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展宏
「我們的十周年慶典搞得十分成功,在業內也有不錯的評價。去年我們的年營業額比前年又增長15%,我們在本市的加盟店數量首度突破兩百家,已達到218家,其中已經在做高端或進口產品的店佔20%左右,有意向做進口產品的加盟店數量更多。」劉志奇召開了年後的第一個部門負責人會議,宣布他今年的工作計劃,「今年是關鍵的一年,世博要在這裡舉行,這正是我們難得的發展機遇,所以今年我們公司也要全面推開了一個法國全進口的產品——曼莉婷。同時,我也決定以『曼莉婷』為品牌,將它做成做全國連鎖專業女子養生館。尤其是在本市,我想在年內樹立幾個樣板店出來。」
劉志奇的一番話,讓各位部門主管騷動起來,幾個品牌經理在底下小聲的議論著。劉志奇說,「合作方案已經發給大家了,都有什麼想法,可以直接說出來嘛。」
「想做進口品牌的美容院有很多,但是要讓這些美容院都換上『曼莉婷』的招牌,恐怕不會有很多人願意吧。」一個品牌經理說。
「有人不願意,總有人願意的。我們就是要想辦法找那些願意跟我們合作的店。」劉志奇說的很乾脆,「第一步樣板店成功了,以後就會容易得多。」
「我們下個月就要做『新產品推廣會』了,培訓部經理休產假了,美導人手也不足,得必須馬上有人補上。否則會影響工作進度,還會影響後期品牌培訓工作。」廖勝國說,他進這個公司不久就成為劉志奇的助理,後來又成為市場部總監說,「做進口產品,前期培訓很重要,眼下我們公司的美導馬上也要內訓了。」
「去年底招聘啟事就貼出去了,可現在合適的人真的很難找,來面試了幾個都不是很合適。」人事部經理有點委屈的說,「劉總讓招聘一個培訓總監,開出的要求比培訓經理還高出一截呢!」
「這個大家別擔心,培訓總監的人選已經有眉目。」劉志奇說,「『獵頭公司』給我推薦了一個剛從英國留學回來的女孩子,過幾天就來了面試了。」
宋韻是個典型的80后女孩子,獨生子女,父母對她寵愛倍至,但也很重視她的教育。她幾乎是一帆風順的從小學念到大學,父母都是醫務工作者,她爸爸是外科醫生,媽媽是同一家醫院的財務,她在填報高考志願時選擇了醫學院的「護理專業」,她還樂呵呵的說,「有醫生,就該有護士,在加個財務就能開家私人診所了。」但她畢業后沒有直接參加工作,而是選擇了留學英國繼續深造,卻不料在那裡逐漸改變了從業志向,她進入了美容行業的領域。她雖然不完全認同「不用香水的女人是沒有前途的」這句話,但她相信「世上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她不僅愛美,還喜愛各種設計新穎包裝精美的瓶瓶罐罐,喜愛美容SPA館里氤氳繚繞的獨特香味。在歐美地區從事美容及SPA行業是需要有與醫學或心理學相關的專業背景,而她也正是憑此進入這個行業的。
在英國留學五年,她的工作漸趨穩定,卻眼看著周圍的同學紛紛回國,她也漸漸的動了想回去的念頭。「這裡的生活雖然安逸,但沒什麼發展。」她的一個室友在離開前對她說,「現在大家都覺得國內的發展空間更大,還不如趁早回去呢,趁年輕還以做些事情呢。難道你想一輩子都留在這裡嗎?」她倒從沒想過要一直留在那兒,她怎麼可能撇下自己的父母,永遠留在這個與自己毫無血緣關係的遙遠國度呢!最終讓她徹底決定回國的是爸爸的一個電話,「前兩天你媽媽病了,去醫院看了,是胃潰瘍又發了。現在她是什麼都不想吃,一點都沒胃口。」以後父母年紀越來越大,更需要她在身邊照顧,她腦海中浮現出他們的面容,「是的,早點回去,回國發展更有前途。」
回到家裡的宋韻似乎又回到了學生時代,每天要等到媽媽叫她吃早餐了才磨磨蹭蹭的起床。她曾經打算回來後跟好朋友租房子住在外面,但她爸媽一聽說她要住處去,臉色就變得不自然了。「家裡住不好嗎?是不是嫌我們很嘮叨?」宋媽媽這樣說。
「哎呀!瞎說什麼呀,不是。我只是想有自己獨立的生活空間。」
「你不是有自己的房間嗎?是不是嫌你的房間太小了。要不我們把家裡重新裝修一下,讓你住得更舒服一點。」她爸爸說。
「也不是。我不過就是不想讓你們為我忙,為**心。」她趕忙解釋,「我長大了,有我自己的朋友和交際圈,我需要一個獨立的私人環境。」
「啊?」她的父母狐疑的對視了一下,「是不是邵俊讓你搬出去住?」邵俊是她在英國交的男朋友,已經正式登門拜訪過他們二老。
「哎呀,不是。」宋韻哭笑不得,「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唉,我跟你們真說不清楚。。。。」
「其實,你也不用跟我們說清楚,我們知道,你是長大了,想單飛了。每個孩子遲早都有這一天的,我們呢,只不過是想你在我們身邊留得更久一點而已。」宋爸爸眼裡流露出一絲遺憾。
「你在英國念書,我們是沒辦法跟過去,你在那裡五年,我們每天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宋媽媽臉上寫滿了落寞,「我們常常巴不得你能快點回來,能重溫一家三口的好時光。想想將來你總有一天會嫁人,會離開我們,但我們總希望這一天晚點到來。」
宋韻不再跟爸媽提什麼搬出去住的話,她知道這對她來說是容易的,而對父母來說是件傷心的事。「都出去五年了,原來的那些同學很少有聯繫了,周圍朋友其實也不是很多,搬出去幹什麼呢?家裡爸媽都在,他們那麼愛我,這多溫暖多幸福啊!一切都不用**心,這多好啊!」她心裡這麼一想,反而變得更加快樂起來。
這是她在國內找工作的第一個面試。宋韻穿上一套黑色的職業套裝,往脖子里繫上粉色心形圖案的小絲巾,買這根「愛馬仕」小絲巾可讓她下了不小的決心,那是她拿到在英國上班第一個月的工資后,給自己的獎勵,每次她拿起這根絲巾,臉上就會露出一絲愉快的傻笑。掃上一點淺棕色眼影,塗上一點「倩碧」唇膏,再用吹風機將「**頭」吹得更蓬鬆些。她對鏡子這根形象頗為滿意。「小韻啊,吃點再走,我買了生煎饅頭,豆漿還熱著呢。」宋媽媽在外面叫她。她拎著包從房間出來,從桌上抓了一個生煎塞進嘴裡,「真好吃,留著等我回來滅掉它。豆漿我就帶走了。」她出了小區,上了一輛計程車。
她在商務樓下面等電梯,隨意向四周望望,忽然她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從玻璃大門出去。宋韻頗感驚訝,「怎麼會是他呢?是不是我看錯了。他也在這裡上班嗎?」她正想著,電梯已經下來了。前台接待將她引到劉總辦公室門口,來之前她已經對這家公司做了一些了解,知道這是目前本地業內頗有知名度的公司。劉志奇給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在她看來,這是個年富力強,有幹勁有想法的老闆,他將自己構想的公司長遠規劃和年內的計劃,都向她做了簡單明了的介紹;當然劉志奇對她也頗為滿意,對她的專業背景表示肯定,也對她的工作能力和態度很欣賞。等兩人談話結束,劉志奇也已經決定錄用宋韻,「下個月我們就要開『新產品推廣會』了,下周你就來上班吧。」一錘定音。宋韻高高興興下了樓,電梯下到底層的時候,她再度想起在這裡看到的那個人影,「真的會是他嗎?他現在在幹嗎呢?」這個人影猶如一個巨大的問號,緊緊勾住了她的心。
為了去英國留學,她不得不和高中時代的初戀告別。他是他們班的班長,成績非常上乘,一直是老師眼裡重點大學的「熱門人選」,他還是校籃球隊主力隊員,更難得的是從側面看他有點像木村拓哉,他也的確是有點「酷」,好像沒人見他笑過。那時「灌籃高手」正當紅,他是很多女生暗戀的對象。每逢校籃球隊有比賽,賽場邊上就會響起「業餘女拉拉隊」隊員們尖細嘹亮、聲嘶力竭的呼喊他名字的尖叫聲。甚至有幾個膽子大的其它班級女生,私下給他留過約會字條,但從未聽說過他赴約。宋韻屬於比較晚熟的女孩子,當很多女生在私下悄悄議論她們偶像的時候,她還有些懵懂,她並不十分喜歡他,覺得他有點冷,還有點傲,對誰都有點愛理不理的,尤其對女生更如此。「還真把自己當流川楓了。」她心下這麼想,但她可沒敢說出口,怕引起其他女孩子的嘲諷和攻擊。她成績中等偏上,一般考前努力一下,再加上一點「超常發揮」,可以擠進班裡前十名。學生時代她有點嬰兒肥,一張蘋果臉,眼睛特別大,眼神清澈,眼珠烏黑髮亮,頂著「兩刀平」的標準女學生頭,中等個頭,除了笑起來有兩個酒窩,其他沒什麼特別或過人之處,被淹沒在一群青春美少女中。她也不是體育運動積極分子,很少主動去看什麼比賽,從來都是被別人拉著去的。但她有一副好嗓子,所以她喜愛音樂、喜愛唱歌、也喜愛幻想,直到現在她最喜歡的消遣就是「K歌」。
她從沒想過她的初戀會是這個人。一切都源於一場意外。升入高三的開學第一天,那天她起晚了,又遇到早高峰交通堵塞,眼看要遲到了,下了車一路狂奔,過了馬路,她在自行車流里穿梭,根本沒留意看四周,忽然斜刺里飛馳過來一輛助動車,在她一愣神間,就被撞飛了出去,她一下子摔在水泥地上爬都爬不起來,而那個「冷血騎手」連車都沒停下,更不用說過來扶她起來看看傷情了,只是在揚長而去時在座駕上遠遠回望了她一眼。後面的自行車紛紛按著車鈴從她身邊繞過,這時,一輛自行車停在她面前,下來個人,快速將她扶起。她痛得齜牙咧嘴,天藍色的海軍領裙子髒了,膝蓋上蹭出了血,小腿、手腕上有多處擦傷,後來她時常會想,當初她摔在地上的樣子肯定很難看,還有疼的有點變形的面孔一定很醜。「你還走得動嗎?」他問。
「還好。。。還好吧,」她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再稍稍動了動腳,試了一試,儘管很疼,但幸好沒骨折。「謝。。。。」她一抬頭,發現居然是他。
「快上我的車,我帶你走。」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已經將她托上了自行車後座。那天他們兩個一起遲到了,不過事出有因,並沒有受到老師的指責,但是班上的女同學似乎都用另一種眼神看她。有個以漂亮著稱、並有個富翁爸爸的「千金小姐」級的女生背地裡這麼說,「她這一跤摔得真蹊蹺,巧不巧就偏偏就摔在他跟前。」據說,她曾經捧著99朵玫瑰親自到籃球賽場上去向他求愛,結果被冷冷地拒絕了。隨後這種「陰謀論」的聲音在他的「女粉絲」堆里盛行了好一陣。
她先是感到憤憤不平,但自從摔過這一跤后,她時常會在臨睡前腦海里浮現出他的面容,她這時才覺得他真的很英俊。她開始悄悄留意他,慢慢了解到他生長在一個很複雜的家庭里,大概是這個原因,才導致他的個性有點冷。臨近上半學期摸底考試前的一個周末,那天天氣很不錯,她抄著爸爸的胳膊,一起去書店買考前複習資料,居然又在那裡遇見了他,他背對著人群,一個人站在「人物傳記」類圖書附近,頭也不抬的只顧看書,並沒有看見她。她很想上去跟他打個招呼,自從摔跤事件后,她並沒因此跟他走得更近,甚至事後連一句完整的感謝的話都沒機會說出口。她偷偷用眼睛瞟著他,腦子裡飛快的想著辦法想靠上去。她迅速的挑了幾本模擬考試題集,「爸,我挑好了,你先帶回家,我還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其他好看的書,一會兒我還想去看場電影放鬆放鬆。」她這樣對爸爸說,想先將他先打發走。
「沒關係,我可以等你一起走。」宋爸爸一點都不知道女兒的心事。
「哎呀,不用。媽媽不是說,讓你早點回家嘛,下午你們不是還要去參加一個同事的婚禮嗎?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你還怕我一個人回家會迷路啊。」她調皮地沖爸爸說道。
「那好,那好,我先回去了。別玩得太晚了。」
她巧妙的支走了爸爸,然後再看看他那邊,正打算慢慢往那邊挪,這時他居然抬起頭來,向四周環顧了一圈。她趕緊將頭低下,裝作還在挑選的樣子,那一瞬間,她突然覺得心跳加速,臉紅得直發燙,彷彿在做小偷似的。「他看見我了嗎?」她想。然後再裝作不經意似的緩緩抬起頭,終於他們四目相對了。不用綵排,不用練習,兩個甜美的酒窩盛滿了燦爛的陽光和淺淺的微笑停在她粉嫩的臉頰上。她看見他也笑了,「他笑起來真的好帥啊!」那一刻她知道什麼叫「觸電」,她感覺等這一刻好像等了很久很久。她放下手中的書,輕快的向他走去,站到他身邊,她才發現得仰著頭才能看見他的眼睛,但又不好意直直的看他,只能低下頭拿起一本書,「這麼巧。。。。。。」兩人竟然異口同聲,她再次抬起頭,望著他笑了起來。她從未感覺這麼幸福過。「我來買參考資料。」她說。
「我沒什麼地方去,只是來隨便看看。」他說。
「馬上就要考試了,你不在家複習嗎?」
「三天兩頭考試,試卷天天做,早就做煩了。」他的語氣中流出一種淡淡的厭倦,「多做兩道題少做兩道題,不會有什麼太大差別的。」
「也只有你敢這麼說,別人誰敢這麼自負。」她仰著頭,眼神淘氣又可愛,也有些許崇拜的意思。
「你居然敢嘲笑我。」他低頭望著她,眼神中有點笑意。
「我可不敢,只能羨慕羨慕而已。誰讓我沒長這麼聰明的腦袋瓜呢!」
那天他請她吃了一頓「桂林酸辣米粉」和一個蛋筒冰激凌,然後倆人抱著爆米花桶坐在影城一起看了一場電影,只不過她一點都想不起電影的劇情,連那場電影的名字都沒記住。站在電影院門口告別時,太陽剛剛偏西,照在人們身上,遠遠看去好像鍍了一層金色。她忽然想起還沒向他道謝,「嗯,謝謝你。。。。。。」
「謝我什麼?請你看電影?」
「當然不是,」不知為什麼,她忽然覺得臉紅了,聲音漸漸低了下來,「是開學那天你帶我去學校。」
「既然是謝我,那你有什麼表示嗎?」
「表示?怎麼表示?」她仰著頭,看見他的眼睛,能望得見他瞳孔里自己的影子。「以後我也請你看電影,你會來嗎?」她又低下了頭。
「那我再請你吃冰激凌,你會來嗎?」他也問她,沒等她回答,他很突然的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她真的一點都沒思想準備,然而等她回過神來時,這才意識到「初戀」真就這麼迎面而來了,那麼出人意料,又那麼迅雷不及掩耳。
在高中的最後一個學期,當別人都埋頭鑽在習題和參考資料堆里時,而他們倆卻沉浸在初戀的甜蜜中。他們當然不敢招搖的出雙入對,只能暗地裡偷偷的約會,因為不能示人,這更讓他們的喜悅中夾雜了幾分冒險的刺激。他曾經跟她「約法三章」:第一,兩個人都要考進大學;第二,最好都要考進本地大學;第三,從大學到畢業、到一生一世永遠不分手。不同的「早戀」,不同的大腦,催生的結果也完全不同,他們雙雙如願考入自己心儀的學校。參加畢業典禮的那天,他倆第一次手拉手出現在校園裡,引起周圍同學的一片驚訝。「你們看,我沒說錯吧,她果然是把大帥哥『釣』到手了。哼哼,假純情,真狐狸。」那個「千金小姐」冷冷的說,「那小子家裡窮著呢,他們長不了的,玩兩天就散了。」
「你這一跤跌得可真值。」宋韻的同桌「四眼胖妹」小聲的對她說,當很多女生都懷疑宋韻是「假摔」時,她的同桌很堅定的站在她這一邊維護她。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的,那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
「那你能保證,你們在一起跟你摔一跤沒關係?」
「這?。。。」這個問題她倒真沒想過,也從沒想到過問他。是啊,假如沒有摔這一跤,他們會不會在一起?她自己也覺得這實在很奇妙。
「真沒想到,你居然還對我留了一手,真真是沒想到啊!」她的同桌搖晃著胖胖的圓腦袋,可愛的嘆了口氣。宋韻知道她的任何解釋都不會有人信的,她也根本不去理會周圍人們的眼光,也懶得理會她們說什麼,她現在只有滿心的驕傲和得意。「就算我真是狐狸精我也認了。」她心下暗自得意起來,那可是那麼多女孩都曾眼紅過的大帥哥啊。
那天晚上,他光明正大的騎著自行車送她回家,送她到樓下時,他剛準備離去,突然聽見樓上一扇窗戶傳來的聲音,「小韻啊,怎麼不叫同學上來坐坐。」居然被她媽媽發現了。他拘謹的坐在她家沙發里的樣子很有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擺。宋媽媽切了一盤西瓜放在他跟前的茶几上,宋爸爸笑眯眯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打量他,詢問他考進了什麼大學,對將來有什麼打算,還問了一籮筐七七八八的問題。末了說了一句,「雖然你們考進了大學,但以後這四年還是要以學業為重,等將來你們的事業都有些基礎的時候就可以成家立業了。」
「爸!誰成家立業了?」宋韻急得臉都紅了起來,「誰說要成家了?」
「我只是打個比方,打個比方而已。」宋爸爸樂呵呵的笑了起來。
等他告別後,宋爸爸說,「這個孩子挺好,將來一定會有出息的。」
「就是家裡環境複雜了一點,」宋媽媽說,「他那個繼父和弟弟。。。。。。」
「他家情況跟我們什麼關係?」她想將話題扯開,「你們關心那些做什麼。」
「你們可是正經八百談朋友了,我們怎麼能不把他家情況了解清楚啊!」宋媽媽說,「你還以為我們不知道啊,每周二、四、六晚上八點,每次電話鈴聲響三下,再把電話掛掉,等你打過去。」
「好啊,你們偷聽。」她忍不住笑了起來。宋韻房裡有個電話分機,為了避開父母的耳目,他精心設計了這個方法,但沒料到「薑是老的辣」,還是讓她爸媽發現了。
「沒想到吧,『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種躲父母的方法老早就過時了,一點沒創意。」宋爸爸得意的說,「你不知道嗎,『偶然不可能三番兩次發生』,你媽老早就注意那個奇怪的三聲鈴了,後來經過我的周密偵察,終於發現是你在搗鬼。」
「誰躲你們了。我們還只是『好朋友』。」她訕訕的笑著說。
「噢喲喲,都已經海誓山盟約法三章了,怎麼還是好朋友呢?」宋媽媽說,「什麼一起考進大學,從大學到畢業永不分手。嘖嘖,那可都是我親耳聽到的。」
「我是不想你們擔心嘛!你們也交代交代,是不是老準時等在主機那裡搞竊聽來著。這可是中國版的『水門事件』哦。」
「說真的,剛開始我們真的是很擔心,就擔心你因為談朋友,把考大學給耽誤了。你媽擔心得睡不著覺,還跟我說,要不要找他過來,一起談談。還好,你們倆都還挺懂事,知道以學業為重。你一點都沒辜負我們對你的期望啊。」宋爸爸說,「就沖你們的約法三章,我就挺喜歡這個小孩。」
自面試回到家,宋韻一直懶懶的躺在床上,雙眼巴巴望著窗外,春意漸漸瀰漫的季節總是讓人充滿了期待,而此時她的腦海里翻騰起的青春往事,更讓她感到幾分無法割捨的思念與眷戀。
他們的交往很順利。剛上大二,他告訴她,他媽媽和他的繼父離婚了。在不知不覺中,還向她說起了很多過去不堪的往事。自此她更加了解他的家庭和成長環境。他爸爸是個很有膽量的生意人,很早就離開單位出來開飯店做個體戶了。他父母在他五歲時就離異了,法院判定他跟媽媽,他爸爸什麼都留給他們母子,帶著錢和一個比自己小很多的女人結了婚,隨後又跑去外面做生意了,每月除了寄生活費過來,就再沒回來看看他這個兒子。他媽媽在一個街道加工廠工作,工資微薄,起初他們母子是和外公外婆擠在石庫門的老房子里。後來他媽媽再婚,嫁了個開集卡的長途貨運司機,也是個「二婚」男人,他的繼父帶著一個比他小兩歲的兒子,雖然他沒有受到過**上的虐待,但他能明顯感受到他和那個弟弟之間的不平等待遇。每天早上他只能在家吃媽媽燒好的粥或者泡飯,下飯的是醬菜、乳腐,偶爾會有一根油條;他那個弟弟每天換著花樣吃,因為起得晚,家裡吃早飯趕不及,他爸爸還每天給他兩塊錢的「早餐津貼」,任他自己買著吃,除此之外,他弟弟夏天還有「高溫津貼」用於買冷飲,冬天還有「防寒津貼」用於打車,而他只能從他媽媽那裡偷偷拿一點零用錢。他弟弟可以任意翻他的東西,只要覺得的好的,就可以私自佔用,比如他為了學英語,用自己攢起來的壓歲錢買的「英語學習機」,他弟弟覺得很合意,就直接放進了書包,美其名曰:「借用」;而他決不能不能動弟弟的任何東西,哪怕只是不小心搞錯或移動了一個位置也不行,他曾經因為搞錯了鋼筆,將弟弟那支放進了自己的抽屜而遭到母親的呵斥和繼父的白眼,那個弟弟還對他冠以「小偷」的名號。他升上初三時,因為時常要複習到很晚才睡,他弟弟以他妨礙睡覺為借口,就跑到他爸爸那裡述說自己的「痛苦」,隔了一天,他媽媽就將自己兒子的摺疊床搬到客廳,從此他就睡在客廳里了,而他弟弟在獨霸房間之餘,還樂得給他取了個很有前途的綽號——「廳長」。起先他也到媽媽跟前抱怨過,但她從來只有一句話,「你是哥哥,不要跟他爭,他比你小,你就讓讓他算了。」
中考前的一個傍晚,他放學剛走到家門口,聽到裡面隱約傳來一陣爭吵聲。「開什麼玩笑,怎麼能讓阿國去上技校呢?他們學校哪個老師不說他成績好啊,無論如何我要讓他上高中。」他媽媽說。
「我知道,你是鐵了心要供他上大學,是指望他將來賺大錢好養你。那你知道現在上大學要花多少錢?你現在每個月賺多少錢給他用?他又不是我兒子,你怎麼不去問他爸爸要啊?」繼父粗暴的聲音蓋過了媽媽的聲音。
「他爸爸給的生活費我全用在他身上,可以說阿國沒用過你什麼錢。」他媽媽小聲的抗辯著,「上了高中他可以住校,連在家的時間都很少了。」
「現在他的吃用開銷哪樣不是我供的,還有,你別忘了,等他滿了18歲,他那個老頭子就不再供他錢了!那不等於我要白供他上大學?他憑什麼上大學?別指望我會出錢!」
「你不出錢就不出,我也不指望你出!」他媽媽的聲音變得憤怒了,「我忍了你很久了!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養了女人,你有錢可以貼在你兒子身上,貼在那個野女人身上,你有花在我身上多少?你在我們母子身上斤斤計較,每花一分錢就要給一次臉色,我為你為這個家當牛做馬也就算了,但我決不讓我的兒子成為這種生活的犧牲品。」
「你倒還有理了?!我在外面養女人又怎麼樣?」繼父變得更蠻橫了,「你有資格管嗎?你們靠著我吃飯生活、你跟你那個兒子花了我多少錢,居然還敢對我指手劃腳大聲說話!看我不打死你!不打死你!」
隨後,屋裡傳來桌子凳子乒乒乓乓碰撞的聲音,還有媽媽的哭叫聲,「你打我,你打死我算了!就算打死我,也要有讓阿國上高中!」
聽到媽媽挨打的聲音,他衝上去瘋狂的拍著門,繼父過來打開門,一看是他,狠狠地沖他瞪了一眼,他跑進去撲到媽媽身邊將她扶起,繼父進房拿了件衣服,摔門離去。在沒人的房間里,他媽媽摟著他默默抽泣,「媽,我不讀高中,我去考一個好一點的技校,早點掙錢養你。」他對媽媽說。
「不許胡說,你要爭氣,一定要靠進重點高中,將來一定要考大學。」他媽媽認真的看著他,「只有考進好的大學,才能有出息,媽媽的將來全指望你了,只有這樣,才不枉我吃那麼多苦。我嫁給這個人,就是圖他掙的錢多一點,原來以為可以讓你不吃太多的苦,就能順順利利的讀書長大。現在,我就是拼著這條命,我也要讓你去讀高中上大學。」
「可那個人不肯出錢,你哪來的錢?」他從來沒叫過他一聲爸爸,「還有以後,就算真的考上了大學,那時我已經成年,爸爸那裡也不一定會給你錢。」他媽媽跟繼父結婚時,真是什麼都沒有,只帶著他這個「拖油瓶」,原想將他放在外公外婆那裡,但他的舅舅和舅媽都堅決不同意,並執意要讓他們母子一起把戶口遷走。到了他快上初中時,他媽媽所在的那個街道工廠倒閉了,她自此成了無業人員,除了每月政府發的那點救助補貼和他爸爸給的「贍養費」,他們母子兩住的、用的、吃的都是那個繼父提供的。
「我們工廠倒閉時,每人發了一筆『一次性補償』的錢。我留著就是為了給你上學用的,所以我一直不大給你零花錢,讓你平時能省就省,就是為了現在能派用場。」他媽媽說,「以前他要我呆在家裡不許出去工作,為的是一心一意好照顧他的兒子,現在他兒子也大了,不需要人照顧了。我已經託人找了一份工作,到賓館去做保潔工,過幾天就去上班了。所以,錢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因為母親的堅忍和堅持,他這才得以考上這所重點高中。特殊的成長環境讓他變得比同齡人更成熟、更沉默。上了高中后,他每個假期都自己到外面去找臨時工干,進了大學后,他更是同時接兩三個工作,做家教、肯德基服務生他都干過,以減輕母親的經濟負擔。「我媽終於跟那個人離婚了,我早就希望她離了,省得成天看他們父子臉色。」他對宋韻說,「他那個兒子,從來就不念書,更不學好,在技校上學時被學校開除了,現在成天在社會上混著,也不知道在幹什麼,他是跟他老頭子一樣的人,現在居然敢動手打我媽了。」
「那怎麼行?他怎麼可以這樣。」
「所以我媽乾脆離婚了。我們兩個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暫時住著。以後我一定要讓她過上好的生活。」
宋韻像著了魔一樣,那個一閃而過的影子勾起了她對他的全部回憶。晚飯時她也是一臉茫然若有所失的樣子,筷子也只扒拉著眼前的一個雞蛋炒黃瓜,這讓宋媽媽覺得疑惑。「小韻啊,今天去面試得怎樣了?你覺得這個公司好不好?」
「好。一切都很好,老總有想法,公司有發展。還有啊,我下個禮拜我就要去上班了。」媽媽的問話又將她拉回到餐桌邊。
「那實在是太好了,還是我們的女兒偉大,一回來就找到工作了,可喜可賀啊!」宋爸爸高興地說,「我去把上回人家送的葡萄酒開開,大家都喝一點,以示慶祝。」
「那你怎麼一臉鬱鬱寡歡的樣子?」
「誰不高興啦!我一直都很好啊。」宋韻連忙擠出一個笑臉掩飾內心的失落。是他嗎?她想,她總有一種預感,她覺得他還會出現在她的生命里。那什麼是預感呢?一種是害怕擔心事的發生,還有一種是希望期待事的發生。預感只是自己內心的一個倒影而已。
廖媽媽正在廚房打雞蛋,兒子早上跟說想吃她做的雞蛋煎餅,她快速熟練地向一個方向攪動著雞蛋,這時門鈴響了,是廖勝國的爸爸。「昨天我剛從福建回來,你看這是別人送我的野山菇,我留在家裡也沒用,還不如你燒給兒子吃吧。」他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她打蛋,「你在**蛋煎餅嗎?」
「啊,勝國說好久沒吃過了,有點想了,我就給他做。」
「以前我也愛吃這個,你常給我做的。」
「那一會兒我做完了,你也嘗嘗吧。」廖媽媽回頭看了看他,看見他正望著她笑,她也只能沖他笑笑。「你先出去坐坐吧,一會兒我就要起油鍋了。」
「這蛋餅真好吃。」廖爸爸一邊吃著熱氣騰騰的餅,一邊樂,「還是我有口福,這蛋餅要趁熱吃才好,我們的兒子是怕趕不上了。他每天都幾點下班?」
「這可沒準,早點話也要七點以後才到家,晚的話那就沒時間了。」
「他現在在那裡上班?都做什麼工作呢?」
「他們公司是做化妝品的,我現在搽的東西都是他從公司帶回來的。他們老闆很喜歡他,去年升了他做市場部總監。」
「還是我們兒子有出息。今天他回來吃飯嗎?」他滿懷期待地望著她,「我真的很想見見他,想看看他現在長成什麼樣子了。」
「他。。。」她面露難色,不知該怎麼跟他說,她忽然明白,自己不想讓他知道兒子恨他,一點都不想見他。
「他,不想見我是嗎?」他立刻明白了,「是啊,這麼多年了,從他五歲起,我就離開了他,我從來沒盡過做父親應盡的責任,還讓他從小吃了很多苦,他當然有理由恨我。」
「等過段時間吧,他一時在心理上還難以接受,或許時間可以沖淡一切的。」她起身去給他起了一杯茶。
「那你呢?」他捉住她遞茶杯的手,「你還恨我嗎?」她抽回她的手,沒有看他,也沒有回答他。「你現在還去賓館做保潔工嗎?」他問,「兒子現在工作了,你年紀也大了,該在家裡好好休息休息了。」
「勝國也這麼說,可是老待在家裡也沒什麼事做,閑著也是發獃,不如趁現在還幹得動,出去上上班,也好賺點錢,以後留給兒子結婚用。」
「他將來結婚的錢,還有你養老的錢,這些你都不用操心了。我想你現在該是退休的時候了,你要是待在家裡怕太閑,我可以帶你出去旅遊散心,我的那幾家飯店現在都有經理在那裡管著,我時間也很充裕,只要你喜歡,我什麼都可以為你做。」見她沒反應,他接著說道,「這些年,我想了很多,假如當初我沒有離開你們,現在的我們應該是過著最幸福的生活。我知道,光是用錢是挽回不了你們的感情的,可是現在我還活著,我願意用餘生所有的時間去換回本應屬於我們的幸福。」
「你不是說想看看兒子現在的樣子嘛,我這兒有照片,我進去拿。」他的話既讓她有點感動,也讓她覺得有點不安。原先她覺得時隔多年後,對這個人已經無愛也無恨了,她並不想在臨近晚年的時候再和前夫扯上什麼關係,尤其是在兒子並不歡迎他的情況下,她更不希望有這樣的情況發生。可是他們畢竟有一個共同的兒子的,這是一根最天然的聯繫紐帶,從兒子身上她總能看到屬於他的蛛絲馬跡,尤其是他說的,「願意用餘生所有的時間去換回本應屬於我們的幸福。」她心裡其實也很清楚,要是他們沒有離婚的話,此時他倆真的就是牽手看夕陽的恩愛伴侶了。有誰願意孤獨終老呢?即使擁有財富、名譽和地位,也不見得能換來這樣的美滿幸福的晚年啊。
宋韻上班的第一天,天氣很好,經過有氣無力的一冬,太陽好像又攢起了力量,向這個城市裡的每個人都露出了笑臉。當她走到商務樓電梯口的時候,很自然的向著玻璃大門望去,提著包的上班族們拎著包陸陸續續走了進來,擁擠的電梯里有高級香水的味道,也有生煎、蛋餅的香氣。上班第一天,劉總親自帶著她去各部門走了一趟,認識各部門經理、主管,「下午我們一起開個會,主要是聽市場部對下個月的『新品推廣會』的工作安排,『曼莉婷』是我們今年主要的推廣品牌,也是你最主要的工作。」劉總說。
「我會好好看看資料的,然後拿出一套培訓方案和計劃給你。」宋韻說。
「還要和市場部、銷售部做好溝通,根據他們的需要及時調整。市場部總監也是我的助理,跟了我很多年了,他去『魅力女人』雜誌社了,下午會回來開會。會後你應該多聽聽他的建議和要求。」劉志奇的辦公室牆上已掛上了一副鑲上了鏡框的照片,是這次十周年慶典拍的公司員工集體照,在最後排的中間位置有個身高很搶眼的男子一下子吸引了宋韻的目光。「是他?!」她不由自主的走到相片下,兩眼緊緊的盯著那個人,猛然間的錯愕讓她驚訝得幾乎說不出話來。「這。。。。。。」
「這是我們去年底搞十周年慶典時拍的。」劉志奇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那個個子最高的就是我的助理廖勝國。我想起來了,他好像和你同一個高中畢業,你們應該是校友。」
「啊,是啊,所以我總覺得好像是哪裡見過似的。」宋韻回過神來,連忙用話掩飾自己的激動。
下午兩點,各部門經理、主管紛紛集中到會議室。宋韻故意挑了一個很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人差不多都到齊了,有些人在那裡低著頭小聲說話,室內發出輕微的「嗡嗡」聲,這個時節大樓中央空調已經停了,她獨自在那兒卻覺得渾身一陣燥熱,臉上發燙,面頰上升起兩團紅暈。過了一會兒,劉志奇和廖勝國一起走進了會議室,大家一下子都坐直了身子,會議室內的聲音都停止了。她的目光投向了他,時間在那瞬間凝固了,世界都彷彿靜止了,她的呼吸也幾乎停滯了。劉志奇坐在會議桌的頂端,他右手邊第一個位置是留給廖勝國的,每次會議都是他做的會議記錄。她在不自覺中將身體縮得更低,怕被他看到,而在走進這個會議室前,她一直都在等著這一時刻。
按慣例劉志奇先做了一周工作小結,然後他說,「『魅力女人』馬上將會刊登出『曼莉婷』的廣告,以後我們會把工作重心逐漸移到這個品牌上。接下去還是讓廖勝國給大家講講下月推廣會的工作安排。」他用眼睛掃了一圈,發現宋韻坐在很後面,「宋韻,你換個位置,坐到前面一點來。」大家回頭看她,她腦袋哄的一聲響,不得不站起身和會議桌邊的客服部經理換了個位置。「這是剛來的培訓部總監。」劉志奇對廖勝國說。
她勉強抬起頭,沖他微笑點了點頭,眼睛從他臉上掃過,不敢稍有停留,但她已完全能感受到他的驚愕與難以表達的複雜心情。但廖勝國似乎比她鎮定,在剎那的心跳加快后,他還是照舊講他的工作計劃和下月安排。她坐在那裡,大腦先是一片空白,隨後又飄忽起來。「我們不是說好一起進大學,一起畢業永不分手的嗎?」他講話的聲音斷斷續續飄進她的耳朵,「你與其去英國留學,不如在本地考碩讀博,那不都一樣嗎?為什麼要走?為什麼要離開我?」那遙遠的聲音和會議室里的講話聲混在一起,「下月初美導開始輪訓,輪訓完畢后,進行『曼莉婷』新產品培訓。」赫拉克利特說:人兩次不能踏進同一條河。現在的他還是原來的那個他嗎?她想。「等你回來?你還會回來嗎?即使你回來了,你還會是現在的你嗎?」廖勝國曾經這樣問她。此時他將「曼莉婷」的推廣方案發了下來,她拿起來隨手翻開,「你別忘了,我還有個媽媽,我家很窮,一切都要靠我自己。不過我不會拖累你,假如你一定要走,你就走吧!」
「會就開到這裡吧。」大家散會了。宋韻憑本能跟大家一起走出辦公室,「我不過是讓你等我,既然你連等我的時間都抽不出來,不如我們現在就分手!」她想起幾年前自己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她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劉總讓她去他的辦公室。當她進去時,廖勝國也在那裡。劉總找她是為了討論「曼莉婷」推廣會的培訓方案。「你們應該早就認識了吧,」劉志奇看著他倆說。
「是啊,我們是高中校友。」廖勝國說,他沒說他們是同班同學。
「那就更好了,這個產品你們一定要聯手將它搞好。我相信你們一定能行的。」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