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路相逢

「小姐真有眼光，這幾件衣服，簡直像是為這位先生量身定製的。」

見做主的是艾恬雅，那店員趕忙一臉討好地湊上前來。

畢竟，只有東西賣出去，她才能拿到提成。

至於花誰的錢，根本不重要！

不過在她心裡，卻是莫名地看輕了卓九幾分。

因為……就目前的情況來看，眼前這樣貌清秀的男子，就是一個吃軟飯的。

——雖然，他確實有吃軟飯的資本。

「對了！」

艾恬雅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轉過頭來，「我聽說，你們店裡最近不是有一批新貨上市？」

她不經意地晃動著手中的黑卡，向著四周張望，「怎麼沒看到？」

「有的！」

服務員的表情，越發的和煦起來，「請跟我來！」

說完，她便躬著身子，引著兩人朝一旁的甬道走去，「小姐您的消息還真是靈通，這批新貨昨天才剛剛到店，還沒來得及擺上貨架，不過像您這樣的大客戶，自然是有優先挑選的權力的。」

艾恬雅點了點頭，一臉的雲淡風輕。

很快，三人便來到了店內一處隱秘的展廳。

展廳不大，約莫也就十個平方大小，卻零星散落著十餘個玻璃展架。

琳琅滿目的時裝，配合上眩目的燈光，瞬間亮瞎了卓九的狗眼。

當然，更令他訝異的，是那些衣服的價格。

最便宜的五位數起步，甚至不少，僅是單價，便超過了六位數。

——畢竟是新品，不僅在於款式新穎，還有價格。

他不禁感到咋舌。

原本他還以為，外頭那些衣服的價格，已經足夠破格了，想不到……

望著眼前的無盡光鮮，他不禁越發的局促起來。

與之不同的是，一旁的艾恬雅則是格外的如魚得水，雙眸泛著光，不時打量著卓九，一邊照著貨架上的商品，挑挑揀揀起來。

她的臉上，洋溢著發自內心的笑。

光斑零落地灑在她的身上，就連髮絲，都閃動著攝人的光。

——這一刻的她，宛若神祇，光芒萬丈！

卓九的身子不自覺的開始蜷縮，整個人也越發的感到不自在起來，眼神，也是不由自主的開始飄忽。

他這才注意到，在這小小的展廳內，還有一男一女，站在遠處的貨架旁。

從容、淡定，不時發出親昵的嬉笑。

而他們幾人的出現，恰恰吸引到了對方的注意。

目光對峙間，房間內的氣氛，莫名變得怪異起來。

「嗤——」

就在這時，一道輕蔑的笑聲，突兀地響起。

「這星城大廈，也是越做越回去了，怎麼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隨便進來？」

卓九的表情，頓時僵住了。

這種赤裸裸的蔑視，讓他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

內心原本存在的卑微心理，更是在這一刻，被無限的放大！

他眨巴著眼，想要看眼前的人看清。

但躍入眼帘的，卻是一張，莫名熟悉的臉。

是的，熟悉。

就像是在照鏡子。

——因為那張臉，分明就有那麼幾分與自己相似。

他……是誰？

不知怎的，卓九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整個人的表情也瞬間變得複雜起來。

他木然轉過頭，望向一旁的艾恬雅。

艾恬雅低著頭，根本無法看清她的表情。

與之相對的，是她的身體，正在微微顫抖，緊緊攥著衣角，身子不自然地開始緊繃……

一切的一切，剛好印證了卓九的猜測。

來人正是……黑貓。

就是那個對艾恬雅施暴，然後揮揮衣袖，悄然離開的樂色……黑貓！

就在卓九低頭思忖之際，黑貓早已一臉輕佻地走上前來。

神色睥睨，滿是不屑，右手還用力地攬著身側的妖艷女子。

目光平視前方，不時掃過低頭站在遠處的卓九以及艾恬雅兩人。

很快，兩人便來到了幾人身前。

黑貓微微側首，望向一旁的服務員，「你覺得，我說得對嗎？」

那服務員顯然也沒經歷過這樣的情況，望著咄咄逼人的黑貓，整個人開始手足無措起來。

黑貓輕蔑一笑，一臉嫌棄地來到卓九身邊，用兩根手指輕攆起他手中的衣服，「哎喲喲，這好好的幾件衣服，就這樣廢了，嘖嘖……」

說完，他便毫不在意地將幾件衣服拿起，狠狠地丟到了一邊。

就像丟掉垃圾一樣。

卓九的神情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黑貓的所作所為，簡直就是赤裸裸地在打他的臉。

只是，第一次遇到這樣情況的他，無疑也像一旁的服務員那樣，有點不知所措。

房間內的氣氛越發的緊張。

卓九低著頭，緊握著拳頭，大腦一片空白。

……

他寫過無數本都市小說，走的也大多是裝逼打臉的路數。

尤其是這種商場里的劇情，他不知寫過多少遍。

然而，真遇到這樣的情況，他才發現，現實竟是如此的殘酷，如此的令人無助。

就像現在的他。

那麼的不名一文，甚至卑微。

這一刻，他多麼希望自己能像小說里寫到的那樣，覺醒異能，然後狠狠打前面這張醜惡的臉。

再不濟……出現劇情反轉，某個與自己擦肩而過，受過自己恩惠的大佬及時出現，終結此刻的尷尬局面。

但是，小說終究只是小說。

現實只有必然，沒有偶然。

緊握著的拳頭無力的放開，一時間，全身的力氣也好像在瞬間被完全抽離。

「嗤——」

眼見著卓九一臉的頹喪，黑貓的神情越發的不屑起來。

然後，他的目光不知不覺地被遠處的一道身影所吸引……

雖然她一直低著頭。

但她的裝扮，以及周身散發出來的那股熟悉的味道……不由得令黑貓感到莫名的好奇。

更多的還是在意。

這也是他主動上前挑釁的一個重要原因。

當然，他原本也就是一個傲慢，刻薄，甚至嘴賤的人……

黑貓一臉審慎的望著艾恬雅。

雖然他已經通過寫書，賺了不少的錢。

對方的裝扮，以及周身散發出來的氣質……即便是現在的他，都不敢有絲毫的輕視。

只是這女子，為何始終低著頭？

不過他倒也沒有想著要去深究，只道是自己隨口說的那些話，戳到了他們的痛處，所以那女子才會這般刻意的，妄圖將自己隱藏。

想到這，他不禁越發的嘚瑟起來，一臉輕佻地嘲諷道：「原來，就是個吃軟飯的廢物！」

說完，他也覺得有些興味寥寥。

一臉不屑地從兩人身旁經過，將手中的幾件衣服遞給服務員，「就這幾件，給我包起來吧！」

「哎——」

服務員下意識地應了一句，隨即小心地望向卓九兩人。

「不用在意他們，這裡的衣服，可不是他們買得起的。」

黑貓笑著搖了搖頭，「不過，畢竟是吃軟飯的，或許……」

「你夠了沒有。」

低沉的呵斥聲，驟然自卓九的身旁響起。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包括黑貓。

「你……你……」

黑貓的身體開始顫抖，臉上瞬間被無盡的惶恐所佔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