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夜聊

第十七章 夜聊

江魚兒嘆了口氣,將離開清水縣前一天晚上和三木說的又說了一遍,並且將勸說三木的事也說了。

陳練聽完,也重重的嘆了口氣,很久才說道:「你做的對,張明華該殺」。

「可是...」,陳練轉頭看著江魚兒,想要再說點什麼。

「沒有可是,殺了就是殺了,我不後悔」,江魚兒悠悠說道,「哎,你說說後面的事吧,張謙發現張明華死了后,城裡是個什麼情況」。

「張謙震怒,你走的第二天城門就封了,他把平時和張明華一起鬼混的人都抓了起來,聽說還打死了幾個人。沒想到啊,都說他張謙清廉正直,其實是個酷吏」。

「呵呵,清廉正直」!江魚兒冷笑。

「城裡人心惶惶了很多天,但是依然沒有查出什麼線索,然後張謙找到了呂燕燕」。

江魚兒轉頭看著陳練,等著對方繼續說下去。

「你計劃的很好」,陳練也看著江魚兒,繼續說道,「呂燕燕沒事,聽說她確實病倒了,張謙只是去春香樓問了兩次話,就再沒找過她」。

江魚兒鬆了口氣,至少,自己所做有所值。

「後來呢」?江魚兒繼續問道。

「張大人折騰了半個多月,依然沒有線索,而且募兵令已經發出來了,陳將軍那邊一直在催促,五天前城門終於打開,城內也恢復正常」,陳練緩緩說道。

「所以你這時候就過來了」?

「沒有,城門一開,我爹就又把我關起來了」。

「又」?

「記得那次咱們去找鐵捕頭嗎,呵呵,現在想來,你就是那天晚上殺了張明華的」。

「是啊」,江魚兒嘆口氣。

「那天我不是說要回家和我爹說參軍的事嘛,結果回家一說,老頭子大發雷霆,罵我不孝,說我想斷陳家的根,完了就讓人把我關起來了,不讓出門」,陳練說著也笑了。

「哈哈哈,你活該」。

「兩天後,城裡就亂啦,城門也關了,我爹這才把我放出來。我去找你,你院子里沒人,然後我去找三木,現在想來,三木那個樣子就知道為什麼了」。

「三木怎麼了」?

「沒怎麼,就是情緒不大好,他說不知道你去哪了,說參軍也不去了。我當時還在想那小子怎麼了呢,現在知道了。江魚兒,你可以啊,平時沒看出來,心思縝密啊」,陳練說著給了江魚兒一拳。

「也是沒辦法,都沒事就好,老王頭這麼久沒回,我也不想等了,也想出來看看」,江魚兒笑笑,盤腿坐了下來,隨手扯下一根草葉,在手上撥弄著。

「那你就來這裡啊,我記得當時我和三木說要參軍,你可是很鄙視啊」,陳練也坐了下來。

「那不是怕被查出來嘛,在軍隊里換個名字,沒人知道,安全一些」。

「哎,難為你了」,陳練嘆了口氣。

「呵呵,你還沒說你又是怎麼到這來的,你爹同意了」?

「怎麼可能,聽說城門開了,募兵正常進行,我爹立馬把我抓回去,又關了起來」

「哈哈哈哈,你爹也是用心良苦,後來呢」?

「我留了封信,偷偷跑出來的」,陳練淡淡說道,聽得出來,語氣里有些難受。

「這倒是也難為你了,放心,多少年都不打仗,現在當兵沒事的」,江魚兒說道。

「不,江魚兒,我覺得要打仗了,這次募兵不簡單,陳將軍逼著張謙放下查殺死兒子的兇手,堅持正常募兵,肯定是有什麼事」,陳練嚴肅的說道。

江魚兒沒有說話,只是轉頭微笑看著陳練。

陳練見江魚兒不說話,也轉頭看著江魚兒,見他一臉的笑意,稍微愣了一下:「你是不是也是這麼覺得」?

江魚兒沒有立即回答,只是看著陳練,看陳練等的不耐煩了,才開口說道:「我可什麼都不知道,但是我卻想立戰功當將軍呢,等我當上將軍」,江魚兒停頓了一下,「我就有能力查我的身世了」。

陳練有些奇怪的看著江魚兒,問道:「因為老王頭吧」?

「是,也不是,你記得我之前每天練習的那兩招吧,本來我只當是鍛煉身體,直到那晚,你說我如果真是老王頭從一個小村子的死人堆里撿來的,至於他...,算了,這些疑問只能我自己去找答案了」。

「你也覺得老王頭在騙你?可是,老王頭現在不知道在哪,你在這裡,怎麼找啊」?

「不著急,等我當上將軍,我想要查的事,自然有能力辦到」,江魚兒豪氣的說道。

「好,說得好,等咱們都當上將軍,對,咱們肯定都能當將軍」。

兩人互相看一眼,哈哈大笑,然後都安靜了下來,靜靜坐著,看著前方。

夜色籠罩下的軍營,有風吹過的聲音,陳練閉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好好的感受了一番這期盼已久的氣息。他想象著戰鼓擂動,戰馬嘶鳴,萬千將士急奔吼殺,恢弘壯闊的戰場,心裡的熱血瞬間翻騰起來,心臟砰砰砰的直跳。但是這時候,他發現耳朵里有些不一樣的聲音出現,陳練收回心神,稍微平復了下心緒,睜開眼睛。

營區那邊,新兵所在的區域,營帳很多都已經沒有了燈火,一天的訓練,新兵大都很累,早早的睡覺了。而老兵營區,一天最暢快的時候也開始了,營帳中基本上都是燈火十足,雖是夏末,晚上還是有些熱的,營帳的門布都大開著,兵士們吃喝、玩鬧、耍錢、嬉笑,搬酒罈進出營帳的人影也多了起來。

陳練慢慢看清楚了剛才耳朵里聲音的來源,驚訝的目瞪口呆,抬手指著那邊,轉頭對江魚兒說:「這是,這,這...」,終還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江魚兒笑容滿面的看著陳練,他看到陳練瞪大眼睛的樣子,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好玩吧,是不是很有意思」?

這時候,許年也舉著火把回來了,正好看到陳練的表情,也哈哈大笑起來,他將火把插到圍欄上,對江魚兒說:「好戲開始了」。

「什麼好戲,你們,他們,這也太不像話了吧,你們看到這不氣憤嗎」?陳練看到江魚兒與許年一副看熱鬧的樣子,蹭的一下站起來。

陳練瞪著眼睛,看看那邊的景象,又看看江魚兒與許年,見兩人像看猴子一樣樂呵呵的盯著自己,更是氣憤。他作勢就要往營區跑去,江魚兒立馬爬起來拉住他,許年也趕緊過來拉住他的肩膀。

「你幹嘛?你還想過去教育一番?你別忘了你是第一天到這來的」,江魚兒急忙說道。

「陳練兄弟,淡定,淡定」,許年也說道。

「成何體統啊,你們就這麼看著」?

「不看著能怎麼辦,我們第一天來就看到了,當時也是氣憤不已,陳練,你冷靜點吧」,江魚兒摁住陳練,冷冷的說道。

陳練看著江魚兒,久久說不出一句話,最後只能重重一聲嘆息。他甩開江魚兒的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兩眼死死盯著前面的營區,那裡正傳來嬉鬧之聲。

江魚兒與許年也在陳練旁邊坐了下來,看著營區那邊,臉上都沒有了笑意,嚴肅而冷漠。

很久之後,江魚兒開口說道:「陳練,你知道我們小隊為什麼只有五個,哦,現在是六個人,你知道為什麼吧:」?

「知道,我們都不願交錢」,陳練看了一眼江魚兒。

「那你知不知道整個軍營中,只有一個小隊不滿十人,就是我們」?

「這麼多新兵,全交錢了」?

「是,不然那些人怎麼會有錢這樣享樂,軍需中不可能有這些東西的」。

「這些東西,怎麼來的」?

「每隔幾天就會有人出去採購,一車一車的拉來的」。

陳練沒有說話,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你今天看到我和吳德寶臉上的傷了吧,哦,還有許年,魏大哥和方大哥,他們身上也有傷」,江魚兒繼續說道。

「你的意思是,他們,他們故意針對你們,他們毆打你們了」?

「故意針對是自然,但是毆打是沒有的,這些傷是訓練的時候打出來的。與我們對戰的小隊基本上都是十人或十多人的小隊,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不受傷,特別是對戰訓練剛開始的那幾天,我們五個人,那叫一個慘,所有人都笑話我們。但是,你看我們現在,沒有一個人唉聲嘆氣,我們熬過來了,而且我們現在很開心,為什麼?因為我們比他們狠,狠到每次對戰都會讓對方怕我們。受傷沒事,但我們能夠讓他們受更重的傷,所以後來幾乎沒有人願意與我們對戰。有一次曹彥看沒人願意和我們對戰,就找了五個老兵過來,你猜怎麼著,我們把那五個人全打趴下了,哈哈哈哈,爽啊,許年,是不是很爽」!江魚兒一口氣說了很多。

「哈哈哈哈,那是相當的爽」,許年也笑道。

「所以陳練,你看到的這些,其實是我們的機會,我們要比他們都強,這樣,以後能夠拿戰功的就是我們,我們要建功立業,當將軍,等我們手上有了權力,就能讓眼前的這些全部消失」,江魚兒將手搭在陳練肩膀上,狠狠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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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冕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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