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速之客

品茶大會已進行了兩個時辰，又陸續來了五六個客人，皆是錦衣玉袍，禮質彬彬。

常懷風邊品茶邊暗自思索：雲台劍庄果真是豪門名派，南宮莊主認得這麼多大財主，必然見識廣泛，我不妨向他打聽徐大哥下落。

南宮鶴正與來客笑談，常懷風上前行禮道：「莊主，晚輩有一事相問，還請莊主借一步說話。」

南宮鶴向來客微笑表示歉意，便隨常懷風來到一無人之地，問道：「常公子有何事？老夫自然知無不言。」

常懷風低聲道：「晚輩見莊上來客皆不是泛泛之輩，聽聞山陽有一大英雄叫做徐川，莊主見多識廣，可否認得此人？」

南宮鶴到嘴邊的茶碗停下，瞥了眼常懷風，笑道：「徐川大名如雷貫耳，豈能不知，常公子認得徐川？」

常懷風心想：如今徐大哥已與眾人為敵，這南宮莊主聰明謹慎，不知是好是壞，我且先裝作不認得，仔細打探一番。便答道：「晚輩向來好結交各路英豪，並不認得徐川。」

南宮鶴品了口茶，又打量一番常懷風，說道：「常公子是從天元寺而來罷？」

常懷風略顯驚訝，又裝作鎮定道：「晚輩只是常去天元寺求香拜佛而已，並非寺內之人。」

南宮鶴呵呵道：「求香拜佛之人怎會使千手如來神掌？常公子不必多心，我與心泉方丈也有幾分交情，他老哥哥可安好？」

常懷風並不回答千手如來神掌之事，只答道：「他老人家身體無恙，莊主，徐川現在什麼地方？」

南宮鶴微微笑道：「徐川行走江湖多年，老朽並不知其蹤跡。」

二人正交談之際，忽然聽到外面一陣叫罵聲，似是在山門吵鬧，一弟子跑過來，慌忙道：「師傅，外面來了四五十個西域人，非要闖進來。」

南宮鶴臉色一沉，便隨弟子向山門走去，未走幾步，只見四五十個小嘍啰闖了進來，中間抬著轎子，轎中走出一老者上前笑道：「珍珠菊清香悠遠，果真名不虛傳，不知單某可有此口福？」

單玉波！常懷風心中驚道：他來這裡作甚？我曾與他在天元寺結仇，先藏起來，看他究竟葫蘆里賣什麼葯。便躲到眾人身後，暗自觀察。

南宮鶴上前一步道：「雙月教單教主？久聞大名。」

四下賓客聽聞此人是雙月教單玉波，霎時議論紛紛，都是一些不齒之言。

單玉波哈哈道：「我雙月教雖然人少，卻在江湖中也略有名氣，聽聞南宮兄好結交天下英豪，單某特來拜會，南宮兄不給老弟賜個座么？」

單玉波言罷，眾人又紛紛低語起來。

「老狐狸也敢自稱豪傑，好不害臊！」

「此人生性歹毒，大家要當心才是。」

南宮鶴衣袖一揮，眾人便安靜下來，只見南宮鶴輕笑道：「單教主來品茶，雲台劍庄自然歡迎，只是今日賓客頗多，庄中座椅用完，實有不便。」

單玉波大笑道：「好茶站著品，才顯誠意。」

南宮鶴臉色一沉，不便再說驅逐之語，便只好放進來，眾賓客又回到座位上，看著單玉波，或是怒目橫眉，或是搖頭嘆氣，歡聲笑語頓時散去。

單玉波沒有位置，便站在左右兩排賓客中間，舉杯說道：「單某以茶代酒，敬諸位一杯！」滿座卻皆是聽而不見，沒有一個人端茶相迎。

單玉波並不改色，只是喝完茶大笑道：「果然是好茶！」

言罷，卻見一華冠麗服男子哼笑一聲，說道：「聽聞雙月教以毒液浸肌膚，舌頭早已麻木，再好的茶，品起來怕是與馬尿沒兩樣吧！」此言一出，眾人皆哄堂大笑。

單玉波輕笑一聲，說道：「這位兄弟，單某親自為你斟一杯。」只見單玉波倒滿一杯茶，用右掌一送，茶杯便直直朝男子飛過去。

茶杯將至，男子足尖輕點杯底，茶杯筆直向上飛去，再起身右掌伸出，茶杯便穩穩落在掌心。

二人一來一去，茶湯並無半點損失。

「請。」單玉波端了杯茶，一飲而盡，男子也將茶湯全部送入口中。

座下賓客見南宮鶴放單玉波進來，已有心中不滿，再看單玉波如此無禮，南宮鶴卻撫琴不語，已有血氣方剛者起身告辭。方才那男子也欲離去，剛走兩步，便只聽得「啊……啊」兩聲，男子扼住咽喉，痛苦掙扎，臉色極為難看，接著後腦著地摔在地上，抽搐幾下便沒了動靜，眾人急忙圍觀過去，卻見男子已是臉色暗青，口吐白沫，氣絕身亡。

「莊主，由得此人放肆么？」

「不想南宮莊主也與奸詐小人結識，真是瞎了我們的眼！」

「……」

眾人已經怒火中生，見南宮鶴仍是閉眼不語，紛紛叫罵。

南宮鶴臉色甚是陰暗，沉沉道：「品茶大會結束，送客！」

眾人便忿忿離去，只留下單玉波與其弟子。

常懷風心中不解：單玉波如此放肆，南宮莊主卻不制止，莫非有什麼難言之隱？看來這雲台劍庄也並非俠義之地。

南宮鶴見賓客皆已散去，向眾弟子道：「你們先行退下，我與單教主有事相談，守住山門，不準任何人入內！」

單玉波也遣散了弟子，此時堂中只剩二人，南宮鶴低聲怒道：「單玉波！你再如此放肆，休怪老夫不客氣！」

單玉波哼笑道：「南宮兄不愧為影堂四大高手之一，如此場面還沉得住氣，我武功不及南宮兄，你隨時可取我性命，只是我那五十弟子，你也殺得完么？他們知我不測，將那些事散播出去，南宮兄怕是難以立足罷！」

南宮鶴雙拳緊握，又緩緩展開，強擠著笑臉道：「你想怎地？直說吧。」

單玉波輕笑道：「單某教中緊得很，那五十弟子靠我一人養活。」

南宮鶴哼道：「一千兩，拿了快滾。」

單玉波搖頭笑道：「南宮兄啊南宮兄，你拿我雙月教當丐幫打發么？」

南宮鶴咬牙擠出幾個字：「我說的是黃金！」

單玉波笑道：「多謝南宮兄了。那龍鬚寶劍之事？」

南宮鶴臉色瞬間陰沉，冷笑道：「單玉波，你這條老命嫌長了吧？我殺不完你的眾徒，有人殺得完！」

單玉波見南宮鶴這般，便笑道：「南宮兄莫惱，我不問寶劍便是了，還有一事，據我所知影堂眾人遍布江湖各地，來去無蹤，徐川的下落，想必打探清楚了吧？」

南宮鶴哼笑一聲：「憑你也相當武林盟主？他在徐家村，你去試試吧！」言罷轉身離去，單玉波道聲多謝南宮兄，也出門而去了。

常懷風在一旁聽二人談話，心中早已大驚：南宮鶴果然不是一般人，我得快單玉波一步趕到徐家村找到徐大哥，只是天色已晚，路途坎坷，萬一下山遇見雙月教的人該如何是好？

正撓頭思索之際，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陣陰冷之聲：「你都聽見了罷？」轉頭看去，只見南宮鶴雙眼泛寒光，臉色冰冷。

常懷風鎮靜道：「你想殺我滅口么？」

南宮鶴只是轉身緩慢離去，冷冷道：「你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