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爸爸去學校給趙小偉辦轉學

回到家裡，趙小偉悲傷地對爸爸說：「明天我們班主任王老師去順義開會，您去學校王老師也不在。」爸爸笑著說：「明天我不去你們學校辦轉學，後天再去。我明天先把你的衣服和書寄走。」趙小偉吃驚地問：「寄衣服和書幹什麼呀？」爸爸解釋說：「過兩天你就跟我到銀川上學了，所以先要把衣服和書寄走,你大哥在銀川接郵件。」趙小偉「哦」了一聲。

第二天早晨，趙小偉去上學了，她爸爸去楊鎮把她的衣服和書寄走了。

第三天早讀時，王老師來到了教室，趙小偉不敢抬頭，她害怕，真的怕，她低頭裝著看外語，王老師從她身邊走過，她的心跳得快極了。王老師站在第一組的後邊，趙小偉的心很亂，她手中玩弄著一把削鉛筆的小刀。

語文課起立時，趙小偉低著頭，不敢抬頭，她怕看到王老師那親切和藹的目光。

「張文利這篇課文講到哪了？」王老師翻開書大聲問。

張文利站了起來，沒有說話。

「趙小偉，你說說講到哪了？」王老師看著趙蕙問。

趙小偉站了起來，結結巴巴地說：「講到——何也？滅韓之魏。」

「在哪兒頁呢？」王老師嚴肅地接著問。

「在113頁，講到－－－－『故不錯意也』。」趙小偉又補充回答道。

「不是到113頁呀！」王老師略帶疑慮地說。

「於志強，你說。」王老師叫於志強回答。

「到115頁。」於志強站起來說。

「也不是115頁，講到『今吾以十倍之地』了。」王老師大聲說道。

趙小偉一看，她說對了，但老師不能理解，因『故不錯意也』的下邊一句就是『今吾以十倍之地』。

趙小偉怕爸爸來學校找老師談，心裡一直忐忑不安。中午趙小偉回到家裡，才知道爸爸還沒去學校，因為她家來親戚了，所以她爸爸說下午去學校辦轉學。

趙小偉上課時，不知道下午爸爸來沒來學校，她很怕，真的，她愛王老師，可王老師沒給她迴音，他總是那樣嚴肅，趙小偉怕自己不能留在這裡上學......

下午第三節課開會時，趙小偉看到王老師走出教室向東去了，她想：是我爸爸來了嗎？

當王老師在自習課上又一次走進教室時，趙小偉不敢看王老師，她只是在做物理題，寫外語作業，其實趙小偉的心沒在這些作業上面。趙小偉不敢抬頭看王老師，心裡想：我有多愛他呀！但是，我對不起他，對不起他對我的諄諄教誨，我不應該轉學，雖然這不是我所能決定的。趙小偉的眼睛酸了，但她沒有哭。

下午放學回到家裡，趙小偉看到媽媽在做家務，爸爸沒在家，出去了。趙小偉急忙問媽媽：「我爸爸呢？」媽媽笑著說：「你爸爸去朋友家裡了，你爸說去你們學校給你辦轉學，你們老師說『趙小偉是一個好學生，是一個負責任的班幹部，我作為她的班主任，捨不得這個學生走，等到了銀川市后，您要讓趙蕙上一個好學校』。」

「哦，我班老師真這樣說的？」趙小偉感動地問媽媽。媽媽「嗯」了一聲。趙小偉說：「我們老師就是挺好的。」趙小偉邊對媽媽說話邊走到門口，她默默地流淚了。趙小偉拿起了口琴，吹起了《月亮之歌》。

晚上，爸爸回到家裡笑著對趙小偉說：「今天下午我去你們學校了，你們學校正開會呢！你們老師看到我來給你辦轉學，他說他捨不得你走，讓我在銀川給你找一個好學校。」

「是我們老師這樣的對您說的嗎？」趙小偉問。

「嗯！你們老師對你挺好的，挺關心你的。你們老師說我做得對，趙小偉的走對她自己有好處。」爸爸笑著對趙小偉說。

趙小偉「哦」了一聲，沉默了，心裡想：啊！老師，您就是對我很好，很好！您說讓我到一個好學校，可是我有多愛您，我多麼不願意走呀......

第四天早晨，爸爸對趙小偉說：「你繼續上學，等走之前再停課。」

在當天的語文課上，王老師問同學們：「咱們學過的哪一課是『者.....也』判斷句典型課文？」趙小偉知道是《醉翁亭記》這一課，但她沒說。

「環滁皆山也，」王老師背誦了一句古文，接著問，「這是哪一課的？」

「《醉翁亭記》！」同學們齊聲回答。

趙小偉的眼淚流了出來，心裡想：王老師，莫怪我，莫怪我無義。趙小偉在打開的語文書頁空白處寫下了這句話。趙小偉悄悄地哭了，她心裡想：老師您千萬別怪我。王老師在黑板上寫生字的拼音時，趙小偉摘下了眼鏡，這時王老師已轉過身來，趙小偉沒敢擦眼淚。當王老師又一次在黑板上寫拼音時，趙小偉把頭低到課桌上用袖口擦了擦眼淚，心裡想：啊！老師，我象一個罪人一樣不敢抬頭。

王老師帶同學們讀古文時，趙小偉的聲音很小，當王老師從趙小偉身邊走過時，趙小偉讀不出聲音了。啊，她的眼淚又流出來了，她趕忙擦去了眼淚。

讀書時，趙小偉沒心思讀，王老師在她們行後邊站了好長時間。當趙小偉發現她的書上寫著的那句話時，她很驚奇，趕忙把這一頁翻過去了......

在上午快下早讀時，王老師來了，趙小偉不敢抬頭看他，連他穿什麼衣服我都不知道。因為昨天是星期日，下午她去了王老師家，她說她18號走，王老師說讓她買點糖和瓜子，給老師、同學們發點，大家給她送個行。趙小偉在王老師家裡呆了一會兒就出來了。

王老師站在講台上說話了：「今天下午要沒有特殊情況，我們要開一個班會，先總結一下我班搞的『讓各科任課教師都喜歡我們班』這個活動，總結中提到哪些同學破壞過紀律並批評過哪些同學，接著為出勤較好的同學發獎，然後為期終考試取得前十名的同學發獎。在開完班會以後呢，我們還要開一個歡送會，」王老師略停了一下，又說：「歡送的同學是誰呢？就是我們班的團支部書記——趙小偉同學。」趙小偉的眼淚流出來了，只聽王老師又說，「趙小偉同學自己不願意走，可是無奈，她家的房都賣了，不走不行，要跟隨她的父母去銀川讀書，因為她家的戶口都遷到了銀川市。趙小偉是我們班的團支部書記，為我們班做了許多工作，經常擦黑板、掃地不算，我班的鑰匙一直是趙小偉把執，很不容易呀！天天早來晚走。我曾做過試驗，讓常遲到的李凱同學拿鑰匙，他偷著放門上被我看見了，他懇求我說，『王老師，明天早晨我起不來，就放上邊吧！』我說，『不行，人家趙小偉還天天拿鑰匙呢！』他才把鑰匙拿走了。今天是3月14日，趙小偉同學該走了，你們同學得表示表示心意，趙小偉也願意給大家買點糖和瓜子。平時和趙小偉挺好的同學，也就是和趙小偉相好的，特別是咱們老生，有的已和趙小偉同窗四年了，在今天下午的會上可得有所表示，買個小禮物什麼的，買不買不強求大家，這是你們自己的事。」趙小偉心裡在求老師別說了，雖然她的眼淚直流，但她不需要同學們花錢，只需要記住同學們的名字，她想讓同學們在她的日記本上簽名留念，成為一頁特殊的日記。王老師出去了，趙小偉偷著擦去了眼淚。

課間操，趙小偉沒有去上操，因想與王老師說說開歡送會的事。趙小偉看到王老師從一班出來了，他穿的是白上衣，藍褲子，他走進了三（三）班教室，和藹地對李永強說：「李永強打水去，一會兒該沒水了，王永忠把外邊拿笤帚掃掃。」趙小偉低下了頭，又抬起頭看著在教室里巡視的王老師說：「王老師，就說給老師們買糖、買點瓜子兒這事，買了糖和瓜子兒，再給教我們的男老師一人一盒煙就行了吧？」王老師笑著說：「買兩盒煙就夠了，甭怕，我給你辦。」趙小偉坦白地說：「開完會您和咱班人說說，我不願同學們花錢買東西，只需要同學們在我的日記本上寫上他們的名字。」王老師嚴肅地說：「這我不管，我說了我不強迫，他們買不買是他們自己的事。」趙小偉沉默了，知道自己不應該說，老師心裡會不會怨我？

「你的發言寫沒寫呢？」王老師微笑著看著趙小偉問。

「沒寫呢！」趙小偉回答說。

「沒寫現在就寫，不寫怕你到時候講不出來。」王老師命令趙小偉說。

趙小偉回到座位，拿起了筆，開始寫發言稿。王老師出去了。

下午的語文課上，王老師讓同學們讀書，趙小偉讀得很認真。她知道這是最後的兩節語文課，她努力剋制著自己的痛苦，忍著眼淚。王老師讓大家齊讀時，趙小偉沒了力氣，聲音不大。聽王老師講課時，她的眼淚一次一次就要流出來了，但她忍住了。王老師講得很起勁，趙小偉的內心卻在做著痛苦的感情地掙扎，趙小偉想：我將永不能再聽王老師講課了，我知道王老師內心一定也很不平靜，您在盡最大的努力讓我聽好最後兩節課。第二節課王老師拿來了錄音機，有的同學猜測說，「是開歡送會吧？」王老師講完了課，他播放了《揮手之間》和《海燕》這兩篇課文的朗誦磁帶。趙小偉聽到《揮手之間》這篇課文最後一段時，她的眼淚快控制不住了，但她還是咬著牙忍住了將要流出的淚水。她想：啊！王老師，您是在用《揮手之間》向我表示告別嗎？接著聽《海燕》這篇課文的朗誦，趙小偉又想：王老師是不是在用高爾基的《海燕》這篇文章鼓勵我要堅強、要有毅力，要象海燕那樣勇敢嗎？唉！我忘記拿空白磁帶了，要錄一盤歡送會的錄音該有多好呀！

第二節下課了，王老師把錄音機拿走了，但趙小偉的心裡很不平靜，她會永遠記得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