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心疼
殺人兇手要為亡者祭奠,多麼荒唐又多麼的可笑。
晏之潤彎腰對著墓碑鞠了兩下躬,有葉子掉落,他抬手要拂去,卻被江煙一把推開。
毫無防備的晏之潤踉蹌了兩下,穩住腳步后,朝她看過來。
「你、沒、有、資、格、來、拜、祭、他、們。」江煙近乎是一字一頓的說道:「滾!」
晏之潤沉默的看著她神情之中滿滿的厭惡,有那麼一瞬間的茫然無措,他上前,想要摸摸她的臉,抱抱她。
「我並——」
江煙掏出了隨身帶著的匕首,對準他心口的位置,只要他再上前兩步,匕首就回穿破衣服的布料,刺入他的心脈。
「別過來。」江煙仰著下頜,冷冷的對他說道。
晏之潤垂眸看著她手中的刀:「防我的,是嗎?」
江煙毫不否認:「是。」
除了他,還有誰會讓她想要手刃。
晏之潤笑了笑:「小煙,你沒有殺過人,你不敢。」
江家的小公主,四方城的富貴花,她的手潔白無瑕,怎麼會知道血液流向掌心的滾燙和灼熱。
江煙冷冷的看著他:「你可以再往前一步試試。」
晏之潤笑容收了收,卻還是不信的。
依照他對她那麼多年的了解,她不會真的刺進去。
又或者,他是在賭,又太想要知道,太想知道她會不會真的對他狠下心腸。
這個瘋狂的念頭忽然產生,而後就開始不間斷的在腦海里瘋魔一般的撞擊。
在心思起伏之間,晏之潤邁出了這一步。
江煙捏著匕首的手指攥的很緊,甚至可以隱約看到她指尖透出來的白。
她沒有刺進去,晏之潤心下一松的同時心臟也開始跳動的很快,是滾燙的跳動,她對他並非表現出來的那麼無情,她——
「噗嗤——」
晏之潤怔怔的低下頭,看著那刺過來的匕首。
白色的西裝被紅的暈染,染紅。
江煙身後的兩名保鏢嚴陣以待,打起了百分之二百的精神,時刻準備著一旦晏之潤有所舉動,就把人按下。
江煙的匕首沒有直接刺入他的心臟,而是下移了幾分,在他不敢置信的目光里,冷漠的拔出。
「我比誰都想要殺了你,但你的血不應該流在我父母的墳前,這會髒了這塊地。」她說,「晏之潤,你這樣的變態,死不足惜,如果法律沒有嚴懲你,那我會在庭審結束之後親手殺了你。」
晏之潤抬手捂住傷口,真疼。
「原來你真的那麼恨我。」他看著她白皙的手指上被沾染上的鮮血,又難過又詭異的笑著:「你想我死啊。」
江煙:「你該死。」
她的恨意和憎惡沒有任何的遮掩,赤裸裸的展現在他的面前。
晏之潤看著這樣的江煙,臉上的笑容僵了下,「可我,還捨不得你。」
他提起手,想要碰她,江煙卻警惕的舉起匕首防備,匕首在他的手背上劃出一道醒目的血痕。
「滾。」她指著他來時的路。
晏之潤脖頸微微歪向她的那一側,眼神裡帶著孩童般的天真又殘忍:「你不該恨我小煙,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從開始就不曾改變自己對於另一半的喜好,後來的許多事情都不會發生。我是壞人,那你呢?」
你讓一個從小跟你一起長大的小男孩兒,每天看著你,看著你,卻不讓他動心,那怎麼可能呢?
他變成了你所說的最愛的模樣,你卻不曾多看他一眼,又是多麼的殘忍。
江煙:「別把你的強盜邏輯放在我身上!喜歡我的人多到數不過來,我要是每一個都回應,你這輩子也輪不到!」
從小到大喜歡她的男生不知道多少,她生長的環境里最不缺的就是愛慕的目光,可又有誰跟他一樣能踐踏旁人的生命到這種地步!
江煙走了,跟這種人站在同一片空氣里,都讓她覺得噁心又窒息。
她丟掉那柄沾染了他鮮血的匕首,也不想要了。
她覺得臟。
晏之潤看著那柄被她隨意丟棄的匕首,捂著傷口,緩緩彎下腰,將它撿了起來。
既然都是她不要的垃圾,湊在一起也沒有什麼不好。
「晏總。」
在他直起身子時,原本應該跟隨江煙一起離開的一名保鏢卻站在了他的面前。.
晏之潤將匕首揣進自己的口袋。
保鏢:「有人讓我給您帶句話……」
晏之潤嘲弄的看向他,給他帶話,還真是……有趣。
保鏢無視他眼底的嘲諷意味,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將大老闆的話原封不動的轉述。
隨著來自沈寒初的話語一字一句的從保鏢的嘴巴里吐出,方才還渾不在意的晏之潤,臉上常年掛著的溫和笑容在臉上一寸寸的皸裂,破碎。
直到保鏢走了,他還肢體僵硬的站在那裡,久久無法動彈。
一直到腿麻了,墓園下起了瓢潑大雨,這才像是將他澆醒。
傷口沾了不幹凈的雨水,撕扯著的疼。
他卻在這雨水裡站了一個多小時。
雨水敲擊在身上,他狼狽的像是落湯雞,寂靜的墓園內傳來他詭異又凄楚的笑聲。
守墓人按照每日正常的流程巡邏,見雨勢越下越大,便準備回去避雨。
天空灰濛濛的,還夾雜著斜風,雨傘起不到什麼關鍵作用,都成了擺設,猛然聽到這怪異的笑聲,就算是在這地方工作多年,竟然也忍不住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守墓人順著聲音的來源看去,只見到遠處一片灰濛濛的天空連接著一塊塊的墓碑,其間像是站著一個穿著白衣的男人。
守墓人打了一個寒顫,連忙加快了回去的腳步。
庭審開始前的半個小時,江煙就已經到了。
她站在層層台階之上,看著威嚴肅穆的庭審現場,捏住了手指。
楊秘書帶著公文包站在她的身後,「太太,我們先進去吧。」
江煙點了點頭。
晏之潤是在開庭前十分鐘抵達,彼時已經來了不少聽審的觀眾。
雖然今日的大雨來的突然,但顯然絲毫沒有澆滅大家對於這場官司的熱情。
彼時的晏之潤已經換下了衣服,不是墓園的白色西裝,而是一套淺色的休閑裝,臉色有些蒼白,從見到她開始,視線就再沒有離開過。
「今天有人跟我說了一有意思的言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