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事有變故

第180章 事有變故

「哎喲,這井幹了七八十年,怎麼今天突然有水了?」

「何止是有水啊,那是發大水,水都從井裡往外冒,更可怕的是還衝出了兩具屍體!」

大街上的人議論紛紛,寧絮荷把糖葫蘆從嘴裡放出來,湊過去打聽道:「大姐,發生什麼事了?」

「哎喲喲,就是山腳那個破屋子啊,快八十年了都那麼亂糟糟的,它後面有口井也一直沒有水。

就今天早晨,裡面突然發大水了,跟發洪水一樣的,還衝出來兩具屍體。」

「可不是呢,還是一男一女,也不知道經歷了什麼,能一塊兒被衝出來,嘖嘖嘖……」

寧絮荷嘟囔道:「一男一女?莫非是……不好了!」

她撒腿就跑,卻一不小心撞上了從客棧出來的兩個女子。定睛一看,居然是謝千蘊和楚淳溪。

二人沒好氣地指著寧絮荷訓斥:「你不長眼啊?」

寧絮荷本就急著回去將消息告訴靈華,暗中翻了個白眼匆匆道聲「抱歉」便繼續向前走,剛邁出兩步就聽到身後的人開了口,話語隨風飄到了耳邊,她不由放慢了步伐。

「咱們把成師兄失蹤的事告訴了掌門,也不知能不能算上我們一功。」楚淳溪每個字里都透著難以遏制的興奮,「不管能不能找到成師兄,我們都沒什麼過錯,正好把他錢花光買的東西也不用還了。」

「你別想得太簡單。」謝千蘊道,「成師兄身上還帶著玄青劍,那劍上可開天闢地、下可斬妖除魔,是世間難得的珍稀。再加上他的法力,不一定會有很差的結果。

若他還能回來,那時我們再說這幾日努力尋過師兄,但是毫無頭緒便好,反正他們也看不到這幾日我們在做什麼。況且掌門對我很好,也許就將這事歸於他體察不當誤入鬼域了。」

楚淳溪更開心了:「正好到時師姐再幫他說說好話,憑成師兄那不通情/欲的樣子,豈會不大受感動,乖乖收入師姐囊中?」

謝千蘊被哄得相當滿意,摟上楚淳溪的腰身輕輕撫摸:「還是淳兒說話得我心。待傍晚掌門到了,咱們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二人越走越遠,寧絮荷站在原地半張著嘴又回過神來合上:「不行,還是要回去和靈華商量一下。」

客棧。

寧絮荷高喊著拍門:「不好了!不好了!」

恆古一把打開門,皺眉道:「又怎麼不好了?」

寧絮荷推開他,喘著粗氣跑到靈華面前,上氣不接下氣地豎著四根手指:「他,她,她們,都不好了!」

靈華正憂心碧湖與成恆川的處境,聽到此語將傳音符扔到一邊,握住寧絮荷的手道:「發生何事了?」

「柳賦朝的後院井邊衝出兩具屍體,我怕就是他們兩個。」她緩了口氣又道,「還有,謝千蘊和她的跟班,她們把清游門的掌門叫過來了,傍晚就到。」

靈華與恆古對視一眼,瞬間從客棧消失,出現在了山腳下。

柳賦朝破落了八十年的院落里,第一次聚集了這麼多人,此處已經圍得水泄不通,老老少少一層疊著一層,甚至還有人爬到樹上去看,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討論得熱火朝天。

「桃花村多少年沒出過命案了,這還一出出倆。」

「何止啊!這井水也真稀奇,就沒見過還有這樣的井。」

「哎?老李,昨晚你聽到琴聲了嗎?」

「好像沒有啊!昨晚你聽到了?」

「我也沒有啊!真奇怪了!」

聽到這些話,靈華心中已有了分辨。看來他們二人定是讓柳賦朝知道了真相,破開鬼域才得以讓琴音從桃花村中消失。

可真若是成功了,

為何井中還會有屍體?

她與恆古從人縫中穿插上前,見到了平放在地面上的屍體,仔細辨認,此二人正是碧湖與成恆川。

二人面色青白、衣衫盡濕,發間纏繞著鮮紅的桃花瓣,臉上身上掛滿淤泥,胸腹部並無起伏,似乎已沒有了呼吸。

屍身旁邊放著一把寶劍和一個裂成兩半的木桶,應當是這口井中打水用的。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線索,甚至連柳賦朝的鬼魂也不復存在。

靈華內心充滿了疑問。

若這一次是重新開始,那麼碧湖已死,時間倒流便不復存在了嗎?一切就這樣簡單地過去,甚至不需要多大的努力嗎?

正想著,恆古已經撲了上去,拚命搖晃成恆川的身體,又去拍他的臉:「快醒醒!你不能死啊!」

他的手掌覆於成恆川額頭,將靈力灌輸天靈,又大力擠壓腹部。

周圍的人勸道:「別救了,沒用的,都泡了不知道多長時間,肯定沒氣兒啦。」

話音剛落,成恆川便咳嗽一聲,吐出許多水來。

「詐屍了?詐屍了!!」人群害怕地一鬨而散,留下幾個膽子大愛看熱鬧的仍遠遠圍在旁邊。

「碧湖……」他醒來便下意識尋找碧湖的身影,模糊的視線左右尋覓,發現身邊一抹翠綠便踉蹌翻起身,聲音沙啞地喚她,「碧湖……」

靈華見狀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竟感受到微弱的氣息,她對恆古道:「這裡人多眼雜,帶回去再治。」

客棧中,靈華與寧絮荷將碧湖輕輕放到床上。

靈華上前用了些力氣按壓她的腹部,觸感柔軟並無脹/硬之感:「她腹中無水,呼吸又這般淺,莫非……」

寧絮荷驚訝道:「是龜息大法?!」

「你又去聽了多少書。」靈華無奈說罷,以指尖觸及碧湖眉間,試探之下竟感受到一股怪異熾熱的暗流隱藏在碧湖自身靈力中快速涌動。

她閉上眼用心感應,發覺這力量遊走於碧湖身體各處,而其自身的妖力沒有任何反抗,外力侵佔若無人之境。

靈華鬆開手:「她體內有另一股靈力。」

「是柳賦朝的力量嗎?」寧絮荷也伸手摸摸碧湖的額頭。

「非也,柳賦朝屬鬼格,力量陰狠詭譎,而她體內那靈力如火一般,屬格並不相同。

而這力量強大且在她體內霸道橫行,也許就是這股力量將她困住無法醒來。」

靈華取出鑒心鏡,將光折射到碧湖臉上。她握了把碧湖面上的浮光攥在手中,緩緩注入靈力。

漸漸的,光從纖細的指間花一樣盛放。這些溫暖的光穿過手指縫隙,流沙般滴落在少女的身上,一如昨日的流水包裹在身軀之外。

靈華的意識從腦海中析出,順著光芒流入碧湖的體內,她在碧湖的識海中探尋這股力量的來源。

門外,恆古幫成恆川烘乾了衣服,如今他已恢復了些,焦急地守在緊閉的門口等待裡面的消息。

「昨日你們經歷了什麼?為什麼會從井中出現?」恆古倚著牆問道。

成恆川收回看向門內的目光,扶額答道:「鬼域不知何故忽然崩塌,我的眼睛又看不見色彩,所有的事只能靠猜測。

在我用寶劍捅破鬼域之天後,便有大量的水從天而降,我們被衝到了土地的裂縫裡。我真的很想護住碧湖,可是水流太急太大了,我根本無法……」

他捂住自己的臉:「我抓不住她的手,就這麼與她分散了。我自然不想讓碧湖因我喪生,但就在尋找的這片刻功夫里,好像有一個人將她帶走了。我正想上去追,突然迎面澆下許多水,便再無知覺。」

「靈華此刻正在救她

,你不必太擔心,定不會命喪於此的。」恆古琢磨道,「只是為何是井呢?你們被衝出來后,身邊還放著一個劈成兩半的木水桶,難道跟這有關係?」

成恆川雙眸一亮,隨後又凝重起來:「井口便是鬼域的入口,而我以劍破開入口到達現實世界中,便損傷了現實中的東西,所以水桶才會被劈開。」

他恍然大悟又十分懷疑:「原來在鬼域看到的天是井底,而日與月都是木桶的影嗎?」

恆古贊同地點點頭:「也許你這一劍不知戳到了哪裡,還將水源引了過來。聽村民說這口井乾涸了近八十年,是鬼域消失后才有了水。」

成恆川卻有些傷感:「柳琴師的鬼魂想必也湮滅於此了。我都已準備好為他超度,沒想到居然是以這樣的方式結尾。」

「但困擾桃花村的琴音已經不見,百姓們可以有安穩的日子了。」恆古拍拍他的肩,「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成恆川勉強地笑笑:「總是有些遺憾。不過還是要多謝你們相信鬼域之說,才助我們脫離險境。」

恆古擺擺手:「不必客氣,救你們,也是救我們。」

見對方一臉不明所以,恆古乾笑一聲隨口編道:「我與內子商量好日行一善,已行了九十九天,不想前功盡棄。」

成恆川看向恆古的眼神帶了滿滿的欣賞與讚歎:「公子果然是大善之人,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看來在下與碧湖今日得福,也是公子行善之果。」

「還好還好,慚愧慚愧。」恆古擦擦額頭上隱形的汗,轉移話題道,「稱我恆古便好。」

「在下成恆川。」他見恆古禮貌點頭又看向了房中,「也不知碧湖現下如何……」

床上的少女依舊是一副熟睡的模樣,她的身體雖然在此,但靈魂卻早已遊盪在軀體之外,飄蕩在一處大殿之中。

靈華的意識正站在她的身後四下打量此處,冰冷的地面、純白的牆壁、精美的捲軸上畫著一副美人圖,風一吹,美人的頭髮隨風擺動,朱唇輕啟好似在埋怨。

「為何不應我呢?」..

碧湖別過頭去:「我不會聽你的話,先生還有成恆川都說殺人不對,我是不會信你的。」

頭髮擋住了美人的臉,但她赤/裸的雙足描繪得精細絕倫,似乎下一刻就要走出畫中立於身前。

「你會記住我對你說過的話的。」她語氣頗為自信,「你的眼眸里透露著對殺伐的渴望,肉身中懷著對血肉的欲求,為何要用人的規矩約束自己?你本來就是你,不需要任何改變。」

「我說過好幾遍,不會答應你。」她的身體顫抖起來。

畫上美人依舊堅持:「你現在便已經餓得發慌了吧?若此刻有個人在身前,你會殺了他,然後食他的肉、喝他的血,直到自己滿意為止。」

雙眸閃過一抹幽綠,她回過頭指著看不清面容的美人目眥欲裂:「你別說了!他說過殺人不會有好下場!」

「可你能一輩子不飲血嗎?這可是你活命的根本吶……」

碧湖眼眸中浮現出狠絕的殺意,她輕輕飛起一掌打中美人圖,力道穿透牆面打出一個巨大的洞,轟隆隆的巨響引得宮殿為止震顫。

那捲軸眨眼間化為灰燼跌落在地,碧湖抽動似的歪了下頭盯著那抔灰:「我的話,你聽不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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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鏡龕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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