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太后駕到
初冬,大禹王朝迎來了第一場冬雪,漫天雪花飄灑在空中,數九的寒天如冰封千里,入眼皆白雪,山冷的都在顫抖,水似乎也凍僵了,就連那空氣,彷彿都將固話。
洛陽城被一層厚厚的白衣覆蓋,也許是天氣的緣故,街上走動的人也很少。
只有一隊隊巡城士兵步履整齊,踏雪而行,留下一排排腳印,但很快又被風雪所掩埋。
洛陽東門「平陽門「迎來了兩個乞丐,這二人一個前面走,一個後面亦步亦趨的跟著。
兩人身上穿著不知是偷來的,還是撿來的破舊棉襖。
後面那個人身上棉衣還漏著幾縷棉花,隨著寒風刮過飄蕩空中,蓬頭垢面。
落在後面的乞丐追上前面的乞丐,兩人並肩而行……
太史辰吸了一口涼氣,湊近張子楓:「小爺,我想洗個熱水澡,再來兩碗熱騰騰的肉湯,最好再來兩個熱氣騰騰的大饅頭。」說著還吞咽了一口口水。
張子楓被凍得身體顫抖,嘴唇哆嗦:「馬……馬上就到,到了讓你吃個夠。」
沒錯這二人就是一路歷經磨難,嘗遍人間疾苦,從兗州一步一步走到中州洛陽都城的國舅張子楓和太史辰。
從小生活在山裡的太史辰還好一些,比從小嬌生慣養的張子楓吃苦抗餓的能力要強很多。
張子楓這一路才是真正的體驗到了「人間疾苦」這四個字。
好幾次要不是太史辰,估計他可能就死在路上了。
過兗州芒碭山時,實在太餓了,張子楓看到地上有兩個野果,就塞到了嘴裡。
然後當天晚上就肚子疼的滿地打滾,之後就拉肚子,整整拉了一晚上,是太史辰連夜去找草藥,給她搗碎了服下。
她還記得太史辰回來的時候,渾身被荊棘割的全是細細的傷痕。
過杞縣沼澤時,掉進沼澤地,是太史辰拼了命的把她拉上來。
好不容易兩人快到了虎牢關,偏偏這個時候因為天氣變冷,發了高燒,是太史辰一路背著自己,背了七天,後來找到一處村莊。
寒風刺骨的夜裡,他挨家挨戶的敲門,只為能借宿一晚,讓自己暖和一點。
村裡沒有郎中,他又連夜跑去縣城請郎中,沒錢郎中不來,他就死纏爛打,最後終於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把郎中請來……
在這一年多里她都沒發現,女兒身心的她,已經悄悄有些依賴太史辰了,二人也成了生死之交,生死知己。
寧遠侯府……
寧遠侯府位於洛陽城城南,在王侯將相林立的都城中氣勢不輸任何府邸,規模宏大,佔地約有六萬多平方米。
府內布局,設計具有較高的藝術水平,兩邊是偏殿和側殿,中路兩座建築。
分別設計兩座主殿,屋頂採用綠琉璃瓦,顯示中路威嚴氣派,雖然比不上皇宮的氣勢,但也別具一番風味。
老管家王伯帶著兩個手提燈籠的下人,今天是頭場大雪,他正吩咐著一個個下人將府內積雪清理乾淨。
他這個在侯府伺候了一輩子的老人心裡明白,太後娘娘心裡的苦。
十幾年前老侯爺不明不白的被殺,事情還沒弄明白,傾注了十幾年心血的小侯爺又遭此橫禍,換了誰心中不悲呢?
據說太后回去的第二天早朝,那一天的朝野,真是血雨腥風……
那天的朝堂之上,張太后一改往日的作風,直接跟富爾多攤牌,全然不顧一些大臣的反對,力排眾議、在重重壓力之下。
決定向青州總督富爾多問責,昭告天下免去其青州總督職位,限其一個月內進東都洛陽領罪。
結果可想而知……
青州富家肯定不會坐以待斃,消息傳到之後,富爾多立刻宣布青州獨立。
張太后頂著巨大的壓力向青州用兵,三十萬大戟士浩浩蕩蕩兵指青州。
王伯想到這裡搖了搖頭,其實他心裡明白,這是太後娘娘想給那個苦命的妹妹討個公道。
而就在此時,一個下人急匆匆的跑過來,因為地上積雪緣故還摔了一跤,不過他也顧不得疼痛,爬起來就往王伯身邊跑。
到了王伯跟前,結結巴巴的道:「王伯……王…………王……」
一時間激動的竟說不出話來。
王伯一臉疑惑,口氣微微發怒:「什麼事情,慌慌張張,像什麼樣子,平時我是怎麼教你們的,遇事不要慌,慢慢說,難道天還能塌下來不成?」
下人應了一聲說道:「是。」
然後捋了捋嗓子,可算是平靜下來,繼續說道:「王伯…小…小侯爺回來了。」
「嗯。」王伯非常淡定沉穩的應了一聲。
「我還當……」話音戛然而止……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王伯一把揪住那個下人的衣領,竟然激動的沒控制好力氣,把那個下人提了起來,雙腳懸浮空中。
「小侯爺回來了,剛剛小的在門外值夜,看到兩個乞丐來到了門前…………」這名下人把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現在小侯爺估計已經到了大廳了。」那名下人繼續補充道。
王伯隨手將這名下人往地上一丟,身形就像一團流星一樣,激射向侯府正廳,看這身手也是一名功力不敵的高手。
太史辰躺在寬敞裝滿熱水的木桶中,此刻的他非常的舒服,經歷了這麼多的事,在這一年裡做夢都想好好的洗個熱水澡。
大門大戶就是好,連洗個澡都有人伺候,真是人比人該死啊,有些人一輩子都享受不到,太史辰心中想著,連連嘆氣。
不一會兒兩個婢女托著一身乾淨的衣服走了進來,放到床邊。
「公子,衣服給您放到這裡了。」
太史辰尷尬的往水裡蹭了蹭:「知道了,謝謝兩位姐姐。」
太史辰這幅害羞的模樣引得兩個侍女一陣偷笑。
一身白色的儒衫,頭髮被其中一個婢女用發簪束起,盤了一個當時儒生髮型,帶了一個簡易的發冠。
太史辰看著鏡中的自己,這是他第一次穿戴如此整齊,從小生活在小山村的他,那裡有過這樣的打扮和待遇。
他忍不住的一陣唏噓感嘆……
太後娘娘駕到,一聲高亢的公鴨嗓傳來……
太史辰頓時一驚,心道:「看來太后這個姐姐著實是關心自己這個妹妹,這才一會兒的功夫,聽到張子楓回來的消息,不顧大雪的趕了過來。
侯府正廳……
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子,身穿金黃色宮裝,頭帶金絲八寶攢珠髻,綰著五鳳掛珠釵。
一身極地的長裙後面被兩個小太監托著,頭髮高高盤起,外罩金絲鳳凰青蘿紗衣,一雙丹鳳眼,兩彎柳葉吊梢眉,身材凹凸有致,年約三十與四十之間。
絕美不帶一點瑕疵的臉上,美麗雙眸此刻水霧瀰漫,從小被自己在襁褓中就精心照顧的妹妹,真是蒼天開眼,大難不死。
張太后屏退了左右,房中只剩下姐妹二人,二人相擁而泣,張子楓也把這一路,在青州怎麼逃出富爾多的追殺,一路上又是怎麼回來,包括太史辰這一路對她的照顧,全部講給了張太后聽。
屋內燈火通明,二人一直交談到了深夜……
太史辰正坐在侯府的一間客房,打量著房中的一切,心中腹誹道:「侯府就是不一樣,你看這擺設,你看這布局。」
突然像發現什麼新大陸,走到一個花瓶旁邊,像個土包子進城一樣,雙眼盯著花瓶自言自語:「呢…呢……你看這花瓶,這紋路,這質量,拿去外面賣,不得賣個幾百兩?」
就在他好奇的打量房中一切之時,一個婢女敲門聲傳來:「公子,太後娘娘召見。」
太史辰手裡正把玩著一個香爐,聽到太后召見這幾個字差點沒掉在地上,趕緊放回原位,整理了一下衣衫,開門跟著婢女而去。
跟著婢女一路走到了侯府正廳門前,太史辰有些忐忑。
第一次見太后的他,心中不免有些緊張,那可是當今大禹王朝的一把手啊。
先皇去世之後,一人撐起整個大禹王朝攝政十多年啊…
想到這裡他有些緊張的推開門。
門開…………
「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口中說道:「青州小民太史辰,叩見太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然後就屁股朝天,五體投地,渾身顫抖,頭都不敢抬。
端坐在正廳中間太師椅的張太後轉頭看了看旁邊的張子楓,似乎是在詢問,這就是你說的智勇雙全,與你共患難一年多的生死之交?
張子楓有些尷尬,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只是有些怪異的看向太史辰。
其實這也不能怪太史辰,一個市井小民,突然一朝攝政太后就在面前,換誰都會被這種氣勢嚇到。
「起來吧。」張太后隨口說道。
太史辰顫顫巍巍的起身,站在一旁頭也不敢抬,顯得非常局促。
張太后又開口道:「你不用緊張,聽子楓說這一路多虧了你,她才活著回來。」
太史辰低頭答道:「是國舅爺洪福齊天,自由上天眷顧,小人一點微薄之力,不足掛齒。」
「嗯,還算恭謙,國舅爺向我推薦你,準備給你一份前程,你有何想法。」張太后雙眸看著太史辰。
「小人不敢,是國舅爺抬舉了。」太史辰微微躬身,雙手抱拳答道。
「下去吧,明天跟著國舅去皇宮,自有人安排你。」張太后擺了擺手說道。
她顯然沒有把這個市井小民當回事,只是此人畢竟救了自己妹妹,所以才召見此人看一眼。
覺得沒什麼不同之處后,便隨手打發了…
太史辰也沒在多言,應了一聲是,緩緩退出房間。
稍後……
房間中傳出只有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
「妹妹,你如此誇他,該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張太后詢問道。
張子楓臉上微微泛紅:「姐,你說啥呢!怎麼可能。」
聽罷,張太後繼續說道:「那就好,你別忘了你的身份,你女扮男裝的事情要是被傳了出去,你我都吃不了兜著走。」
「你要是對這小子動心了,我就殺了他。」
張太后目光冰寒……
張子楓聽到姐姐的話語,頓時顯得有些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