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進攻開始

面對著這幫莫名其妙的志願者，德國人的射擊明顯滯后了。隨即，慘叫和喝罵聲也此起彼伏，間或夾雜著幾聲類人的狼嚎與犬吠。

「我會變成那樣嗎？」趙原用複雜的神情張望著捷爾夫斯基，這是他唯一一個說得上話的熟人。

捷爾夫斯基的目光遠遠的投進了那一片殘垣斷牆林立的廢墟里，彷彿是感受到了趙原的目光，他輕輕的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回答還是表達一種感受。

天徹底黑了下來。向前運動的並不止他們一支隊伍，還有其他的民兵與士兵。這些士兵的力量格外的大，即使是民兵裝束的人，舊式的水冷式重機槍，他們居然能直接扛在肩上背著就走。迫擊炮手則一手將50毫米的迫擊炮管加底座，夾在胳肢窩下，一手還抓著炮彈箱子行進。彈藥手就更誇張了，他們的胳肢窩下各夾著一個彈藥箱，手上還直拎了一個，小跑起來就跟拎了個菜籃子似的輕鬆！要知道，水冷式重機槍，連著槍架有近60公斤的重量，在電影中，一般是由三個士兵抬著走的！四個彈藥箱，總重也不小於40公斤！

就算俄羅斯人長得特別的強壯，但也不會是這樣的強壯法！

趙原貼在溝邊給這些身強力壯的民兵讓開路，心中總覺得有一種隱隱的直覺：恐怕這種身強力壯是這個世界的一種普遍現象。

機槍手與炮手們盡量輕手輕腳的設起陣地，但是不可避免的，金屬的碰撞聲依舊在陣陣的響起。隨即，低喝聲也響了起來，街道上充斥起各種嘈雜的聲音。那些都是第一波的衝擊力量。

「所有人都注意了。我們的目標就在路口的左前方。」沃卡拉低聲在縱隊邊上講解著，「六點五十五分，我們會有一波炮火掩護。七點整發起進攻。」

六點五十五分很快就到了，遠程炮火如約而至。在初始的幾發試射后立刻成為了暴風般的急促，儘管有著兩百米距離，但趙原依然感覺的到那種灼熱的氣息。轟鳴成一片的爆炸聲，更是把他的心臟共震的有些發痛，就象有一根包著布片的木槌在敲打著前胸的感覺。

附近的迫擊炮「嗵嗵」的也開始發射了起來，炮彈出膛聲音在重炮的轟鳴中顯得有些清脆。

五分鐘馬上就要過去了。

「衝擊開始後跟著我！不要掉隊！」捷爾夫斯基扭頭告誡道。

「是！」趙原扭曲著臉應道。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咚咚」的跳躍聲足足能壓下迫擊炮的射擊聲。

「放心，小傢伙，我會掩護你的！」後面的久加諾夫穩穩的喊道，他漂亮的鬍子跟兩把彎刀似的，不住的跳動著。

炮火延伸了，機槍也開始射擊了起來。

「嗚——啦」

瞬間，突然傳來了一陣有力的咆哮，第一波的突擊隊員們似乎同時把肺里的空氣都擠成了兩個音節。蹲在地上人們紛紛的站起了身來，潮水般的一下子就湧出了那條長牆。

「向前移動，快！」

趙原的喉嚨幹得幾乎都要粘在了一起，他有些離魂般的跑動著。一頭撞在了突然停止的捷爾夫斯基背上，把他一下子撞翻在了長牆的泥石堆里。

「粗魯的東方人！看來你的力氣跟你的胃口一樣大。」捷爾夫斯基翻過身檢查起手中的半自動步槍來，「要是槍壞了，你就要倒霉了！」

德軍開始還擊了，可能是被志願者的衝擊打亂了部署，只有少許流彈打在街壘上，不時的把碎石子打得跳起來，散在人們的頭上。沃卡拉變換著位置，觀察了幾眼后命令道：「準備突擊！」

「第一小組，走！」

「第二小組，走！」

沃卡拉沒有採取一涌而上的戰術，而是各個小組逐次出擊。

輪到趙原三人小組的時候，已經是倒數第二波了。捷爾夫斯基已經躍出了長牆，黑暗中根本不知道長牆外隱藏著什麼樣的危險，他有一種就這樣躲在這裡的**。反正連長沃卡拉已經出擊了，只餘下了他、久加諾夫和救護組的婦女。

只是此時久加諾夫在後面輕輕的推了一下，就這麼一下，就跟壓倒了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似的，他一狠心一咬牙強忍著嘶喊出來的**，一腳蹬在地上，竄出了街壘。

牆外已經倒著三四具屍體，而在一二分鐘前他們都是鮮活的人。趙原顧不得思考什麼，根本不敢抬頭觀望只是努力調整了一下步子撈起了一把步槍的槍帶，半拖著死命的跟上了捷爾夫斯基。他發現自己的腳步或許是在巨大的壓力下變得十分的有力，每蹬出的一步都可以從大地上得到有如強力彈簧般的反饋。

「咚！」一發迫擊炮彈準確的擊中了長牆，揚起的碎石劈頭劈腦的砸在了趙原的鋼盔上。他捂著鋼盔跌跌撞撞的跳到了街的對面，學著其他人的樣子跳進了斷牆腳下的溝里。他一回頭，看見久加諾夫一手捂著帽子也跑了上來，而原來的出發地，迫擊炮彈炸得跟電光鞭炮似的，閃光中捲起了撕裂的衣服碎片。

「娘們全完蛋了！」久加諾夫湊在趙原的耳邊吼道。趙原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努力的從口腔中擠出點口水咽了下去。這三個婦女，在長牆下的時候，他就看見了她們的猶豫與恐懼，幾乎也影響到了自己。如果不是久加諾夫的那一推，自己大約也已經成為炮彈的晚宴了吧。其實應該想象的到，象這樣的攻擊出發地，肯定是要成為對方近程火炮的攔截與壓制重點。至於更遠一些的二線，則是重炮的範圍。也就這麼一會的時間，德軍已經判明了蘇軍的反擊區域，炮火如同雨點般的砸在了可能的集結區域。

雙方都在努力干擾對方的第二梯隊的增援與集結。150毫米以上的重炮，在沒有遮掩的空地甚至能把在半徑五十米內的生命生生震死。每一發重炮的落地，都會把任何沒有固定的物品震得顛上一顛。**燃燒時吞沒掉的氧氣，甚至能讓三四百米外的趙原感到了缺氧的窒息。

三十幾米外的路邊有半棟三層的水泥大樓，整棟樓炸塌了半面牆，餘下的半面牆上，不知開掘著多少個碗口大小的洞口；而原來的窗戶上，卻壘起了一堵堵牆，只開出一兩個槍眼，就跟無數只魔鬼的眼睛，空洞的盯著面前的開闊地。而在大樓的附近，是一片片的斷牆，幾乎沒有二層以上的建築存在。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奇臭的味道。這還是九月初，天氣只不過是涼快還談不上寒冷，屍體在一兩天內就會**。即使清理了屍體，滲在地上坑裡的屍水，仍舊泛著黃綠色油花，冒著無法形容的惡臭。就連老鼠，也不願意經過這種地方！

衝過了大街的人們就象滲進了地表的水，順著這樣那樣的管道、通道、溝渠慢慢的消失在了地表上。這裡算是進攻順利的地段，在其它的區域，戰鬥仍然在繼續中，有的成功了突進了幾十米，有的只邁出了幾步又被推了回來。這更象一場撥河比賽，雙方不斷的派出有生力量，希望在最後的時刻磨掉對方的最後一絲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