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試探
聽見身後傳來的喊聲,覺明停住腳步,轉身道:
「阿彌陀佛,漠施主如此著急,喊小僧有何事嗎?」
漠北追上覺明,問道:
「覺明小聖僧,你剛剛說我們身上味道與那食庄跑堂夥計身上一樣?」
「不錯,方才我聞這味道確實以為是那食庄的施主。」覺明聽後點點頭。
「你說的食庄可是昨日那個食庄?」漠北又問道。
覺明不緊不慢的說道:「正是昨日那個食庄,漠施主這是怎麼了?如此著急?」
漠北緊忙從袖袋中拿出那張包著那小白粒的紙,展開后湊到覺明面前:
「小聖僧,你說的味道可是這味道?」
覺明只是輕嗅一下,便肯定的說道:「正是這味道。」
「小聖僧能肯定這味道與那食庄夥計身上味道一樣嗎?」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漠施主手上這東西確實與那食庄的施主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此味一股異香,與尋常花香或是其他自然香味完全不同,並且還夾雜一絲淡淡的檀香。
那食庄的夥計身上也有這般味道,但沒有這麼濃郁。」
漠北又接著問:「那食庄的夥計會來這陸家莊?」
「前幾日來過,小僧也只知那食庄會不定期的來這陸家莊里收些新鮮瓜果蔬菜。
小僧前幾日剛到這陸家莊,那食庄夥計便來收過一次。」
漠北思索一會,對覺明行了個拳禮:「多謝小聖僧相告。」
「阿彌陀佛,看來漠施主是有所發現,那小僧再提醒漠施主一點!食莊裡的幾人,除了那男主人,都有功夫拳腳在身!」
覺明回了漠北一禮,不等漠北說話,轉身就走了。
漠北突然覺得這覺明與他們相遇不是偶然,莫非這覺明早就發現什麼了?
張堯聽完兩人的對話,上前看著漠北:
「葫蘆,是不是那昨日那食庄有什麼問題?」
漠北眯了眯眼睛,沉聲說道:「一個普普通通的鄉里食庄,四個人,三個會功夫,你覺得呢?」
「那咱們怎麼查?直接去食庄盤問?要真跟那食庄有關係,不是打草驚蛇了?」
漠北又思索片刻:「先去找徐提刑,再去鄉里的里正廳查查那食庄幾人的戶籍文書。」
二人找到徐滿山後,彙報了剛才的事情,徐滿山立即帶著二人去了里正廳翻看同慶鄉的戶籍文書。
原來,這鄉里的食庄已經開了十年之久,食庄的男主人叫周文才,讀過幾年書,祖籍就是這同慶鄉人,當年戰亂,便跟著家人出去逃難了。
等到戰亂結束,再回到家鄉時,已經娶妻了,自己一人帶著妻子趙氏,與妻弟、妻妹開了這食庄,在同慶鄉定居下來了。
這趙氏是江南人士,自小父母雙亡,帶著弟弟、妹妹流落江湖,與周文才一見鍾情,跟著丈夫回了同慶鄉,之後一家人便定居在此了。
食庄的女幫廚趙小玉,是趙氏的妹妹,那跑堂的夥計趙肆,是其弟弟,當年剛來這同慶鄉,這二人才十幾歲。
看完這些文書記錄,趙氏三姐弟搬來同慶鄉的時間完全符合作案時間,那麼他們的作案動機又是什麼。
漠北想不出,自言自語說道:「兇手的行兇手段必是與陸家有仇,這種仇怨只大不小,說不好是血海深仇。」
徐滿山聽到漠北所說,斷然道:「陸家除了一個陸大維生前官居刑部侍郎外,其餘人都沒有涉及到朝堂,並且連江湖人士都算不上,那這仇怨一定是與陸大維有關!」
漠北恍然大悟:「陸大維生前乃刑部侍郎,那他仕途之中也必定斷過不少案子,會不會這仇怨就是這麼來的?」
「極有可能!陸大維這狗官,生前為人十分自私勢力,說不準就是胡亂斷案,陷害無辜之人,結下了這血海深仇!」徐滿山一拍桌子,憤恨說道。
張堯見徐滿山對這陸大維如此厭惡,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徐大人也與這狗官有舊怨?」
徐滿山看著張堯,冷笑一聲:「哼,也不怕說於你二人聽,我確實與這陸大維有怨!當年這狗官是刑部侍郎,我亦在刑部當差。
因我為人剛毅,不善溜須拍馬,幾次言語上得罪過他,他便派人暗中誣陷與我,罰我降職到按察司當了個司衛,也就是三年前立了些功,才又升職到蒼州按察司任職了提刑。」
張堯聽完,面帶憤怒:「沒想到這陸大維是這般品性!大人是有真本事的人,行得正,坐的端,當得我等楷模!」
徐滿山一下就聽出張堯話裡有話,對其說道:
「行了,你這小子,別給老子帶什麼高帽子,說這話不就是因為我與這陸大維有舊怨,怕我不能公正辦理嗎?老子我分得清什麼是公正嚴明!」
漠北與張堯聽得此話,同時對著徐滿山抱拳正禮:
「大人高義!」
看著眼前這兩個年輕捕快,徐滿山笑笑:「你們這兩個毛小子,倒是對我脾氣!當年我要是有你們這般機靈,也不止於現在還是個提刑。」
「大人謬讚!」
徐滿山揮揮手:「行了,正事要緊!你二人現在去食庄,裝作去吃飯,旁聽側擊的套套話,順便把今日在死者住處發現的那個小白粒說出來,我要是沒判斷錯,那小白粒應該是一種迷香!」
「要真是與那食庄幾人有關,不是打草驚蛇了?」張堯不解。
漠北微微一笑:「大人就是要打草驚蛇!」
「漠小子聰明!」徐滿山也微微一笑說道。
張堯聽著兩人心照不宣的對話,感覺自己智商不夠用了。
徐滿山又吩咐了助手去往縣城抽調人手,又飛鴿傳信到府衙,要求查找陸大維生前所有參與過的刑案記錄。
安排好一切,徐滿山就讓漠北與張堯立即去食庄執行任務。
待到二人走後,徐滿山身旁的一名助手恭敬的說道:
「大人,這倆後生仔倒是有些本事,您是打算栽培他們一番?」
徐滿山斜眼一瞥身旁助手,沉聲道:
「李虎,你他娘的別以為我不知道魏青書叫你給我當助手是什麼目的,我若是說打算栽培這兩小子,魏青書是準備搶人嗎?」
「豈敢豈敢,大人誤會了,屬下只是看大人起了愛才之心,隨口問問。」助手趕緊賠笑。
「哼,這兩小子還是少些磨鍊,以後再說吧。」徐滿山說完便起身離去....
漠北張堯二人踩著飯點來到食庄,食莊裡有幾桌客人,男主周文才見來了兩位捕快來用餐,趕緊招呼那夥計趙肆上茶。
趙肆端著茶水,笑眯眯的為二人倒好,漠北有心試探一番,對著張堯使了個眼神。
張堯會意,大大咧咧將腰間兵器,一條黑鐵鋼鞭解下,往桌上一放,裝作不小心的樣子掃向杯子。
杯子順勢掉下,趙肆眼疾手快接住裝滿茶水的杯子,杯子雖接住了,可杯中的茶水卻灑了趙肆一手。
接著,趙肆好像反應過來什麼,「哎喲」一聲,手一甩,茶杯掉落地上,摔的稀碎。
「燙死啦,燙死啦!」趙肆甩著手叫道。
這一貫動作下來,漠北盡收眼底,心下有了思量。
聽到茶杯摔碎的聲音,周文才趕緊跑過來,邊道歉邊數落著趙肆,漠北笑笑表示無妨,不小心而已,示意周文才不要責怪趙肆。
食庄的主廚是女主人趙氏,周文才吩咐妻子給漠北二人加送一個菜,當是為剛剛的事賠禮,漠北和張堯也沒推辭。
等菜上齊了,漠北與張堯便開吃起來,張堯一邊吃,一邊裝作聊閑話一般,對周文才問道:
「店家,這菜肴做的可以啊!你這食庄開在縣裡,生意肯定好!」
站在櫃檯后的周文才笑著回到:「官爺說笑了,不過是些家常菜,拙妻的手藝拿到縣城可比不得。」
「誒,縣城裡好些大酒樓都沒有嫂夫人這般手藝,嫂夫人是不是在何處專門學過烹飪啊?」張堯誇讚道。
「官爺過獎了,拙妻都是隨便做的,哪有學過什麼烹飪之法,合官爺口味就好,我這小店小本生意,靠鄉里鄉親捧場,糊糊口而已。」
「店家祖籍就是這同慶鄉?」
「是啊,當年戰亂,怕受難,隨著家人到江南避了幾年難,回來后就開了這食庄,不知不覺都十年了。」
「當年戰亂確實苦,好在現在還算太平,百姓能過上些好日子。」
「可不是嗎,如今這日子雖說不是大富大貴,可勝在安逸啊,當年我一家去江南避難,就剩我一人回鄉,全都死在路上了,要不是遇到我娘子,我都活不到今日」
漠北夾了口菜,插嘴問道:「嫂夫人不是這同慶鄉人?」
周文才搖搖頭:「我娘子是江南人士,戰亂過後,我便帶著娘子與妻弟、妻妹回了同慶鄉。」
「店家,聽你這話,是嫂夫人救了你性命?」張堯緊接著又問。
「是啊,當年在江南,我爹娘弟兄都死於路上,我一人流落街頭,要不是我娘子....」
正當周文才準備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后廚門帘被掀開,一個長相風韻的婦人端著盤菜走出來,對著周文才說道:
「這陳年舊事提它幹嘛,別掃了官爺吃飯的興緻,來來來,官爺嘗嘗奴家這道竹筍片肉。」
見這女主人趙氏出來了,漠北與張堯配合的說道:
「多謝嫂夫人,你這手藝可真是比得上大酒樓里的那些名廚啊!」
趙氏捂嘴笑道:「官爺可是說笑,我一尋常婦人,哪比的了那些名廚,都是些家常菜肴,二位官爺吃好就行。」
「這兩日可是把我兄弟二人給累壞了,要不是這案子又了新線索,我們哪有吃飯的功夫!」
張堯吃著菜,裝作無意的說道。
趙氏聽得這話,眉毛不自覺的微微一挑:
「不是說陸家是得罪了鬼神,受了詛咒才死的人嗎?當真是有凶人作案?」
漠北突然一拍碗筷,對著趙氏一臉嚴肅:
「可不是!這兇手手段殘忍,奔著滅門去的,潛伏在這同慶鄉不知多少年!你說這是得多大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