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罪之始 第三章 罪侍

第一卷 罪之始 第三章 罪侍

在一間五星級酒店的頂樓套房內,常樂怒吼著,摔碎了手中的紅酒杯,這已經是他從那家學院回來以後,摔碎的第五個酒杯了。

由夢安靜地坐在客廳的真皮沙發上,手中翻著一本名叫《時代周刊》的新聞雜誌,她翻看的那一頁中公布了當代世界上最傑出的百位企業家。不過這些人跟她沒有絲毫關係,哪怕其中有組織里一直隱於暗處,站在商部最高處的人。她之所以看,不過是為了打發時間而已。

相較於常樂的暴躁,女人在這個時候總是顯得冷靜許多。先前與天穹通過電話確認之後,得到的信息模稜兩可,付崇到底是不是同類,並沒有給出肯定的回答。正是因為未知,所以組織才會派他們二人前來,不過具體的原因,天穹說她沒有最高許可權,無法告知。組織又下達了最新指令,需要他們二人在觀察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後,如果依舊沒有結果便放棄目標,那時的他們將坐上飛往烏雲城的航班。因為這個新指令,所以常樂才氣憤不已。

當時,常樂離開那間辦公室后,他不是沒有想過殺回去再繼續以死脅迫付崇,可是他想起那小子的嘴臉就覺得厭煩,他從沒有見過這麼懦弱,這麼傻的人。

那個常樂救了兩次的少年,到最後也沒有詢問這些人為什麼要殺他,這一切又跟他有什麼關係,甚至到最後,他乞求著由夢,不要讓別人知道那個要殺他之人的死,跟他有關。他還說一定要將這裡處理乾淨。難道裝作不知,就可以逃避嗎?但常樂永遠無法明白,那個少年在臨死時,有過前所未有的輕鬆感,他恐懼死亡,卻又希望自己死亡。或許很矛盾,但對於少年來說,失去生命若是能換來與另一個世界的親人重逢,那麼他願意。懦夫是在逃避,但懦夫在別無選擇時也能為了最重要的人失去自己更重要的東西。可是,當這一切成為泡影,少年有了生與死的選擇時,懦夫的本質便會展露無餘,害怕麻煩,害怕牽連,更害怕別人的失望,所以他將自己牢牢鎖住,那麼那些自己害怕的事,就不會降臨到自己頭上。

在一間十分安靜的咖啡館內,坐著一位身著墨色西服的中年男子。他的對面跪著兩個人,兩個恨不得將頭顱埋進地板的彪形大漢。

「A級罪侍,蘭伯特。S級罪侍,歷五。」西服男子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敲擊著筆記本電腦的鍵盤,「你們難道不知道什麼叫落葉歸根嗎?」

兩個彪形大漢此刻像極了兩隻過街老鼠,狼狽地顫抖著身軀,其中一人低聲回答道:「老…老闆,歷五的遺體我們一定拿回來,但是,蘭伯特,他…他死後遭受了』咒噬『,無法拿…拿回來。」

那位被大漢尊稱為「老闆」的男子將視線抬起,平靜道:「我很討厭『但是』這個辭彙,如果你們兩人無法對付一個SS級的常樂,那麼我會為你們舉行十分隆重的葬禮。」

「老闆,可是常樂身邊還有一個SS級的罪侍。我們根本無法得手。」漢子連忙解釋。

「嗯?」西服男子停下敲擊鍵盤的手指,隨後抬起手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眼鏡,「有趣,果然有趣。一個普通的准罪侍,居然派出兩個SS級去保護。你們二人暫時放棄常樂,給我查查這個人,若有機會,將其活著帶回來。」

「是,老闆。」兩位彪形大漢得到指令,當即恭敬退下,如逃命一般,跑出這個咖啡廳。

在兩人退下后,西服男子身後出現了一個女子,清涼的著裝包裹著女子火辣的身材。她好似一隻野貓,慢慢地將雙手攀上了男子的肩膀。

「這個十號目標的身份確認了嗎?」西服男子一邊享受著身後女子的舒適按摩,一邊對著那位隱藏於暗處的人說道。

「沒有,不過幾率很小。根據夜蝠傳回來的消息來看,天還沒有找到那個人,我們還有機會。」咖啡館內,這道聲音回蕩著,讓人找不出其源頭在哪。

「嗯,幸苦了。」西服男子回道,隨後咖啡館內便陷入了寂靜。

天空下起瓢潑大雨,從協會辦公室回到宿舍的付崇被淋成了一個落湯雞,洗完一個熱水澡后,他拿著雨傘又走出了宿舍門。再次路過協會時,他發現那個死了人的辦公室已經拉起了警戒線。一些身穿制服的警察,站在警戒線內,穿著白色褂子的法醫正步入屋中。付崇沒有多做停留,他趕緊離開,來到校門口打車去了步行街。那位身穿紅裙的女人曾答應自己能處理好這件殺人案,付崇現在只祈禱她能說到做到。在步行街找到一家手機店后,付崇隨意買了一部廉價老人機,便立馬又回到了宿舍。回來時,協會辦公室的警戒線還在,但是警察已經撤離,只有校內保安在看管著。當時的付崇,很想去保安室看看,因為他知道,保安室可以查到監控,可他不敢,只能灰溜溜跑回宿舍。他似乎沒有想到,自己現在這副樣子真像一個殺人逃竄后的嫌疑犯,可他並沒有殺人。但是他明白,如果警察找上自己,那麼他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難道筆錄上如實說,那個學長是兩個眼睛會發光的怪物殺死的?包括學長也是?學長要殺死自己?沒人會信的。他同樣不信,警察如若抓到那兩個怪物,他們會給自己洗脫罪名。所以,他唯一的希望只能落在由夢身上。

三天後的清晨,付崇照常從夢中驚醒,這兩天他一直窩在宿舍內,等著警察上門。慶幸的是一直相安無事,他膽戰心驚了四十多個小時沒有合眼,在昨天半夜,實在熬不住,睡了過去。醒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窗外樓下,是否有警察的身影。其實在昨天夜裡,就有一個奇怪的女人給他打過電話,這是他換了新手機和新號碼后,接到的第一個電話。對面自稱叫「天穹」,很是客氣地告訴他,學院殺人案已經處理妥當,讓他無需擔心。他慌張地掛完電話后,一直半信半疑。他想了想,決定出去看看。

穿好衣服,洗漱一番后,付崇鬼鬼祟祟地來到了那間辦公室附近,天空依舊下著綿綿細雨,他撐著傘,站在雨中遙遙望去,辦公室外已經沒有了警戒線,重新修繕好的屋門已經貼上了封條。他微微鬆了一口氣。就在這時,付崇右肩突然被人拍了一下,驚的他跳出近一米遠,正準備撒腿逃跑,才發現跟前站著一位女同學。

少女雖然有些詫異付崇的誇張反應,但並沒有多想,只是開口問了句,「付崇你怎麼也沒回家啊?在這裡看什麼呢?」

付崇撓了撓頭,憨厚一笑,「沒…沒什麼。」

這位女同學付崇知道,叫柳思思,是他的同班同學。但其實他們兩並沒有多少接觸,在班級里,付崇是公認的超級內向宅男,從不主動與人交流。而柳思思卻截然相反,可愛精緻的面容,外向討人喜歡的性格,算的上是班花的有力競爭者。但柳思思其實並不在意這些虛頭巴腦的頭銜,她的愛好只有音樂。

「你在這正好,幫我一個忙可以嗎?」柳思思微笑道。

對於內向的少年來說,不怎麼會拒絕一個人,所以他跟著柳思思來到了音樂室。再來的路上,柳思思告訴他,想要把音樂室整理一下,奈何有些桌子太重了,她抬不動,只好出來找人幫忙,恰好撞見了付崇。

教室中,二人合力將那個桌子挪向了窗口處,付崇又幫忙打掃了一下地面。忙完后,柳思思遞來一瓶礦泉水,「付崇,謝謝你。」

付崇趕緊接過水,「不…不用謝。」

看著付崇說話結結巴巴的靦腆模樣,柳思思只覺有趣,笑了笑。

少年看著少女笑顏,紅了臉龐。

柳思思瞧著,更覺有趣,調笑道:「你怎麼這麼可愛,居然臉紅了。」

這一刻的付崇,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他正準備逃離,卻被柳思思拉住了。

「別走啊,你要是沒事,我教你彈琴吧。」柳思思沒等付崇拒絕,便拉著他來到了鋼琴前,「你先坐在那邊,我一邊彈一邊告訴你最基本的。」

付崇乖乖坐下,其實他挺想學琴的,但當時他害怕爺爺說他不務正業,會耽誤功課,更何況,他也買不起鋼琴,便放棄了。所以,他只有在空閑時間,偷偷來到音樂室外,靜靜聽著教室里傳出悠揚寧靜的琴聲,當然更多的是想要偷學一點。

少女端坐琴前,「我要開始了。」

指若柔夷,輕輕敲擊在黑白鍵上,動聽的旋律飄蕩在音樂室內,撩撥著少年心弦。付崇看著柳思思的側臉,這一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安。旋律低沉悠揚,彷彿一位女子孤立城頭,等待她的將軍凱旋而歸,淡淡相思說與誰聽?最終將軍歸來,旋律變得歡快愉悅,佳人終得,執子之手。

付崇閉上雙眼。靜靜享受著這寧靜氛圍。

直到琴聲消失,他不舍地睜開雙眼,在那股依靠琴聲在腦海創造的意境中,付崇獲得了別樣的輕鬆感,這一切都歸功於眼前的少女,「柳思思,謝謝你,很好聽。」

柳思思得付崇誇讚,微微一笑,雖不明白付崇為什麼要感謝自己,但她能感受到付崇很開心,同樣的,她也很開心。少女心思就是如此簡單,讓別人開心本就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

之後,二人在悠揚的琴聲中寧靜的度過了一下午,窗外的雨漸漸停歇,和煦的陽光肆意揮灑在少年少女溫柔的臉上。

天色漸晚。

「今天就先到這裡吧,以後有空可以來這邊找我,我再教你學琴。」柳思思站起身,面朝付崇說道:「還有,以後不要偷偷躲在外面偷學了,你可以申請加入協會,我能幫你。」

付崇起身,尷尬地撓了撓頭,原來,她都知道啊。「好的,謝謝,那我先回宿舍了。」說完,他逃命似的跑了出去。

柳思思笑著搖了搖頭,「真是個榆木腦袋,不過還挺有趣的。」

付崇回到宿舍,重新登陸了交友軟體,會話列表中有幾條未讀消息,來自兼職協會的學姐。最後一條消息是今天中午十二點十四分發給他的,內容是:「明天有一個兼職,餐廳服務員,早上七點半到盛德廣場集合,我已經幫你報名了。到了之後,再聯繫我。」

還有一條是三天前發的,內容是:「暫時沒有兼職需要人,你再等等吧。」

付崇回復了一句,「好的,明天一定準時到,謝謝。」退出會話界面,他點開了另一條未讀消息,是個陌生人,但是ID他很熟悉,「天穹?我沒有加她啊?」

消息很長一段,他仔細看著,但是越看越覺得心驚,「我是天穹,我將告知你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秘密,你做好準備了嗎?這個世界真實擁有一個極其強大的種族,我們稱之為罪侍。罪侍擁有賦予他們強大力量的受祭之瞳,想必你已經見過了。受祭之瞳是遠古半神賜予侍從的強大武器,常樂與由夢的星辰瞳,歷五,也就是你的學長,他的燦金瞳,還有那個計程車司機的雪青瞳,都是受祭之瞳。受祭之瞳會強化罪侍的身體素質,不光如此,不同強弱的受祭之瞳還會帶給罪侍不同的極為特殊的能力,那就是罪咒,你應該也見識過了。根據系統顯示,在十八天前的那個夜晚,你的生命特徵由弱變強,已經超過了正常人的數值,我很肯定地告訴你,恭喜你成為罪侍!只是你的能力被某種不可知的原因隱藏了,讓你暫時無法使用這種能力,不過不用擔心,若你想要強行使用你的能力,也有辦法,不過這是有代價的,記住這段遠古祭語:『以吾之靈,獻祭吾魂,開,罪之門。』若是遇到危險,只需心裡默念便可,我相信你能看懂,我的朋友,付崇。」

看完這段話,付崇陷入沉思,想起那晚他詭異的活了下來,好像一切都解釋清楚了。但他是罪侍嗎?他起床來到洗漱池前,看著鏡中的自己,兩隻墨色瞳孔並沒有散發出奇異的光輝,他的能力被隱藏?而那段他從未見過卻能完全讀懂的遠古祭語又是真的嗎?

少年此時的心情甚是複雜,有震驚,有害怕,有難受,還有一絲自己都無法理解的開心。

開心?是啊,一個孤苦伶仃的腐蟲,懦弱,內向到融不進任何一個圈子,哪怕是今日,懵懂的喜歡都被自己深深隱藏,因為他自卑的認為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接受他的喜歡。可就是這樣的一隻腐蟲,現在有人告訴他,他確實跟人類不屬於同一個世界,但他還有同類,他找到了真正屬於自己的世界,並非是這些人不喜歡自己。

難受的是,或許從今以後,他再也無法感受到那動聽琴音下的心安了。少年情動,不過盛夏白瓷梅子湯,碎冰碰壁噹啷響。

這一刻的付崇,依舊還是那個懦夫,哪怕自己可能擁有著毀滅世界的能力,卻無法走出自己親手畫出的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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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下起舞的罪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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