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四境行 三十二 怨憎會
白雪皚皚,天地蒼茫。
女孩扎著馬步,白雪漫到膝蓋。
冷冽的寒風如刀割,嬌嫩的臉上卻沒有一絲表情。
扭頭看向一旁正在熔煉東西的付青鋒,輕聲開口道:「師父,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付青鋒頭也不回:「問吧。」
豪華包間就是爽,附帶賞雪天台。
莫離離似乎永遠也不會波動的眼中有種奇異的感傷,令她平淡的聲音帶上一種迷惘:
「師父,你不好奇我為什麼會在那裡嗎?」
付青鋒也不在乎:「前塵往事,俱已作古,執迷不悟,迷途不反。」
「好深奧……」
莫離離沒有放棄,自顧自地扭捏說道:「其實我是被……我是跟爹娘走散了,被抓走的。」
付青鋒切割熔鐵的動作頓了一下,繼續用神識錘鍊面前那團鐵水。
「師父,爹娘有了弟弟,好像不再管我了……可是他們不管我,我卻要管他們,人倫孝道,就該是這樣嗎?」
付青鋒控制著形態溫度,一把槍械雛形出現在火中。
「血緣關係能代表什麼呢?無償的付出?無償的回報?錯了,它什麼也代表不了。」
「許多家庭矛盾的根源就是把血緣關係當作是一種先驗的、絕對的、不可動搖的關係,然而有血緣關係不能代表什麼,或者說,什麼都代表不了。感情也好,關係也好,都是培養出來的而不是生出來的。」
「血緣關係並不是真正的關係,只不過血緣關係的存在給了你一個理由去培養真正的關係,做到了預言的自我實現,若是錯把血緣關係當作真正的關係而忽略了培養,那麼你就只能得到陌生人、仇人,而不是親人。」
「不過,雖然血緣關係是個騙局,但是它騙到了足夠多的人,它就不是騙局了,它被建構為真實的存在:親人應該無條件地互相幫助。所以,總的來說,它又是真的了。」
付青鋒蓋棺定論:「只是生物為了更好的生存繁衍演化出來的社會關係,是個真實的騙局。」
莫離離若有所思:「騙局么……」
接著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好奇問道:
「師父,如果修行到長生不死,那不就不需要考慮這些了嗎?」
一種奇詭的氣息從她眼中生髮而出,灰白色一閃而逝:
「師父,修行到夠強的話,這些東西應該就不需要了吧?作為人的生老病死、愛恨別離、人倫交際,反而會成為活下去的障礙吧?」
付青鋒控制著手槍浸入水中,蒸汽騰騰,將他的臉覆蓋在一片白霧中,聲音也是模糊不清:
「雖然不願承認,但是凡人時的價值觀念,的確無法匹配強大的能夠改換天地的力量。」
「因為那時,我們要融入社會,從古至今,融入社會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接受社會灌輸的價值觀,也就是把慾望根植到心裡。」
「當修行到不需要社會協助,這樣的價值觀念就顯得落後起來,因為這些慾望都是外在社會給你強加的。」
「所以我們修真,就是要發現自己內心的慾望,儘可能的實現它。」
付青鋒長舒口氣,吹散白霧,將手槍遞給女孩:
「但你可以不按照這些來,卻不能忘記它,無論如何,我們的記憶經歷確實是以它為根基搭建的,哪怕之後換了天地,也不能遺忘,否則為人的過往,就會漸漸破碎失去。」
「失去了人的理念,只追求力量,與無知無覺的野獸又有何區別呢?所以你修真,還望你初心不變。」
莫離離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知道了。」
付青鋒嘆口氣,也沒指望她懂,轉身推開門準備出去:
「我要去打工了,你好生修鍊。」
「拿著它,這件法寶可以護你周全,不需要靈力也能用,飛雲境修士都抵擋不住。」
莫離離拿著手槍,使用信息付青鋒已經用神識告訴了她。
張嘴欲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放棄了。
付青鋒的身影消失不見,獨留她一人站在雪中。
蕭瑟的孤寂感湧上心頭,從來沒有過的空洞將她吞噬。
能夠感受孤寂,才能正常地認識這個世界。孤獨才是人類的本質。可是,接近真理不等於接近幸福。因為人類需要名為幸福的錯覺,所以才會互相依存地活著。
握著那把還帶著餘溫的手槍,她將小臉輕輕地貼了上去,病態地摩挲著:「師父......」
難以言說的感覺湧上心頭,一腳一腳地踏進雪中,離開天台,一排薄紗雪中飛舞,珠簾被撥出聲聲響動,靈竹傲雪,雪棘花沉默地開著。
站在火爐旁烤了會,直到身體溫暖了些許,莫離離才如夢方醒似地撥弄著手槍。
「能殺飛雲境修士......」
輕輕推開房門,慢慢地下了樓,向著華陽街一處偏僻巷子里走去。
寒冬臘月,年關已至,大街上熱熱鬧鬧的,這樣一個沒人帶的小女孩,獨自走在街上,實在是惹眼。
大紅燈籠高高掛起,人來人往,談笑風生,客房旅店燈火通明,酒樓飯店生意興隆,還有一些硝石煙火,放出熱烈的聲響。
眼前的一切都如此蒼白,最刺耳的爆竹聲也不過是蕪雜且單調的音階。
舉著一傘油紙,雪花紛繁的落在上面,隨即又自顧地堆積,漸漸從傘邊滑落。
裹在棉襖中的小身子,孤獨地走著,在一行熱鬧的氛圍中,她像是另一個世界來的使者。
周圍往來者奇怪地看看她,又奇怪地議論著,最後奇怪地回到平靜的生活。
陰暗的巷子哪怕是過年也如此寂寥,紛飛的雪花添上一種肅殺的冷意。
「小姑娘,你怎麼一個人啊?你的親人呢?」
看著文雅的男子注意到了這個奇怪的小女孩,悄悄跟在後面,直到看到巷子里家家戶戶緊閉門窗,熱鬧地過著新年,這才出聲問道。
粉雕玉琢的可愛小女孩轉過頭來,眼中無悲無喜,看得他心中莫名的湧起一種恐懼感:
「親人......是騙子嗎?」
男子摸摸腦袋:「呃,什麼意思?如果你走丟了的話,不妨跟著我吧,這麼熱鬧的大年,一個人過可不好哦。」
女孩還是淡漠地看著他,說出的話語也是不帶一分感情:「當時他們把我賣掉的時候,那人的眼神也跟你一樣。」
恐懼感幾乎快壓倒男子,雙腿沒來由的顫抖,不知為何對這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女孩感到極端的懼怕。
「哈,哈,小姑娘,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也許是我打擾了,我這就......」
他忽然不說話了,眼前這個小女孩一隻手舉著傘,另一隻手舉起了一把他從沒見過的東西。
黑洞洞的槍口,就如同地獄的大門,吞噬著他所有的理智。
死亡的恐懼感壓上心頭,哪怕是蛻凡九重天的修為也給不了他任何安全感。
轉身拔腿就跑,死亡的威脅讓他做不出任何思考。
「砰!」
他最後聽見的,是聲響亮且悠長的槍聲,如同牧羊人的笛聲,將他浸入罪池的靈魂洗刷乾淨,投入無盡的深淵。
看著男人的腦袋炸成一團碎肉血漿,鮮血噴涌而出,濺的兩側巷壁到處都是。
莫離離的神色還是沒有任何變化。
擦了擦身上的棉襖,那裡沾上了一點血跡。
她就那麼認真地擦著,擦到小手都紅起來,直到再也看不見一絲血跡。
這是師父給她買的,決不能被這種噁心的血液污染。
轉身繼續向著巷子里走去,絲毫不在乎那具無頭屍體。
周圍也沒人在乎,這聲槍響與震天的煙火聲相比不值一提。
來到熟悉的門前,木門似乎換了新的,紋龍畫鳳,兩個門神像貼在上面,還建了兩隻石獸在兩側。
用力地敲了敲門,積聚在門把上的雪花被震得飛散。
沒人回應,女孩繼續敲著。
「咚咚咚......」
「誰啊真是,大年三十的,我們也沒啥親家啊。」
罵罵咧咧的婦人聲在門后響起,隨即大門就被用力推開,積雪堵在外頭,被一掃出大片空地。
「吱~」
中年婦人看起來氣色不錯,穿金戴銀的,只是眉眼的神態,又顯得過分尖酸,很難配得上這身裝飾,像是暴發戶。
「誰啊,這麼大過年的......呃?!」
看見女孩的時候,婦人頓時愣住了。
莫離離的身子微微顫抖,根植在靈魂深處恐懼感無可遏制的令她想要退縮。
握了握口袋裡的槍,強自鎮定下來,沙啞地開口:
「那位大人玩膩了,決定還我回來,跟你們的東西,他一分也不會收走。」
婦人還在愣神,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女孩。
粉雕玉琢的臉蛋,細膩光滑的皮膚,一看就是貂皮的棉襖大衣,紋飾華美的油紙傘......
看來那位大人,還是很寵愛她的,給了這麼多好東西,不過玩膩了就送回來,也是奇怪。
送回來的東西,就不必在乎主人了吧?
念及此,婦人臉上頓時湧現一抹凌然:「還記得回來,也不錯,不知道你做錯了什麼,讓那位大人逼你回來,正好我做飯也麻煩,快進來幫忙!」
莫離離沉默不語地走進家門,這裡已經重建了一次,顯得富麗堂皇。
弟弟坐在桌前看著書籍,是私塾夫子給的還是街邊買的神鬼誌異?
她不知道,她很想看,但從來沒看過。
婦人拉著她的手快速走進廚房,弟弟瞥了眼姐姐,繼續低頭看書。
中年男人正在廚房洗菜,身上也穿的暖和奢華,彷彿不這樣突顯不出他新得的財富。
看見妻子拉著女兒回來,他也愣了愣神。
隨即看見婦人對他眼睛,頓時明白過來,哈哈大笑著向前兩步,想抱住女兒:
「哎喲,離離回來了,爹爹挺想你的,看起來那邊過的不錯啊,大人還有沒有給你好東西啊?」
莫離離掙開母親的手,畏懼地退縮了兩步,那雙沾滿菜葉與水的大手,在她身上留下的傷痕雖然已經修復,心中的痛苦卻從未忘記。
每次看到那雙手,就止不住的顫抖,那天夜裡喝醉酒的父親,趁著母親不在家,壓在她身上四處摩挲,那張充滿酒氣口臭的大嘴,至今還令她作嘔。
男人尷尬地站在原地,婦人及時出來打圓場:
「你看你,手都沒洗,這麼臟還想抱你女兒?」
然後又低頭對莫離離笑笑:「女兒啊,別介意,你爹爹就是個粗人。」
莫離離搖搖頭,不說話,嬌小的身子獨自站在門邊。
婦人惡狠狠地揪著男人的耳朵,將他拉出門來,旋即又將莫離離關在裡面:
「爹娘做菜都累了,離離你回來,也該繼續幫爹娘做點事情,先把菜切了吧。」
莫離離木楞地看著被關上的大門,霧化鏡看不清背後的模樣。
近乎本能地抄起菜刀,洗凈蔬菜,切著片片菜葉。
耳朵動了動,步入蛻凡的身軀已經不復往昔孱弱,能清晰聽見以往聽不見的談話:
「這丫頭,給大人遣返回來了,不會歸罪咱們吧?我可是昨天才向老李頭炫耀呢。」
「誒,她都說了,大人只是玩膩了,沒有追究的意思。」
「嚯,這小丫頭這幾天給那大人滋潤的不錯啊,氣色看起來比咱們都好多了。」
「是啊,這下更水靈了,指不定還能尋個買家,咱倆又得發達一番。」
「這不好吧,咱們的女兒......」
「女兒怎麼了?給咱們盡孝,不是天經地義?有了兒子,還管什麼女兒,又不能延續香火,反正也是嫁到別家,還不如富貴一下咱們莫家呢。」
「誒,老婆,你這可就誤會了,我的意思是,她已經不是完璧之身了,再想賣出去就難咯。」
「切,這有什麼好擔心的,找個說辭,糊弄一下,這回這丫頭的姿色,我不信找不到買家,據說那些山野里的土村長啊,最喜歡這種......」
「嘿嘿,這種事還是老婆你在行。」
「得了,你這老痞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對她做的那些事,好在你也是個廢物,不然你女兒給你糟蹋了,還怎麼賣?」
「哎呀,別揭我老底了,這不,先幾天給她點好臉色,然後啊,就跟上次一樣,趁著煙火大會亂的時候,去老地方......」
「哼哼,你這主意跟我想的倒是不錯,那就......」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騙子騙子騙子!
師父說的對,血緣關係什麼也代表不了,這個家就是個騙局!
菜刀揮動的聲音漸漸低微,莫離離低著腦袋,眼中滿溢著難以言說的怪異。
輕輕地推開門,默然地開口:「爹,娘,沒肉了。」
正在交談的兩人被嚇了一跳,尷尬地笑道:「離離啊,咱家新買了個大冰櫃,肉放在裡面,就在角落柜子里,你......」
話還沒說完,莫離離就打斷道:「沒肉了。」
兩人對視一眼,婦人忽然憤怒地扇了莫離離一巴掌,怒聲道:「你這丫頭,那富大人給了你點臉色,你就敢蹬鼻子上臉了?」
一把拉著大衣衣角,扯著她進了廚房,連帶著男人一起。
「你打開冰櫃給這不聽話的死丫頭看看,肉在哪裡!」
男人啐了口,不情不願地走進廚房,外邊讀書入迷的弟弟,毫不在乎裡面的動靜。
莫離離忽然掙開婦人的手,一把反鎖房門。
「你這丫頭,搞什麼鬼?」
婦人正想破口大罵,就見女孩舉起了一把黑色的鐵塊。
「砰!」
男人摸了摸脖子,怎麼有種溫熱?
拎著塊肉煩躁地回過頭:「這不是在這......你,你幹什麼?」
即便不會刀法,碾壓的速度與力量都足夠一刀斃命。
割斷的氣管被鮮血堵塞,說不出半個完整的字來。
「呃呃......」
驚恐的眼睛盯著女孩,憤怒的面孔因為痛苦扭曲成一團看不清神色的爛肉。
莫離離淡漠地看著他,又看見玻璃里被鮮血染紅的棉襖,出離的憤怒起來。
「師父給我的衣服......」
這種憤怒幾乎無處發泄,直到看到了那把菜刀。
「是的......還要做飯......」
刀身入肉的聲音響起,隱約能聽見碎骨的聲音。
弟弟讀著誌異雜誌,等了許久也不見菜端上來,煩躁的喊了一嘴:「怎麼還不上菜啊?」
廚房門輕輕地被推開,莫離離端著兩盆熱湯上桌。
莫天明放下手裡的油畫,不耐煩地說道:「還不快點?你怎麼給人當了回小妾,手腳都變慢了?以前可不像現在這樣。」
對方的回答令他有點不寒而慄,說不出來由的恐懼。
「是的,現在確實不像以前一樣。」
搖了搖頭,莫天明將那古怪的恐懼感拋諸腦後,抬頭看了眼莫離離:
「怎麼搞得一身血?白瞎了這塊好大衣,就是殺雞也放血放錯了是吧?」
「呵呵,你怎麼還敢盯著我?還不快去幹活?等我吃完了你再吃?」
對方還是淡漠的盯著他,渾身似乎被一種灰白色籠罩,令他沒來由的想要後撤。
長久以來的傭人似乎變了,但是他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以前,於是無視這種詭異的恐怖感,繼續喊道:
「喂,我讓你下去吃你聽不見?我可是已經被南宮書院收為弟子了,馬上就能修行了,你是個什麼東西?」
對方還是盯著他,木然地揭開蓋子,兩盤香噴噴的排骨湯上撒著蔥花香菜,濃郁的香味在雪天格外勾人魂魄。
莫天明咽了咽口水,頓時什麼也不怕了,夾起筷子迅速吃了起來:
「唔,手藝還算沒退步,咕咚,啊,好喝!」
忽然,他眉頭一皺,一個圓溜溜的東西滑進喉嚨,相當不舒服,頓時乾嘔起來,好一會才吐了出來。
「什麼鬼東西,你放了什麼進去啊?這個黑白相間的玩意......你你你!」
看清楚手中的東西,莫天明頓時嚇得從椅子上跌下來,手中眼球滾落在地面,還保留著臨死前的驚恐。
「你幹了什麼?你,你殺了爹娘?你這畜生!你該死!我要報官,我要讓天下都知道......啊!」
槍口冒著煙火,將他的心臟打爛。
莫天明不過十歲,身子骨雖然吃的好,卻怎麼比得上修士,頓時痛苦地在地上蜷縮著,滿桌菜肴被他扭動的身軀撞得灑在地上,跟鮮血混在一塊,裡面的人骨奪人眼球。
張口想要說什麼,卻只能痛苦地大喊,滿嘴的鮮血跟著心臟的碎片一齊湧出,莫離離退到一旁,又補了幾槍。
「砰砰砰!」
頓時莫天明再也不動彈,整間屋子徹底陷入死寂。
莫離離收回手槍,眼前是一片人間地獄,她卻沒有半點波瀾,一種復仇的快感持續了一小會,卻又眨眼間消失了。
灰白色的氣息愈發濃烈,女孩周身的空間似乎都扭曲起來。
就在這灰白色終於要顯形的時候,一個妖艷女子從陰影中走了出來,手中拿著一塊留影石,微笑地看著莫離離:
「不愧是魔神大人看中的天才,不過你現在還不能覺醒。」
莫離離淡然地舉起手槍,連開幾槍,對方身前浮現一團黑霧,子彈無聲無息地溶解。
沈紅樓眼中帶笑:「沒用的。」
說完瞬間就到了莫離離身邊,抬手打出一道法印,灰白色的氣息漸漸消弭。
莫離離還想掙扎,卻如同陷入泥沼,動彈不得。
女人舉起留影石,一幕幕畫面頓時顯現。
湊近女孩面前,悄聲說道:「你說,你師父要是知道了,會不會不要你了呢?」
莫離離那雙始終平靜的大眼睛中忽然湧現出巨大的慌亂:「不,不要,我求你,你要我做什麼都行!」
沈紅樓掩嘴輕笑:「哪裡有那麼恐怖,你只需要在特定的日子,來特定的地方就行......」
說完身影化作一片紅霧消散在空中,只留下最後一句話:「魔帝大人的降臨就靠你這魔神看上的幸運兒了,可別忘記來,否則我手裡的一堆留影石,可要塞滿你師父的儲物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