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 排山倒海
面對賀齊舟強硬的回擊，一身鎧甲的林虎並不退讓，大吼一聲后，迎著劍氣向賀齊舟猛衝過來，重劍狠狠砸向賀齊舟幻化無端的寶劍！
賀齊舟沒想到對方的應對如此直白，卻又極其有效，儘管那襲黑裘披風在自己的劍氣下變得千瘡百孔，但欺霜劍卻被對方重重地砸擊到，想好的后一式「地裂」隨著兩劍震蕩分開，不得不戛然而止。
林虎獨扛東周帥旗二十年，早已是百戰成精，臨陣對敵的經驗幾乎無人能與之匹敵，再加上曾經看到過楊征的絕頂劍法，面對賀齊舟的第一式就兵行險招，靠著一身鎧甲抵擋住那道極為犀利的劍氣后，在一片劍影中準確捕捉到欺霜劍的方位，一劍將其盪開，然後左拳重重向賀齊舟身上轟去！
照林虎的想法，賀齊舟倚仗的不過就是絕頂劍法和天生神力，二十齣頭的年紀，內力再強能強到哪裡去？就算是八脈、就算會華真功，又怎堪自己全力一擊？
林虎很快發現自己的想法有點天真了，拼劍后的賀齊舟沒有後退半步，迎著自己的拳頭也是重重地遞上一拳！
兩記重拳各自打中了對方的胸膛，兩人均被打得連連後退，直退了六七步後幾乎同時站定！
林虎只覺一陣氣血翻騰，急忙運氣調息。那一拳的威力就好像是湧泉境擊出，而且不是一般的湧泉境，至少能及得上自己湧泉上境時的實力，再低頭一看，胸前堅實的護心鏡已經完全癟了下去！更讓林虎駭然的是，那個不過八脈初境的小子，居然和自己一樣，只退了七步！難道他的華真功真的有楊征那麼厲害？
賀齊舟的感覺絕對比林虎要難受得多，那一拳的威力超過了自己之前遇到過的所有對手！就算是申亭古的全力一擊，也根本無法與之匹敵！
林虎碗口大的拳面直接當胸砸來，麒麟鎧瞬間便貼緊至胸口的皮膚，洶湧的真氣在巨力的推動下瘋狂湧入體內，賀齊舟就算是八脈全力張開，也無法化解掉那股恐怖的洪流，其中約四成被迅速導至冰面，三成靠著真氣防護和鎧甲擋在了體外，約兩成則由身體硬生生接了下來，最後一成硬氣地當即就回擊了出去，所以林虎才會覺得賀齊舟的拳力如此之重！
儘管只承受了兩成真氣侵襲，但林虎的兩成拳力卻是非內小可，賀齊舟咽下一口湧向喉頭的鮮血，趕緊趁對方調息的時候迅速抑制遊離於體內的拳罡，再全力逼出體外，兩人相隔數丈，一時都停頓了下來。
列陣觀戰的隊伍中早已點燃了火把，但就算火光衝天，也無法看清半裡外交戰的兩名壯漢。眾人只覺得一道火星四濺的對劍聲傳出后，緊接著便是一聲悶雷般的錘擊聲，然後便是一片死寂！
驀然間，兩人交戰的方向又傳出一陣「喀喀喀」的怪響，所有人似乎都感受到了腳下的輕微震動，然後便是一長串眼花繚亂的火星在漆黑的夜空中綻放出來，幾乎同時又聽到賀齊舟大聲喊出「倒海」二字！
隨著火星寂滅，夜空中傳來林虎凄厲的叫聲：「進攻！快進攻！」只是這叫聲離白袍陣營越來越遠，顯然林虎是在往黑衣陣營快速奔跑！
「林虎敗了！殺呀！」伴隨著林虎的叫聲，賀齊舟高吭的喊殺聲幾乎同時響起。
「殺呀——」早就按捺不住的上萬名白袍戰士齊聲高喊，如翻湧的海浪般向對面遲疑著衝鋒的黑衣軍陣掩殺過去……
對面舉著火把的敵軍蜂湧而至，賀齊舟只能眼睜睜看著奪命狂奔的林虎逃向那黑壓壓的軍陣。就在剛才不久，短暫的調息后，兩人正準備再次出擊，腳下三四尺厚的冰面竟出現了異動！
賀齊舟很快明白，自己後退的過程中，將林虎的拳罡傳遞至腳下的冰層，再加上自己為了不輸氣勢，全力釘住腳步，兩股巨力在堅實的冰面上開出一條裂縫，直接洞穿了半人多高的冰層！
隨著一股水汽上涌，裂開的冰面被湖水向上微微拱起，輕微的震動讓附近冰面上的所有人馬都有所感覺！
賀齊舟靠著華真功的神通，率先逼出了大部分拳罡，借著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沿著冰隙的方向，驀然向林虎攻出一劍——地裂！
冰隙在賀齊舟的劍招下瞬間變大，激揚的水花在空中化作冰屑，在劍氣鼓動下隨同大大小小的碎冰朝林虎撲面而去！
幾乎同時完成調息的林虎悶哼一聲，將寬大的重劍立直了橫拍出去，無數碎冰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石牆，化作一團粉狀的冰霧后，紛紛向兩邊散去。林虎正欲透過冰霧看清賀齊舟的方位繼續進攻，卻發現冰霧在剎那間消失一空，一道更加駭人的劍氣直逼面門而來！
「排山！」賀齊舟默念出二字，這是絕頂劍法的第五式，也是自己在對敵時第一次使用！絕頂劍后三式氣勢恢宏，非八脈不可為，有了地裂式開路，第五式「排山」順理成章地自上而下，斜劈下去，但那道劍氣似乎強大得蠻不講理！
林虎本就是霸道之人，舉劍上撩，兩劍在劍氣碰撞之後，擦出一長串的火星，看上去又是不分伯仲的一劍，但后發的林虎此時卻是一陣發毛，一劍之後，腳下的冰面竟然陷下去了一尺有餘。
「喀嚓嚓……」一丈方圓內隨著林虎的下陷，無數碎冰向上方彈射起來，那些彈起三尺多高的碎冰剛開始下落，又身不由己地住南方激射出去，因為此時，賀齊舟又揮出了一劍！
「倒海！」賀齊舟不再壓抑自己的豪情，高聲叫了起來，高舉的欺霜劍在頭頂劃了個弧度后，自上而下揮落，又由下而前掄向怒目圓睜的林虎！湖面上的碎冰隨著長劍的起落，像發了瘋似地向林虎撲去！
林虎並不甘心就此退縮，一世英名怎麼可能毀在那個白毛小兒手裡？雖然那股劍氣已經強大到讓自己心慌的程度，但仍是緊咬牙關，在自己身前重重斬出一劍！
拼盡全力的一劍至上而下在林虎身前構成了一道屏障，劍氣甚至瞬間就穿透了厚重的冰層，又是一團水汽上涌，又是一陣地動天搖！
賀齊舟的「倒海」式迎頭撞上了那道氣牆，再次撞出無數火花！又是一次實力相當的交鋒，但賀齊舟的先機進一步擴大，數十塊透過對方劍牆的冰塊「噼里啪啦」地撞擊在林虎的鎧甲上，甚至將其猛虎樣式的頭盔撞飛至冰面！
正當賀齊舟準備孤注一擲地使出最後一式，也是最為驚人的一劍時，那個披頭散髮、血流滿面，如同猛虎一樣的八尺壯漢忽然轉身就跑，奔逃的同時，大聲向自己的軍隊吼道：「進攻！快進攻！」
林虎的退縮大大出乎賀齊舟的意料，追趕已是不及，意識到戰機已到，賀齊舟大聲喊了句：「林虎敗了，殺呀！」黑壓壓的大軍正向自己撲來，但打敗林虎后的賀齊舟膽氣衝天，立即提劍向林虎追去！
林虎能迅速逃離當然還有一拼之力，但繼續拼殺的心氣卻被賀齊舟連續攻出的三劍一掃而空，現在也只能靠手下那支人數佔優的軍隊了！身後的威脅仍舊沒有解除，離著十餘丈不依不饒，林虎再也不顧統帥的風度，厲聲對沖近至自己二十來丈的大軍前鋒叫道：「一定要殺了賀齊舟！快！」
「投降吧，林虎！」省下最後一劍氣力的賀齊舟無視越來越近的黑色洪流，眼中只有一個人——林虎！然後一頭扎了進去，所過之處，人馬俱裂！
「殺！」在赫連晨霧的親自帶領下，白色大軍的衝鋒速度遠遠快於那條寬約三里的黑線，轉眼便與那道黑線交織在了一起，若從空中俯瞰，火光下，黑線撞上白潮后便無法向前，而白潮卻一直向前侵蝕著黑色的區域，原本向前涌去的黑潮變得停滯不前，甚至還開始向後退卻！
沖入自己陣營的林虎迅速搶過一名士兵的戰馬，並沒有返身加入戰團，反而繼續向西南方奔逃，口中大叫道：「撤軍！往西南方退！」
「撤軍！往西南方退！」簇擁在其身邊的將領、親兵立即大聲呼喝起來，紛紛隨林虎向西南方逃竄，眼見麾下大軍不敵對方，此時林虎心中只能指望揮軍北上的蒼鷹了。
「歸降不殺！」林虎的帥旗早已被千人踐踏，面對潰不成軍，不時有人放下武器的林虎大軍，東周軍的口號也變了，萬人齊吼，聲勢震天，更多在夜色下苦苦掙扎的黑衣軍選擇了投降。
賀齊舟忽然覺得自己身前的敵人一下子少了許多，正想搶一匹馬繼續追擊，恰巧聽到身後雪龍馬的嘶鳴，回頭一看，宇文凌雲正陪著雪龍馬一路朝自己衝殺過來。
「走，一起追！」宇文凌雲等賀齊舟上馬後，將那桿原本插在冰中的銀槍也拋給了賀齊舟。
「好，一起追！」賀齊舟寶劍歸鞘，挺槍再戰，朝著林虎退卻的方向撲去。
兩人身後，三千騎暴風雪襲卷黑潮，直逼帶著少量騎兵瘋狂奔逃的林虎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