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道別

三月十六日下午，趙小偉去學校時，正在開校會。趙小偉把車放在了門房前，給了杜師傅幾塊糖，讓杜師傅幫她看一下車，趙小偉把書包掛在了車前。

趙小偉過了教導處，馬老師正進王老師的宿舍，她看了趙小偉一眼，笑著說：「來了？」趙小偉「嗯」了一聲到了門口，喊了聲「報告」，王老師說了「進來」，趙小偉進去了，王老師說：「馬老師為你的事費了很多心，還評你為優秀團幹部。」馬老師要走，趙小偉掏出糖說：「謝謝馬老師，馬老師您吃糖。」馬老師接過了糖笑了笑說：「不用了。」趙小偉向屋裡走，王老師向她示意給張振堂老師吃糖，她忙又掏出幾塊糖放到了張老師面前的桌子上說：「張老師您吃糖。」趙小偉回到王老師辦公桌旁，馬老師出去了，王老師說：「坐下吧，就坐那兒，以後來了就坐。」王老師拿出了一個保溫杯遞給趙小偉說：「我買了一個保溫杯送給你留作紀念。」趙小偉忙站了起來說：「王老師，您咋這樣呀？您買它幹什麼呀？我就想跟您要一張照片，可我那天沒說。這個保溫杯您自己用吧！以後您給我寄一張照片就行了。」王老師說：「你拿著吧！你喝水時就想起我來了。我也不寫什麼了。」這時正出去的張老師努了努嘴，示意趙蕙收下，趙小偉也知道這是老師的一顆心，便不說什麼了。趙小偉坐下了，眼淚要流出來了。王老師站起身對趙蕙說：「我先出去一下，到班上看看，你先坐著呆會。」王老師說完出去了，趙小偉正一個人望著窗戶發獃，馬老師進來了，她放在了桌子上一個小日記本，坐在了趙小偉的面前，趙小偉翻了下日記本，但沒看寫什麼，便問：「馬老師您拿它幹什麼呀？」馬老師微笑著說：「這是優秀團幹部的獎，也留作紀念吧！」馬老師坐在王老師的椅子上，眼睛忽閃忽閃的，趙小偉笑了。馬老師親切地說：「以後有什麼問題就給王老師來信，我們給你解決。」趙小偉「嗯」了一聲答應著，馬老師出去了，趙小偉忽然覺得老師們怎麼對她這樣好？

趙小偉想起她的書包還在門房，便去門房拿書包了，見了杜師傅說：「我來拿一下我的書包。」趙小偉接過了書包說：「麻煩您了！」杜師傅說：「沒什麼。」

趙小偉又回到王老師宿舍，重新坐在床上，並把書包放在了窗外。王老師拿著她的書包進來了說道：「這個書包是你的吧？」他把趙小偉的書包放在了桌子上。趙小偉笑著答應道：「嗯！是我的。」王老師坐在了椅子上，拿起桌子上的小日記本說：「這個小本是馬老師給你的吧？」趙小偉點點頭說：「嗯！剛才馬老師來過了。」王老師看著趙小偉認真地說：「別把它弄丟嘍，別看它小，到時候還有用著呢！關鍵是這呢！」他指了指學校蓋的章。趙小偉是那樣地怕，王老師說話時既語重心長又似乎有些嚴厲。王老師翻開日記本的第一頁說：「我寫點東西吧！你有筆嗎？」趙小偉找出了筆遞給王老師，王老師開始寫了，她不敢看王老師，望著爐子上的煙囪，眼睛濕潤了，她想：這小屋給了我多少溫暖，在這裡，老師曾與我談心；在這裡，我曾給老師抄過文章、登過分；在這裡，老師曾培養我朗讀......我這次一走將永不能到這來了，這不是在做夢吧？趙小偉的眼淚浸滿了眼眶，她偷偷地擦去了眼角的淚水，又用手絹擦了擦......

這時，張文利、王永忠來請假了，張立偉、孔利也來找王老師，張立偉說：「咋有的同學說，趙小偉和立偉是一對好朋友，這回走一個就剩一個小偉了，我這不好受勁的。」趙小偉對她們笑著，她們對趙小偉笑了笑都走了。趙小偉又坐了一會兒，王老師遞給她小日記本說：「給你，你看看吧！我去把這評語給你蓋一下章。」說完他就出去了。

趙小偉翻開了第一篇，眼睛模糊了，上邊寫著「分別贈言」：「趙小偉同學，在這即將分別之際，......」趙小偉的眼淚再也不讓她看下去，她的眼睛模糊了，但她決心看完它。趙小偉摘下眼鏡擦去眼淚，又擦了擦眼鏡戴上了接著看，「我真誠地希望你『小偉』，從小就明白什麼樣的人是偉大的人，並為之而奮鬥。」看到這裡，趙小偉不禁意味到老師想讓她成為一個偉大的人，她一定不辜負老師的心。趙小偉接著往下看：「從平凡的小事做起，滴水穿石。祝願你保持北極的頭腦，赤道的心；松樹的原則，柳樹的根。因為北極的頭腦是冷靜的，赤道的心是火熱的；松樹的原則是堅定的，柳樹的根是靈活的！」趙小偉看完，擦乾了眼淚，王老師進來了，問道：「看完了？」趙小偉低下了頭回答：「嗯！」王老師接著說：「那最後幾句『北極的頭腦，赤道的心；松樹的原則，柳樹的根。因為北極的頭腦是冷靜的，』你幹什麼事都要冷靜地想一想，『赤道的心是火熱的』，你到了銀川對人要以誠相待，要熱情，象在咱們這兒這樣冷漠可不行。『松樹的原則是堅定的』，就是說你要有堅定的信念，幹什麼事自己要有主見。『柳樹的根是靈活的』，是因為我看你有時腦子不靈活，在你的日記中就反映出來了，有的事本來你往開一想就完了，可你卻沒有。還有剛才你給馬老師糖吃，我就向你示意給張振堂老師，不管教沒教過都得給，不能讓人家說。」趙小偉看著王老師，點了點頭想：啊！王老師，我懂了。趙小偉看著王老師的眼睛，說這話時他嚴肅得讓人害怕。

這時，尤春梅、王立雲進來了，趙小偉趕忙站了起來，「你倆來得正好！趙蕙同學也在這呢！你們說，誰讓你倆找我來的？」尤春梅回答說：「是校長。」王老師問：「校長咋說的？」尤春梅說：「校長說『找你們老師去』。」王老師批評她們說：「有你們這樣的嗎？校長追你們，你們還跑，到時候還說『我們沒看見您追我們呀！』你們想想，人家那麼樣追你們讓你們上晚自習是為誰好呀？你們起沒想過呀？今兒趙小偉在這呢！你們跟人家比比，我一跟老師們說趙小偉要走，老師們都說捨不得。團支部評趙小偉是優秀團幹部，發了趙小偉一個日記本，趙小偉走了，我給她買了個保溫杯，誰不疼好的呀？你們晚自習還逃跑呢？跟人家趙小偉比比，我那天都放趙小偉假了休息兩天，讓她跟媽媽好好獃會兒，串串親戚什麼的，可人家趙小偉還問我，『老師我明天來不來了呀？』我說，『就可以不來了』，她說，『是不是開完聯歡會再來就不好了呀！』我趕忙說，『不是，根本沒那個意思。』你們看人家，後天就要走了，人家還捨不得走，想來上學，你們再看看自己，比不比得上呀！」趙小偉看著王老師，真想懇求他別說了，可她不敢，她也怕傷兩個同學的自尊心。王老師的氣消了一些，語氣緩和了下來問：「你倆知不知道錯了呀？」她倆齊聲回答：「知道了。」王老師又問：「尤春梅是樂呢是哭呢呀？」尤春梅把臉埋到了頭髮里。王老師又和藹地說：「以後你倆別那樣辦了，畢不了業咋弄呀？王立雲，你姐姐是我的學生，你姐姐沒跟你說過！」王立雲回答：「沒有！」王老師微笑著說：「我教過你姐姐她們那兒屆，沒教她們那兒班，那也熟著呢！我常到幼兒班那去，你姐教幼兒班，挺熟悉的，再拿不著畢業證這咋辦呀？以後別這樣辦了，聽見沒有？」她倆齊聲回答：「聽見了。」王老師便說：「你倆回去吧！」尤春梅和王立雲便走了。

王老師遞給趙小偉一個檔案袋說：「今天晚上還有我晚自習呢！你拿著這檔案袋。」趙小偉把小日記本放到書包里，王老師把保溫杯幫她放入書包。趙小偉和王老師一起走出了宿舍，趙小偉關心地問：「王老師，您還得去給一班上晚自習吧？」王老師輕聲說：「一會兒就去，現在還沒上課呢！」到教導處前時，趙小偉便又說：「王老師您回去吧！一會兒該上晚自習了。」王老師說：「嗯！你走吧！」趙小偉快到校門口時，站住了，王老師才回去了，趙小偉看向她們班，趙小偉不敢過去，張立敏在一班教室前，她看到了趙小偉，過來與她說話，張立偉她們也從外邊進來了，對趙小偉說：「到咱班看看去！」趙小偉不好意思地說：「我不敢去。」張立偉說：「走吧！」趙小偉來到教室門口，向里望，她不敢進去，很多同學與她說話，王玉蓮出來了，摟了她一下，趙小偉眼睛濕潤了，她這時真想哭呀！她剛想走，高衛東大聲說：「別走呀！」趙小偉笑了，他也笑了。趙小偉還看到於海東在他的座位上寫著什麼。劉玲說：「進來吧！」趙小偉來到她座位旁說，「我再在這坐會兒，以後該坐不著了。」趙小偉坐在了她的座位上，一會兒，高衛東過來了：「給你一個日記本！」於海東也過來了說：「給你一個日記本留作紀念，祝你中考取得好成績。」趙蕙向他倆笑了，對他們說：「謝謝你倆呀！也祝你們考上高中。」

晚自習上課時，趙小偉給了醪老師幾塊糖說：「醪老師我走了，我明天就不來了。」老師把她送到教室門口，趙小偉對教室里的同學們深情地看了一眼：「同學們再見了！」趙小偉走了，路過三（一）班教室前時，她看見王老師在裡面，她怕被王老師看見，跑過去了。趙小偉心裡留戀地想：啊！老師，我多愛您，多愛同學們，多愛我們的學校呀！

三月十七日下午，趙小偉路過首飾廠時，在大門口遇見了王老師的愛人，她騎著自行車，車前邊帶著立穩，趙小偉便和她打招呼：「師母送立穩去。」她說：「嗯！你們老師今天晚上還上你家去呢呀！」趙小偉答應說：「知道了。」

回到家裡，媽媽正在收拾外屋，趙小偉高興地說：「媽！我們老師可能今天晚上還來呢！」媽媽懷疑地說：「不會吧？老師還看學生來？」媽媽對爸爸說：「小偉她們老師今天晚上還來家裡呢！」爸爸大聲說：「別擔心，她們老師根本不會來。」趙小偉憂心重重地想：他們什麼準備都沒有，可老師今天如沒有特殊情況一定會來的。趙小偉躺在炕上，聽著那讓人心煩的錄音機，她的眼淚不住地流，她想：明天我就起程了，我多愛老師，多愛呀！啊！王老師，我明天就坐火車離開家鄉，到銀川去了。今天晚上您會來我家嗎？趙小偉擦乾眼淚，來到了院子里，在院子里散著步。趙小偉站在院子門口向街道上望著，哦！那不是王老師嗎？他騎著他的自行車到了趙小偉家門口，下了車，趙小偉高興地迎了出去，說道：「王老師這麼晚才來，我還以為您有事不來了呢！」王老師笑著說：「學校是有點兒事，但我說來就一定來。」趙小偉帶王老師走進了院子，嘴裡喊著：「媽！我們老師來了。」媽媽放下手裡的活，站在屋子門口說：「哦！王老師來了，快進屋。」爸爸也出來迎接王老師，王老師遞給我一份轉學證明說：「你看看吧！基本上都填好了，還有幾個沒填的，你填一下。」趙小偉「嗯」了一聲把轉學證明拿進了屋。爸爸也把王老師讓進了屋，倒上了酒。趙小偉笑著為難地說：「我們老師不喝酒。」爸爸笑著說：「少喝點酒不要緊。」王老師高興地說：「我平時不喝酒，我這個學生知道，今天例外，遇見了高興的事，那我就少喝點兒。」爸爸和王老師便喝起酒來。趙小偉看著轉學證明，沒填的填了上去。這時，爸爸大聲叫趙蕙說：「小偉，來給你們老師敬酒。」趙小偉雙膝跪在王老師面前，拿起酒瓶給王老師倒了一杯酒。王老師邊喝酒邊說：「這個孩子學習很努力，不願意走，那天在我那兒，她哭了。」趙小偉離開了他們的酒桌，又回到寫字檯前坐下。

爸爸和王老師又聊了一會兒，王老師便告辭了。爸爸委婉地說：「小偉，你去送送你們老師。」王老師搖了搖頭說：「不用了，我能回去。」趙小偉大聲說：「王老師我送送您吧？」王老師推辭說：「不用了，這點兒酒沒問題。你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趕火車呢！」趙小偉沒辦法，只好把王老師送到了大門外，趙小偉便道別王老師說：「王老師，天黑您慢點兒騎車。」王老師大聲說：「嗯！你回去吧！再見！」趙小偉也大聲說：「王老師再見！」王老師騎上了車，轉眼就走遠了。趙小偉回到了家裡，心裡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