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我從山中來
手中有了槍,陳果心中並不怵,不以為然道:「哦,有什麼後果?」
楊虛度道:「後果就是你不開槍,我會只打斷你的手,若是開槍了,我會打斷你脖子。」
陳果哈哈一笑,「已經很久沒有人敢這麼和我說話了,我很欣賞你的勇氣。」
楊虛度笑了,道:「是誰給你的勇氣?你手中的槍嗎?」
陳果很意外,沒想到這少年在槍口下依然如此淡定,還是說這少年久居山中,根本不知道槍械的威力?但他微微一思索,便想明白了很多事。顯然,這少年不應屬於不諳世事一類。少年太淡定了,淡定得簡直不符合他這個年紀。想明白了這一節,陳果心中一凜,泛起了一絲不安。事實上,他對自己手中的槍極為自信,這不僅得益於他在軍中的歷練,更得益於他對危險的直覺。這一次,他再度感覺到了危險。他覺得自己只要扣下扳機,那個死的人可能會死自己。
這時,仇封冷冷道:「陳果,將這二人殺了得了,咱們這次的探秘原本就不能讓人知道。」
陳果搖搖頭,不是他不想殺,而是心中捉摸不定。
這少年實在太鎮定了!
仇封哼道:「你該不會殺人都不敢了吧?」
陳果再次搖搖頭,人們以為當今世界歌舞昇平不敢殺人就太離譜了。這個世界,每天都有人在消失,每天都在發生破不了的案。
陳果對楊虛度笑道:「你看,有人要殺你。若是你給我們帶路,我就饒了你們的性命如何?」
「不行!」那邊廂,梁廣已經站起身來。簡單包紮了傷口之後,他已經恨不得立即將楊虛度挫骨揚灰。簡單的兩個字之後,他人已經沖了過來。
誰也沒料到,陳果的槍口忽然調轉,對準了梁廣,「站住。」
梁廣一愣,驚訝萬分地指著陳果,「你竟然拿槍指著我?」
陳果點點頭,道:「沒錯。你向這個小兄弟道個歉吧,咱們這事就算揭過了。小兄弟,你看好不好?」他後面一句,卻是在向楊虛度詢問。
「讓他給我兄弟叩個頭吧。」楊虛度一指梁廣。
梁廣卻理也不理楊虛度,而是指著自己,盯著陳果高聲道:「是他打了我,你眼睛瞎了嗎?」
「啪!」
陳果一槍打在梁廣身前,飛起的塵土和爆響讓眾人心中一凜。槍聲在山谷間遠遠盪開,驚起飛鳥無數。
梁廣滿眼的不可置信,便是鞠鵬和仇封都驚呆在那裡,倒是文清臉色淡淡,彷彿一切都與他無關。
「你打死我吧!」梁廣死死盯著陳果。
陳果淡淡道:「你最好按我說的去做,否則我不但會打死你,之後回去還會將普益集團連根拔起,將它變成歷史。」
梁廣聞言,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最後驀地奔到楊虛度身前,猛地跪下,叩頭,「是我梁某人孟浪了,請你原諒。」
楊虛度指了指魯大胖,淡淡道:「那邊。」
梁廣幾乎將牙齒咬斷,卻終究硬著頭皮,到魯大胖身前叩頭。
楊虛度看向陳果,笑道:「能屈能伸,不錯。記住了,下一次再冒犯我,我不介意將你們一併送走。」既而轉身,擰著鐵槍,帶著魯大胖往靈峰山行去。
待二人走得沒了影子,梁廣才顫巍巍從地上站起。這時的他,雙眼通紅,死死盯著陳果。
陳果卻滿不在乎,轉身去整理地上的包裹。
鞠鵬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狂妄!」然後走到陳果身前,質問道:「陳果,你欠我們一個理由。」
陳果站起身來,笑眯眯道:「理由,你要什麼理由?」
鞠鵬道:「一個為何不殺那兩個小子反而為難自己兄弟的理由。」
陳果道:「你沒聽那小子說嗎?是他放過了我們。」
鞠鵬冷冷道:「這個笑話一點不好笑。」
陳果嘆道:「咱們在東北狩獵的時候,曾經見過兩頭東北虎,還記得嗎?」
鞠鵬迷糊道:「什麼?」
陳果道:「我們那次進入它們的領地,它們卻沒有攻擊我們,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鞠鵬訝異道。
不僅是他,便是梁廣和仇封都是滿臉疑惑。
陳果道:「人道老虎至剛至猛,卻不知道老虎生性謹慎,鮮有進行無把握之搏鬥。尤其當它們遇到不確定性的時候,要麼試探要麼避開,絕不會不假思索地發起攻擊。」
鞠鵬搖頭道:「我知道你的意思,那只是一種可能,而你的手中,有槍!」
陳果道:「我的教官曾經告訴我,永遠不要迷信自己的力量,槍也不是萬能的。我深以為然!文清小姐,你覺得如何?」
隨著他這一句話,三人的目光皆轉向那個穿著牛仔褲的長腿美女。
文清淡淡道:「陳果是對的。」
鞠鵬等人呆住。
文清出自古武世家,三人雖不知道她的武力值,但據說她已經入化勁多年,是真正的化勁武者。
通常來說,當一個人入了化勁,諸如手槍一類的小威力熱|兵器對其威脅就很小了。
陳果繼續道:「依文清小姐看來,此子大致什麼境界?」
文清道:「至少不比我差。」
這一次,便是陳果也有些吃驚了。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無言。
便在這時,山下傳來二人的歌聲:
一更陽雀叫啾啾,
妹在房中巧梳頭,
左邊梳上盤龍髻,
右邊梳上看花樓。
二更陽雀叫喳喳,
妹在房中巧戴花,
……
山腰上,楊虛度在前頭以鐵槍破路,魯大胖跟在身後,二人縱情高歌。
「多餘,你說剛才那把槍是真的嗎?」
「是真的。」
「那他為何還讓人給咱們賠禮道歉?」
「兵法有雲;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想來他們想以理服人,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目的吧。」楊虛度笑道。
「原來是這樣啊。你說這些人都哪裡來的,我聽他們的口音,沒有一個是本地人。這些人不是一般人吧?」
「能拿出槍的人,自然不是一般人。」
「他們到咱們這窮山溝裡面做什麼?」
楊虛度抬頭,看了看彷彿近在咫尺的靈峰山山頭,道:「也許只是為了欣賞這無邊的大自然美色吧。」
魯大胖愣了愣,「哦,原來是這樣啊。」
楊虛度微微一笑,魯大胖雖然讀書不成,卻性情純篤,對自己言聽計從,彷彿自己從來就不會騙他一般。
二人到了半山腰,這裡是一片河灘,只有少量的暗冰。這河谷是山頂的積雪融化后形成,每年也只在夏季才有河水。
楊虛度將兩指放在唇邊,吹了長長一聲口哨。
不多時,一個巨大的狼頭自一塊石頭後面緩緩伸了出來。待見到是楊虛度,它猛地躥出,然後飛奔過來。
魯大胖看著猶如小山般移動的身軀,心中害怕,自然而然縮到了楊虛度身後。緊接著,數十條灰狼在山坡上湧現,跟著那頭狼跑過來。
「哈哈哈,老夥計們,你們都來了?」楊虛度大笑聲中,和飛奔而來的頭狼擁在了一起。那頭狼一雙前腿搭在楊虛度肩頭上,嗚嗚低鳴,顯得和他甚是親熱。楊虛度又一個翻身,坐到了頭狼身上。那頭狼不僅沒有掙扎,反倒顯出馴服的模樣。
「多餘,我能摸摸它么?」見楊虛度與頭狼如此親昵,魯大胖也生出親近之心。
楊虛度拍了拍頭狼的腦袋,道:「這是我兄弟,他要摸摸你。」
那頭狼轉過頭看了魯大胖一眼,接著迅速地把頭往旁邊一轉,一副不屑的模樣。
楊虛度嘿嘿一笑,一巴掌拍在頭狼的臉上,笑道:「你倒是矯情起來了,去,給我兄弟摸摸。」
頭狼確然能懂得楊虛度的意思,委屈地看了楊虛度一眼,走到魯大胖身邊。魯大胖見了頭狼那雄壯模樣,滿臉冒著紅光,小心翼翼試探著伸向它腦袋。當魯大胖的手終於觸到了頭狼腦袋時,頭狼終於忍不住齜牙咆哮起來。
「閉嘴!」
楊虛度又拍了它一巴掌,頭狼立時變得猶如乖乖狗一般。
即便只是摸了頭狼一下,魯大胖依舊興奮莫名,「這就是扁灰?」
楊虛度點點頭,道:「便小看它,整個靈峰山上,除了兩頭熊瞎子能和它對敵之外,其餘的動物都是他的口糧。」
魯大胖狠狠地點頭,在他眼中,這頭擁有巨大身形的狼已經有了無敵風範。
扁灰到底是畜生,雖然有楊虛度在一旁高壓,它到底還是不與魯大胖親近。楊虛度見狀也不強求,跳下狼背,再對它揮了揮手。扁灰倒也識趣,給楊虛度撂下了一隻死兔子后,才率眾離去了。
楊虛度看著地上那隻鮮血淋漓的兔子,哭笑不得。
魯大胖看著扁灰離去的身影,兀自戀戀不捨。
「算了吧,一頭畜生而已。」楊虛度笑道,「以後多來幾趟,等你和它熟絡了,自然可以隨便親近。」
魯大胖一揮拳頭,兩眼放光,道:「好。」
「走吧,咱們該下山了。不然的話,就不能趕在天黑之前回家了。」楊虛度道。
魯大胖點點頭,略微猶豫了一下,道:「多餘,聽說老君洞便在那峰頂,你去過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