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山神爺也是有脾氣的
羊角壩的清晨格外的冷,地面上的草葉上結了霜。冬日裡,山間有淡淡的薄霧升騰,夾雜著寒冷,令人覺得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楊虛度坐在懸崖邊的石頭上,手中捧著一本《雲笈七箋》,讀得津津有味。
不多時,有村民早起路過,便笑道:「多餘,這麼早就起來用功了。我家的三娃要是有你一半用功,也不至於連個高中都考不上。」
楊虛度微微一笑,道:「三孃這麼早就起來了。」
「不早了,這天氣好冷,你也不怕凍著。楊老實就是太老實了些,不知道疼人。對了,你王叔前些天進山採到了一顆老山參,等下你來取了燉給你爺吃。」三孃扛著鋤頭,頭也不回。
楊虛度道:「好呢,我多謝三孃了。」
山中村民淳樸,沒那麼多客氣和虛偽。給就是真給,若是不接反倒顯得有些生疏了。楊虛度自小就在羊角壩長大,也是村民們看著長大的,彼此都很熟悉,也不用客套。
不多時,寨子里不斷有人出來,有的從楊虛度身旁經過,都會打招呼,但沒有一個人問起昨日之事,彷彿它根本就未曾發生過。
直到魯大胖到來時,楊虛度才放下手中的書,笑道:「我以為你昨日就會來找我。」
魯大胖搖搖頭,道:「知道你昨日有事,我就不來打擾了。」
楊虛度笑了笑,道:「走吧,你不是說要去看頭狼么,我今日便帶你去。」
魯大胖看看空空如也的楊虛度,有些遲疑,道:「靈峰山上多兇險,不止是狼,還有熊,咱們多少要帶點東西。我爸要是知道我去靈峰山,就算我能活著回來,也非打死我不可。」
楊虛度扶著額頭,牙疼道:「這個倒是。不過你那自製的弓箭也沒啥用……」
魯大胖道:「我去把我家老頭子的那根鳥銃偷來。」
楊虛度搖搖頭道:「你等會……」說罷,徑直走向自家石屋。
屋內,楊老實一如既往地斜躺在椅子上,彷彿整夜就沒有動過。
「老頭子,我去靈峰山一趟,大胖想要看扁灰。」楊虛度拿起屋角的一桿鐵槍,說道。
楊老實眼睛都沒有睜開,道:「早去早回。」
「知道了。」楊虛度答應一聲,便走出屋門。
臨出門時,身後傳來楊老實的聲音:「那桿槍有玄機的,你小心點用,別傷了自己。」
「知道了。」楊虛度點頭道。
鐵槍長一丈三,整個槍身成烏黑色,閃爍著金屬的幽光,不知為何種金屬構成。槍身上有繁複的花紋,不僅防滑,更有一種莫名的神秘感。槍尾是一個金屬球,槍頭是一個長長的菱形,帶著沁人的寒意。
「走吧。」楊虛度帶著魯大胖,二人走上了那羊角壩唯一通往外面世界的山路。
下了山,二人後翻了兩座山和一條小河。密林,溝壑,怪石,以及綿延不絕的灌木叢,山勢越發陡峭,地勢越發偏僻。
只走了大約十多里地,便沒有了路。若非楊虛度在前面以鐵槍打出一條路來,魯大胖是決計沒有可能走到如此偏僻的地域的。
「對面就是靈峰山了,過了下面這道山溝,沿著外壁盤旋著上就成,中午時候就能到峰頂。」二人站在一個小山包上,楊虛度一指遠山,「這是第一次來吧?」
魯大胖連連點頭,興奮得臉有些發紅,「我家老頭子說靈峰山上有神靈,虔誠的人可以看到。」
楊虛度咂咂嘴,卻沒有反駁魯大胖的話,道:「還能走么?」
魯大胖看了看腳上那雙已經有些變形的旅遊鞋,道;「還能。」
楊虛度點點頭,便往山包下走。
令二人意外的是,在山腳處,二人遇到了五個勁裝打扮的四男一女。所謂的勁裝就是一身驢友打扮,背包、登山鞋、軍綠色的外衣等等。
五個人看到楊虛度二人,臉上也露出了喜色。
「小傢伙,過來,給我們帶路,去靈峰山的老君洞,我給你們500塊。」說著,一個扎著短辮的青年湊了過來,手上捏了五張紅紅的大鈔。
楊虛度靜靜地看著這五人,並沒有挪動腳步。在國內,驢友雖多,但在西南邊陲不多。當今的交通很發達,但這是他第一次在青龍鎮看到驢友。
魯大胖看著那五張票子,吞了吞口水,卻堅定地搖了搖頭,道:「張瞎子說過,老君洞內住著神仙,咱們不能去冒犯,否則是要遭天譴的。」
五人聞言哈哈大笑。這五人,來自不同地域。為首之人喚作陳果,來自京城陳氏家族,另外四人,一人喚作梁廣,為東南普益集團的少主,其父便是集團主席梁夢圓,一人喚作仇封,是光年投資財團董事長仇震之子,一人喚作鞠鵬,是京城榮耀地產老闆鞠榮耀之子,剩下的那名女子喚作文清,出自一個不為人知的世家。這次五人同行前往靈峰山,並不是什麼驢友的探險之旅,而是要去老君洞尋覓一樁秘辛。
陳果笑道。「就算要遭天譴,那也是我們,你不用害怕。」
魯大胖還是搖了搖頭。
陳果將目光轉向另一個少年,卻發現他眼眸清澈,臉色平靜。
陳果有些訝然,開始仔細打量眼前這兩個少年。這兩人,一個木訥土氣,衣服簡樸,認不得是什麼品牌。另一個靜謐沉穩,穿著奢華,那眼神明亮至極。尤其是他手中那桿鐵槍,讓人有一絲心悸之感。
這時,另一個青年梁廣驀地奔到魯大胖身前,獰笑道:「你最好同意。」他舉起拳頭,在魯大胖眼前晃動,「砂缽大的拳頭,你見過沒?省城的跆拳道冠軍老子一拳就打翻了。」
陳果微微一笑,梁廣沒有說謊,相反的,他說的已經很保守了。這裡地勢偏僻,荒無人煙,連手機信號都沒有。當真發生點什麼,也不會有什麼後果。只不過好好一個拳頭高手,到這裡恐嚇兩個鄉村少年,也沒什麼意思。
魯大胖眼中閃過恐懼,不由自主地回望了一眼楊虛度,卻見他紋絲不動,當即轉頭昂首道:「不去。」
梁廣臉色一變,覺得自己受到了忤逆,想也不想,變拳為掌一掌拍在了魯大胖臉上。魯大胖吃痛,跌跌撞撞竄出去十餘步,口角鮮血直流。
「山裡的野種不識抬舉,好好和你說話你不願意,真以為老子性格好?」梁廣臉上儘是嘲弄,對著楊虛度招招手,道:「來,你來帶路。」
如此情景,陳果笑道:「梁廣,對待小朋友不要這麼粗魯。」
楊虛度笑笑,緩緩走到梁廣身前。
梁廣見楊虛度過來,得意地笑道:「你看,這山裡的東西就像狗一樣,不打是不會聽話的……」然後對楊虛度道:「走吧,還要爺給你牽一根繩子么?」
楊虛度依舊在笑,「走?去哪裡?陰曹地府嗎?」
梁廣先是一愣,繼而嘿嘿笑道:「有趣,有趣,這裡還真有不怕死的,老子說的話你聽不見?」
楊虛度道:「怕不怕死容后再說,你打了我兄弟這事怎麼說?」
梁廣哈哈大笑起來,指著楊虛度道:「諸位,你們聽見了這蠢貨在說什麼嗎?」
餘下四人,除了那女子外,盡皆笑了起來。
楊虛度沒笑,臉色淡然。
梁廣笑聲忽然一收,指著楊虛度,道:「你是不是覺得這是你的家鄉,老子就不敢殺人了?」
那邊廂魯大胖聞言急急叫道:「多餘,你快走。」
楊虛度對魯大胖擺擺手,靜靜地看著梁廣,道:「我家老頭子常說人類是具有劣根性的低等動物,我一直都不同意他的說法的。今天看來,好像還真有那麼一點。」
梁廣道:「你在說什麼狗屁?」
楊虛度搖搖頭道:「說什麼不重要,因為我感覺到了你的殺意。你想殺我們,不是說說而已。」
梁廣一撇嘴,道:「那又怎樣?」
楊虛度淡淡道:「那我以暴制暴就沒有什麼壓力了。」說罷,他手腕一翻,一掌拍在他左臉頰,巨大的力量將梁廣整個人拍得直接飛起。人在空中,鮮血和著牙齒飛落。
「轟。」
梁廣砸在地上,將地上灌木叢壓倒一片。
「啊,啊,啊……」梁廣坐起,扶著左臉慘呼起來。
另一青年忙飛奔過去將他扶起,待看了他的左臉,不禁駭然。那左臉頰整個塌陷了進去,已經不能叫做臉了。骨頭支插錯落,翻出了裡面的白肉,瘮人無比。撕心裂肺的疼痛,讓一向在武鬥中從來不曾呼痛的梁廣慘叫不止。
陳果心中一跳,不自禁地後退幾步,將手伸在腰間,那裡有一把GlockG19手槍,是他從特殊渠道搞到手的。
楊虛度轉過眼光,靜靜地看著陳果,道:「老君洞地處隱秘,即便這當地人也極少有人知道,我很好奇,你們是怎麼尋到此處的。」
陳果聞言,不自禁地退了兩步,將手槍拔了出來,打開保險,指著楊虛度,道:「你是誰?」梁廣的功夫他是知道,雖然未曾達到暗勁的功力,可明勁功力早已臻至巔峰。如此功力,竟然承受不住這少年一掌。
難不成這少年竟然有了化勁的功力?
想到此處,他的手不由緊了緊,槍口片刻也不敢離開對面那手持鐵槍的少年。
楊虛度轉過頭,面容不悲不喜,靜靜地看著陳果,淡淡道:「你知道拿槍指著我的後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