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慷慨解囊的堯爺
追上王縣尉,張堯又是一通彩虹屁拍著。
王縣尉與他說笑一會兒,言歸正傳道:
「你與漠小子明年就能升至府衙按察司了,也當得是你二人的造化,但平日里行事還是得謹慎些好。」
張堯見收起性子,恭敬的說道:「小子省得。」
「雖說咱們作為捕快,免不得經常與一些江湖人士打交道,可咱們倒底是朝廷的人,咱們璟國的廟堂里,對這些所謂的江湖兒女,可是反感的很啊。」
王縣尉捋捋鬍鬚,回頭看了眼走在後頭的漠北,接著說道:
「漠小子家隔壁新搬來的那兩個姑娘,你可知道她們的來歷?」
張堯趕緊湊近,「她們什麼來頭?」
王縣尉撇了眼身旁的大腦袋:「衙門也查不到,只知道她們是從江南搬過來的,身世清白,可兩個年紀輕輕的女子,身家富庶,又武藝高超,不得不讓人懷疑啊。」
「我一早就覺得這倆姑奶奶不簡單了。」張堯一臉肯定。
「漠小子算是我看著長大的,他的性子我了解,心軟善良,他這性子吃官家飯是要受屈的,你們可算是生死兄弟了,你小子雖平日里看起來大大咧咧,實則是心細如針、大智若愚,所以漠小子與你搭檔,我是放心的。」
張堯一把拉住王縣尉,表情苦澀:「頭兒,您這算是留遺言嗎?」
王縣尉抬腿就是一腳,「滾犢子!小王八蛋,就不能耐著些性子給你講話!」
張堯一邊揉屁|股一邊嬉笑著:「大人莫氣,大人莫氣。」
王縣尉整整衣衫:「還有一事,聽說你們之前在陸家莊辦案時,與那笑面虎秦喻結了不快?」
「可不,都是那陰損老貨先找的事。」張堯一聽秦喻的名字立刻憤憤不平。
王縣尉眉頭緊皺:「那笑面虎秦喻,出了名的嫉賢妒能、睚眥必報,你二人本就與他有梁子,如今又是被按察司點名要招進的,日後可得多多提防此人背後使絆子。」
「這隔壁縣的捕快使絆子還能使到咱宜安縣來?」
「防人之心不可無啊,別小看了這秦喻,此人在江湖上還是有些門路的,這事你也好生叮囑漠小子一番。」
張堯知道這上司是真的關心自己二人,認真的抱拳稱是,王縣尉淡然的點點頭,便徑直走到隊伍前頭帶隊去了。
說起璟國朝廷對這江湖武林的態度,一直都是約束與防備的,這也不能說朝廷是對江湖武者不滿,實在是因為江湖的力量太讓朝廷忌憚了,不得不防。
一切都是因為當年璟國與金沽一戰,深刻的讓朝廷、廟堂里那些身居高位之人認識到了江湖武者的力量。
當年一戰,金沽六十萬鐵甲來犯,為保家園,江湖上各路強者齊聚鎮北王左曲麾下,抵抗金沽大軍。
一氣破千軍,萬劍御天行,一個個武林強者大能的手段,讓全天下人都為之震撼,可人力有限,倒底還是人,不是仙,在面對成千上萬的鐵甲雄兵面前,這些強者也依舊難逃身死,參戰的一品宗師,十留二三,戰死的二品、三品高手更是數以百計。
即便如此,在這江山輩有人才出的時代,這江湖武林依舊是遍地開花,後起之秀越來越多。
而朝廷正是清楚的知曉這一點,才會如此忌憚這些武者,要知道,那些江湖的百年世家的底蘊深不可測,更別說佛家之首蘭若寺,道家龍頭清一觀了,能在歷史長河中屹立千年,靠的可不是他們的五戒十善、道法自然。
朝廷里一直保持著對江湖武林的防備與觀察,所以像覺明這樣身份的人,想低調也難,而王縣尉之所以叮囑張堯與江湖人士保持距離,也是為他二人今後的仕途考慮,畢竟這股名為『江湖』的力量,朝廷沒有完全掌控在手裡。
眾人從小道返回宜安縣,也就是一個多時辰的路途,捕快們倒沒什麼,被綁著的潑皮們可是難受至極,全都叫苦連天,何吉更是一路無話,始終耷拉著腦袋,不知在想什麼。
進了宜安縣城門,覺明就與一行人告別,自行離去了,待到捕快們將所有人犯全都關入縣衙大牢后,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王縣尉吩咐好一些相關事宜后,便遣散了眾人。
「明日要審問何吉,你二人作為此案執法人員,早些到場,另外,抓捕的過程以及物證如何尋得,你二人明日寫一份筆錄呈交上來,今日奔波幸苦,早些回去休息。」王縣尉叫住漠北與張堯吩咐道。
二人與王縣尉行了一禮后回了班房,換上自己的衣物,就出了縣衙大門。
「折騰一天了,還沒吃飯呢,葫蘆你餓不餓?」張堯揉揉肚子,用胳膊頂了頂漠北。
「餓,這會兒還沒過飯點,正好去吃飯,先說好!你請客!」
「幹啥我請客啊?」張堯一聽要自己請客,下意識的準備哭窮了。
漠北站定,雙眼瞪著張堯:「再裝,你再裝我就回去與王縣尉說你上交的那包錢幣的具體數額!」
張堯瞬間彎腰,笑的一臉燦爛:「欸、欸、欸,漠爺想吃啥,您敞開了吃!」
漠北一邊撓著下巴,一邊點菜:「東坡豆腐、椒鹽藕盒、油淋地三鮮、百合燴腰豆、魚香茄子煲......」
「等會、等會!」張堯打斷漠北的菜名,「怎麼全都是素菜,你也皈依我佛了?」
「這是給小明點的,正好你不是答應了去給香火錢么?咱們現在就去。」漠北一把拉住張堯,「別想著跑啊!做人得講誠信,一口唾沫一個釘!」
被拉住的張堯一臉苦笑地點著頭:「是、是、是,誠信。」
尋了家離覺明掛單寺廟居安寺較近的酒家,要了桌全素宴席,一桌全素宴幾十個菜,不比普通菜肴便宜,張堯心疼的掏錢結了帳,吩咐酒樓做好就送往居安寺后,二人便打算先行前往廟裡去。
「嘿!你往哪走呢?寺廟方向在這邊!」漠北側身看著埋頭不語,出來酒樓大門跨步就走的張堯。
一聽漠北喊自己,張堯加快腳步,嘴上卻吱吱嗚嗚:「我...我...我要回家沐浴一番,這佛門凈地,聖潔的很,得虔誠些進廟。」
「行吧,我也突然想起些事,得和王頭兒彙報彙報。」漠北作勢就要朝縣衙方向走。
「佛祖每天忙著普渡眾生,肯定沒空在意我身上臟不髒的,咱們還是先去寺廟裡找小明,給廟裡添些香火要緊。」張堯立馬停下步伐,全身筆直,一隻腳尖定於地上,另一隻腳向身後一擺,硬生生將自己轉了過來,繼續埋著頭,轉向居安寺方向走去。
「這人賤一輩子,豬賤一刀子,我看你得好幾百刀!」漠北沒好氣地翻著白眼。
離著居安寺越來越近了,張堯放慢腳步,用兩隻手指捏著漠北的衣角,一臉嬌羞地扭動起來:「漠爺,能不能商量個事兒?」
漠北看著乾嘔:「能不能別跟只蛆似的。」
「留點行不行?」
「不行!」
「就稍微一點,不多,夠我去看看小蝶、小柔她們就行。」
漠北氣定神閑,悠悠開口:「上繳錢財總數一千五百三十六銀幣,賭坊收穫錢財一千九百二十七銀幣又九十三銅幣。」
「不留,一個子兒也不留,全捐了,佛祖來了也留不住,堯爺我說的!」
「這就對了嘛,我也是為你好啊,全捐給寺廟做善事,多積德行善。」
張堯露出一臉委屈,憤憤地對漠北說道:「我謝謝你....」
漠北咧嘴笑笑,不說話。
到了居安寺,與寺廟的門房沙彌說明了來意,二人就被領著帶到了覺明的住處。
覺明五感通達,聽聲音便知是漠北與張堯來了,打開房門迎著二人入內了。
「小明,還沒吃飯吧?」漠北尋了個蒲團盤腿坐下。
覺明點了點光光頭:「確實還沒,漠哥與堯爺也還未食晚飯吧,要是不嫌棄寺里伙食清淡,便一同食用。」
「不用、不用,咱堯爺今日大手筆,定了一大桌齋飯,請寺里的高僧們享用,待會就能送過來。」漠北笑著擺擺手。
「如此倒是多謝堯爺破費了,阿彌陀佛。」覺明說完就給張堯施了個佛禮。
張堯露出個笑容,比哭還難看:「小意思,小意思。」
漠北繼續添油加醋:「哦,對了,之前堯爺不是說要給寺里送香火錢嗎?這不,堯爺心裡惦記這事,催著我來呢。」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堯爺慷慨解囊,非小僧隻言片語所能鳴謝!」覺明對著張堯深深一鞠。
張堯受這一拜,眼睛里都泛起淚花了,抬起頭,對著房頂發出無聲的吶喊…
顫顫巍巍地從內襯口袋掏出一包銀錢,通紅的雙眼表達出了強烈的不舍,經過一番劇烈的思想掙扎后,張堯將銀錢塞於覺明手中,轉身衝出房門,像個被搶了心愛玩具的孩童一般嚎了起來。
「堯爺這是…」覺明聽了這嚎聲,不解道。
「不用理他,他高興著呢……」
過了幾盞茶的時間,一個小沙彌跑來傳信,素宴送來了,漠北與覺明便起身準備去往齋堂,經過張堯身邊時,二人很有默契的沒有搭理他,徑直而過。
張堯眼巴巴的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只好屁顛屁顛的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