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暗逃】二

第八章【暗逃】二

「柳兒!」

楊庸發自內心地恐懼,想喊卻喊不出聲來,掙扎了幾下,眼前忽然一片漆黑。再使勁一睜眼,只見茜兒一臉關切地正看著自己。楊庸爬起床來,看了看床頭的那扇關得嚴實的木窗,又回頭看了看房梁,那裡卻是空空蕩蕩,哪裡還有柳兒的影子。

「公子你做噩夢了?」茜兒放下手裡的燭台,用衣袖擦著楊庸額頭上的冷汗。楊庸神經一松,仰頭便癱倒了下去,「這麼晚了,你還沒睡?」

茜兒倒了一杯開水,服侍著楊庸喝下,道:「公子最近老是睡不踏實,我不放心,就守在了公子身旁。」

楊庸心裡暖烘烘地,去拖茜兒的手:「傻丫頭,你守在我身邊,我就能睡踏實了?我這人從來都不習慣在我睡覺的時候有人坐在我的旁邊。」

「茜兒不放心罷了。」茜兒沒有掙脫楊庸的手,只空出另外一隻手幫楊庸掖了掖被褥,看著楊庸又閉上了眼睛,才道:「公子好生歇息,茜兒看這公子睡。」

楊庸笑著搖了搖頭,把茜兒溫暖的手枕在了自己的胸口,翻過身來,壓在了上面。不料閉上眼睛,剛剛有了點睡意,卻聽到有人在喊「公子」、「公子」。那喊聲悠遠飄渺,一會在耳邊,一會在床下,一會又在窗邊,繚繚繞繞,竟是久久不息。楊庸打了個冷戰,立時醒了過來:「有人喊我!」

茜兒嚇了一跳,「這麼晚了,誰在喊公子?茜兒並未聽見呀!」

楊庸從床上掙了起來,仔細聽取,那聲音竟還在耳邊繚繞,「是柳兒!」

顧不得穿鞋,楊庸披了衣服便衝出了門去,穿過兩進大門,便直接踹開了柳兒和茜兒住著的廂房。那嶄新的木門在楊庸盡全力一踹之下,竟是連門軸也踹斷了,兩扇雕刻華美的門板隨之轟然倒地。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楊庸在黑暗中連滾帶爬摸到了柳兒的床前,手往床上探去,頓時沾了一手的鮮血。跟著進門的茜兒拿燭台望床榻上一照,幾乎暈了過去。燭光照亮之處只見柳兒安詳閉目地似是睡著了一般,兩手交疊在了胸前,汩汩的鮮血正從她的手腕處流淌下來。

一灘奪目的鮮紅!

「叫人!」楊庸一邊吼著,一邊手忙腳亂地爬上了床,一把就死死地捏住了柳兒割開的手腕,這少女顯然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尋死那傷口翻卷著皮肉,觸目驚心。茜兒驚慌失措地望門外跑去,不料正撞上了聽得動靜趕來的梁紅玉和蕭曼。

「燭台!拿燭台過來!」

蕭曼和梁紅玉讓過了去喊人的茜兒,一人摯了一隻燭台趕了上來。楊庸對著稍微強一點的燭光仔細地查看了柳兒的傷口,又探了探她的鼻息,心裡繃緊的一口氣頓時就鬆了下去。

「還好!動脈沒有割斷!」楊庸癱坐在了床上,若是再偏一毫米,或者再深一毫米,就算現在站在她面前的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她的性命。這個笨丫頭,下了那麼大的力氣來尋死,卻終於還是沒有找對自己的要害!

「什麼是動脈?」梁紅玉和蕭曼齊聲問道。楊庸感覺自己此刻像被人抽光了空氣,頭暈得厲害,連解釋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從自己身長扯下了一條綢子權當作了止血帶縛在了柳兒手臂上的近心端。那張因為失血過多而顯得蒼白的臉上,也漸漸地有了一些血色。

這個夜晚就在眾人默默地守候中悄悄地迎來了黎明。

耶律大石聽得行宮發生了下人自殺的事,一早就溜溜地來給楊庸請安。這位殿下身邊的女人,都是他從南朝帶過來的,說全是他的紅顏知己也絲毫不為過。耶律大石不敢怠慢,幾乎把南京城中最有名的外傷大夫全部請到了行宮。一群老頭子湊在一堆裝模作樣地商量了半天,然後開了一堆消炎的、生肌的、補血的草藥,就算大功告成。這類外傷,最重要的就是先期的止血治療,如果處理得當,幾乎不會有什麼問題。楊庸哪裡不懂這些道理,只是由那些大夫去弄。自己一人呆坐在房中,只是垂頭不語。

「公子!」茜兒手裡拿著一個信封,「柳兒給公子留下的書信,在桌上找到的。」

楊庸接過那信封,四個娟秀的字跡跳入了眼帘:「公子親啟」。猶豫了一會,楊庸終於還是沒有拆開,只是默默地把它收進了懷裡,他能猜到裡面都說了些什麼,只是自己沒有勇氣去證實而已。這是封遺書,他能想象柳兒在寫這封遺書時候的心情,他忽略她太久了。

和他最親近的兩個女人先後試圖自殺,楊庸覺得自己確實很冷血。他一向把平等看成和她們交往的原則,可事實上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他可以心安理得地讓她們給自己鋪床,照顧自己穿衣吃飯,也可以心安理得地指使她們做這個,做那個。他不知道到底是被她們慣壞了,還是自己本來就是這麼自私?

「公子,別難過了!」茜兒見楊庸臉上陰晴不定,怕他的身體受不了,連忙勸慰道:「柳兒不是怪你,她是一時沒有想開而已。」

楊庸看著茜兒,又看了看床榻上仍舊昏迷的柳兒,突然笑了起來,「我沒事,好好照顧柳兒,我出去走走。」

梁紅玉看到楊庸給她使了個顏色,便跟了出來。

「公子...」

楊庸作了個噤聲的手勢,只問:「紅玉,你會不會一種屏氣的功夫?」

「什麼!?」梁紅玉不解,細聲地問道。

楊庸輕道:「就是那種憋住呼吸,感覺死了一樣的功夫!我想想,就是練氣到了一定境界,可以假死的那種,知道嗎?」

梁紅玉恍然大悟,道:「公子說的可是龜息功?」

「對對對!」楊庸一拍大腿,「就是就是!」

「我會!」梁紅玉道:「練氣本身就是修神養氣,龜息法只是調氣的一種法門,其實並不高深!」

「教給我!」楊庸抓到了一根稻草,要不是柳兒突然自殺,他還真想不到有這個辦法可以混出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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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馬鮮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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