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男人
除了她們倆,在場還有兩名女子,皆是瓊姿玉貌的小美人,見了洛真,都禮貌地站起身。
這一屋子的美人,只有夏英坂一個男子,若是尋常男人,只怕會有些尷尬害羞,但夏英坂是見慣風浪的人物,他掃了眼屋內,只見並沒有什麼男人,於是安下心來,對洛真道:「小姐,我下去了,您有什麼事情叫我。」
洛真點頭:「好。」
夏英坂離開后,幾人便就座。
沈心怡坐在洛真身邊,小聲道:「剛剛那位是你的保鏢?是你家中的下人?瞧著那氣派不簡單吶。」
「怎麼?」旁邊的羅玉姍插口道:「心怡看上人家了?」
沈心怡面色微紅,柳眉倒豎,美眸圓瞪,「姍兒,你說什麼呢?」心中甚是氣惱。
若知道婷姐今日還邀請了羅玉姍,早知道她就不來了。
這羅玉姍一向瞧不起自己,無非就是因為自己的出身不及她,但想不到她在這麼多人的面前不給自己面子,這樣說自己。
她沈心怡再怎麼說也是大家小姐,不管那人是不是下人,羅玉姍這孟浪的話不可謂不失禮。
嚴熙婷淡淡地道:「姍兒,你說話需要注意一些,這成何體統?」
羅玉姍輕哼一聲,悻悻地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洛真開口道:「他不是我們家的下人,那位是我父親手下的得力助手,他奉我父親的命令來保護我的安全。」
「原來是這樣。」嚴熙婷點頭,望著她鎮定嫻靜的面容,忽然笑道:「餓了沒有?我今日特地請你過來與我們姐妹一起嘗嘗這如意酒樓的飯菜,一會兒可要好好嘗一嘗。」
「菜剛叫,可能還需要一會兒。我們聊聊天吧。」
於是,幾個姑娘家便聊了起來,聊著京中發生的趣事,以及為洛真介紹些北平的風物人情。
女人間總有許多話能說,洛真喝著茶水,聽著她們的談話,幾個姑娘聊的很是歡快,不知不覺間已經過了好一會。
洛真想去洗手間,於是詢問了洗手間的位置后,她起身離開了房間。
出來的時候,發現大廳內喧嘩的聲音變得很小,只有些竊竊私語的聲音。
洛真沒有在意,來到蘭字型大小雅間,在門口卻見到了一個男人背對著她站著,聽到腳步聲,緩緩轉過頭。
當看清楚來人,洛真目光陡然怔住。
眼前的男人身姿頎長筆挺,五官端正的如同用尺量雕刻般,鳳眸深邃,鼻樑高挺,下頜線清晰又分明。
他頭戴軍帽,身著淺灰色軍服,身上似乎還帶著外面的凜冽寒氣。
挺拔的軍裝難掩男人矜貴清冷卻狠厲冷然的氣質。
洛真看向這男人時,男人的目光也定定凝視著她,眸子鷹隼般銳利。
四目相對,周遭一切彷彿都靜了。
男人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墨色翻滾,其間複雜的情緒似驚濤駭浪般朝洛真撲來,她的心臟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給捏住,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感覺周圍的氣壓明顯變低了。
「廈玹,我沒事,你不必再派衛兵在這守著了,這不是破壞我們的興緻嗎?」嚴熙婷的聲音及時打斷了兩人間的對視。
洛真像是從深不見底的漩渦中逃了出來,忙撇開視線,胸腔里的心卻咚咚咚跳的厲害。
嚴廈玹收回目光,看向眼前的嚴熙婷道:「最近有些風聲,還是小心謹慎些好。」
嚴熙婷無奈:「隨你吧。」她是拗不過這個弟弟的。
「咦,真兒!」嚴熙婷發現了洛真,開口叫道,「快來,菜已經上了,快來嘗嘗這裡的招牌菜醬汁牛肉。」
洛真咬緊紅唇,鴉羽般的睫毛輕輕顫了顫。
她定了定神,帶上笑容走上前去。
心中保持鎮定,為什麼每次見到這個男人,心中總是如此驚慌,她自認一向鎮定自若,但她的情緒在見到這嚴廈玹總會有些波動。
這合理嗎?
「既然如此,我先走了,就不打擾你們了。」嚴廈玹轉身,向著洛真的方向走來。
洛真身子綳得緊緊的,目光垂下,卻感覺頭皮發麻,似乎能感受到男人的黑眸深深地落在自己的身上。
終於,二人錯身而過,嚴廈玹望著這個嬌柔溫婉的女孩,目不斜視地從她身旁走過。
彷彿有凜冽的寒氣襲來,洛真身子一顫。
轉眼間,男人已經消失在了走廊里。
洛真輕輕鬆了一口氣,抬頭看向嚴熙婷,卻見女子目光有些複雜地望著她。
「婷姐。」洛真走上前來。
嚴熙婷收回眸中奇怪探尋的光芒,恢復正常的神色,笑道:「我們進去吧。」
嚴熙婷眼裡望著洛真,心裡是一千一萬個疑問,她這弟弟是何時看上這洛真的?
雖說女孩容貌確實極為出挑,但她這弟弟是有些不同尋常了。
明明今日軍校那邊有事,一聽說自己邀了洛家小姐在如意酒樓,便巴巴地趕來,只為看上一眼,她記得那軍校離這可不近……
這種事放在若是旁的男人身上也就罷了,可是那可是她陰狠狂妄冷酷無情的弟弟,怎麼可能會為了一個女孩這樣?
說起來,她還不知道他們二人什麼時候認識的,看這樣子,她才不相信那天在嚴家他們是第一次見面。
回去的路上,洛真坐在車上想著事情。
夏英坂見狀也沒有打擾她。
洛真腦海里仍舊不時出現男人的那冷眸,頓時感覺渾身不自在。
輕嘆一口氣,夏英坂眉梢輕挑,剛要問出聲,想了想還是閉上了嘴,過了一會兒,他開口道:「司令說小姐常出去透透氣也挺好的,不用替他擔心。」
「今日我看到了嚴廈玹來了酒樓,有些事情很複雜,司令不讓我透露給小姐,所以小姐您不知道。您剛來北平的時候在火車上我見到他驚慌是因為一些軍務事情,現在已經沒事了,所以小姐不用再擔心此人了。」
「司令命我跟隨小姐,小姐相信屬下,我會保護你的安全的。」
洛真輕點頭,溫聲細語地對他輕笑道:「謝謝你,夏先生。」
女孩抿唇淺笑,嗓音輕軟。
夏英坂不由得移開了視線:「這,這是我份內的事情,小姐不必多謝。」
回去后,見父親沒有回來,她徑自去了自己的房間。
*
夜涼如水,冷月灑清輝。
今日也不知怎麼回事,洛真躺在床上睡不著覺,白日里從那如意酒樓過來,赴了一趟宴,出了一趟遠門,本該身子疲憊些才對,但她非但不累,居然還睡不著覺。
她的眼皮就不停地跳,心口也慌的厲害,總感覺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
一雙清凌凌的眸子望向窗外,外頭黑漆漆靜悄悄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
次日,她心中那不安的情緒仍是有些困擾她,想了想之後,她去了父親的書房。
父親昨晚回來的很晚,現在這麼早就起來了,想來肯定沒有睡多久。
「你想去看戲?」
洛真點點頭。
「好,我叫英坂跟著你。」洛付周道。
洛真望著自己的父親,欲言又止。
「真兒,你想說什麼?」洛付周道。
「父親,你今日要去做什麼?」
「我?我一會兒去北面的駐防軍那裡瞧瞧,你好好去看戲吧。」
壓下心中莫名的不安之感,洛真點頭道:「好。」
第二次來到這個杏花梨園,洛真居然莫名地有種親切之感。
說來也巧,他們剛出門不久,天居然又下起了小雪。
進了梨園,他們還是挑了二樓的雅間。
他們來的早,所以戲園子里人還不多。
鳳雅漫不經心地問著身旁伺候的小廝:「現在幾時了?」
小廝小心翼翼地道:「時辰還早,爺不必著急,人還都沒來呢。」
鳳雅聞言,自己便走出後台,隨意地向戲檯子下掃了一眼,然後又抬頭看向二樓的方向。
忽然,他目光凝定,面色一怔。
洛真今日身著一件煙紫色雲紋旗袍,她烏髮如瀑,耳邊是一對精緻小巧的珍珠耳墜。
她一隻手支著下巴,有些散漫的憑欄而坐。
雪花輕輕飄下,恰好一陣風吹過,雪花簌簌,飄到幾朵到女子的臉上。
她抬起眼,伸出手去接那一朵翩翩落下的雪花,秀美柔婉傾城絕色的眉眼間漾著一種極致的溫柔。
雪花落在她的臉上,她像是得了趣的小貓兒,嬌嫩的紅唇揚起一抹怡然自得的淺笑。
鳳雅站在不遠處,瞧著這一幕,腦海里一片空白。
霎那間,他覺得他的魂被這一笑給勾走了。
也不知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多久,身旁的小廝輕聲喚道:「爺?」
喊了幾聲,他才如夢初醒,卻仍是望著那女子。
而洛真似是被驚動,聽到聲音,向他們的方向看來。
二人四目相對。
洛真禮貌地對他微笑,輕點了點頭,鳳雅這次卻沒有再愣神,他勾起嘴角,對著洛真露出一抹勾魂奪魄的笑容。
洛真一愣,他已經轉身而去,與那小廝離開了。
剛一回到屋內,鳳雅立刻道:「去給我打聽一下,剛剛那位小姐是誰?是哪家的姑娘。」
小廝面上全無驚訝,似乎見慣了此事,點了點頭,然後就出去了。
獨自一人留在屋內的鳳雅,不停地回想著剛剛的情景,不禁覺得心臟砰砰直跳,然後卻又笑話自己,自己這是怎麼了?好似沒見過女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