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微妙飯局

③

許卿卿自從認識了呂敏兒，才知道「拼」字怎麼寫。

呂敏兒過去是在一所連名字都叫不上來的民辦藝術學院學舞蹈，畢業之後跟著一個舞蹈團到各地演出，衣食雖然無憂，但是她覺得一輩子呆在一個不入流的舞蹈團里，不僅掙不到什麼錢，更是白白埋沒了自己，而且會跳舞的人不計其數，她跳得再好，也不可能進得去國家大劇院，但是既然要跳，就要在最亮的地方跳，受萬眾矚目，於是她毅然決然選擇進娛樂圈。

毋庸置疑，娛樂圈是個怪圈！雖然無不在說現在阿貓阿狗都能當明星，但是以呂敏兒和許卿卿的親身經歷來看，這圈子還真不是誰說想進就能進的。

呂敏兒初出茅廬的時候，也上過當、受過騙，還像碼頭苦力一樣任人挑選，當過妓女，賣過包子，從一個背影到露出正臉，從路人甲到小角色，從沒詞的到有詞的，其間的心酸和艱難，正常人想都想不到。

許卿卿了解了她的經歷，又聽說她兩三年沒回過家，至今還是一張睡袋睡遍劇組，相比之下，她畢業之後的所作所為真真是在混日子，難怪半年時間過去，她在演藝道路上還是毫無長進，處處給人當背景板。

許卿卿反思過去，總結教訓，又在呂敏兒的幫襯下，終於突破了無名之路，拿到一些有台詞、有戲份的小角色，就是這些無足輕重的小角色讓她第一次對自己選擇的路產生信心，也對未來有了一星半點的盼頭。

這段時間裡，許卿卿和呂敏兒吃住都在一起，在劇組裡演姐妹，演情敵，演同志，甚至還演母女，相得益彰。許卿卿經呂敏兒介紹認識了不少行業人，演戲之路比之前順暢了很多，空閑的時候就聽呂敏兒大談劇組裡的腌臢事，兩個人笑得前仰后翻，貧乏的生活無不充滿歡樂。

呂敏兒不知道什麼路子打聽到電視劇《風娘子》劇組招演員的消息，和許卿卿商議爭取角色。

「卿卿，你不一直想演武俠劇來著，這部戲的導演和編劇在影視圈都很有名，如果我們能爭取到角色，以後的發展肯定會更上一層樓！」

「那我上網查查看劇組有沒有公開的選角郵箱，有的話我們把履歷投過去。」

「用不著投履歷，我認識劇組一個攝像，找他給推薦我們角色！」

許卿卿疑慮：「能行嗎？」

呂敏兒道：「試試看唄！」

兩個人直接殺到某部戲的拍攝現場，趁劇組休息的當口，呂敏兒找到一張正蹲在地上冒煙的熟臉，走到他身邊，拍了他一下，道：「小輝哥，你在這兒呢，我半天找你不見！」

男人被嚇得一抖，本來要發火，抬起頭卻看到是個美女，還是他認識的，火氣立刻就消了，滅了煙，站起來，「妹子，你怎麼來了，找我有什麼事？」

呂敏兒嬌嗔：「看你說的，沒事就不能找你嗎？」

「當然能呀，我求之不得！」男人滿臉笑，「不過你拍戲那麼忙，每次吃飯叫你，你都推脫不來！」

呂敏兒連聲抱歉，「這次換我請你，將功折過，要不你也拒絕我一次，算我還你的面子！」

「哪能呢，你請吃飯，我就是赴湯蹈火也要去！」

「什麼赴湯蹈火，沒那麼嚴重，你來就是我的榮幸！」

「來呀，肯定來，隨叫隨到！」

呂敏兒不打哈哈了，「正經的，小輝哥，什麼時間有空，我好訂位子，你知道影視城附近的位子可不好預訂。」

「這戲明天就殺青了，我們約後天，大後天都可以，之後就不行了，要進別的組。」

呂敏兒從他這話里聽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喜不形於色，急不可耐地說：「那我們約在後天下午吧，我訂好位子發微信給你！」

說著，把旁邊發愣的許卿卿拽過來，「這是我一個好姐們兒，她也去，你不介意吧，小輝哥！」

男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許卿卿，「不介意不介意，你就是叫十個姐們我也願意！」

「哪兒那麼多人，就我倆！」

「好，沒問題！」

呂敏兒：「小輝哥，那我們走了，你繼續忙！」

「什麼『小輝哥』，聽著像火鍋，叫我『輝哥』就行！」男人玩笑道。

呂敏兒比劃著OK的手勢，笑著回：「好，沒問題，輝哥，我們走了！」

呂敏兒拉著許卿卿要走，許卿卿朝他禮貌性地點了個頭，倆人風風火火地離開。

④

呂敏兒在影視城邊上預訂了一家西餐廳，環境優雅安靜，適合商務會談，許卿卿見要價也是不菲，想起了之前請一個副導演吃飯，結果落了一場空的經歷，擔心重蹈覆轍，呂敏兒卻跟她說，不一定要她們出錢，許卿卿不明所以。

按約好的時間，許卿卿和呂敏兒到餐廳的時候，輝哥已經坐在位子上了。

呂敏兒道：「輝哥，我們沒來遲吧！」

輝哥招呼她們坐下，「沒有沒有，是我來早了！」

呂敏兒在輝哥旁邊的座位坐下，許卿卿坐在呂敏兒的對面。

那輝哥把菜單推到呂敏兒面前，「來，你點！」

呂敏兒忙推辭：「我們請客，當然是你來點，輝哥，你來吧，我們都這麼熟，你千萬別客氣！」

輝哥還是堅持把菜單推給呂敏兒，「什麼話，這飯還是我請，你們儘管挑喜歡的菜點，給我一個請美女吃飯的機會！」

呂敏兒羞澀一笑，再推辭就無趣了，拿過菜單，查看菜品。

輝哥看著一直沉默不語的許卿卿，對呂敏兒說道：「你這姐們兒以前怎麼沒見過，也是跳舞的？」

呂敏兒道：「才不是呢，人家是正經大學畢業，學的英語，很厲害的！」

「喲，我眼拙，把人看低了！」

許卿卿忙搖頭，「沒有沒有，別聽敏兒瞎說，也就一般學校，隨便念了念，就出來討生活了！」

以許卿卿的經驗，和這種人打交道，只能把自己說得不堪點，雙方才好平等對話，更何況她現在的處境，學歷根本就是一張招人笑話的廢紙。

「妹子實誠，我喜歡！」輝哥笑。

「要我說，你們倆，一個舞蹈跳得跟那什麼什麼一樣，就是拉北舞的學生過來，也沒你跳得好！」

輝哥兩手在空氣里蹭蹭比劃霸王花指，許卿卿和呂敏兒被他滑稽的手勢逗得樂不可支。

「一個，模樣、身材！」輝哥指著許卿卿，「看看，這完全就是明星料子，咱還是大學畢業，不知道甩娛樂圈那些拿著假文憑裝才子的人多少條街！」

這種沒邊沒沿的奉承話，許卿卿再不知天高地厚，也曉得是很誇張的，羞得把頭埋在桌子里。

飯局上的氣氛這就熱起來了，連許卿卿這樣一貫的冷麵殺手都不再感覺見外，熟絡地稱呼對方「輝哥」，他也聽得十分中耳。

菜上來，三人舉杯碰了一下，言簡意賅的祝酒詞：「順順利利，大紅大紫！」

呂敏兒覺得是時候切回正題了，道：「輝哥，接下來你這兒有什麼項目，帶著我們倆唄！」

輝哥放下刀叉，「你問得真是時候，我後天就是去劇組開會，一個古裝大劇，投了一個多億，等選角結束，這個月底就要開拍！」

呂敏兒挨過去，「輝哥，有適合我們的角色嗎，你幫忙引薦一下，這杯我敬你！」

呂敏兒端起舉杯一飲而盡。

輝哥道：「按說選演員不歸我管，不過開會的時候我可以問一下，這戲百分之八十都是女人戲，女演員要得挺多的，況且你們倆條件形象這麼好，給安排個配角，應該不成問題！」

呂敏兒聽了大喜：「那太好了！卿卿，來，我們一起敬輝哥！」

許卿卿之前是上過當的，對這種許諾不敢全信，心裡沒底，但是眼下也什麼辦法都沒有，她只能邊喝酒邊陪笑臉。

酒過三巡，飯局上氣氛開始有些微妙。

許卿卿喝得兩腮泛紅，頭腦倒還清楚，但是再多喝一滴，恐怕就不行了，據田欣然說，她是那種醉酒之後會變成傻子的人，為了在外人面前保持該有的形象，她一定要剋制！

輝哥右手拿酒杯，勸許卿卿再和他碰一個。

許卿卿搖頭如撥浪鼓，「不能再喝了，我已經有些暈了！」又故意表現出抓不穩酒杯的樣子，裝得很逼真。

輝哥轉頭看了一眼呂敏兒，自己幹了。

許卿卿覺察到他看敏兒的眼神里流露出某種意味不明的情緒，心裡一陣發毛，若有若無的醉意一下全消了，全神戒備。

許卿卿見他左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垂到桌下了。

對面，呂敏兒突然全身一震，許卿卿見她神色緊繃，剛想問怎麼了，見呂敏兒抿嘴一笑，放鬆身體，繼續舉起酒杯喝酒。

在呂敏兒的桌子下，一隻大手正遊走在她的腿上，悄然伸進她的短裙里，在黑暗中屏息摸索。

呂敏兒站起來，「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你們繼續吃！」

許卿卿問：「你怎麼了，我和你一起去吧！」說著就要站起來。

呂敏兒擺手，讓許卿卿坐下，「我沒事，你在這兒陪輝哥，我馬上回來！」

輝哥站起來，讓開位置，讓呂敏兒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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