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颱風心情

江州酷熱的8月也經不住颱風的肆虐，陰鬱的天或將還晴，葉洋坐上前往江州的大巴，心情複雜的像馬上到來的颱風，或將狂風大作，或將大雨肆虐，這是葉洋第一次決定在他鄉尋求生存……

『小洋，到了記得給媽發個信息』看著媽媽發來的信息，葉洋心裡頓感五味雜陳，他不清楚這個決定是否正確，可心想姐姐都在江州待了這麼多年，讀書工作，從來也不見她說起有任何的難處，這更堅決了他前往江州的心……

奔赴大城市，尋找新生活，似乎很多踏出社會的人都想一睹大都市的風采，亦或是都市風采飛揚，只是生存的人讓美麗的大都市失去了心可以依靠的站點……

「小洋，這邊」葉琳接過行李。

「這車程，難怪逢年過節都沒人想回家了」葉洋走出了車站。

「你怎麼剛來不打算休息一下，就安排明天面試啊」

「我也不想啊，學校讓我一周內找到實習單位，蓋了三方協議，不然就聽學校安排」葉洋將行李拿上了車。「學校安排的我不想去，我想自己找」

「一周？來得及嗎」

「那你放心，我還是有這個自信的」葉洋笑著說。

江州的天愈發陰鬱，看來是颱風將近了……

「後天颱風就登陸了，明天怕是會不停的下雨，要不你說一聲看看能不能颱風過去了再面試」葉琳邊開車邊說道。

「不用擔心，咱們從小到大見過的颱風，還沒有哪一次讓人害怕的，那肯定不往這邊登陸，說不定就轉彎了，年年如此」說著話葉洋就蓋上帽子戴上耳機靠著準備睡覺了。

「別忘了給媽打個電話，這…真的是，話都沒說完，睡一路還睡真的是」葉琳很無奈的吐槽著。

據氣象部門預報，颱風「依特森」將於8月15號略過益陽省，屆時對我市將造成影響，到時將有大到暴雨，請市民做好防範避免……電視傳來新聞播報聲葉洋喊道

「你看看，每次都是路過，只是下雨」

「你很失望嗎」葉琳正晾著衣服。

「我倒不失望，只是那些盼著颱風登陸可以放假的『打工人』很是失望」。

「你以後啊也會成為『打工人』的到時候你也會跟著失望了」

葉洋起身「我還是先睡了，明天還得面試，晚安」轉身推開沙發躺下了……

『怎麼又是睡覺』葉琳很無奈的走向自己的房間。

窗外淅瀝聲陣陣，雨勢漸大，鬧鐘響起葉洋看了一眼手機準備起身洗漱，看見了姐姐給自己的留言『雨太大了中午我就不回去了，冰箱里有吃的』

葉洋從未仔細看過姐姐租的小屋，想來有些唏噓，不大不小的房子雖然五臟俱全，應有盡有，但卻很是擁擠，生活不易這難免讓葉洋猶疑未來的路……

「快快，進來進來，這麼大的雨其實你可以申請晚兩天的嘛」張婷頂著門。

「我也沒想到趕上這麼大的雨」葉洋邊收傘邊甩著傘。

張婷看著眼前這個滿臉稚氣的少年笑著拿紙巾幫著葉洋擦拭身上的雨水「剛從學校出來的是吧」

「你怎麼知道」葉洋看著眼前這個親切的大姐姐。

「那是，我當了這麼多年人事，看過的面孔太多了，像你這樣未經事的年輕人也是不少」

葉洋點了點頭，張婷將葉洋帶到了接待室，環顧四周，空間狹窄，接待室也只有一張簡單的桌子和兩張椅子，葉洋走到椅子旁，椅子都只能拉到一半，葉洋側身塞了進去…

「我們這家加工廠雖然辦公區只有這麼大，但車間還是完全符合加工要求的，而且我們成立的時間也超過了5年了，只是在租辦公區的時候只挑到這麼大的地方，但你完全不用擔心有其他的問題」張婷笑著說。

「嗯，好」葉洋不安眼神飄忽

「那你簡單的做下自我介紹吧」

葉洋聽到自我介紹更加不安，這是他第一次找工作「我叫葉洋，畢業江北技師學院質量系食品檢驗班……」

（其實若是換做有社恐的人又剛出來工作，怕是連自我介紹都是一種折磨）

「那你對取樣留樣包括微生物的檢驗都了解嗎」

「取樣一般都是隨機性，留樣要注意分類看時間、品種、留樣方式，微生物的操作方法……」

叩叩，一名中年婦女走進接待室……

「婷姐」

張婷隨即側了一下身子，站了起來「阿芳，這是葉洋來面試化驗員的，葉洋這是品保部經理余芳，你將來的老大」

葉洋驚呆了，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人，臉型短小，嘴唇巨厚，眉毛和臉混為一體，鼻子巨大，耳朵的耳垂跟佛祖似的，發量稀少，身材矮小，體膚黝黑…葉洋絕想不到，這將會是帶他的人，也是每天都共事的人，葉洋鎮定了一下『不能以貌取人，不能以貌取人』

「你…你好」葉洋回過神來，顫顫巍巍的說。

「嗯，婷姐，那我帶他看一下車間吧，等一下再把他帶回來」余芳略帶命令的口吻說道。

「那行」張婷看了一眼葉洋似乎在說『不用擔心』

辦公區的位置在工業區的大門外側，走向車間需要繞過員工宿舍（員工宿舍屬於隔壁公司的私有宿舍）到最裡面的那一棟，其實也只有第一層是這家『金克食品加工廠』的，剛走出辦公區余芳開始說教了起來…

「聽張婷說你是實習」

「是…是的」

「那我得提醒你，在我手下工作的話，不能遲到早退，要隨叫隨到，叫你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能有怨言，不懂的自己去查，自己去學，不要什麼都來問我，我很忙，有做的不對我標準的，自己去想怎麼改，改不了不能下班，這些只是基本的，如果不能做到，你也沒必要跟我去參觀車間了」

「能…能」葉洋不知所措的點了點頭，心裡很是懷疑『難道實習不是學習嗎，零經驗的我真的可以嗎，我剛才點頭了？』

此刻葉洋心裡有無數頭羊駝經過，而且羊駝撞圍欄上了……

走進車間外面是保安室，打開大門是長長的走廊（大門在9月後就只能是只出不進，無論工作或是參觀都必須走過風淋室，然後消毒）這讓葉洋很疑惑，一家加工廠怎麼5年了，才決定下來流程，不應該一開始就決定好的嗎，走廊右側就是整個加工區……

「余經理，這是你徒弟啊」

「暫時不是，葉…葉洋是吧，這是生菜加工區的牛若，牛組」余芳盯著葉洋說道。

「牛…牛組」葉洋差點笑出聲……葉洋頓時覺得大家都很怕這個余芳，一路上看見余芳的人都畢恭畢敬的，還是只是表現的畢恭畢敬……

生菜區對面傳來一個聲音「余經理」眼前這個女人輕輕的轉過頭看了一眼余芳。

「這是肉類加工區的蔡舒，蔡組」

葉洋深吸一口氣，點頭示意。

「最裡面呢是熟肉打包區，熟肉稱量后，真空壓縮，計數就可以安排出貨了，打包區對面是熬制骨類的，和加工區成三角，方便傳輸打包，在生菜加工區的左側是冷凍室和冷藏室，你以後會去的地方」余芳站在原地揮手指向各個地方說道。

「出貨」葉洋問了一句。

「加工都是向學校食堂，餐廳，飯店，有些可能還會跟部隊合作，反正都是食堂」余芳白了一下眼回答。

走出加工區，就是走廊左側的配料室和出貨口，環境可謂亂搭在配料室右側是留樣間，留樣間右側是實驗室（很小很舊很臟）實驗室右側是開會的地方（葉洋後來得知就是一開始的辦公區，加工廠開始賺了一點小錢就把外面租下來當辦公區了，現在改為開會的地方了……）

余芳帶著葉洋停在了留樣間……

「這就是你未來兩周要做的事情，理好思路流程待會兒向我彙報」

「未來兩周？我被錄取了？」葉洋緊皺眉頭說道。

「有什麼問題嗎，你先去跟張婷簽好該簽的協議，等一下別忘了來找我彙報，我就在倉儲部等你」

「倉儲部？」葉洋試探性的問道。

「就是出貨口右側」余芳很不耐煩的說。

葉洋走出車間，本想背身離去，不接受工作，但他也清楚一周內也有可能找不到其他工作，還不如暫時接受，如果真的不錯，也能學到東西的話，那就做下去，到時再做打算……

葉洋走回辦公區找到張婷，看著張婷微笑的臉，再想想那邊那張…呃，葉洋頓時覺得有留的想法，也有逃的想法……

「怎麼樣啦」張婷很溫柔的問道。

「過了，她讓我來找你簽協議」

「好呀好呀，那以後我們就是同事」張婷似乎有些興奮的說道「那你把實習協議簽了吧，至於三方協議寄回學校後記得讓學校儘快寄回來」

「嗯好」

「不過我得先聲明因為你是實習，所以工資就定死了3k，實習結束前不會改可以接受吧」

「嗯…可…可以」葉洋猶疑了一下。

「這個你什麼時候能入職啊」

「這幾天颱風，而且我還找房子租，所以給我三天時間，下周一我一定可以報道」

「沒關係，我可以給你一周的時間，慢慢來不著急，啊」張婷微笑著說。

雨都停了，風還吹著，陰鬱的天愈發深沉，走在街上推阻葉洋的不止是風，還有剛才的決定，他並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否正確……

拿起手機發了一條信息『姐我找到工作了……』

「你怎麼那麼著急啊，不再看看」葉琳給葉洋端上飯後問道。

「我這不是想著…唉，都定下來了現在想也沒用，找房子比較重要」

「那我明天請假去幫你找」

「不用啦，姐，我自己來吧，早晚得自己來」

「那我得提醒你小心黑心房東」

「這我知道，吃飯吧」

「吃飯吧」葉琳看著葉洋，很想幫他，但還是覺得有些事情提醒了，還得親身經歷…

漫漫長夜，葉洋看著天花板，聽著風嘯聲，回想昨日還是學校庇護的學生，眼前雖不說經歷了大風大雨，可光想到要面對那個老女人，就夠折磨心智了……

「這房子這麼舊你都敢提600啊」葉洋大聲的問道。

「你別看房子舊，有空調啊」

「也就剩空調了，行了，我還是看下一家去吧」

「你這房子什麼都沒有還要500啊」葉洋再次震驚的問道。

「那我這地段好啊」

「什麼地段啊，不就巷口嗎，我又不是買房，看什麼地段啊，行啦，行啦」

在葉洋工作的龍南工業區附近只有兩個村，大有村不大什麼都沒有，小有村不小什麼都有，簡直是一個富人區，一個…被地球拋棄的地方，可是啊偏偏這個大有村租房便宜啊，可不就剩便宜了，不然還能有什麼特點……

走到大有村盡頭，可算看見一貼著出租單房，一房一廳的告知，看著還是新房，於是葉洋便打了電話…

「我澤個房子勒，是新房來的，你看看，什麼都是新的，空調，熱水器」

（這大爺一聽就是江州本地人）

葉洋點了點頭「那多少錢一個月呢」

「你有心要租就收你550，押金800，到時候半年一到，就那個鑰匙同埋遙控還給我，覺得沒問題，我給你開收據，就算成咯」

『原來私人住宅是可以不簽合同的』葉洋覺得很是滿意，便簽下來了……

喬遷之喜本應開開心心，可奈何這是葉洋第一次出來，也沒個幫手，內心有些許落寞，或不該逞強讓姐姐不來……

酷熱夏季，居然有些沁涼（還不是空調開太低），這是葉洋第一次在他鄉租房，夜晚總會拉長思考（那也架不住白天搬家啊），很快葉洋便睡著了……

為何昏暗燈光深處有個身影在揮手，葉洋走身向前，那個身影居然退後了，葉洋快步跟上，那個身影消失了，環顧四周，四下無人，葉洋想開口叫喚，卻發現口開無聲，無計可施，葉洋想抽身逃離，突然被拉住了腿，葉洋緩緩轉身，一張又大又黑迎面而上……啊～

人都說白天太累，容易睡太死，可葉洋卻在漫漫長夜連做噩夢（嚯～就是個夢啊），想來也有可能因為白天真的見過一張又黑又丑的臉…真不該以貌取人可那張臉實在讓人印象深刻……

轉過天來，葉洋正在洗漱，閉上眼睛，腦海里依然昨夜的夢和現實的真……

「行，比我早到」余芳看著坐在辦公桌前的葉洋。「昨天是不是忘了什麼」

葉洋馬上反應了一下，『心想壞了壞了』

「我……」葉洋看著眼前這張讓人嚴肅，沉默的臉，顫顫巍巍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