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父子夜話

早就忍耐不住了，古瑞明與古瑞青，齊齊行禮，口中稱謝，看的古瑞勛心中一陣的噁心，這哪像一家人呀？倒像是君臣多一些吧！

唉，沒轍，誰讓這裡就是這個風氣呢，再加上自家老爹更是個古板的人，也只能認命了！

當他暗暗腹誹之際，卻聽古利凱繼續道：

「逆…，致遠，你這烈酒釀製之法，從何學來，成本幾何，產量如何，利又有幾成？」

還真是叫「逆子」叫習慣了呀！

心中吐槽了一句，古瑞勛面上露出「激動」之色道：

「稟父親，這……」

將「老乞丐」的理由，重複一遍，然後，又將與常伯討論的話語也講了出來，最後，他才總結道：

「若是運到關外，這利應該還能翻上一兩番，即便拋去人工、運費、稅費等支出，依然可有十倍以上的利，換取戰馬，綽綽有餘了！而且，量也足夠！」

挑了挑眉頭，古利凱目中滿是震撼之色：

這方法，竟然如此簡單？

不，是兒子說的簡單，其中應該還有訣竅才對！

不過，這利潤也太高吧？！

雖然他估算的支出不太準確，但這利潤，只會更多而已呀！

若是如此，還真是有些不得了啊！

咳，倒是自己老糊塗了，哪有那麼多的果酒呀！

現在的酒釀，已然將釀酒的果子，消耗的差不多了，若是再給這烈酒騰出一部分，這果酒的供應怕是都要受到影響！

到時候，怕是會引起一連串的反應，最終產生的影響，說不準是好還是壞呀！

想到這裡，他心中的震驚，便散去了大半，看向自己的兒子，規勸道：

「致遠，此法倒是有些道理，但其中也有些問題，怕是難以實現，你既然有此上進心，不妨讀書入士，學你大哥一般，不是更好些嗎？」

微微一愕，古瑞勛沒想到折騰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皺眉道：

「父親，有何問題，莫非我這法子還有缺陷？」

看到兒子「倔強」的表情，古利凱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最終，輕輕搖頭道：

「這樣吧，先吃飯，回頭，到我書房來，再細說！」

「是！」

恭敬一禮，古瑞勛暗暗嘀咕：

那些詰屈聱牙的經論，實在是沒興趣！

再加上這嚴苛的禮法規矩，這入士呀，還是算了吧！

就算不經商，也不想去遭那個罪，混吃等死其實也挺好的！

就是稍稍有些不甘心而已，畢竟難得穿了一回，不弄出些動靜來，貌似有些虧的慌；

尤其是媳婦的問題，更不能含糊了，那可是要看一輩子的呢！

所以，一會兒，還得好生談一談，實在不行，就弄些大道理出來，先忽悠住老爹再說！

當他在暗暗嘀咕的同時，古雲氏卻是剛剛回過神來，被兒子剛才的話語，給鎮住了：

這可是年利十萬貫以上的大生意呀！

十萬呀！

雖說自己嘴上說了不在乎錢，但，但這也太多了吧！

長長吐出一口氣，她看了看丈夫的臉色，湊近了一些，小聲道：

「夫君，幺兒也是一片好心，你，你也莫要太嚴苛了呀！」

微微一笑，古利凱倒是沒有想到妻子的真實想法，還以為對方純粹是寵溺孩子呢，壓低了聲音笑著道：

「放心吧，幺兒倒是真的轉了性子了，雖然剛才的眼神與表情有些做作，但這心思，卻是真的用在了正事上，不錯，不錯，我會好好跟他談一下的！」

挑了挑眉頭，古雲氏心中一喜，跟著，又看了看埋頭苦吃的兒子，暗暗嘆息：

「小子，雖然你裝的挺像回事的了，可惜，還是瞞不過你爹這對火眼金睛呀！可不要讓老娘失望哩！」

雖然不說話，這頓飯吃的也不算快，足足小半個時辰才結束。

然後，古瑞勛便被老爹帶到了書房當中。

自從搬到這侍郎府後，他印象中就從未來過這書房，畢竟原來實在紈絝，哪敢到書房來找不自在！

所以，進入其中，他倒是有些新奇，目光迅速在四周掃視了一圈。

不愧是兩袖清風，除了書卷、簡牘之外，只有寥寥幾副字畫，好像也是師友所贈，不是什麼名人的；

桌上同樣擺著一些文卷，文房四寶，一應俱全，就是那紙張有些次，貌似黃的有些重，還有些纖維摻雜其中，顯然這技術算不得完善。

還有那一堆算籌，說明這裡的「算學」，還是挺落後的。

「坐吧！」

做到主位之上，古利凱隨意的擺了擺手，比之剛才吃飯時，還要隨便了一些，倒是出乎了古瑞勛的意料。

不過，這也無所謂，越隨和越好，交流起來也方便些！

暗暗嘀咕一句，他便聽話的坐下，看著古利凱，只等對方的下文。

卻見對方小酌了一口桌上的茶誰，又沖著他努了努嘴，示意他也喝點兒。

古瑞勛看的清楚，那是茶湯，濃的很，貌似是隋唐時期的那種「飲料」，后被某島國給剽竊了過去，還成了國粹！

皺了皺眉頭，他有些不太感冒，畢竟喝慣了那種清香透亮的茶水，再喝這油膩濃香的東西，著實有些難以下咽。

不過，也不好駁了老爹的面子，他僅僅遲疑了一下，便端起茶杯，小酌了一口：

嗯，比想象的還要難喝！

強忍著吐出來的衝動，他輕輕放下茶杯，不再動了。

「小子，你這法子，到底是從何處學來，是何人教給你的？」

終於開口，古利凱舊事重提，顯然對於他的那個解釋，根本就不信。

知道那個理由糊弄不了父親，他沉吟了片刻，直視父親道：

「父親，我知道您擔心是有心人刻意傳授的，但確實不是！若我說是夢中所得，您信嗎？」

挑了挑眉頭，古利凱目中精光一閃，緊緊盯著兒子的眼睛，半晌，這才收回了目光，疑惑道：

「真是夢中所得？不是他人傳授？！」

點點頭，古瑞勛45°角仰頭，目光變得深邃悠遠：

「嗯，昨夜受傷后，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到我來到了一個神奇的世界！

城市中的樓宇，十數甚至數十丈高，彷彿鋼鐵叢林般的存在；

還有能在地上跑、天上飛的機器；

物質也極大豐富，所有人都過著殷實富足的生活，沒有人因為飢餓而死去，都能豐衣足食！

所以，他們非常熱愛自己的王朝，努力的學習，回饋王朝，創造了很多神奇的東西！

其中，這蒸餾取酒之法，便是其中十分微不足道的一種而已……」

說著，說著，他真的進入了忘我的境界，目中滿是追憶，嘴角微微彎起，一臉的幸福。

目中閃過驚疑之色，古利凱能夠看出，兒子像是真的見過那所謂的夢中世界，不，倒像是對方是從那個世界過來的，精氣神都不一樣了，十分的陌生！

足足說了一刻鐘，古瑞勛才從回憶中恢復過來，看向驚呆了的父親，微微一笑：

「父親，就是這樣，不知道您相不相信？」

「呼…..」

吐出一口濁氣，古利凱看著兒子清明的眼神，片刻后才道：

「這，真的是你夢中所見？」

「是的，父親！」

態度恭謹，古瑞勛言語肯定。

挑了挑眉頭，古利凱陷入沉思當中，半晌才肅然道：

「上午，武月司來人，你應該見過了吧？」

「是的，是一院的游武司唐嫣兒，唐武司！」

點點頭，古瑞勛有些疑惑：怎麼突然提到這一茬了？

心中一松，應該不是邪祟附體，古利凱一臉古怪的看著兒子，目中滿是好奇：

「為父也曾聽人說過，有「天師神授」之事，莫非你經有此奇遇？」

天師神授？！

心中一動，古瑞勛面露「疑惑」之色：

「父親，何為「天師神授」？」

「呵呵，一種傳說，說是某些人，得到了上天的眷顧，傳授了神奇的知識，變得非同凡響了！」

「哦？！」

挑了挑眉頭，古瑞勛心中暗驚：還有穿越者？！

不過，沒等他開口詢問，古利凱卻又笑道：

「不過，那些傳說，都是關於武人的，像你這般離奇的倒是未曾聽聞！」

「呃？武人的？」

「是的，據說能夠使人武道精進，實力強橫，超凡脫俗！

呵呵，不過，這都是傳說而已，不足為信，至少本朝立國六十年中，是沒有出現過的！」

笑了笑，古利凱顯然也只是將其當成了傳說而已，旋即，他表情肅然起來，正色道：

「勛兒，你這夢境離奇，連為父都無法理解，不過，你既然經過了武月司的「詢問」自然不可能是被「邪祟」附體，當是真的夢境而已！

雖然其中這「蒸餾」之法有效，但卻未必事事都有其事，你也不要陷入太深，權當是一場奇夢便可！

而且，你記住，這夢境之事，務必不要再跟旁人提及了，免得被人誤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其實，你那「老乞丐」的說法，就還還不錯，便是有人不信，也當你是紈絝妄語便是，不用理會別人的看法！紈絝嘛！」

話到最後，他嘴角微彎，露出一個「你明白了吧」的笑容。

眼前一亮，古瑞勛連連點頭，心中暗暗感慨：

老爹也不像表面這般迂腐呀！還是挺會變通的嘛！

也對，畢竟是四品大員，連著點兒心計都沒有，怕是早就被人連骨帶皮給吞下去了！

想到這裡，他莞爾一笑：

「孩兒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