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惡毒到底后質子發瘋了(9)
安然睜開眼睛,對上一張沾了灰塵的小貓臉。
「女鵝你還記得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嗎?」
天道的聲音莫名有些悲涼。
「當然記得。」安然理所當然地說,「我毒發后成功找到了廟。」
「然後?」
「然後我就暈過去了唄。」
天道看著安然亮晶晶的雙眸,她這是完全不記得了。
回想昨晚的情形,天道就一臉血。
他家女鵝被氣運之子反壓了呀。
想起之前安然信誓旦旦地說總有辦法「心甘情願」的樣子,天道暗嘆一口氣。
姬清晗確實是心甘情願了,就是場面太慘烈了。
天道試探地問,「女鵝啊,你說,如果以後姬清晗有能力反壓你了怎麼辦?」
「他壓我?」安然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你在開我玩笑嗎」的表情。
額······
天道覺得自己已經基本摸清安然的態度了。
安然斬釘截鐵,語氣堅決,「他敢壓我,我就跟他同歸於盡。」
天道:∑(っ°Д°;)っ!
他訕訕地說:「咱也沒必要這麼決絕吧。」
「士可殺,不可辱。」
安然細心地用袖子去擦天道臉上的灰,「你也知道我一向對氣運之子沒什麼好感覺。」
天道縮進了安然懷裡,得虧他現在是只貓,不然安然得察覺到不對勁了。
不過就算他恢復了人形,他臉上戴著面具,安然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天道的腦子在飛速運轉。
按安然的性格,如果她知道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不得跟氣運之子來個魚死網破呀。
天道不忍心告訴安然這個殘酷的事情真相,怕她大受打擊當場去世,只能稍微改變了一下說法。
「昨天我們到廟裡后,姬清晗已經在了。」
「他在發現你『熒火』發作后,主動放血給你緩解毒性。」
安然驚奇,「這毒還能靠喝血壓制嗎?」
「他應該已經把葯吃了,他的血就對你有了作用。」
「而且姬清晗醫毒雙修,所以才能知道你的毒是什麼。」
安然霎時放下給天道擦臉的手,「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被黑衣人襲擊的時候,我看到姬清晗拿針殺人了。」
天道猶豫了一下,隱去了姬清晗準備殺她的那一部分。
姬清晗已經磨刀霍霍要虐她了,他思來想去,覺得女鵝和姬清晗衝突不能加深了,而且姬清晗必須快點愛上她,不然她的結局會很慘。
「你又不早說。」安然捏一捏天道的臉。
天道委屈,「我在車上喊的時候你沒聽見,你回來時我想跟你說你不聽,後來你毒發了我更沒機會了。」
「女鵝你對他好點吧。」天道勸她。
「他以後就是你的葯了,下一回還不知道願不願意給你解毒呢。」
安然不以為意,「因為這樣我就必須討好他么?那我寧可自己扛過去。」
天道默默在心裡想,你自己可抗不過去。
恐怕一聞到姬清晗血的味道就自動黏上去找虐了。
「也不是討好,是給一個緩和兩人關係的機會呀。」
他扒住安然胳膊,開始發揮自己顛倒黑白的功力,「女鵝你想想,姬清晗那麼厭惡你卻給你解毒,是不是他也希望你能對他好些,畢竟他在瓔國總是受到你的磋磨。」
安然拍拍天道,「我更相信是姬清晗怕我出事連累他,要知道我們是偷偷跑出來的。」
天道暗戳戳著急,「女鵝你對他好的話,他會愛上你的。」
「這樣你就可以解毒,避免被五馬分屍的命運,再收穫氣運,一舉三得。」
安然不以為然,「還是做夢更實際些。」
她覺得今日的天道有些奇怪,怎麼一個勁勸她對姬清晗好呢?
居然還不切實際地以為這樣姬清晗就會愛上她。
天道靈魂拷問,「這樣不行,那你覺得怎樣才行?」
「女鵝你別忘了,我們不只有相殺還要相愛呀。」
安然:「······」
天道不提,她還真有點忘了。
都怪姬清晗,那麼適合女裝幹什麼,她一天天凈想著給他換衣服了。
安然失語了一瞬,梗著脖子說:「反正我要堅守我惡毒反派的立場,惡毒反派是不會向氣運之子低頭的。」
至於要不要對他好,她到時候再考慮考慮。
看她油鹽不進的樣子,天道繼續嘆氣,還是他來見機行事吧。
為了女鵝在這個小世界不至於太慘,他必須快點把兩人湊成一對。
儘管他自己也是一直單身不通情愛。
天道給自己鼓勁,勇敢貓貓,不怕困難。
姬清晗從外面進來,見安然一臉平靜地坐著給貓梳毛,腳步微頓。
這跟他想象中的反應不大一樣。
莫不是昨晚神志不清沒印象了?
他問,「你記得昨夜的事情么?」
安然手一頓。
怎麼姬清晗也問這個問題?
天道方才的話在耳邊回蕩,安然自以為想通了姬清晗的意圖。
人家救了她,當然不會無所圖,可能是真的希望她對他好點?
既然如此,她就大發慈悲給他少換幾套女裝吧。
安然覺得自己已經作出了很大的讓步,和善地對姬清晗笑笑。
「記得,多謝少君仗義出手,滴血之恩,本郡主沒齒難忘。」
她原以為姬清晗會回以微笑,豈料他本來還算和緩的臉色漸漸冷了下去。
他還是笑了,不過是嗤笑,出口便是一句略帶嘲諷的話。
「郡主心之大,晗自愧弗如。」
「嗯?」
安然歪頭,他這是什麼意思?
姬清晗看安然故作不知的單純模樣,噁心地握緊拳,指甲都快要掐進肉里去。
她竟然真的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還把話說得那麼漂亮。
也對,一個強迫他穿女裝不惜搭上自己名聲的惡毒女人,會有什麼羞恥心?
他還是想得太美好了。
姬清晗鬆開拳頭,不由喝罵,「不知羞恥。」
他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安然一頭霧水地看著姬清晗的背影,這還是她頭一回對他真正釋放善意,他就是這麼對她的?
她憋屈地對天道說:「他罵我。」
天道知道姬清晗罵人的原因,卻只能咬牙不說。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山,全程毫無交流,姬清晗只一個勁悶頭往前走,絲毫不顧及後頭的安然能否跟上。
安然轉頭揉著自己酸疼的腿嘟囔,「小兔崽子,我回去以後一定要給他換個十套八套女裝。」
她邊揉邊往前走,沒注意到前面的人已經停了下來。
猛地撞上姬清晗的後背,安然一瞬間懵了,不得不抵著他緩緩。
她下意識環住了他的腰。
姬清晗被撞后紋絲不動,他警惕地看著面前的人,不妨身後貼上一抹溫熱,腰際一陣蘇麻。
他垂眸看去,兩隻玉白柔軟的手交叉疊在他腰帶處。
這女人在幹嘛?是想對他展現柔弱的一面好讓他心軟么?
他心內冷笑,做夢。
姬清晗把腰間的手掰開,甩了出去。
安然倒沒想那麼多,她順勢後退兩步,揉揉自己的頭。
姬清晗吃完葯以後身子骨也變硬了,她上次撞到還沒懵到腦袋空白的份上呢。
男人的輕笑從前面傳來。
「妹妹,你真是讓哥哥好等哪。」
安然從姬清晗身後探出頭來,正是顧辰鈺。
他著一襲玄色衣袍,立如松柏,陽光落在他俊朗的臉上,更襯得他姿容出眾。
「三哥怎麼會過來?」
顧辰鈺面帶調侃的笑意,「明日就是妹妹的生辰,妹妹再不回宮,哥哥可就瞞不住了。」
安然眨巴眨巴眼睛,是她聽錯了嗎,這就過了兩天?
儘管心裡驚訝,面上還是維持著鎮靜。
她自然地朝前走去,在馬車前停了下來,轉身看向不遠處的姬清晗。
安然的眼睛亮亮的,看人時暗含著幾分期待感,姬清晗心頭一跳。
那麼殷切地看著他幹什麼?
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葫蘆里又在賣什麼葯。
姬清晗頂著她赤裸裸的目光走過去。
直到跟前,安然目光還是一錯不錯不曾挪開。
他不甘示弱,低頭看她。
近看,她眼裡的光更美了,彷彿星星在水中閃爍。
這個女人怎麼能露出這樣的眼神?
她那侵略性極強的目光呢?
姬清晗受不住偏過頭去,逃也般地上了馬車。
安然看著他矯健的身姿,悄咪咪地把伸到一半的手背到了身後。
她忘了,姬清晗已經不是那個上馬車需要她扶的柔弱質子了。
顧辰鈺是最後一個上馬車的,當他進入車廂時,看到安然和姬清晗一人一邊相對坐著,極為疏離。
他頗有意味地打量二人,「妹妹這一趟,看樣子不是很順心啊。」
安然假笑著敷衍,「沒有,挺好的。」
「哦?那是什麼結果?不妨說給哥哥聽。」
「額······」
沒想到顧辰鈺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勁頭,安然頭一回卡殼了。
她抬眸去看姬清晗,卻發現人家正在閉目養神呢。
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編了。
她深吸一口氣,整整臀下坐墊,又把一邊的天道撈過來放在腿上,才開口。
「結果是,天作之合,命中注定,必將鸞鳳和鳴,誰也離不開誰。」
對面發出一聲響,姬清晗一拳砸向木板,直勾勾盯著安然,水潤的眸中似有血色。
安然一驚,以為他要拆穿她,不自覺慌了,「少君想說什麼?」
沒想到姬清晗定定看了她半晌,薄唇翹起一角,「沒錯,郡主必將離不開晗。」
那話輕柔得仿若三月春風,可眼神卻像一頭餓狼,要將她一口一口吞吃入腹。
安然和天道齊齊打了個冷顫。
這人怎麼還斷章取義呢,她明明說的是誰也離不開誰。
但是,姬清晗的氣勢怎麼漲了這麼多?
安然一時之間竟有些不敢與他對視。
顧辰鈺饒有興趣地看著兩人之間暗流涌動。
再無人出聲,馬車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