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遊戲

沒有血腥味。

沒有血跡。

什麼也沒有。

這是個空村。

我回到了家，叫著爸媽……

可惜無人答覆。

我很慌，我跑遍了全村也沒找到一個人！

不知不覺，來到了一顆老槐樹下。

我的腦子有些眩暈。

我在夢中見到過這幅景象。

只不過這裡沒有被大貨車撞過的痕迹。

樹下有個棋盤。

之前應該有人在這下棋。

棋盤上，看似勢均力敵，但是……

楚霸王已經死了。

……

我又看向了不遠處的那口井。

我的眼皮止不住地跳動，慢慢走了過去。

其實井裡並沒有水，都現代了，就算是農村，井水也很少見了。這口井之所以不拆，是為了留念，聽說很久以前村裡很窮，連口水都沒有，這口井救了全村的命。

還好，裡面什麼也沒有，沒有水，也沒有屍體。

我的衣服還是自己的，我的手機也不知何時被誰還回來了。

我掏出手機，不停轟炸著那兩個備註為「爸、媽」的號碼。

一個小時……

兩個小時……

三個小時都過去了，始終都是不在服務區。

與我的那些朋友完全相同。

我不甘心，一遍又一遍地打著。曾幾何時，脾氣十分暴躁的我，此時卻沒有發脾氣，只是像個機器似的，不停地打著電話。

但打著打著，我突然泛起一陣悲傷，我不停地打，絕望的眼淚也隨之流出，就像……小時候，爸媽不在身邊時，我也曾如此絕望大哭。

天都黑了，手機也快沒電了，我坐在井邊，獃獃地看著這個空無一人的村子。

這是我生長的地方，這裡每個人都很好，我很喜歡這個地方。

那裡是小學，那裡是廣場，那裡是我家，那裡是我兒時經常爬的大槐樹，那裡是……

悲傷的情緒逐漸被憤怒所代替。

我生氣了。

此生第一次，憤怒到了極點。

但我並沒有發作，甚至沒有握拳的動作。

儘管內心已經怒不可遏，但面上卻是不動如山。

原來，當憤怒達到頂點，是會連發泄的力氣都失去的。

我好累，真的好累，我不想大喊大叫，只想靜靜地坐著。

就在這時，簡訊的聲音響了起來。

是個陌生的號碼。

他說：我沒騙你吧？

我：嗯，你真的沒騙我。

他：我很詫異，我還以為你會發泄情緒呢，結果只是坐在那坐了整整一天？你發泄發泄嘛，我可喜歡看你生氣了，你越生氣我就越爽，我就是喜歡看你那種想干我卻又干不掉我的樣子。

我：你了解我的一切是吧？

他：當然，我可牛逼了。

我：嗯，那就好，你應該知道我以前是個什麼人，你要小心。

他：電話聊。

隨即，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我接了起來，放在耳邊，不發一言。

聽筒里，他陰沉沉地笑了：「我當然知道你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是個，廢物，垃圾，蠢貨……李依悅可能腦子有問題，怎麼就看上你了呢？你已經昏迷三天了，馬上，第四天又要到來了，你到底是有多蠢，才會以為在這段時間裡，我什麼也沒做？！」

我的心中猛地一顫，更加感到絕望。

只聽他又繼續說道：「對了，還有那個秦羽……哎，她還真是可惜了，本來什麼事也沒有，誰讓你要把她叫過來呢……」

「我……我求求你，只殺我一個……你一句話，我現在就從這兒跳下去，你能看見我，對吧？」

「不行不行！堅決不行！」他驚慌失措地大喊：「秦天，你可不能死，你死了我還怎麼玩呀？！」

「你到底想幹什麼？你他媽的到底想幹什麼？！」我忍不住爆發了，以至於眼淚又擠出了幾滴。

「哎呀，怎麼說呢……本來殺你一個就可以了，但現在覺得，反正都死了這麼多人了，你那邊已經沒什麼人讓我殺了，要不咱倆玩玩嘛……我可喜歡玩遊戲了，這種遊戲可不多見，畢竟是在現實嘛……但我可以跟你保證，咱們殺人是不會犯法的，你就當跟我聯機打了把遊戲嘛……你殺我，我殺你，多好玩啊！」

「不玩。」

「可以，那我告訴你，李依悅和秦羽沒有死，不玩的話有懲罰……別擔心，你不會受罰的，我可喜歡你了……」他又笑了起來：「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凌遲？我刀功很好的，以前拿一條狗做過實驗，它全身上下只剩下骨頭了，但心臟還在跳，腦子還活著，它能感覺到疼，但就是死不了……哇，你想想那種感覺……未來某一天，如果你看見兩具骷髏擺在你的面前，千萬不要無視掉，她們可能還活著哦！」

「你說吧，我聽著呢，跟你玩……老子他媽的玩死你！」

「太棒了，你可太聰明了！那個，咱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安南，那遊戲地點就還是安南吧……還是那個老地方，還是那個熟悉的人……你的任務是，救她們，她們活下來，你就贏了。很簡單的，你不是特別有經驗嗎？」

手機徹底沒電了。

電話隨之掛斷，手機自動關機。

手機屏幕，一片黑暗。

手機屏幕里的我，身在一片黑暗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