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故土
第一百六十二章故土
嗚嗚的號角聲響了起來,一字排開的士兵望著那座城池,心裡久久不能平靜.
飄泊了如此之久,終於站在了故土的邊緣,眾將士的心裡湧上了一種說不出的情緒,眼前就是自己的故土,可是,卻被那緊緊閉著的城門,擋住了他們的歸途.
「將軍.」一個副將難掩喜悅之色,策馬上前,到了栩廉的面前,喚了他一聲.
栩廉收回望向城池的視線,回頭看著眾將們的臉上的表情,跟當初出征的時候相比,更多了一番滄桑.
他眼睛一亮,長纓一揮,高聲喊道:「攻城!」
話音剛落,馬蹄聲,怒吼聲,震耳欲聾.那些塵土,幾乎迷了人的眼睛.
栩廉揚起馬鞭,那馬飛奔而去,直直衝向了城門.
城門一直緊緊閉著,城牆上的守衛開始搭箭,箭如雨一般得飛來,士兵們紛紛舉起了盾牌,往前的速度慢了下來,但是依舊在慢慢得靠近.
栩廉眯著眼看著守衛的將士,突然,他用力一揮馬鞭,馬吃痛,飛奔向前,躍過了重重盾牌.
城上的人愣了一下,轉而,更多的箭朝他的方向射來.栩廉身後的士兵,趁此機會加快了步伐,有些已經到了城牆根兒上.
栩廉在離城門不遠的地方停住了,他的手臂高高得舉起了長纓,眼睛一動不動得看著城上的人。
一隻箭擦過他的胳膊飛了過去,他依舊不躲不避,只是那樣高舉著纓槍,迎風而立.
那如雨般的箭突然一下子就全部都消失了,栩廉的眉頭稍稍得舒展開來,手放了下來,眼睛平視著那緊閉的大門.
門在他的注視下緩緩打開,一個人獨自騎著馬飛奔而出.
馬還沒到栩廉的跟前,那人就勒住了馬,還來不及等馬完全停下,他就從馬上翻身而下,在地上滑了一截才停住自己的前傾,他雙手抱拳,單膝跪地,洪亮的聲音喊道:「將軍!」
栩廉下了馬,親自彎腰去扶起了那人,滿懷感慨得說:「袁將軍,快請起.」
袁將軍滿臉喜悅之情看著栩廉:「當日那一役,末將以為將軍……」話說到這裡不說下去了。
栩廉的眸子閃了閃,有一抹失落的神色,他看了看袁將軍,轉而泛起一陣苦澀:「沒想到,見到的第一個人,竟然是你.」
多年的出生入死,袁將軍都是跟在栩廉旗下的一員大將,當日那場敗仗,栩廉生死不明,眾多兄弟追隨栩廉而去,而他被捕,不得已只得降了栩勉.想到這裡,他不禁漲紅了臉:「將軍我……」
「不必多說,你的苦,我也是知道的.」栩廉看著他的神色,也知道了他心裡所想.本就是大月的士兵,定然是為大月效忠,而不是忠於一個人.他理解,在當下他們有多難抉擇,而自己,不也是忍曲求全,才最終在沉國站穩了腳跟,攪亂了沉國這淌水后才能騰出手來奪回大月.
袁將軍看著栩廉,哽咽了.一個堂堂七尺男兒,竟噎得說不出話來.
心裡那陣見到故人的唏噓感慨過去了以後,栩廉的神色冷了下來,他看著袁將軍:「兄弟,你我現在是敵人,拿出你的槍,我們好好較量一番吧.」
袁將軍的眸子看著栩廉,喉頭哽咽了一下,紅了雙眼,靜靜得立在那裡.
栩廉將他的手握住,迫使他握緊自己的槍:「現在我們,只是敵人.」
袁將軍的手被他硌得生疼,他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人,依舊是那個叱吒風雲的人,自己誓死跟隨的人,這樣的人,自己真要與他為敵嗎?
栩廉的目光沉靜而堅毅,他重重朝袁將軍點了點頭,然後,手緊緊得握住槍桿,沙啞著聲音說:「動手吧.」
袁將軍的手慢慢得舉了起來,槍尖朝著栩廉.栩廉手一張,示意後面的人群停下,眼睛如此堅定得看著袁將軍.
槍尖一點一點得朝著栩廉刺了過來,袁將軍的嘴唇哆嗦著,手也有些微微的顫抖.
栩廉的手也慢慢將槍舉了起來,只覺得手臂無比沉重.
突然,袁將軍的手猛得往前一遞,栩廉揮槍撥開,身子一矮,然後習慣性得回槍一掃,卻聽到了槍落地的聲音.
他手上的動作來不及撤回,槍尖劃破了袁將軍的脖頸,灑出幾滴鮮血,而袁將軍,竟然閉上了眼睛。
栩廉手猛得收回,厲聲問道:「這是為何?」
袁將軍睜開了眼睛,滿臉苦澀道:「屬下,怎可與將軍動手.昔日將軍的好,屬下怎能忘.屬下願降將軍.望將軍成全.」說著他就要跪下.
「胡鬧!你當將軍的如此,怎麼對得起那些為你賣命出生入死的兄弟!」栩廉的眼睛裡面滿含怒氣,卻也有著一絲動容.
袁將軍的身形頓了頓,啞聲道:「屬下只願追隨將軍!」說罷,他單膝跪下,久久不起.
城樓上的士兵見此情景,紛紛議論不已,自己的主將已經投降,那自己該當如何?
有一部分的人也是栩廉的舊部下,見此情景,紛紛高舉起了手喊道:「屬下也願追隨廉將軍!」
這聲音,漸漸越來越大,加入的人也漸漸越來越多,栩廉看著這城上的人,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那些本來有些動搖的人,見此情景,也決定降了.廉將軍,哪個大月的人不知道的,看到這些心裡不禁也有些動容,如果不是一個好將軍,怎會如此招人愛戴.
一些人飛奔而下,將城門大打開,高喊道:「恭迎將軍入城!」
這聲音,讓栩廉的屬下有些人也熱淚盈眶.曾經都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劍拔弩張本是不願意看到的.如今不用動干戈便可以化解,怎能不激動.昔日的情分,今日終究又可以站在一起共同進ff8退了.
栩廉扶起了袁將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為難你了.既然如此,就不辜負你一番心意了.」說罷,他就朝著城門內走去.
「將軍!」剛走進城門,便看到有一騎人飛奔而來,為首的那人高喊著.
栩廉聽著那聲音,朗聲道:「可是秦兄弟?」
來人的馬衝到了栩廉的面前,他一隻手勒住了韁繩,然後幾乎是直接跳下了馬,握住栩廉的手,看到了袁將軍,笑著打了他一拳,然後朝向栩廉說:「將軍,屬下迎接來遲.」
袁將軍笑著回了一拳:「你小子不在原州待著跑這裡來幹什麼!」
秦將軍正色了,臉色變得有些沉重:「屬下是來助將軍的,怕你老袁,跟將軍死磕.」
話題一到這裡,就凝滯了.栩廉一手握住了一個人的手,滿懷感激:「好兄弟,從今以後,我們共進退!」
「誓死效忠將軍!」似乎什麼都沒有變,跟以前一樣,只是,還是有什麼變了.人變得滄桑,變得老了,也更加珍惜,曾經這份共同打拚的情誼.
三人來到了袁將軍的將軍府,共同圍坐著桌子開始暢飲起來.
「想當年,那時候糧草被劫了,我們沒的吃的,那滋味真不好受.」秦將軍一隻手扯過一個肥得流油的雞腿,笑著撕下了一大口.
袁將軍給栩廉斟好了一碗酒:「可不是,當時那樣子,可真狼狽,要不是衝出來了,怕都得餓死在裡面.」
栩廉端起了酒,止住了他們的話,說道:「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來,喝酒!」
秦將軍放下了雞腿,端起了酒,豪爽得一碰,然後咕嚕咕嚕一碗就下了肚裡,打了一個響亮的酒嗝,說道:「今兒我是真的高興,將軍,你不知道,現在大月不滿皇上的人那可是……」
「秦兄,喝你的酒吧.」袁將軍喝住了秦將軍的話,看了看周圍.
栩廉笑了一笑,並沒有說什麼話,只是端起了酒,飲盡了.
三人一直喝到了面紅耳赤才罷,栩廉的兵已經進了城內.他婉拒了袁將軍的好意,自去住了一間客棧.
喝了醒酒湯,又沐浴了以後,栩廉覺得酒已經醒得差不多了.他剛收拾好,門外就響起了篤篤的敲門聲.
他走過去,看到軍師在外面站著,讓他進來了。
讓軍師在桌子旁的凳子上坐下,他動手將頭髮擦了擦.
「將軍這酒,喝得是有些痛快.」軍師捋著鬍鬚,點著頭.
栩廉的動作停下了,扯下了頭上的毛巾,說道:「軍師對今日之事有何看法?」
軍師搖了搖頭:「我有什麼看法不重要,將軍對那兩位副將軍,以前是再熟悉不過了.」
栩廉將毛巾拋到了一旁,也坐了下來,雙手交握著擱在桌上:「饒是能想到今日之事,卻是心裡有些不忍.」
「將軍,兩位副將軍,一時衝動也罷,思前想後也罷,均已經表示了明確的態度.在下倒是覺得,這兩位,確是難得的助力.」軍師看著栩廉道,「將軍與太子約定的為原州,其實,亂亂不也無妨?」
栩廉的眼睛看了看軍師:「昔日情誼自是難忘,軍師可看準了?」
軍師搖搖頭:「看準與否倒是不重要,將軍賭的不就是昔日同僚之情嗎?不管何心思,四處起火,倒是也難收拾.」
栩廉點點頭,目光落在那跳動的火苗上,久久沒有轉開.
誒..飄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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