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五四回戰盱眙死中得活 北冥羽獨戰三傑
詞曰:
故將軍飲罷夜歸來,長亭解雕鞍。恨灞陵醉尉,匆匆未識,桃李無言。
射虎山橫一騎,裂石響驚弦。落魄封侯事,歲晚田間。
誰向桑麻杜曲,要短衣匹馬,移住南山?看風流慷慨,談笑過殘年。
漢開邊、功名萬里,甚當時、健者也曾閑。紗窗外、斜風細雨,一陣輕寒。
卻說李世民等死中得活,自以為撿了性命,個個喜上眉梢。秦懷玉問道:「秦王,如今往那裡走?」李世民道:「陳稜那廝詭計多端,只怕在大路埋伏,我們不走大路,走山間小路,定不中他埋伏。」又問道:「我們還有多少人馬?」蘇鳳說道:「還有二十五萬。」李世民道:「家底還在,回去修整,再來和這廝們算賬。」於是吩咐走小路回宿遷,正是:
保家衛國鴻鵠志,庭門赫奕大展翅。
兵砥伍礪搏知之,帥氣兒男干大事。
當下三國人馬避開大路,抄小路撤退,羅煥之見了,挺槍出馬,叫道:「李世民,你不用走了,這裡是你家羅爺爺把手,你有天大的本事,也過不去。」羅仁聞言,大怒道:「狗賊,你爺爺羅仁來了!」摘了五鉤神飛槍,飛馬而來。蘇鳳大刀一擺,眾軍衝殺過來。兩下交戰,塵土飛揚。羅仁與羅煥之鬥了五十回合,不分勝敗。何宗憲見了,也來助戰。羅煥之以一敵二,又鬥了三十回合,羅、何二將佔不到便宜,只好瞥了羅煥之,往外就走。羅煥之笑道:「我道怎樣的英雄,原來這樣本事。」回身交戰,遠遠看見一員番將,怎樣打扮:
身高七尺,方面大耳,虎背熊腰,海下一部虯髯。頭戴三叉烏金冠,身披黃鶴鎖子甲,外罩一領繡花大氅,腰束碧玉藍田帶,足蹬紅底鳳凰靴。坐下一匹走千里白馬龍駒,手中一對倭刀。
羅煥之見了,喝道:「番將何人?」番將道:「蠻子,魔家是哈密國第六高手——沈三九是也。」羅煥之笑道:「就打你個三教九流。」舉槍照面就刺。沈三九雙刀一擺,接住廝殺。鬥了二十合,沈三九鬥不過羅煥之,回身便走。羅煥之見他馬快,不去追趕,仍在亂軍之中衝殺賊軍。沈三九約羅煥之已去遠,回身衝殺過來,悄悄來到了羅煥之身後,欲行不軌之事。羅煥之正在交鋒,見沈三九偷襲,一手拿槍對敵,一手便從袖中突出了利刀,砍殺沈三九。高慎行見了大怒,提一支長戟,飛馬而來。羅煥之怒目而視,高慎行嚇得魂不附體,逃入亂軍叢中,吃羅煥之看見,喝一聲,驟馬追入陣中。高慎行急回頭一看,羅煥之一槍過去,早已頭顱飛去。高純行見兄弟死了,知不是頭,欲待逃去,早被羅煥之邀住。高純行只得轉身廝鬥,不防羅煥之已殺到背後,一槍刺入左腿,高純行撲翻於地,被羅煥之一槍刺死。羅煥之割了三顆首級,掌鼓得勝。李世民領敗軍又往前去了。
聯軍走了一陣,來到盱眙鎮,李世民問秦懷玉道:「我等在此交戰,此地百姓應該早就四處逃跑了罷?」秦懷玉道:「多是沒人了。」李世民笑道:「本帥料也無人,教軍士們火速通過盱眙鎮,出了盱眙鎮,咱們就可以回宿遷城了。」於是三國大軍自盱眙鎮穿入,早被陳察、蕭瑒與蕭琢三人看見,當下一齊發作,殺將出來。李世民措手不及,幸得秦懷玉護住。杜寰發怒,舉劍衝殺,左右無人可擋。陳察見了,一夾馬肚,手拿牛角環鋒刃,劈面就打。杜寰舉劍招架。兩人鬥了四十回合上下,陳察牛角環鋒刃逼緊,賣進一步,左手揸開五指,揪住了杜寰甲上的獅蠻帶,儘力拖來,擲於地上。眾軍上前,捆捉去了。
那邊一員番將見杜寰被捉,大驚失色,飛馬而來,逼開陳察,欲尋機救助。蕭瑒見了,大喝一聲,飛馬而來,喝道:「呔!番將何人?快快報上名來。」番將道:「魔家是哈密國第五高手,雲飛虎是也。」蕭瑒一看,雲飛虎怎樣打扮:
身高七尺上下,白面長須,大眼濃眉,齒白唇紅。頭戴雕檐映日盔,身披畫棟飛雲甲,腰束獅蠻帶,外罩碧闌干低接軒袍,足蹬翠簾戶牖靴。坐下千里門前翠柳系花驄,掌中一百四十四斤畫桿方天戟。
蕭瑒笑道:「那雲飛虎,你在哈密國有些本事,如今在我大隋,只怕就沒你的名號了。」雲飛虎喝道:「南蠻,你是何人,怎敢口出狂言?」蕭瑒說道:「孤家的名號你都不知道?你難道沒聽說蕭瑒二字嗎?」雲飛虎道:「廢話少說,看戟罷!」兩下交鋒,鬥了三十餘合,雲飛虎不如蕭瑒那般驍勇,急迴轉頭,單身沖冒矢石。蕭瑒笑道:「狗番,你往那裡跑!」飛馬而來,迎住戰鬥。不數合,蕭瑒钁起,斬雲飛虎於馬下。燕舯康見麾下十大高手全部戰死,知道無力回天,只好先保住自家性命,從長計議。沒奈何蕭琢一馬攔住去路,鬼頭刀迎面而來。燕舯康忙把銀槍交戰,好殺:
消磨醉眼,倚青天萬迭雲山;勾惹吟魂,翻瑞雪一江煙水。這個是白蘋渡口,時聞漁父鳴榔;那個是紅蓼灘頭,每見釣翁擊楫。愁雲荏苒,怨氣氛氳。頭上日色無光,四下悲風亂吼。銀槍對對,數聲鼓響喪三魂;鬼刀森森,幾下鑼鳴催七魄。決戰定輸贏,人言此去幾時回;白紙花雙搖,
都道這番難再活。長休飯,嗓內難吞;永別酒,口中怎咽。猙獰王爺仗鋼刀,醜惡元帥持法器。皂纛旗下,幾多魍魎跟隨;紅血沙場,無限強魂等候。
這二人你來我往,大戰四五十回合,蕭琢鬼頭刀卷舞,燕舯康一桿銀槍如何抵敵,一個破綻,吃蕭琢一刀刺腹而死。跳下馬,拔劍取了首級。把哈密國殘兵敗將盡數殺死。李世民、淵蓋蘇文腿快,逃了一條性命。三位爵爺趕他不上,只好掌鼓得勝。回報陳稜。陳稜吩咐將首級拿在關前號令,將捉來的賊將凌遲,各自颳了千刀,以振軍威。正是:
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
冷風熏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且說李世民逃回宿遷成,問起損失多少,還有二十三萬兵馬,只是哈密國全軍覆沒。李世民謂淵蓋蘇文道:「出兵以來,鮮有此等大敗!」淵蓋蘇文道:「如今怎生是好?」李世民道:「你我還在,不怕勝不了那廝。」淵蓋蘇文道:「陳稜手下大將,都不好對付,須得小心謹慎,方才能勝也。」李世民道:「他麾下的將軍,各自不好對付,若要對付,還是元文都為好。」淵蓋蘇文道:「他有東方玉梅左右護住,如何能對付?還是先對付北冥羽罷。」李世民道:「這個卻費事。」正商議對策之間,忽報有道者求見。李世民大喜道:「如此甚好,有道者相助,此事可成也。」忙吩咐請入道者,只見那道者是一個道姑,身長一丈五尺,目色鮮紅,面上兩邊有八條觸鬚,雙手長蹼,背上有魚鰭,下身有魚尾鰭,通體藍色。問起他的來歷,道姑曰:「貧道乃是雨師妾人,只因五位道兄喪在隋軍手裡,特來報仇。」也是八魔之數。
李世民聞說大喜道:「請問道長,有何術對付賊軍?」雨師妾人道:「方才聽說秦王要對付北冥羽,請秦王整理兵馬,來日挑戰,貧道看看北冥羽怎樣人物,自有辦法對付。」李世民聞說,面有疑色。雨師妾人笑道:「秦王不必擔心,貧道道行高深,有數千年修為,不懼賊軍。說起來,就是天上的七元,貧道也不懼他。」李世民大喜,說道:「請道長休息一日,小王備酒款待一番,再與賊軍交戰不遲。」雨師妾人道:「酒肉不必了,貧道是修道之人,不食酒肉也。」李世民吩咐取素齋款待雨師妾人,奉上香茶,如此休息了一日。
次日,李世民整理兵馬,來到泰州城下討戰。陳稜聞說賊軍討戰,謂諸將道:「賊軍此來,定有援助,且看看他有何援手。」遂吩咐小卒打探消息,諸將不可出戰。小卒去不多時,回報陳稜道:「啟帥爺,李世民新招了一個道姑,是雨師妾人,有妖法利害。」陳稜怒道:「這廝兵法不濟事,一味地把來些邪魔外道出戰。」元文都道:「元帥,既然是妖道,就該請神仙前來相助。」沈發嗣道:「元將軍所言不錯,元帥,就讓末將去請師尊前來相助罷。」陳稜大喜道:「既然如此,就煩勞沈將軍走一遭。」沈發嗣道:「元帥放心,末將去了。」遂施展那縱地金光法,悄悄去了。
李世民在城外久久不見隋將出來,謂雨師妾人道:「道長,不好了,只怕他們在研究對付道長的辦法了!」雨師妾人笑曰:「秦王,你休怕,貧道不怕那廝們。」世民曰:「道長萬萬不可小覷這些地里鬼的,他們裡面有個沈發嗣,是那通天教主的門徒,有呼名奪魂術利害,甚難對付。」雨師妾人笑曰:「不怕不怕,他這呼名奪魂術的確利害,對付的別人,卻拿貧道沒有辦法。他若出來,貧道決然陣前活追了他。」蘇定方聞言道:「道長,還是要小心,萬一他不親自來打你,請他師尊來,這如之奈何?」雨師妾人聞說吃了一驚,對曰:「只盼他師尊閉關才好......」話音未落,一聲炮響,元文都出關道:「呔!李世民快叫那道姑近前答話。」李世民道:「道長,這個人是元文都,他有一口法劍,利害的緊。」雨師妾人曰:「看貧道來會會他。」上前說道:「元文都,貧道在此,你有何話說?」元文都說道:「雨師妾人,你是修道之人,來此沾染什麼是非?快快回山修鍊,也是正果;如在撒潑,怕是性命不保了。」原來元文都恐李世民看出破綻,因此前來拖延時間。
雨師妾人聞說,對曰:「貧道是修道之人,的確不該摻和你這紅塵故事。只因你等自恃本領高強,害死貧道五位師兄弟姐妹,貧道因此來討個公道!」元文都說道:「什麼公道不公道,兩國交戰,各為其主,總不然你那些道人來殺我,我就站著不動,受他的刀砍斧剁。」雨師妾人聞言笑曰:「元文都,你已經把話說了明白,既然是兩國交鋒,你也把本事放出來,不必多言。」元文都道:「既然如此,誰來與我一戰?」蘇鳳想起日前之事,大喝道:「元文都不要走,蘇鳳來也。」元文都道:「你來的好!」擺開一對龍頭錘,接住廝殺,他二人你來我往,鬥了一百回合,元文都見坐下戰馬乏力了,大喜,謂蘇鳳道:「蘇鳳,我不是你的對手,告辭了!」隨手一甩,把蘇鳳的大刀打在一邊,回馬便走。蘇鳳回了本陣,謂李世民道:「元帥,今日事十分蹊蹺,那元文都分明是有意讓末將取勝,末將刀法幾次的破綻都被他略去,只怕有陰謀。」李世民道:「這也奇怪,罷,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說。」於是領兵撤回。
元文都回報陳稜:「帥爺,這蘇鳳是個沒趣的。他那刀法貌似整齊,其實有四處破綻,末將今日與他交戰,一覽無餘,只因沈將軍的事,故此饒他一命。」陳稜笑道:「元將軍不必如此,早晚殺了這廝也,但不知沈將軍能否請來天尊,此事也未可知。」殷玉清說道:「元帥,不必擔心,縱然天尊不曾來此,也會指點三弟破敵之法也。」陳稜道:「這也使得。」
卻說沈發嗣借縱地金光法,來到蓬萊島碧游宮,早有火靈聖母前來相迎,口稱:「師叔在上,弟子有禮。」沈發嗣一把扶起,說道:「賢徒不必如此,吾此來,只因妖魔猖獗,特來請師尊相助一二,不知師尊目下在閉關否?」火靈聖母說道:「啟師叔,師祖的確正在閉關,目下有無當師姑隨駕在此。」沈發嗣道:「既有二師姐在此,請先來見。」便同火靈聖母來見無當聖母。聖母見了沈發嗣,大喜道:「小師弟,多年不見,你為何來此?」沈發嗣笑道:「好二師姐,此為何言?想大師兄去了西方,做了那什麼多寶如來,大師姐也不能回來,我若不回,截教只剩你一個,卻不是許多寂寞?」聖母道:「你休瞞我,此必是有什麼妖魔,你卻不能降服,故此前來請師尊相助,是也不是?」沈發嗣笑道:「二師姐,你怎麼平白說了此話破我禪機。的確是有個妖魔,乃是雨師妾人,我也聽師尊講起他,只因我的呼名奪魂術無用,那廝又是一個水人成精,縛妖索不能捆住他,故此前來。」無當聖母曰:「這廝來此,只因八魔之數,乃是八仙的劫難。你不必怕,自有鐵拐李降服他。」沈發嗣道:「也罷,既然如此,我且拜見師尊,也好報答恩情。」聖母笑曰:「你目下有大任在身,怎生報答?快去降服妖魔,才是正途。」沈發嗣道:「二師姐胡說,方才說鐵拐李對付雨師妾人,我又做什麼?」無當聖母曰:「好師弟,你怎好耍起架子的?若論輩分,那八仙都是你的小輩,可你只是師尊弟子耳,並未享受天庭官職,他們身份還要尊貴些,你快去請他罷。」沈發嗣道:「罷了罷了,我聽二師姐的,姑且與那廝一些麵皮,若他不肯,我便綁了那廝,看他怎樣?」聖母笑曰:「你這頑童,十年過去,還是如此,也罷。你是師尊親傳弟子,料定那廝不敢不與師尊麵皮的。」沈發嗣聞說,遂辭別無當聖母與火靈聖母,施展縱地金光法去巴國。
當下沈發嗣走了一個時辰,到了巴國,尋到鐵拐李洞府,來到門口,把兵器收了,抱拳道:「靈寶天尊關門弟子沈發嗣,特來請見八仙之首鐵拐李,萬勿推辭。」話畢,早有一個黑人出來,說道:「鐵拐李首席大弟子勞民人,拜見沈上仙,上仙遠道而來,師尊有失遠迎,請上仙恕罪。」沈發嗣說道:「不必不必,吾來此只因一個妖魔利害,須得你師尊相助,才好破他,不知你師尊他如今道法如何?」勞民人笑道:「上仙請放心,師尊曉得八魔之數,日前煉製法寶,只等上仙前來,一同降妖除魔。」沈發嗣聞說大喜,道:「請你師尊出來相見。」早有鐵拐李出門,果然仙風道骨,怎見:
三十晚上偷燈油,鋼刀斬了木人頭。
兒孫自有兒孫福,誰給兒孫做馬牛!
沈發嗣見了鐵拐李,大喜道:「李道兄,久聞大名,今日方能相見。」鐵拐李大驚道:「上仙,怎好如此?莫壞了輩分,如論起來,上仙長小仙四個輩分,怎好以道兄相稱?真折煞小仙也。」沈發嗣笑道:「休要客氣,你我都是修道之人,不必計較於此。來,你我同去降妖除魔,肅清寰宇,這才是修道者本分也!」於是二人並駕來到泰州城,見過眾人。陳稜大喜道:「請問道長可有忌口?」鐵拐李對曰:「貧道乃是修道之人,祭葷腥之物。」陳稜道:「既如此,吾當備置齋飯,款待道長。」當下準備齋飯,眾人飽食一頓,休息不提。
次日天明,李世民領軍前來討戰。鐵拐李笑曰:「既然雨師妾人來了,貧道請命出戰。」陳稜道:「我等一同出馬,為道長助威。」當先點兵八千,出關擺開陣勢,迎戰唐軍。陳稜當先,謂李世民道:「李世民,你是本帥的手下敗將,如今又來送死么?」李世民大怒道:「只怕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了!誰敢上去,捉了陳稜老賊?」柴哲威奮勇當先,手拿合扇板門刀,出馬搦戰。陳稜回身問道:「柴哲威是唐國名將,誰敢出戰?」蕭瑒道:「柴哲威,孤家蕭瑒來也!」一擺手中紫金钁,飛馬而來。好殺:
血染波紅,屍如山積。跳浪蒼龍噴毒火,爬山猛虎吼天風。這一個洪濤滾滾煙波杳,那一個月淡風清九江曉。黑雲匝地,紅焰飛天。紅律律走萬道金蛇,焰騰騰散千團火塊。狂風相助,雕樑畫棟片時休。炎焰漲空,大廈高堂彈指沒。柴哲威心頭惡,觸惱丙丁神。蕭王爺施毒焰,看他自燒身。
他兩個鬥了七十回合,柴哲威抵擋不住,回馬便走。蕭瑒也回了本陣。蘇鳳道:「柴兄不必氣惱,我蘇鳳來報仇了!」元文都道:「呔!蘇鳳那裡走?你爺爺元文都來了!」兩馬相交,錘刀並舉,但見:
力壯身強無賽,行時捷似飛騰。元文都憤怒,賽過摩雲金翅是,首位黃山排定。幼恨毛錐失利,長從韜略搜精。蘇將軍英雄,如神演算法善行兵,文武全才敢爭先。龍頭錘一甩,叱吒一聲山裂,揮舞兩柄神驚。蘇鳳形貌更猙獰,廝殺場中超乘。大喝一聲,力如猛虎,大刀到處無情。錘刀林里,再逃一遍殘生;山嶺邊旁,傳授千年勛業。神龜九尾喻多能,兩個英雄頭領。
他二人交手不到六十合,元文都一錘打將過去,蘇鳳忙把刀一架,震得虎口發麻,不敢交鋒,抽身便走。雨師妾人見了,出陣曰:「你等只比斗刀槍劍戟,有何難事?若有能耐,敢與貧道比比道法么?」沈發嗣笑道:「雨師妾人,你認得我么?」雨師妾人曰:「你是何人?」沈發嗣道:「小爺就是靈寶天尊的關門弟子,沈發嗣是也。」雨師妾人笑曰:「你輩分雖高,可惜道術一般的。」沈發嗣笑道:「你不必逞口舌之力,小爺請來了一位道友,你看看是誰。」說罷,閃開身子,把鐵拐李請出來。雨師妾人見了鐵拐李,笑曰:「此非巴國鐵拐李耶?你今來此,必定有術,你來你來,貧道與你見個高低!」抽出長劍,飛到空中,鐵拐李也飛到空中,手舉鐵拐對戰。兩人你來我往,鬥了二十回合,不分勝敗。雨師妾人曰:「鐵拐李,你我武功不分高下,你有何術,快快使來。」鐵拐李曰:「道友,你年紀大些,請先出手。」雨師妾人曰:「好你個鐵拐李,你且看好。」收了寶劍,閃開來,雙手噴射高壓水槍,直逼鐵拐李。鐵拐李忙念動真言,變出一個光罩,擋住了槍炮。
雨師妾人曰:「鐵拐李,你只有閃躲功夫,沒有還手之力。」沈發嗣道:「妖怪,你分明只在水中利害,怎好在此賣弄?」雨師妾人曰:「豎子無知,貧道水陸兩棲,怎在乎你是否在水中的?」沈發嗣聞言道:「你既然水陸兩棲,快把道術使來。」雨師妾人賣弄本事,變出無數個水球炸彈,望鐵拐李打來。鐵拐李祭起鐵拐,來一個,打一個。雨師妾人見他手段迅疾,料定打不中,忙按落雲頭,抽身欲走。馮慕封道:「呔!孽畜,那裡走?」手提大鉞來趕。不提防雨師妾人臉部轉移,嚇得馮慕封一個趔趄。雨師妾人趁機化成水,改變形狀,遁入地下。殷玉清道:「這妖怪定是去了海邊,那裡他才好施展道術。」鐵拐李道:「列位莫怕,貧道前去捉住他,自有處置。」說罷,也駕雲去了。
北冥羽見鐵拐李走了,把槍一招,身後白馬從義軍衝殺過來。陳稜見了,調兩路軍馬,一路王雄誕,攻賊軍左翼;一路羅煥之,攻賊軍右翼。三路軍馬都是騎兵,賊軍步兵方陣被輕易撕裂。秦懷玉保定李世民,奪路而走。北冥羽早就看見,叫一聲:「李世民休走!」飛馬來趕。秦懷玉忙挺槍來斗。戰了十五六合,秦懷玉料敵不過,回馬便走。北冥羽不趕秦懷玉,一心只要捉了李世民。那邊一員小將見了,手拿一條麒麟矛,攔住北冥羽。北冥羽一看,此人怎樣打扮:
身高八尺,面如紫玉,大眼濃眉,一部美須,威風凜凜,氣貌不凡。頭戴棗色寒霜盔,身披獸面連環五色甲,腰束獅蠻帶,外罩錦征袍,足蹬井木犴戰靴。坐下一匹蒙古西域混血馬,掌中一條一百四十三斤的麒麟矛。
北冥羽喝道:「來者何人?」那人道:「爺爺乃是申國公,戶部尚書高履行是也。」北冥羽道:「膏腴子弟,看槍!」兩個人雙目一瞪,各自一緊手中韁繩,兩匹馬雙腿立起來,槍矛齊出,「叮噹」一聲響,北冥羽在馬上晃了一晃,高履行連人帶馬退了三步,笑道:「好小子,有兩下子,看矛!」照面一矛戳去,北冥羽一槍打在一邊。高履行大喝一聲,把矛兜轉回來,北冥羽把槍斜貼脖頸一抬,鉤住矛,用力甩開,就是把槍掃了過來。高履行忙一個大低頭,槍邊兩個月牙短刃削去一片馬鬃。高履行直起身,又是一矛戳來。北冥羽舉槍來斗。二人走馬盤旋,你來我往,各自交換了十幾招,試探對方本事。驀然,高履行大喝一聲,照面一矛刺去。北冥羽面上一綳,身子往後一斜,躲過了矛,高履行借勢又把矛平削。北冥羽早就料定這招,閃在了一旁。沒奈何高履行把矛一轉,矛底的尖頭又刺來了。北冥羽大吃一驚,雙腳撤蹬,身子往後一仰,閃過了這招。高履行也忙把矛轉個正手。
北冥羽看準時機,一槍戳去。高履行把矛一豎,架在一旁。兩個又鬥了三五個回合,馬打盤旋,北冥羽看準高履行腰間,一槍斬了下去。高履行急忙吸氣收腹,這槍貼著鎧甲削了過去,斬掉了一方鐵片。高履行吃了一驚,正要交鋒,北冥羽早一槍剁來。高履行急忙閃避,被北冥羽把盔上紅纓打掉。北冥羽一緊馬韁,那馬雙足立起,北冥羽人馬在前,便把腰往後一掰,這槍凌空打下來。高履行把矛一架,「叮噹」一聲,直震得高履行雙手發麻,連人帶馬退了四步半。蘇鳳在旁殺散了隋軍,看見高履行苦戰北冥羽,氣息已然不如北冥羽平穩,忙飛馬舞刀而來。高履行讚許道:「有兩下子。」回身見蘇鳳前來,大喜道:「蘇二哥來得好!」北冥羽道:「來得好,一起受死罷!」
那蘇鳳人到刀來,北冥羽大喝一聲,雙腳撤蹬,騰身飛起,躲過了刀,蘇鳳人馬衝鋒過去。北冥羽落回馬上,高履行一矛戳來,早被北冥羽一槍打在一邊。身後蘇鳳大刀劈來,北冥羽一個大低頭,躲過了蘇鳳的刀。蘇鳳又是一個衝鋒,轉過頭,又回身就是一刀。北冥羽無可奈何,雙腳撤蹬,身子一豎,跟著一轉,插槍於地,定住了身體。一抬頭,那邊高履行果又一矛斬來。北冥羽怒目一瞪,高履行心中遲疑,北冥羽騰身一翻,身子起在半空,左手攥緊馬韁,飛起右腳,狠狠地踢在高履行的混血馬上。那馬負痛,口中嘶鳴不止,高履行忙安撫戰馬。北冥羽藉機回正,蘇鳳大刀也來了。兩人在馬上拼槍對刀,交手五六個回合,不見勝負。那邊高履行安撫好戰馬,又衝殺過來,雙戰北冥羽。北冥羽全無怯懼,這條槍神出鬼沒,以一敵二,不落下風。蘇鳳大刀迅猛,以快對精,一時也對付得。高履行把矛上下刺挑,北冥羽把槍丟開,攻防有度。蘇鳳一刀砍來,北冥羽閃開。也是一槍刺去,蘇鳳忙閃在一邊,倒吸一口冷氣。北冥羽銀牙一咬,這槍劈面就刺。蘇鳳大吃一驚,忙把刀頂在北冥羽槍頭的月牙刃上。北冥羽見了,就把槍頭的月牙刃貼著刀桿削了下去。蘇鳳把左手一松一握,事儘力氣,帶著八卦點鋼搶,架在空中。北冥羽冷笑一聲,也加了些力氣,把刀又壓了下去。那邊高履行趁機一矛扎來,北冥羽把槍第尖頭一攔矛,轉了一圈,把個高履行連人帶矛壓在了右肩上。蘇鳳見他力大無窮,只好把大刀一松,往下一滑,北冥羽連忙加力壓住。趁機雙腳撤蹬,飛到半空中,一腳踢開了蘇鳳的刀。在空中一扭腰,轉了過來,和高履行臉對臉,大喝一聲,一槍插了下來,高履行奮力一架,連人帶馬全部跌倒,口裡粗氣連喘。蘇鳳無奈,又與北冥羽單挑,鬥了七八合,高履行也催馬站起來,照著北冥羽坐下梅花馬前腿一矛戳來。那馬躲閃不及,著了一矛,劃破了皮,口內嘶吼一聲。北冥羽大怒,雙腳撤蹬,架住馬頭,一槍把高履行連人帶馬砸到一邊。那邊蘇鳳也是一刀砍來,正掃在馬面上,多虧有馬面甲護住了,只是震了一下,並無大礙。北冥羽帶馬退了七八步,穩住陣腳,擺好架勢。
且說張志龍見二人戰北冥羽不下,忙把身邊隋軍打死了幾個,沖開一條路,前來助戰。北冥羽怒道:「你們一個鬥不過我,兩個來斗。如今這兩個不濟事,卻又來一個送死的。」挺身獨戰三人,全然不懼。三人把北冥羽圍住,各有進退,糾纏廝殺。驀然,蘇鳳、高履行刀矛一齊劈來。北冥羽早閃在一邊。二人分開,刀頭矛尖交合,斜削而來。北冥羽把頭一縮,正要躲開這二人兵器,卻不料二人變招,凌空把兵器斬將下來。張志龍見了,也把單鐧打下來。北冥羽大怒,把槍一架,頂住三般兵器。三人各自使儘力氣,不奈何北冥羽力大無窮,也招架得住三人。張志龍見他如此,雙腳撤蹬,騰身飛起,一腳踢在北冥羽胸口上。北冥羽急中生智,把槍異變,仰后插在地上,平穩立了回來。那邊蘇鳳與高履行刀矛齊來。北冥羽也把槍一衝,兩個月牙刃接住兩件兵器,三人又在較力。張志龍卻在一邊觀察。北冥羽一聲斷喝,推走兩件兵器,張志龍這鐧卻掛著風而來。北冥羽一低頭,把頭盔打落。那邊蘇鳳、高履行刀矛又來。北冥羽一緊馬韁,那邊雙足立起,前兩腿的蹄鐵踢走了兩件兵器。北冥羽見這三人配合的利害,只好虛晃一槍,抽身而走。高履行道:「這廝恁的武藝高強,合我三人之力,二十回合竟不能拿下。」蘇鳳道:「此人武藝高強,還在東方朗、盧隆義、西門夽之上,他日相見,定要設計斬殺,以絕後患。」三人也消耗了不殺體力,不再糾纏,各自撤走。
那邊陳稜正在自家陣上觀摩戰事,忽見北冥羽口喘粗氣回來,忙問道:「將軍,為何如此光景?」北冥羽道:「元帥不知,末將在陣中要殺李世民,被秦懷玉攔住。末將和他交手了十五個回合,那廝槍法散亂,即將要敗,卻自走了。末將不理這廝,繼續追殺李世民。不意被高履行攔住,一番交鋒,那廝也不是末將對手,卻又來一個蘇鳳與末將纏鬥。這二人有些手段,末將一時不能取勝。張志龍那廝又來。末將與三人大戰三十餘和,只怕不能取勝,因此回來。末將交戰不利,請元帥責罰。」陳稜笑道:「將軍,休要這般說。這三個是賊軍里的高手,你與三人交手,一時不落下風,此乃大功一件。至於李世民,他連戰連敗,早晚被本帥捉拿,不必急於一時。」此言未必,王雄誕飛馬過來,謂陳稜道:「父帥聽稟,兒在陣中看見淵蓋蘇文,正要將這廝斬於馬下,卻被羅仁攔住。那廝與兒鬥了十合,也就去了。兒只斬了反賊程咬金之女,把來首級號令。」陳稜笑道:「我兒果然驍勇非凡,這也是一件功勞的,你下去歇息片刻,本帥派一位將軍接替你一戰。」王雄誕得令,轉身退下。陳察請令替了王雄誕,飛馬突入敵陣。北冥羽也退下休息。
陳察殺入陣中,迎面撞見一員小將,手拿一條銀剪戟。正是何宗憲。陳察道:「呔!反賊何宗憲,你見了孤家,還不下馬投降,更待何時?」何宗憲見是陳察,全然不懼,只笑道:「老匹夫,你打得過小爺嗎?」陳察大喝道:「孤家南征北戰,殺人無數,如何怕你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倒是你這無知小子,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既不投降,不必多言,吃孤家一招罷!」牛角環鋒刃劈面就來。何宗憲見他來勢兇猛,忙把手中銀剪戟招架。好殺:
牆垣頹損,殿宇傾斜。沙場交鋒,好似兩廊畫壁長蒼苔;為國捐軀,猶如滿地花磚生碧草。這一個是門前小鬼,折臂膊不顯猙獰;那一個是殿上判官,無襆頭不成禮數。刃落地,供床上蜘蛛結網;戟斬去,香爐內螻蟻營窠。狐狸常睡紙爐中,蝙蝠不離神帳里。所求無非金釘朱戶,功名只是碧瓦雕檐。陳察憤怒,飛龍盤柱戲明珠;宗憲生嗔,雙鳳幃屏明曉日。環鋒刃舞動,紅泥牆壁,紛紛御柳間宮花;方天戟丟開,翠靄樓台,淡淡祥光籠瑞影。只見:窗橫龜背,香風冉冉透黃紗;簾卷蝦須,皓月團團懸紫綺。
他二人你來我往,鬥了四十回合,何宗憲隔開牛角環鋒刃,回馬便走。陳察是沙場悍將,認得回馬槍、拖刀計,不去追趕他,只是斬殺賊軍。何宗憲見他不曾來追趕,長嘆一聲,逡巡而退。陳察與羅煥之戰夠多時,那陳稜是個見好就收的元帥,遂吩咐元文都鳴金收兵,召回二將,正是:
遇宿重重喜,逢高不是凶。
外夷及內寇,幾處見奇功。
未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