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肅殺

第十八章 肅殺

陳練看著江魚兒,感覺自己有些不認識眼前這個人了,「江...」,他剛開口,眼睛撇了一眼旁邊的許年,然後咳嗽了一聲,「咳...,可是江湖,眼前的這些,現在就沒有人管了嗎」?

江魚兒與許年又是對視了一眼,然後都笑了起來。

「走,帶你去看看更好玩的」,江魚兒起身,同時拉起陳練,兩人往營帳區走去。

兩個人朝著營區大門口旁邊那個最大的營帳走去,在剛剛能看清裡面景象的地方停了下來。

江魚兒指著那頂帳篷里的人,對陳練說道:「那個正拿著羊腿往嘴裡塞的人,你記得吧,今天最開始在校場給我們訓話的人,蔣壽蔣都蔚,這個軍營中,最大的軍官」。

「他,他也...」?陳練獃獃的看著那裡,好在兩人站在校場的夜色中,這個校場比一個月前大了很多很多,空曠的校場里,黑夜中站著兩個人,還真很難有人發現。

「不是也,你沒發現嗎,他是老大,所以他是帶頭」,江魚兒說道。

陳練陰沉著臉看著那裡,今晚蔣壽的大帳中居然有一名女子,六七個人圍坐在一張滿是美酒佳肴的桌子周圍,女子依偎蔣壽而坐,不時給蔣都蔚斟酒,然後抬起芊芊玉手喂到嘴邊,每到這時周圍的幾人定會起鬨嬉笑,孟浪之語都能傳到遠處江魚兒與陳練的耳朵里。

「中軍大帳不在軍營中心,而是直接置於營區入口,軍中統領帶頭飲酒作樂,甚至帶青樓女子入營,荒唐,荒唐至極啊」,陳練說的咬牙切齒,垂於身側的雙拳握得咯吱作響。

「這裡不是更方便他們享樂嘛,至於帶女子進營,見多了就不奇怪了」,江魚兒平靜的說道。

「這麼明目張胆,他們一點都不怕嗎」?

「你看他們像是怕的樣子嗎」?

「軍營所有人都能看到,就沒人往上面反映」?

「都是一個樣子,況且,他們敢這樣,明顯不怕呀」。

「不行,我要給朝廷寫信,我要告發他們」。

「陳練,我勸你最好不要這麼干,你現在只是個小兵,管不了上面大人物的事,先沉住氣吧」。

「無恥,荒唐,我大沛軍隊怎至如此」!

「沒有杖打,閑的唄」。

「可是,可是...」。

「陳練,今天你第一天來我就讓你看到這些,是希望你能早點知道這裡真實的情況,就像你說的,有可能要打仗了,所以我們要讓自己變強,到時候才能活下來,只有我們活下來,才有機會在未來去改變一些事,你明白嗎」。

陳練沒有說話,看了一眼江魚兒,然後頭也不回的轉身往回走。

兩人回到巡邏區,許年迎了上來,看到陳練那張陰沉的臉,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拍了拍陳練的肩膀。

許年與江魚兒相視一眼,各自苦笑一聲,不久之前,他們兩不也是這個樣子么,

過了一會,一個老兵搖搖晃晃的來到江魚兒這邊,手裡拽著一個酒葫蘆。

「喲,秦老哥,今天您值班呢」,江魚兒忙迎上去,笑呵呵的說道。

老兵秦六寶是個兵油子,快三十歲了,還只是個什長,也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退伍還鄉,隻身一人在軍隊里混著。

秦六寶雖是個兵油子,但是人倒不壞,除了好酒,也沒啥不良嗜好,他總是拎著一個酒葫蘆,即使是在晚上巡邏當值的時候。上次江魚兒那個小隊與五個老兵對戰訓練時,秦六寶就是那個小隊的什長,當時他親自帶著四個老兵與江魚兒五人對戰,結果五個老兵全被打趴下。

對此,秦六寶不僅沒有記仇,反而對這個不受人待見的小隊有了不一樣的好感。從那以後,每當他晚上當值的時候只要也碰上江魚兒幾人,他都會過去與幾個人嘮嘮,將自己的酒葫蘆遞給每個人,不喝還不行。

「呵呵,這位小兄弟沒見過,怎麼,你們小隊終於來新人啦」?秦六寶艱難的站定身子,眼神迷離的盯著陳練。

「是啊,這是我的同鄉好兄弟,陳練,今天剛到的」,江魚兒來到秦六寶身邊,攬著他的肩膀,稍稍扶住這個即將喝醉的老兵。

「陳練,這是秦老哥,咱們軍營里有名的好人,快叫秦老哥」,江魚兒給陳練使了個眼色。

不知道是不是晚上看不見,還是看見了裝作沒看見,陳練不說話,低頭靠著圍欄,眼睛往營帳那邊瞟了一眼。

秦六寶看見陳練那一眼,順著方向轉頭向那邊看去,也就明白了眼前這人為什麼這副樣子了。

「呵,看不過去啊,你也去當個將軍呀」,秦六寶冷笑道,「哎,江湖小兄弟,我記得你和許年都是清水縣的吧,那這陳,陳...」。

「陳練」,江魚兒忙接道。

「哦,陳練,也是清水縣的」?

「是啊,我們三個都是清水縣的」。

「你們清水縣是個什麼地方啊,怎麼出來的人都一個熊樣」,秦六寶說完打了個酒咯,然後將酒葫蘆遞給江魚兒。

「秦老哥說笑了,不過咱們清水縣確實是個好地方,山清水秀,好山好水的,百姓淳樸安居樂業,有機會我帶秦老哥去我們那好好耍耍,保證給老哥安排的舒舒服服」,江魚兒接過酒葫蘆,喝了一口,然後又遞給許年。

許年也喝了一口,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酒葫蘆往陳練那邊遞了過去。

陳練看到遞到眼前的酒葫蘆,看了一眼許年,又看了一眼江魚兒,卻沒有接過來。

「怎麼,不給我秦六寶面子」?秦六寶見陳練不喝,歪著脖子說道。

江魚兒給陳練使了個眼色:「陳練,喝一口,這可是好酒」。

陳練猶豫了一下,接過酒葫蘆像賭氣一般,仰頭喝了一大口,差點沒給自己嗆死,一個勁的咳嗽。

秦六寶見狀趕緊將酒葫蘆搶過來:「你這臭小子,哪有這麼喝的,浪費了我的好酒」,他翻眼瞪了一眼陳練,然後搖搖晃晃的走了。

江魚兒拍拍陳練的肩膀,兩人又盤腿坐在了地上。

「陳練,要記得,咱們是誓要做將軍的人」,過了好一會,江魚兒慢慢說道。

陳練再一次握緊了拳頭。

這一夜,陳練的情緒都處於極度的低落中,直到輪班后,他也是輾轉反側了很久才能勉強入睡。

好在第二天的訓練,陳練及時調整了情緒,並沒有什麼影響。

陳練畢竟是有很多年的練武經驗,在一群新兵中是有優勢的,三天後,陳練直接加入了江魚兒那個五人小隊,也開始了他鼻青臉腫的訓練生活。

這個軍營的規模還在不斷擴大中,此時,軍營中已有三千多士兵。

承平十年十月十八日,軍營中新來了一個都蔚,同時隨著這個都蔚來的還有兩百騎兵,這之後,軍營中戲耍嬉鬧的夜晚收斂了很多。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不一樣的氣息,訓練中,幾個屯蔚都明顯的感覺心不在焉,營區有了戰馬嘶鳴的聲音。

在所有人都有些困惑的時候,江魚兒這個小隊卻有些異常的興奮,他們六個人一致認為,肯定是要打仗了,至於和誰?為什麼打?他們不管,只要是有仗打,說明他們這兩個月的苦就沒有白受。所以他們訓練得更加用心,六個人的小隊,對戰訓練,在新兵中已經沒有對手了。

十多天的訓練后,六個人幾乎都沒有再受過什麼大傷了。沒有想到,自從陳練加入這個小隊后,這傢伙和吳德寶是一樣的,都是喜歡直面硬扛的人。之前對戰時對方都沖著吳德寶去,現在陳練和吳德寶總是兩人一起衝殺,這就給對方出了難題,也給江魚兒小隊的其他四人機會,六個人的小隊對戰起來殺氣騰騰的,有時候旁邊都能圍上一堆人。特別是六人和老兵對戰訓練的時候,總是能吸引一大批人圍觀起鬨,更有開盤下注的,盤口從一賠十,慢慢的變成一賠五,一賠三,如今六人成隊建制對戰老兵十人成隊建制,盤口已經是一賠一了。

十一月五日,陳志遠來到了軍營,他帶走了蔣壽,並留下了另一名都尉。

十一月六日,新來的都尉崔成、鄭天鳴召集所有兵士在校場做了一次訓話,即日起,不再有新兵入營,軍營中將禁止飲酒,同時,所有士兵一起參與實戰訓練,武器全部換真的。一股肅殺的氣氛驟然蔓延開來,有新來的士兵當場被嚇到癱軟倒地。

十一月九日,已有四千餘名兵士的軍營,被重新劃分建制,崔成與鄭天鳴各統領兩千餘人,江魚兒這個小隊被歸入鄭天鳴麾下。

江魚兒,陳練以及小隊另外四人,感覺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場夢,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幕是不是都是假的,蔣壽被帶走了,也許,沛朝的軍紀是嚴明的,他們看到的只是個別情況。

在這種氛圍之下,軍營之中,訓練繼續著,士兵之間關於戰爭的各種各樣的猜測也持續發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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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冕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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