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三年
院中楓葉紅了再綠,又是一年。
:「公子,你的腿不行啊!跑得好慢哦!」
邢毅沒好氣的望著穿梭在樹梢間的袁纖葉,只見她身姿靈動不輸猿猴,動作迅速如履平地,一時氣得大喝:「你怎麼不自己也搞點這鐵礦背著啊!」,轉頭看了看在自己背上的一塊黑色石頭,邢毅只得勉力跟上袁纖葉的速度,這塊黑鐵礦石是在一處妖獸洞窟里發現的,雖然裡面還有很多,但邢毅兩人並沒有工具開採,只有這塊斷裂在一旁可以順手帶回,結果這就成了邢毅每日跑步必備的負重器材。據袁纖葉測量后說這石頭應該有六百多斤,用來練習正好,而如今兩人的跑步範圍已經擴大到原來的山腳,幾乎快要到當初趙全帶著邢毅捕獵峙崖羊的地方了。
邢毅正埋頭跑步,突然一道黑影射來,邢毅抽出腰間小刀擋開,是塊小石子!邢毅扭頭看去,袁纖葉正站在一處樹梢上對著他做著鬼臉,而後冷不丁的繼續飛石攻擊,邢毅將小刀拋出,小刀在空中飛速劃過接連抵擋飛石,兩人一邊移動一邊相互對射,如今邢毅已經可以讓小刀在身周三十米內瞬息而至,超過三十米便有些吃力,而他腦海中的小金人也達到了六個,還有三個是黑色的,至於最後面的大鼎一直紋絲不動,放遠望去在兩人中間接連火星點點「叮叮噹噹」。
兩人跑到一處斷崖才停了下來,邢毅剛放下礦石準備休息,卻見袁纖葉從上空越過,而後密密麻麻的黑點暴射而至,:「仙女散花!」袁纖葉調皮的聲音回蕩在邢毅耳邊,但他現在無力吐槽,全力催使小刀急速飛躍在他頭頂形成一片刀網,不過刀網稀疏,依舊有不少小石子穿過刀網,本以為可以用強橫的身體硬抗過去,沒想到第一塊小石子砸在身上時邢毅竟半跪了下去,被砸中的地方瞬間紅了起來,「嘶!......」邢毅倒吸了口冷氣,加大魂力輸出,刀網一時間密了許多,等到石子全部落地時,邢毅已經鼻青臉腫的躺在地上,他有氣無力的看著藍天,這時袁纖葉走到身旁屈膝跪坐下來,伸出玉手輕輕拂去邢毅臉上的泥土,而後低頭用她櫻紅的小嘴朝傷口吹著冷氣,這般動作讓原本火辣辣的疼痛變得沒那麼疼了,不過她本就有些緊崩的皮衣卻因此像似要暴開來,邢毅自覺的流下兩行鼻血,趕緊起身推開袁纖葉,女人也不計較,相處兩年她已經習慣邢毅每次流鼻血都會離她遠點,雖然她一直不清楚為何,邢毅在遠處看她一臉無辜的樣子就無名火起:「沒人性啊!你這個妖精!」
日上三竿,邢毅一如平常站在院中練習劈砍,不過面前卻不再是木樁,而是樹根,這一根根如浴桶粗細的樹根都是袁纖葉精心準備的,而邢毅手中也不再使用小刀,而是一把正常尺寸的長刀,刀身寬約三指,刀脊厚約半指,長約一米有二,整刀重三十九斤,渾身的坑坑窪窪,是今年楓樹長出第一片樹葉時袁纖葉送給邢毅的禮物,材質便是那洞中的黑鐵,為此邢毅發現袁纖葉的手上曾出現過傷口,邢毅嘴上不說,但十分珍惜這份禮物。
此時邢毅壓低身姿,全身肌肉緊崩,一如盯緊獵物的猛獸,他一手反握刀柄在腰間,一手壓著刀脊,雙目緩緩閉上,耳邊只有風聲與呼吸聲,當他的呼吸節奏漸漸與風聲持平時,一道冷光驟然出現,樹樁裂成兩段飛射而出,但仔細看那切口竟有三道摺痕,也就是說在剛才一瞬間邢毅出了三刀,三刀合成一刀將樹樁斬裂。邢毅收刀獨立,看到還在原地的一截樹樁搖了搖頭,他感覺自己未盡全力,這具身體如今的極限遠遠沒到,要知道他現在一頓飯就要吃下幾盆獸肉,體內對靈氣的渴望越來越大,但他就像徐老頭說的一樣「無靈根」,絲毫感覺不到天地間遊離的靈氣,因此袁纖葉的捕獵範圍已經擴大到小村附近四十里,這四十里內被荒原上的妖獸劃為禁區,沒有一頭肥美的妖獸可以活著離開小村附近四十里。
時間荏苒,又是一年冬去春來。
夏初的細雨帶著薄霧,瀰漫在大澤上,一些白色的水鳥從蘆葦里飛出,大澤邊上一處淺灘,水中魚兒在茂盛的水草間遊盪,突然它們好像發現了什麼,集體偏離了原本的路線,原來是一堆酒釀,魚兒們在水裡爭搶著,其中一條金背紅尾吃的最多,只見酒釀中銀光一閃,這條紅尾就被釣了起來,魚尾使勁的在空中搖擺,不過只是徒勞,麻絲做的魚線韌性十足,任它如何擺動也無法掙脫,岸邊的男子起桿伸手,動作一氣呵成,紅尾還沒反應過來就進了魚簍,男子搖了搖魚簍輕輕一笑道:「好久沒有嘗到纖葉做的魚湯了,吃那些野味都吃膩歪了,今天一定要一飽口福。」說完便要起身離開,剛轉過身,一條壯如猛虎的巨魚躍出水面,這魚生得奇醜無比,一身魚磷黑黃相間,魚背沿著脊柱上長了一排骨刺,魚嘴大張布滿細密的尖牙,徑直向著男子吞來,男子也不回頭,撥出腰間小刀向後扔出,「嗖......!」,小刀裹著一層淡淡的幽光,離手后驟然加速,不偏不倚刺入丑魚眼中,一翻攪動后乖巧的回到男子手裡,男子順手在蓑衣上抹了抹,擦去魚腥味,滿意的聞了聞插回腰間刀鞘內,接著提起魚簍跳入身後林間消失不見,這一番動作皆在片刻之間,直到男子離開丑魚還在無意識的張嘴,而後才慢慢死去。
頭戴蓑帽,一身蓑衣,一手提著魚簍,一手抗著魚桿,腰間別著小刀的男子正是邢毅,剛才那包著小刀的幽光乃是《凝神破天決》中御器破物的一門方法,如今他沒有靈力,但魂力中也含有攻擊力,而且這攻擊力是無視防禦的,用袁纖葉的說法就是「真實傷害!」只要用魂力包裹武器,那武器的攻擊力便直線上升,當然這裡面也有極限,主要是看武器的品質如何,如小刀這般的普通兵刃對付納氣境的妖獸修士綽綽有餘,不過遇到煉骨境便不行了,畢竟化皮煉骨可不是開玩笑的。
邢毅慢悠悠的走在已經長滿野草的村道上,兩邊的房屋現在只剩下些低矮的土牆,邢毅將帽沿壓得很低,他步履穩健卻沒有聲音,這是一種捕獵時使用的潛行方法,雖然看他走得似乎稀鬆平常,不過穿過衣物便可發現他全身的肌肉都處在隨時暴發的狀態,概因為這村道上十分安靜,「颼!......」聽到動靜邢毅臉上綻放笑容,心中暗道:「來了!」只見邢毅的視覺盲區飛來一支木簽,邢毅人未動,只將魚桿撥彈了一下,魚桿受力彎曲,正正打在木簽上,不待木簽掉落,四面八方暴射出數十隻相同的木簽,邢毅低身抽出魚桿連連揮舞,將木簽一一打飛,還未收回魚桿,正是新力未出舊力用盡之時,數百木簽迅急射來,邢毅眼神一凝,一抬手將魚簍拋上天空,順手將蓑衣解下圍周身旋轉一圈擋住第一波木簽,而後用力甩出,在蓑衣的遮擋下邢毅躬身聚力橫斬,全身蠻力順著魚桿傳至桿尖附著的水滴之上,一滴水滴瞬間被撕扯成一道刀形水氣離桿飛出,將前方木簽全部擊飛,邢毅順勢扭轉身體,連連揮擊,竹木交擊竟發出金屬般的「叮叮噹噹」一片聲響,數百木簽盡數擊落,邢毅收手將已經斷成兩截的魚桿抗於肩上,歪頭看向旁邊土牆笑道:「還不打算出來?」,牆后女子緊握了下手中還剩的一把木簽,嘆了口氣,因為她的喉間正有一把小刀抵著,女子輕笑起來:「公子耍賴!把飛刀藏在蓑衣里,哼!這次不算。」
邢毅摘下蓑帽,露出一張輪廓分明的臉頰,劍眉星目,十分俊朗,邢毅對牆問道:「那你還想再來?」袁纖葉見喉間飛刀抵近,只得丟了手中僅剩的木簽,邢毅聽到響動,招了招手小刀便如乳燕歸巢般飛回腰間,袁纖葉連忙嘻笑著從牆後走出,伸手接住從天而降的魚簍,看了眼裡面的金背紅尾,開心的問著邢毅想吃什麼。
:「清蒸魚湯吧!」邢毅拾起蓑衣拍去木簽走在前面。
是夜,邢毅在院中例行打坐,裸露在外的肌膚髮散著熒光,身體比之前強壯了不少,一塊塊如精鐵鑄成的肌肉撐著獸皮做成的衣物,這三年來經過袁纖葉的特殊照顧,讓他的身體從化靈境初期增長到了化靈境中期的水平,此時他坐在一塊石台上擺出一副奇怪的姿勢,腦海中九個小黑人全部變成了金人,只剩下最後面那尊大鼎還是漆黑一片。而刀法《斷秋水》因為靈力的關係沒有絲毫進境,不過普通的刀技,不止是起手式,已經可以做到八刀合一,每多出一刀都是前一刀的幾倍、幾十倍消耗,如今的身體負擔不起,如果真的遇到危險,邢毅猜測只能做到五刀合一便是不錯了。
總結完三年的修行成果,邢毅便退出了修行狀態,盤坐在院中的石磨上,他抬頭望著天空中密布的星光,自語道:「不知道小智現在怎麼樣了,等了三年也不見那老頭回來,果然被騙了啊!。」至於邢纖紅,第一年的時候邢毅確實有過期待,不過時間長了也就淡了,直到最近邢毅老是夢見她,想起兩人之間還有婚約,心中便不好受:「總要有個結果吧!」
:「公子打坐完了嗎?」
:「嗯,今天你又讓我了吧?」
:「哪有?公子現在已經達到普通人的身體極限,無論是反應還是身體機能,對付那些木簽應是不難,再想提升就要改造身體成為特殊尖兵了,我這裡的數據無權查看,可能幫不上忙。」袁纖葉一邊說話一邊走到邢毅身旁為他披上外衣。
:「罷了,過兩天我想出趟遠門。」邢毅已經習慣袁纖葉時不時說出些他聽不懂的詞語。
:「嗯?去哪?」
:「去見一個人!」邢毅起身走進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