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誤的相逢
「我說……你說夠了沒？」
聲音漸響，正是艾恬雅。
只見她緩緩抬起頭來，眼中，滿是複雜的神色。
卓九的心，無端的一緊。
一抹苦澀浮上他的眉間……僥倖，終究沒有僥倖。
儘管艾恬雅的語氣冰冷……但這種呵斥，分明不可能出現在陌生人之間。
那麼，眼前這個長相與自己相仿的男子。
真就是那個樂色！
——黑貓！
黑貓臉上的慌亂之色愈盛，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那道孱弱的身影。
嘴唇微顫，老半天才擠出幾個字來。
「小……小艾……」
聲音顫抖，隻言片語間滿是無盡的意味。
意外……複雜……慌亂……忐忑……
甚至，還有那麼幾分的欣喜。
他伸出手來，下意識地想要上前，又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猶豫著開始後退。
最終只餘一聲嘆息，在狹小的空間內回蕩。
「真是……小艾你……」
「別叫我小艾！你也沒資格叫我小艾！」
艾恬雅猛地上前，站在卓九身邊，與黑貓對峙。
「你誰呀？這麼跟我們貓哥說話。」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黑貓身旁的妖艷女子，像一隻護犢的母雞，猛地跳將出來。
艾恬雅的出現，像是一個意外，而正是這種意外，才令她感到莫名的慌張。
敵意。
尤其是對方的顏值，以及黑貓所表現出來的態度，更是令她感到一種深深的危機。
「就這？」
艾恬雅的神色輕蔑，目光不停在兩人之間盤旋。
——視若糞土。
而她的這種態度，終於成功激怒了黑貓身旁的女子。
她的面目猙獰，猛地撲上前去，精心妝點的指甲閃著詭異的光，猛地朝艾恬雅的臉上舞去！
猝不及防！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卓九。
他下意識地想要上前，只是心頭情思百轉，加上對於一旁黑貓的在意……徹底讓他失了先機，愣在原地。
只能眼睜睜地望著那女子，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徹底停滯。
就在這時，一道暴怒聲，猛地從不遠處響起。
「滾你媽的！」
伴隨著一道黑影閃過。
沉悶的撞擊聲驟然在狹小的房間中響起，隨後，只見那女子的身影猛地調轉方向，朝著一旁的貨架撞去！
「轟隆隆！」
無數的衣架瞬時倒地。
只剩那女子，呻吟著，茫然地坐在原地。
整個世界安靜了。
「呼呼呼——」
黑貓喘著粗氣，慌亂地站在原地。
他的雙眸，死死盯著艾恬雅，就像是……想要將她看穿。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將心頭涌動的心緒平復，故作鎮定地問道：「你……還好嗎？」
艾恬雅的神色一滯。
這突如其來的問候，令她莫名地感到一陣慌亂。
尤其是他的語氣，低沉，溫柔……宛若穿越了悠長的時光。
已經多久了……她不確定，好像已經過了許多年，又像只是發生在剛剛。
卓九緊抿著雙唇。
他的心底，無端萌生出一股憤懣，又或是憋屈。
他很難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不確定自己是否喜歡艾恬雅，或者是……愛。
但這就像是一種競爭……譬如雄性生物對於領地、配偶的爭奪，而那黑貓，在他看來，就是一個赤裸裸的入侵者，
只是，他們還未交手，他便已經一敗塗地。
卓九低下頭，這一刻的他，只覺得無地自容。
店內的空氣越發的有些遲滯。
就連服務員都察覺到了幾人之間的異樣，眼睛滴溜溜地轉著，像是在猜測著什麼。
「我……很好。」
艾恬雅長出了一口氣，輕聲說道。
只是她的聲音顯然有些猶豫，但隨即又開始變得堅定，「不過我好不好，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我……」
黑貓的神情局促，一時無言。
卓九猛地抬起頭。
映入眼帘的，是艾恬雅那張無比淡漠的臉。
「還有，我們可沒那麼熟。」
她一邊說，一邊緩步來到卓九身邊，緊緊挽住他的手臂。
一股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還有，透過肌膚，傳來的，她的顫抖。
卓九面色一僵，隨即泛起苦澀。
——她的淡定，終究只是偽裝。
或者說……余情未了。
「我……」
黑貓的神色一滯，轉頭望向卓九，「那他是……」
他的目光中滿是審視，只是眼底的那抹輕蔑，依舊讓卓九感到極度的不舒服。
「我男朋友，怎麼？」
「男朋友？」黑貓的嘴角微顫，想了半天，還是沒有開口。
「哎喲！」
這時，那先前被黑貓踹到一旁的女子，揉著腰，呻吟著回到他的身邊。
她的眼中滿是怯懦，不時抬起頭，滿是憤恨地望向艾恬雅，當然，這種情緒也只是一閃而過，便被她很好地隱藏了起來。
她就像是一個受了氣的小媳婦，悶聲不響地站在黑貓身旁。
「我當時說過的……」
黑貓重重吸了一口氣，眼裡的情緒莫名，「當我有了成績，我就會回來的。」
「現在我終於熬出頭了……可是……」
他無力地搖了搖頭，然後從包里掏出一本書，遞給艾恬雅。
艾恬雅並沒有伸手去接，但那花花綠綠的封面，還是第一時間引起了卓九的注意。
——對於網文作者來說，最大的期望，莫過於通過自己小說賺錢。
其次，便是自己的作品，可以收穫認可，實體出版。
這兩條路都很難，卻不代表著沒有人成功。
而黑貓，顯然就是成功的那類人。
魔幻吧！諷刺吧！
偏偏卓九根本就無法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因為這本書，正是出自終點中文網，前段時間爆火的一本書……甚至連卓九，都有聽說過這本書的名頭。
當然，彼時的他也並沒有注意到這本書作者的名字，想不到，竟是出自黑貓之手。
艾恬雅冷冷地望著黑貓，沒有任何動作。
「也是……對於你來說，這不過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成績。」
「但這起碼代表著……我曾經為了你，發瘋似的努力過。」
艾恬雅的身形劇顫。
雖然表面依舊鎮定，但一旁的卓九，卻是能夠清楚感知到，她的搖擺……
黑貓的情緒洶湧，許久過後，他才將那本書輕輕地放在地上，然後起身，緩緩朝著門外離開。
「我還會再來找你的。」
帶著篤定，他的身影，緩緩消失在兩人的視線內。
只留兩人站在原地，一時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