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周目變了，天上下紅雨了嗎？

於梅嚼著肉片。

嘴裡是香的，眼眶卻是酸的。

怕被團團看見。

她深呼一口氣，把眼淚憋了回去。

將面前的小碗推回她面前：

「團團乖乖吃飯飯，剛才不是說餓了嗎？」

團團歪著小腦袋，突然福臨心致：

「媽媽，我們以後是不是都有肉肉吃啦？」

她拿著小勺子，比劃了一下剛才自己看到的肉肉。

好大好大一塊呢！

於梅還沒回。

一旁的周目抬起手壓住她的小腦袋。

「以後有沒有肉吃我不知道，但是你再不吃，現在就沒肉肉吃了！」

「嗷！！！」

團團小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她將小碗緊緊抱在自己面前，生怕真如周目所說的一般，下一秒就沒有肉肉吃了。

周目以為嚇她一下，小丫頭就該乖了。

下一刻。

他就看到一個小勺子顫顫巍巍的伸到自己面前。

勺子里，裝著一大塊勺肉糜。

瘦瘦小小的手捏著勺子。

周目順著勺子看過去。

就看見小糰子漆黑的大眼睛。

「爸爸，沒肉肉，給你留著。」

周目一愣。

她的意思是，下一頓沒有肉肉了，就把自己這一頓的肉肉分給自己？

團團縱使再有語言天賦，也看不懂周目在想什麼。

她奶聲奶氣的說完，見周目不接。

不光小眉頭皺起，就連嘴巴都癟成了波浪形。

她小手抻著，嘴裡焦急的嚷嚷：「留著，留著。」

周目鼻子酸得更厲害了。

他奶奶的！

明明知道團團窮養著過這幾年。

對食物得多看重！

他嘴賤說沒得吃這些話！

周目伸手將團團抱在懷裡。

拿過勺子，將裡頭的肉喂到她的小嘴裡。

看著她嗷嗚嗷嗚咀嚼著。

周目認認真真的對著團團保證，

「團團。」

「爸爸保證，以後會讓你每頓飯都有肉肉吃！」

「好不好？」

團團吃著肉的，美滋滋的點頭。

「好！」

旁邊，於梅眼眶裡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洶湧而下。

她怕孩子看見，趕緊低下頭，悄悄用指尖抹掉淚珠。

這是於梅嫁給周目之後，吃得最香的一次肉。

也是小糰子這麼大，吃肉吃得最多的一次。

打個嗝兒都是肉味兒。

連夢裡，都在喊著：「肉肉……香……」

聽得周目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於梅給犯困的小丫頭用溫水擦了身體。

看見周目還站著。

提醒道：「快睡吧，明天不是還要去縣裡嗎？」

周目點點頭，人卻沒動。

囑咐道：「你們先睡，我出去一趟。」

於梅看了周目一眼，「你要上山挖竹筍？」

周目確實是要弄竹筍回來，但不是上山挖。

「嗯。」

「竹筍不好運，我先弄一些放到縣裡去。」

「我出去之後你記得鎖好門，我拿了鑰匙走，回來太晚別吵醒你了。」

周目說完，從抽屜里扒拉出一個手電筒，換上兩節電池就要走。

他不能將空間的事情暴露在於梅面前。

不是不說。

而是要到適當的機會再說。

於梅起身，就只看到周目握著手電筒的背影。

竹筍有多難弄，她心裡一清二楚。

此刻，她對周目的心情複雜極了。

眼見著周目要踏出房門。

於梅披上外衣，三步並作兩部走到周目面前。

輕聲道：「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周目一個人能找到多少竹筍？

兩個人合作能找到的多一些。

最主要的是。

周家村後頭就是連片的山脈。

天氣不好的時候，就能看到迷路的野豬。

聽老一輩的人說，不只是野豬，就是野狼老虎也見過。

危險得很。

於梅這麼想著。

語氣也忍不住染上了擔憂。

「還是白天的時候再去吧。」

周目搖搖頭，不贊同道：「你怎麼能跟我去？團團還在家呢。」

「萬一找不到你了，咋辦？」

「而且我跟縣裡的大姐們說好了，明天還是今天那個點去。」

「我頭一次做生意，總不能說話不算話吧？」

於梅抿了抿唇，沒說話。

周目沖她一笑，「放心吧，我本事大著呢。」

「還是你擔心我了？」

於梅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不自然道：「誰擔心你了！」

說罷。

她直接關上房門。

她才沒有擔心周目呢！

於梅暗自跺腳。

周目在周家村土生土長二十多年，熟得很哩！

就是碰見野獸了，也能躲得過去。

呸呸呸！

烏鴉嘴！

才不會碰上呢！

於梅暗暗懊惱。

*

另一邊。

周目倒沒像於梅猜的一般上了山。

他尋了個沒人的地方，直接鑽進了空間里。

新種下的竹鞭，已經生長完成。

周目將筍拔出收集到袋子里。

又是滿滿的四袋子。

而後。

他來到王建國家的大門口。

鄉下人為了省電，通常都睡得很早。

現在不過八九點。

王建國家已經漆黑一片。

『咚咚咚——』

周目敲了敲門。

等了一會兒，也沒見燈亮起來。

難道已經睡熟了？

周目猜測著。

下一刻，燈亮了起來。

沒一會兒就聽見一聲：「誰啊？」

周目聽到這熟悉的聲音。

兩世的記憶緩緩重疊，腦海里瞬間浮現出一張黝黑憨厚的國字臉。

當年團團丟了，他上路的摩托車，還是他贊助的！

也是王建國一直鼓勵著他，讓他不要放棄。

王建國打開門。

他一看見周目，臉立即綳了起來。

沒好氣道：「幹啥？」

他對周目根本沒好臉色。

一個混小子，娶了那麼好的一個女人，生了乖巧伶俐的女兒。

一點都不知道珍惜！

這對老實本分的莊家漢子來說。

是不可饒恕的底線問題。

周目心裡頭也明白王建國為啥對自己沒好臉色。

他也不惱，腆著一張笑臉。

道：「王哥，你家三輪車接我一下唄？」

王建國上下狐疑著打量他，「你要幹啥？」

周目解釋道：「明天我想帶於梅和團團去縣裡，這路太遠了，所以……」

他嘿嘿一笑。

一切盡在不言中。

「真的？」王建國不信。

這混小子，啥時候會心疼老婆孩子了？

難道是天上下紅雨了？

「真的！」

周目保證道。

王建國看了半響。

最終還是挪開身體，「三輪車在院子里，你自己騎出去吧。」

「哎！」周目歡天喜地的應了一聲。

王建國瞧著他那樣，哼道：「你小子，以後再不好好做個人。」

「以後你再敢上門，來一次我打一次。」

周目騎著三輪車，笑道：「成！」

「您就是打死我，我都願意。」

「不過啊，這輩子你是沒機會了！」

嘿！

這小子。

王建國瞅著他『呲溜』消失在夜裡的背影。

要在以前，他說的那些話。

周目早就不耐煩的翻臉了。

這回，居然老老實實的應下來了。

難不成。

還真是天上下紅雨咯？！

不過，於梅和她閨女也總算能過好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