我想盧隆義那廝應在廬山而受犁鋤之厄。今奉碧游之命,特懇聖母來,恩賜聚仙旗,下至廬山,治盧隆義以應願言。誠惶誠恐,稽首頓首。具疏小臣南極仙翁具奏。」俯伏少時,只聽得仙樂一派。怎見得:

玉殿金門兩扇開,樂聲齊奏下瑤台。

鳳銜丹詔離天府,玉敕金書降下來。

那博父人俯伏玉階,心中也十分害怕,候降敕旨。只聞樂聲隱隱,金門開處,有四對仙女高捧聚仙旗,付與博父人,曰:「敕旨付南極仙翁:唐朝李世民當有天下;隋大業楊廣如今年老,不思進取,穢德彰聞,應當絕滅;正合天心。今特敕爾聚仙旗前去,以助唐邦,毋得延緩。有褻仙寶。速往。欽哉!望闕謝恩。」博父人心中暗喜,謝恩畢,離了瑤池。正是:

唐主洪基年三百,妖道金闕借旗來。

話說博父人離了瑤池,徑至唐營,又變回本來模樣。有秦懷玉報入中軍。眾將士、道人焚香接敕,望闕謝恩畢。李世民迎接博父人至帳中坐下,共言盧隆義之事。博父人道:「秦王殿下,吉辰將至,你等可速破了盧隆義,也好早日結束這戰亂,匡扶天下社稷,救濟百姓。」肅慎人和無腸人聞說大喜,道:「今有聚仙旗,可以擒盧隆義那廝。是否成功,就在今日。」李世民口稱:「恭喜了!」肅慎人答曰:「何喜可駕?連年征伐無休,日不能安食的,夜不得安寢也,怎麼能得靜坐蒲團,了悟無生之妙也!」肅慎人道:「今日煩博父人道友,可將青蓮寶色旗往廬山那裡,震地駐札;無腸人用離地焰光旗在岐山離地駐札;中央戊己乃貧道鎮守;西方聚仙旗須得秦王殿下親自駐札。」李世民道:「這個不妨。」肅慎人道:「既然如此,秦王稍作準備,等候道兄拘纓人來,保護秦王。」李世民道:「這倒不麻煩。昨日博父人道長前去之時,拘纓人道長已經來了,如今就在後營鑽研破敵之法。」於是三位道人見過拘纓人,李世民掌聚將鼓,令秦懷玉和蘇定方領令箭,沖盧隆義的大轅門;蘇麟、蘇鳳沖左糧道門;柴哲威、柴立武右糧道門;羅仁、張士貴、何宗憲在左;張志龍、張志麟、張志虎在右;張志彪在後;淵蓋蘇文、燕舯康、安殿寶三位大將掠陣去來。正是:

計就月中擒玉兔,謀成日里捉金烏。

當下李世民吩咐停當,先同拘纓人往廬山,安定西方地位。

且說元文都、東方玉梅見營中殺氣籠罩,上帳見盧隆義,言曰:「元帥,我等駐札在此,不能取勝,不如且回兵泰州,再圖后舉。元帥意下如何?」盧隆義聞說,大驚道:「本帥莫非不曾奉旨而來?待本帥修本,先往江都,求援兵來至,料此軍營有何難破?」東方玉梅道:「李世民用兵如神,兼有肅慎人等一班妖道甚眾,亦不是小敵耳。」盧隆義道:「不妨。本帥法印利害,列為也都有法寶,就是肅慎人也不能害死本帥,何況他人!」三人共議至抵暮。有一更時分,只見秦懷玉和蘇定方領一枝人馬,點炮吶喊,殺進轅門;真是父子兵將,一擁而進,不可抵擋。盧隆義還不曾睡,只聽得四下里殺聲大振,忙出帳,上馬拎槍,掌起燈籠火把。燈光內只見蘇定方、秦懷玉一對老少殺進轅門。盧隆義大呼曰:「好你們蘇定方、秦懷玉,你敢來劫營,真是自取死耳!」蘇定方冷笑道:「盧元帥不要氣氛,老夫也是奉將令行事,不敢有違也。」搖槍直取盧隆義。盧隆義聞說大怒,手中槍急架忙迎。秦懷玉、李崇義、柴哲威等一裹而上,將盧隆義圍在垓心。

那邊張士貴帶領羅仁、何宗憲、張志龍、張志麟、張志彪衝殺左營,柴立武領程鐵牛、尉遲寶林、尉遲寶慶、張志虎直殺進右營。元文都大叫一聲,接住廝殺;北冥羽戰住張士貴。蘇麟與蘇鳳搶入中軍,來助蘇定方和秦懷玉。蘇麟的槍只在盧隆義前後心窩、兩脅內亂刺;蘇鳳的大刀只在盧隆義頂上四處飛來。盧隆義郊見蘇麟來得快,拈弓搭箭,射去來。蘇麟一槍打在一邊,全然不理。又祭法印打蘇鳳,蘇鳳一處土遁,狡兔三窟,打下馬來,又能回去的。故此盧隆義著忙。這一番夤夜交兵,苦殺了隋朝士卒,正是:

只因為主安天下,馬死人亡滿戰場。

話說西門夽大戰羅仁,你來我往,鬥了三十回合,不分勝負。西門夽顧全大局,隔開錘,回馬就走,到了后軍,護住糧草,去了泰州城。北冥羽大戰張士貴父子翁婿六人,實在戰不過來,只好撤退,也去了泰州城。張家父子打退了北冥羽,也殺到中營來助戰。那邊東方朗與尉遲寶林、尉遲寶慶兄弟大戰,全然不在心上,不防程鐵牛用烈焰環噴出一口烈火,東方朗面上險些被那磷火燒傷,不敢交鋒,回馬便走。李道宗大喜,領眾將官衝殺至中軍,重重疊疊把盧隆義圍住,槍刀密匝,劍戟森羅,如銅牆鐵壁。可憐盧隆義,即便是三首六臂,怎經得起這一群狼虎英雄俱是惡曜。盧隆義見大營俱亂,諸位將領各自逃散去,盧隆義見勢頭不利於己,大叫一聲,一槍把秦懷玉砸下馬去。盧隆義乘此走出陣來,往廬山逃遁。眾將官鳴鑼擂鼓,追趕三十里方回。蘇定方督兵進城,俱進帥府。候李世民回兵。

且說盧隆義殺到天明,止剩有幾個殘兵敗卒在身邊。盧隆義嘆曰:「誰知如此兵敗將亡!本帥如今且進五關,往江都見皇上借兵,再報今日之恨不遲。」因策馬前行。忽見博父人站立前面而言曰:「盧隆義,今日你要受犁鋤之厄!」盧隆義見是博父人,老大不識,大喝道:「呔!那妖道,你是何人?」博父人道:「那一個是妖道?吾是博父人也。只因你多次殺害我天地會門人,故此特來會你也。」盧隆義道:「妖道,本帥今日回江都,你這該死的妖道為何阻本帥去路?」博父人聞說,呼呼冷笑道:「盧隆義,你已入羅網之中,速速下馬來,可赦你犁鋤之苦。」盧隆義聞說,大怒,縱馬搖槍,直取博父人。博父人手中劍急架忙迎。鬥了二十回合,博父人大叫一聲,奪過了盧隆義的槍丟在一邊。盧隆義心慌,祭起法印來。博父人見了,忙將青蓮寶色旗招展。好寶貝:白氣懸空,金光萬道,現一粒舍利子。怎見得,有詩為證,詩曰:

萬道金光隱上下,三乘玄妙入西方。

要知舍利無窮妙,治得法印今渺茫。

當下博父人念動真言,展動此寶,只見法印不能落將下來。盧隆義無奈,收了印,往南方離地而來。忽見無腸人大呼曰:「盧隆義,你有負天下百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了!」盧隆義見了,情知不殺一場也不得完事,催馬搖劍,來刺無腸人。無腸人怒曰:「孽障!你們兄弟一般,俱該如此,乃是天數,俱不可逃。」忙用刀架戟。盧隆義復祭法印就打。無腸人展動離地焰光旗。此寶乃玄都寶物,按五行奇珍。怎見?後人有詩為證,詩曰:

鴻濛初判道精微,產在離宮造化機。

今日岐山開展處,元帥難免血沾衣。

那無腸人展開此寶,盧隆義的法印只在空中亂滾,不得下來。盧隆義見如此光景,忙收了印,往中央而來。早有肅慎人叫盧隆義曰:「盧隆義,我等有一百張犁鋤候你!」盧隆義聽罷著慌,大叫道:「老妖道,本帥與你們各為其主,並不相脅,為何各處逼迫?」肅慎人道:「孽障!你今日本該死於此地,那裡有這許多廢話?」這盧隆義乃是一位戰神,怎肯干休,這便氣沖牛斗,直取過來。肅慎人口稱:「善哉!」將劍架倚天劍。未及三合,盧隆義發印就打。肅慎人展開了杏黃旗。此寶乃當年玉虛宮之奇珍。怎見得,有詩為證,詩曰:

執掌崑崙按五行,無窮玄法使人驚。

展開萬道金光現,致使盧帥性命傾。

盧隆義見肅慎人展開杏黃旗,就有萬朵金蓮現出,法印不得下來,恐被他人收去了,忙收印在手。忽然望見正西上一看,見拘纓人在龍鳳幡下。盧隆義大叱一聲:「仇人在前,豈可輕放!」縱馬搖見,大呼:「呔!李世民匹夫!吾來也!」李世民見盧隆義手拿長劍,氣沖斗牛,回頭一看眾將,說道:「嚇殺孤家!」拘纓人道:「不妨。盧隆義兀自做困獸之鬥,今日定死於此。」李世民道:「列位將軍,盧隆義的漓泉麒麟槍已經丟了,你們誰下去捉住?。」眾將道:「元帥休要如此,那廝雖然沒了槍,手裡的是倚天劍也,我們有多少本事,就和倚天劍過招。」李世民道:「你們不去,本帥就點將了。李神通將軍何在?」李神通道:「末將在!」「你下去捉了盧隆義。」李神通無奈,硬著頭皮,飛身下來。盧隆義也不答話,一劍下去,李神通連人帶馬、帶槍、帶槍,俱是兩段。不覺來到李世民面前,拘纓人把劍急架忙迎。只一合,盧隆義就祭印打來。拘纓人急展聚仙旗。此乃瑤池之途,只見四處氤氳遍地,一派異香,籠罩上面,法印不得下來。怎見,有詩為證,詩曰:

五彩祥雲天地迷,金光萬道吐虹霓。

盧隆義空用法印,咫尺犁鋤頂上擠。

拘纓人見此旗有無窮大法,法印當作飛灰,拘纓人把千魔鞭祭起,來打盧隆義。盧隆義著忙,抽身望北面走。肅慎人遠見盧隆義已走坎地,發一雷聲,四方吶喊,鑼鼓之鳴大振,殺聲不絕如縷。盧隆義催馬向北而走。四面追趕,把盧隆義趕得無路可投,往前行山徑越窄。盧隆義下馬步行,又聞後面追兵甚急,遂對天祝曰:「若我大隋還有天下之福,我這一法印下去,把此山打一條路徑而出,大隋社稷還存;如打不開,本帥今日休矣。」言罷,把法印打去。只見響一聲,將山打出一條路來。盧隆義大喜道:「大隋天下還不能絕。」便往山路就走。只聽得一聲炮響,兩山頭俱是唐兵卷上山頂來,後面又有無腸人和肅慎人趕來。盧隆義見左右前後俱是李世民人馬,料不能脫得此難,遂咬緊牙關,往上就走。盧隆義的頭方冒出山尖,無腸人大叫一聲,便用手一合,二山頭一擠,將盧隆義的身子夾在山內,只有頭在山外。這正是:

奇門遁術陣前開,斬將搴旗亦壯哉。

黑焰引魂遮白日,青幡擲地畫塵埃。

三山關上多英俊,五氣崖前有異才。

不是仙娃能幻化,只因月老作新媒。

當下無腸人一合山,擠住盧隆義,四路人馬齊上山來。李世民至山頂上,看見盧隆義這等模樣,滾鞍下馬,跪於塵埃,大呼:「元帥!小臣李世民,奉法克守臣節,並不敢欺君枉上。四位道長今日令元帥如此,使孤有萬年污名。」肅慎人挽扶李世民而言曰:「盧隆義違逆天命,大數如此,怎能脫逃。殿下要盡人臣之道,行禮以盡主分之德可也。」盧隆義大怒道:「你們兩個一唱一和,真是滑稽,本帥今日失算,被你等迫害,要殺要剮,給本帥來一個痛快罷!」李世民道:「四位道長今日把盧元帥夾在山中,大罪俱在我李世民了。望列位老師大開惻隱,憐念小王,就放了盧元帥罷!」無腸人笑曰:「賢王為何不知天數?盧隆義違逆天命,怎能逃脫,秦王盡過君臣之禮便罷了。賢王又不可逆天行事。」盧隆義見此情形,氣得啞口無言。肅慎人正色言曰:「貧道不過順天應人,斷不敢逆天而誤秦王也。」李世民暗自搖頭冷笑,撮土焚香,跪拜在地,稱「臣」假意泣訴曰:「臣非不救元帥,奈眾老師要順守天命,實非臣之罪也。」拜罷,無腸人請李世民下山,命博父人推犁上山。博父人一見盧隆義這等如此,哈哈大笑。只見肅慎人犁了盧隆義可憐一位猛帥,到此魂飛魄散,正是:

新妝宜面下朱樓,深鎖春光一院愁。

行到中庭數花朵,蜻蜓飛上玉搔頭。

卻說盧隆義戰敗身亡,消息傳來泰州城,元文都聽了,大叫一聲,昏死過去。東方玉梅、東方朗急救下去。西門夽呆若木雞,宇文皛長嘆不止,只有宇文協和北冥羽相視一眼,北冥羽提過筆來,寫了奏章上報朝廷,宇文協自思破敵之策。北冥羽寫好奏章,六百里加急送到江都。成都與穎兒見盧隆義被妖道犁鋤而死,倒吸一口冷氣,正思元帥人選,人報長寧王楊猛求見,這楊猛是世祖堂弟。三人見過,楊猛問道:「孤家聽說盧元帥不幸陣亡,不知今日何人為新元帥?」成都道:「臣正與家妻苦思冥想,一時沒有合適人選。」楊猛說道:「孤家這裡有一個人選,不知二位以為如何。」穎兒道:「王爺請說。」楊猛說道:「不是別人,正是陳稜元帥。」夫妻聞言,大喜道:「若非王爺提醒,幾乎忘了陳元帥。」於是下令陳稜為元帥,領其子王雄誕前去接手。

再說宇文協與北冥羽在泰州城,安排好防禦工事,只侯唐軍前來送死。李世民率軍趕來,吩咐安營紮寨,又問道:「那一位將軍願意出戰隋軍?」哈密國趙一光出列道:「看本座前去。」飛馬來到關下,喝道:「隋軍有本事的出來一會魔家!」西門夽道:「我去殺了這賊。」提了棍,飛身出馬,只見趙一光怎樣打扮:

身高六尺,紫黑闊臉,鬢邊一搭硃砂記,上面生一片黑黃毛。頭戴金瓜盔,身披大葉連環鑌鐵甲,腰束獅蠻帶,足蹬一雙金靴,外罩一領藍袍。坐下一匹千里馬,掌中一桿三股鋼叉。

西門夽喝道:「來者何人?」趙一光道:「魔家乃是哈密國第九位將軍,趙一光是也。你就是西門夽么?」西門夽道:「正是某家,姓趙的,你死定了,看棍罷!」話到馬到,趙一光叉劈面就刺。二人你來我往,鬥了二十回合,西門夽大叫一聲,舉火燒天勢往下砸來。趙一光說一聲:「來得好!」橫架硬接,「叮噹」一聲,棍往回一撤,橫掃趙一光左肩。三股鋼叉立桿一綳,「咯哪」一聲,西門夽的棍教趙一光繃開了,他微裹裏手鐙,馬搶上風頭,二馬一衝鋒,他左手往起提,右手一轉,這叫轉環棍。趙一光偏著身子,再想接可就來不及了,棍打在頭頂上,翻身落馬,死於非命。

敗兵報回唐營,李世民大怒,謂四個道人曰:「西門小賊猖獗,四位道長可否前去治他?」四人曰:「我們既來助你,必定會儘力而為。」於是四人一同出戰。西門夽見是四個妖道,乃大罵道:「呔!你們四個妖怪,如何敢仗邪術欺人,害死我們盧元帥?今日相見,定要取你們的狗頭。」四人大怒曰:「好個不知死活的匹夫,看我等如何調教你。」各執兵器,圍住西門夽廝殺。西門夽擋不住四人,看看將要落敗,欲祭起雲麓燈來打,被四個妖道逼得緊,正是:

桂林風景異,秋似洛陽春。

晚霽江天好,分明愁殺人。

捲雲山角戢,碎石水磷磷。

世業事黃老,妙年孤隱淪。

歸歟卧滄海,何物貴吾身。

西門夽正危難之間,雲端中落下一個人,手執一根水火一氣鑌鐵棍,大喝道:「四個妖魔,休得無禮,認得吾么?」四個妖道抬頭一看,肅慎人大吃一驚,說道:「三位道兄,大事不好了。這廝不是別人,乃是四廢星君袁洪。當年姜尚鳳鳴岐山,東征伐紂,途經孟津。這袁洪一夜之間怒殺周軍二十萬人,陣亡名將三十四員,姜尚弟子龍鬚虎也死於非命。就是司法天神二郎顯聖真君與他交戰,也只是個手平,我們如何是他的對手?」無腸人笑道:「我們有四面寶旗利害,害怕他一個袁洪不成么?」遂上前道:「袁洪,當初你為殷商總兵大元帥,甚有威名。若論起來道行輩分,我們也是你的同輩,法力不輸於你。你若是有些見識,速速撤離此地,則一世英名不毀;如若不然,惱了道爺,祭起這寶,頃刻之間,就要你粉身碎骨!」袁洪笑道:「無知鼠輩。」舉起棍,劈面就打。無腸人祭起離地焰光旗,來防袁洪的棍。袁洪冷笑一聲,取出一個紅葫蘆,放鐵棍之上,方揭開葫蘆蓋,只見裡面升出一道白線,光高三丈有餘。袁洪打一躬:「請寶貝現身!」須臾間,有一物現於其上,長七寸五分,有眉有眼,眼中射出兩道白光來,將無腸人釘住身形。袁洪又一躬:「請法寶轉身!」那寶物就在空中,將身轉有兩三轉,只見那無腸人頭已落地,鮮血滿流。三個妖道盡皆駭然。袁洪道:「此乃陸壓大神的斬仙飛刀,專破無腸人的不死之身,你們三個也要試試此寶么?」

博父人喝道:「袁洪,休得無禮,吾來也。」舉起寶劍,劈面就砍。袁洪忙把棍來迎,斗不三合,殺得博父人氣喘吁吁。心下著慌,丟了劍,祭起青蓮寶色旗來。袁洪笑道:「此寶非你之物,你如何用的。」念動真言,把手一招,早收了青蓮寶色旗。博父人大驚,回身便走。袁洪道:「潑孽畜,那裡走?」周身化成白氣,元神在空中聚合,舉起鐵棍,劈頭打來,把個博父人的頭打得粉碎,一命歸陰去了。

那邊拘纓人見了,心中大怒,說道:「好袁洪,怎敢把吾兩位道兄打死於此?」袁洪道:「妖怪,你不怕死,就來給那兩個草包報仇罷!」拘纓人大怒,舉起槍,照面就刺。袁洪舉棍交戰。二人你來我往,大戰二十回合,拘纓人氣力不加,丟了槍,祭起千魔鞭,來打袁洪。袁洪把棍一掃,打成齏粉。拘纓人祭起聚仙旗,袁洪道:「啊呀,不好,點子利害!」丟了棍,翻身跌倒。拘纓人大喜,拿了槍,飛身上前,大笑道:「什麼四廢星君,梅山大聖,今日要死在貧道手裡了。」袁洪猛得睜開雙目,雙手那棍,把拘纓人打得口吐鮮血,丟了槍,死於非命。

肅慎人見袁洪如此驍勇,嚇得魂不附體,魄不在身,化成一道青光,奪路而走。袁洪道:「好妖怪,你往那裡走?」化成一道白光,追殺出去。袁洪有八九玄功,又是得道白猿,駕雲速度極快,須臾之間,已有十二萬九千六百里。肅慎人被袁洪趕在前面,大吃一驚,出聲哀告道:「星君大人,可憐弟子數千年的修行,饒了弟子一命罷。」袁洪道:「非是本星君不肯饒你,你違背聖命,殺害隋朝盧隆義,你可知道,他是誰么?他是正心雷府八方雲雷都督大將軍轉世,你怎麼敢用天犁犁他?聽我好言相勸,速速隨本尊前去東方神運雷王嚴阜處,認罪伏法,如若不然,自有你的下場。」肅慎人道:「星君大人,你這是要小人的性命。誰人不知嚴大王脾氣火爆,只受九天應天普化天尊老爺制衡,小人去了,必定是死路一條。」袁洪道:「你若不去,現在就是死路一條。」肅慎人拿出戊己杏黃旗道:「小人交出戊己杏黃旗,星君大人饒了我罷。」袁洪收了戊己杏黃旗道:「這旗本來是你偷來的,你此刻上交,也不抵罪。」肅慎人又把萬惡鞭奉上道:「萬惡鞭在小人手裡,也交與星君,求星君饒了我罷。」袁洪收了萬惡鞭道:「噫!值年太歲,你為何來此?」肅慎人抬頭一看,正尋找殷郊,早被袁洪一棍打死,呼呼大笑道:「爾乃妖孽,如何放你?」

當下袁洪收了肅慎人,回到陣前,謂李世民道:「李世民,四個妖道已經被本尊殺了,你若是識相的話,就趕快滾回自家大營罷。」李世民聞說,嚇得魂不附體,忙領軍回營。袁洪便隨東方朗、西門夽回城,見過諸將。袁洪道:「吾乃天庭正神,只因下界轉世,乃是袁涇。是吾阻撓宇文成都東征,殺了楊宙。不料隋朝大業天子竟不理皇親宗室之仇,免去袁涇罪過,以為股肱臂膀。吾深為感動,故此前來相助你等。如今自有陳稜為帥,前來救援,等他到任,吾即去也。」眾人大喜道:「不意袁涇將軍是天神轉世。昔日武王伐紂,星君就是元帥,今日來此,請暫代元帥,未知意下如何?」袁洪道:「若做元帥,倒也不妨,可本尊如今是四廢星君,可以為你等出謀劃策,卻不能上陣殺敵,你等須曉得此事。」眾人道:「這個自然。」

再表陳稜與王雄誕領軍前來,行至天平山,天色已晚,陳元帥吩咐原地休息,忽報陳察派使者來見。陳稜吩咐請入,使者道:「我家公爺已到滁州,聽聞元帥前來,遂暫緩腳步,意在兵合一處,共伐賊寇。」陳元帥道:「有勞貴使,請回報陳公爺,兩日定能後會兵。」使者大喜,立刻回報陳察。王雄誕道:「我軍遠道而來,須得遮掩消息,不然李世民那廝以逸待勞,我等如何是好?」陳稜說道:「汝此言有理,就這麼辦罷。」於是修書一封,送給元文都。

次日佛曉,大軍拔營出洞。正要出山,忽然後軍來報:「啟帥爺,有一年輕人,全副披掛,要見您哩。」陳稜道:「吾兒,在此穩住陣腳,本帥前去看看。」當下飛馬提刀離去,遠遠看見一員戰將,那人望陳稜一看,怎樣打扮:

身高九尺開外,胸寬背厚,精神抖擻。面如紫茄,黑中透亮,亮中透紫。寬天庭,重地閣,兩道雪白的劍眉直插額鬢,一雙虎目皂白分明,準頭正,四字闊口,大耳有輪,胸前白髯飄撒。頭戴紫金冠,披掛一身紫金盔鎧甲胄,腰束獅蠻帶,大紅中衣,挽沿靴子。胯下一匹寶馬,名喚玉面紫驊騮,馬前臉白,頭至尾蹄至背一剗紫,沒有雜毛,紫緞子一般,日走一千三百里。手中這口大刀,重有三百多斤,名喚金背烏龍刀。

陳稜一看面前小將,怎樣打扮:

身高過丈,虎背熊腰,面如紫玉,顴骨紅突。兩道劍眉直插入鬢,二目圓睜皂白分明,通貫鼻,四字闊口,頦下無須。頭戴四楞八角荷葉板檐盔,上頭紅纓后垂,黃金的抹額相襯二龍斗寶,頂門一朵紫絨球;摟海帶四指寬,上排銀釘;身披索子連環龜背大葉青銅打造荷葉甲;一巴掌寬的獅蠻節煞腰,紫絲繩的袢甲絛搭在胸前;護襠魚褟尾,三疊倒掛吞天獸,左右勒征裙,大紅中衣;一雙高腰青緞子虎頭戰靴,牢扎紫金鐙。胯下一匹黑馬,乃是三角黑纛駒,日走兩千四百里。拿一條二百六十斤龜背駝龍槍,槍沉力猛。

陳稜問道:「來者何人?」來人道:「某乃是長沙人,名喚羅煥之,當日聽聞皇上出榜招賢,特來投軍,接了皇榜。在銀安殿力舉金獅,被封為蕩寇將軍,特來相助陳元帥的。」陳稜大喜道:「既然是前來相助,就隨本帥一桶金駿,有何不可?」於是三人一同領軍,過了天平山,就是澱山湖。王雄誕道:「兒今上報父帥,澱山湖有一夥海盜水匪作亂,今我等來此,須得小心也。」羅煥之道:「陳元帥,王將軍,小將初來乍到,這些響馬就交給小將來收拾罷。」陳稜道:「不必,他只要不來攪擾我等,不必和他們起衝突的。我們只管走路,他們要是前來攻打,再收拾不遲。況且,此地原來的長官貪得無厭,他們多半是被逼反的。我想他們大概率回來投靠我們。」羅煥之道:「投靠不是沒有可能,但是他們不會空手來投,至少也會攔住我們的去路,和我們打上一場,炫耀自己的武功,然後投降。」陳稜說道:「這很有可能,我們要拿出自己十二分的本事,把他們全部活捉,然後以禮相待,這就叫恩威並施。」王雄誕道:「父帥,他們都是反賊,何必收留他們?」陳稜聞言,長嘆一聲,說道:「吾兒,你有所不知。如今我大隋上上下,已經沒有可用之才了。你看那些宗室王爺,他們是大隋臉面,不能輕易出戰;天寶將軍、天靜公主是皇上最信任的,也不能出來;宇文述老將軍已經九十八歲了,不到萬不得已不能領軍挂帥;楊濟清將軍和南宮溫灝將軍負責江都防護,也不能出戰;洪蘭成將軍與荀、唐二姑娘為皇上南下備置,公務繁忙;國師與四位門徒留在朝中震懾那些文官庶子,斷斷不能前來;沙羽封、宇文崶、鳳凰公主坐鎮杭州,此乃江南出海必由之路,決然不能輕易離開。除去這些人來,能給我們父子用的已經不多了。我們若是能招收幾個壯士,總比一直用殘敗老將要好啊。」王雄誕聞言,暗自嗟嘆不已。

再說澱山湖三個匪首聽說陳稜率眾到此,聚在一處商議道:「我等祖上,都是王公,只因家道中落,被那賊官欺害。今觀陳稜此人,智勇雙全,定可破敵,不如相投,共成大事。只怕被他輕視,先去攔截他,將他打敗,而後投奔,方知我等手段也。」三人大喜,準備停當,見陳稜領兵殺來,於是領軍衝來,按住陣腳,一人道:「大哥,二哥,就讓小弟先來罷。」二人道:「兄弟,陳稜是大隋名將,你下手輕一點,只要活捉他就好。」那人道:「兩位哥哥放心罷,兄弟也想做個平虜大將軍,怎麼好自斷前程?」飛馬上前,陳稜一看,來人怎樣打扮:

身有八尺上下,細腰乍臂膀,雙肩抱攏。面如冠玉,白臉寬庭,鼻直口闊,頗下短須,正在青年。頭戴一頂純銀打造虎頭盔,高扎簪纓,七層珠纓倒灑,周圍鑲襯著八寶,亮銀抹領,上面鑲襯著二龍斗寶,周圍寶藍色絨球,頂門上一朵粉絨球上,突突亂躍;身披一件龜背大葉白銀打造亮銀甲,內襯一件素征袍;前後護心寶鏡亮如秋水,一巴掌寬獅蠻帶剎腰,別弓帶箭,什伍俱全。肋下佩寶劍,綠鯊魚皮鞘,金吞口,金什件,杏黃色挽手。征裙箔金邊,走銀線,檔護膝。護檔魚榻尾三疊倒掛吞天獸,內含銀環。大紅中衣綉團鶴,一雙粉底靴。牢扎亮銀鐙內。有寶甘露碗,萬軍無敵手。胯下一匹白馬,名為閃電白龍駒,頭至尾丈二長,蹄至背八尺五高,細七寸大蹄,日走三千里,遠勝羅家白馬。掌中一桿寒鴉幻影槍,重二百多斤。

當下來人插槍於地,雙手一揖,收禮說道:「前面旗號寫的是一個陳字,如果我所料不錯的,一定是陳稜陳元帥罷。」陳稜聞言,把刀插在一邊,說道:「年輕人,我就是那陳稜,看你的年紀,只有二十左右罷。」來人道:「元帥,果然料事如神,我今年二十二歲。」陳稜問道:「你方才弱冠,年富力強,本該忠心為國,為什麼要攔住本帥的去路?你可知道本帥要前去泰州城,相救被困的將軍?」來人道:「陳元帥,李世民手下高手無數,你若是打得過我,或許可以擊敗唐軍,你要是連我都打不過,就趁早回去,讓我挂帥罷。」陳稜笑道:「好一個壯士,看你手拿鐵槍,定是一個有本事的好漢,你姓甚名誰,可否告知本帥?」來人道:「我只是一個靠祖宗吃飯的無能之人,元帥今要問我姓名,也罷,我祖上不是別人,正是太尉、車騎大將軍、始興郡公沈慶之也,吾名沈發嗣,乃十世孫也。」陳稜道:「你乃名爵之後,何不早早降與本帥,為國效力?」沈發嗣道:「陳元帥,我已經說過了,你我兵器上見真章罷。」羅煥之道:「沈壯士,你使槍,我也使槍,就讓我來會會你罷。」沈發嗣道:「且慢,足下是誰?」羅煥之道:「在下是大隋蕩寇將軍,羅煥之是也。」沈發嗣道:「羅將軍,得罪了!」兩馬相交,雙槍齊出,你來我往,大戰一場,正是:

斷送落花三月雨,摧殘楊柳九秋霜。一來一往,似鳳翻身;一撞一衝,如鷹展翅。一個照搠,盡依良法;一個遮攔,自有悟頭。這個丁字腳,搶將入來;那個四換頭,奔將進去。兩句道:雖然不上凌煙閣,只此堪描入畫圖。

他二人你來我往,鬥了八十回合,不分勝負。王雄誕道:「羅將軍武藝原來恁的高強,如此一看,全然不輸於陳再興將軍。」陳稜道:「這沈發嗣也是一條難得的好漢,看他遮攔拌架,全無一處破綻,意圖尋找戰機,后發制勝,真如趙靖將軍再世也,只是將要敗了,不能改變。」果不其然,那邊羅煥之一抖龜背駝龍槍,九個槍尖在沈發嗣眼前亂轉。沈發嗣合手中槍,一打二撥,左右一分,假槍尖分出末了,真槍尖奔沈發嗣右耳底下去,往下一甩,抵在咽喉上。沈發嗣暗自吃驚,手一松,槍掉在地上。羅煥之道:「沈將軍,你輸了也。」沈發嗣道:「羅將軍武藝高強,我甘拜下風。」身後兩個兄長見沈發嗣戰敗,各自吃驚,一人道:「大哥,這位羅煥之好生了得,終我一生,除了大哥,也沒見過這麼利害的人物。若是真箇一戰,不知勝負如何。」飛馬上前,把手中鯤鵬斬風鉞一擺,來到陣前。王雄誕睜眼一看,來人怎樣打扮:

身高九尺上下,身材魁梧,面如重棗硃砂,五官端正,豹眼濃眉,威風凜凜。頭戴雁翎七彩盔,身披連環景田甲,腰束獅蠻帶,足蹬蒙山靴,外罩青龍提水袍。腰佩誅神魔侯劍,背負無雙刀。坐下一匹藍猛馬,從頭至尾長一丈,高八尺五寸,日走千里,腳力極強。掌中一桿鯤鵬斬風鉞,重二百八十斤。錯認關雲長在世,實則張文遠重生。

王雄誕見了,說道:「父帥,此人手拿斧鉞,兒善用一桿鉞戟,名喚普納提,重二百七十斤,就讓孩兒打一陣罷。」陳稜道:「此人年紀約有二十七八歲,想必是沈壯士的兄長,武藝該在沈發嗣之上,你的武藝可不如羅將軍,須得小心謹慎。」王雄誕道:「父帥放心,孩兒一定謹慎小心。」飛馬上前,把鉞戟插在一邊去,說道:「請問壯士何人,請報上名字。」那人見了,也把斧鉞插在一邊,說道:「看閣下手拿鉞戟,該是王雄誕將軍。某家是個看坐吃山空的膏腴子弟而已,不值一提。要問先祖,乃是東漢征西大將軍、陽夏侯馮異是也,某家名喚馮慕封。」王雄誕道:「足下乃是忠良之後,為何不歸順朝廷?」馮慕封道:「王將軍,休要多言,你我都是習武之人,為何不以武會友?」王雄誕道:「馮壯士得罪了!」這鉞戟就砸下來了。馮慕封左手一紮腰,右手接著鉞的中心桿,找鉞戟中間檔子,單撒手往上一舉鉞,王雄誕的鉞戟在刀中心桿的一左一右就砸上了,手一滑,頂起來了。馮慕封後手變先手,右手搖鉞,左手找鉞戟底桿,王雄誕側身閃過。掌中鉞戟不容分說,掛著風就到了。馮慕封雙手搖鉞,鉞篆找他鉞戟,「叮噹」一聲,把戟撥出去。鉞頭找他的右手領,也撥出去了。跟著一個劈刀,王雄誕舉戟一攔,擋在一邊。這二人你來我往,大戰一百二十回合,還是平手。

王雄誕見了,假裝氣力不加,回馬便走。馮慕封道:「王將軍,多有得罪,只怕你不能走。」飛馬趕上,摔桿就是一鉞。王雄誕戟頭明下,右手擻中心桿,纂朝天,單手戟的招數叫青龍提水勢,一見鉞奔胸前來,往右邊歪身使勁,起戟斜身兒找鉞桿來,把大鉞撞出去了。緊服著後手變先手,搖戟就走,奔馮慕封右脖項。馮慕封可沒有立鉞再綳的工夫兒,只好是大低頭,呼的一聲,戟掃空啦。馮慕封剛一正面,戟又回來,頂在馮慕封天靈蓋上,馮慕封說道:「王將軍果然利害,我認輸。」也罷手裡鉞丟在地上。

那邊大哥見了,搖頭一陣嘆息,提刀飛馬上前,高叫一聲:「陳元帥,你我也來過一招,如果元帥贏了,我們兄弟三人情願歸降;如果元帥輸了,想必也不用我多說了。」陳稜一看,來人怎樣打扮:

身高七尺上下,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胸脯橫闊,有萬夫難敵之威風;語話軒昂,吐千丈凌雲之志氣。心雄膽大,似撼天獅子下雲端;骨健筋強,如搖地貔貅臨座上。頭戴陰雲霾日盔,身披晚霞掛林甲,腰束獅蠻帶,外罩冷霧彌穹袍,足蹬清河墜飛靴子,坐下千里虎面大王馬,掌中一桿二百多斤狼王刀。暗藏法寶金錢劍,不懼妖邪近身敵。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間太歲神。

陳稜問道:「來者何人?」那人道:「吾乃武庚後人,名喚殷玉清是也。」陳稜道:「原來如此,你我都使長刀,請近身一戰罷。」殷玉清道:「在下正有此意,元帥請了。」飛馬搖刀,照面而來,好殺:

飛沙走石,卷水搖天。黑漫漫堆起烏雲,昏鄧鄧催來急雨。傾翻荷葉,滿波心翠蓋交加;擺動蘆花,繞湖面白旗繚亂。吹折昆崙山頂樹,喚醒東海老龍君。眼波飄瞥任風吹,柳絮沾泥若有私。粉態輕狂迷世界,巫山雲雨未為奇。

他二人鬥了三個時辰,有一人落敗,不知此人是誰,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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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天寶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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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四九回隆義廬山受犁鋤 袁洪泰州滅妖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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