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昏沉的密林深處,總是源源不斷的散發出令人做嘔的氣息,就連密林外圍也是一片漠然的死寂,那些如同惡魔軀幹的黑色枝條在流動的膿血里更顯猙獰恐怖。扭曲的樹榦之下,橫豎交錯的擺落著許多屍體,扭曲且猙獰的面龐描述著他們生前曾痛苦掙扎過。密林外的一處充滿血漬的空地上,杜明和弗爾森正在和一隻厲鬼般的怪物戰鬥著,視角轉到杜明二人身後,驟然出現的是躺在他們腳下奄奄一息的何小愛,一旁的穆芸也是身受重傷,癱坐在何小愛身軀旁,帶著哭腔大聲呼喊著她的名字,身體幾乎俯圃在她的胸脯上。

「小愛……沒事的……你堅持住!」

「芸姐……」何小愛很努力的回應著,氣息極度的微弱。

穆芸的眼球如同漏水的水壺一般,眼淚不斷相涌而出,完全已經忘記自己也身受重傷。而他們身前的杜明和弗爾森還在竭力的保護著穆芸她們,弗爾森身上的護甲也以全部被撕扯殆盡,只留下零星的幾片還掛在身上,血液也是不斷的從身體上的傷口溢出。身旁杜明,額頭處已經出現一條長長的傷痕,血液已經洗盡他的面龐,身上的護甲衣物也同弗爾森一般,早已破碎不堪。對面著眼前的生物,兩人的內心卻是無比膽怯的,恐懼也不斷由然而生。但身後的哭腔和喘息聲總會在他們臨近崩潰時將他們再次拉回。兩人都在用自己僅存的意志保護著身後的同伴。

雙方在僵持片刻之後,只見杜明怒吼一聲,持著劍筆直向著那妖物面額衝去,弗爾森也是迅速做出反應,伴隨著杜明的怒吼橫奪而去,手中的巨劍再次如同月輪狀一般被掄起狠狠地朝著那妖物腰間砍去。頃刻間,塵土飛揚,兩人和那妖物的身影還在塵埃里有來有回。在兩人幾個回合的配合下,刀光劍影如同雷雨般砸至怪物周身。就連遠處的穆芸也被著短暫的反擊產生出驚愕和希望之感,但當盪起的塵埃散落時,杜明的身體卻被那怪物的一隻利爪高高懸起,而弗爾森也被壓在地上,兩人就這樣在妖物的手上掙扎著。但強烈的求生欲卻引得妖物的嘲弄,它狠狠抬起腳重重踩踏著弗爾森的脊樑,直到後者的身體被完全踐踏成兩截。不到片刻時間,弗爾森便不再動彈,就連最後的喘息也只是將行至咽喉的血吐出,拖著一半的軀體睜目氣絕。眼見此景的杜明也只能怒目相瞪,口中竭力的嘶喊,雙手無力的捶打著那妖物的臂膀。

這個畫面宛如林海死前的那一幕,穆芸腦海里的畫面再次浮起,絕望又一次佔據了她的全身。

「隊長!大森!」

穆芸驚愣住了,眼神充滿悲痛和恐懼的朝著杜明大喊到。叫喊聲也引來妖物的嘲笑「咕咕咕」的聲音迴響在空地上。

「快……走……」

杜明努力將頭仰至穆芸方向,眼神充滿悲恨的說到。那怪物又同之前那樣,開始戲謔起杜明,嘴裡不斷盪出「咕咕咕」的聲音,兩隻利爪如揉搓玩偶一般的玩弄著杜明的身軀,直至最後將杜明狠狠砸向地面。巨大的衝擊湧進杜明體內,杜明的骨骼瞬間被擠壓破碎,由內向外刺出,整個人如同一隻刺蝟一般,被自己的骨架牢牢釘在地面。

目睹全程的穆芸大腦早以一片空白,但身體的求生本能還是不斷促使自己的四肢拖著沉重的身體逃離。那妖物在處理完杜明后又緩緩轉身,看著不遠處艱難爬行的穆芸嘴裡再次響起「咕咕咕」的聲音。那聲音如同死亡的警鐘不斷迴響在穆芸耳邊,撕扯著穆芸的神經深處,穆芸絕望了,她開始邊爬行邊哀嚎,四肢不斷的摩擦著地面拖動著身體,行進的地面上也被淌出一條血路。

那妖物也是將穆芸當作玩物一樣戲虐,緩步靠近,它並不急於弄死眼前的玩具,鬼厲的面容上出現一抹詭邪的笑意。

就在那妖物如同閑庭漫步般捉弄穆芸時,一息尚存的何小愛,努力地將手移到臀邊,抽出綁在腿上的斷刃,等待著那妖物步伐的靠近。片刻之餘后,也正如何小愛所想那樣,那怪物還在悠然的帶著充滿厄難的身軀緩步朝著穆芸走去,完全沒有注意到何小愛的舉動,當行至何小愛身旁時,剛要抬腳離去那一刻。一聲尖銳的嘶喊劃破了天空。何小愛用儘力氣將手臂送出去,斷刃被牢牢固定在妖物的小腿上,猝不及防的痛感讓它不得不低頭注視著奄奄一息的何小愛。看著何小愛它想起了之前同樣因為大意被林海死死纏住,沒有留住他們所有人。

積怨已久的怒火終於被連根拔起,內心的怒火和傷痛化作一股咆哮朝著何小愛的面龐噴涌而出,巨大的浪聲將何小愛的大腦內部震碎,血漿瞬間從七竅泵出。何小愛也完全失去了生命跡象。但那妖物的憤恨遠不至於此,它痛苦的嘶嚎著,另一隻腳不斷踩踏著已經氣絕的何小愛,兇猛的踐踏之下,何小愛的身體也在頃刻間變成了一灘爛泥,混在了本就骯髒的泥土裡。也正是在這個空擋,穆芸拖拽著自己的身軀滾進了一處落差不大的土坎之下。回過神來的妖物,怒目凝望了四周幾圈,發現穆芸不見蹤影后又昂天呼嘯了幾聲。躲在不遠處土坎下的穆芸秉著呼吸悲痛的哭泣著。

視角拉回晨曦谷,指揮大廳內,宋玉誠還在和張林商議著日後的事情。日落十分,斜陽的最後一抹紅霞映在晨曦谷的上空,微弱的霞光也透過窗棱和宋玉誠等人揮別。伴著那一抹霞紅,宋玉誠埋在暗角里的臉也隨之顯露出來。

「杜明他們已經過去了吧?」

「過去了,預計明天午時就能全部撤完。」張林帶著些許高興的心情回復到。

「嗯,晨曦谷內的哨崗也減少吧,讓將士們好好休整幾日。」

「是,屬下這就下去安排。」

「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將軍說的哪裡話,這本就是屬下的責任。」

「下去吧,好好休息。」

「是!」

兩人在簡單的交談后,張林便領著宋玉誠的命令下去了。而在張林轉身而出之後,宋玉誠的臉上卻浮現出一絲慌亂的神情,但這個感覺也只是恍惚之間,宋玉誠只是覺得興趣是自己太累了,便不再多想,輕輕倚靠在椅子上,用手捏了捏眉心。

「或許是太累了吧……」說罷,就著椅子慢慢合上雙眼,一邊的侍衛看見后,也是自知的安靜的從廳內撤出,並隨口對著廳外站崗的士兵說到:

「將軍在裡面歇息了。都注意點,別擾了將軍休息。」說話間還擠兌著眼神,示意不要隨便打擾。

晨曦指揮廳外,一切都井然有序,將士們好像也都知道宋玉誠在大內休息了,所以在都自覺的放低了聲音。一時間整個操練場和營地都變異常安靜,就連日常不曾聽見的飛鳥振翅的聲音,現在也都能輕聲入耳。

直到最後一抹霞光也被黑暗吞噬之後,高牆之內的屋舍才零星亮起。而高牆上下,收到休息命令的士兵們,或幾人成堆,或單獨就卧。年輕的士兵們幾乎倒地就睡,幾日近乎不眠的職崗已經拖垮了他們的身軀。剩下的一些不眠的老兵,則是聚在一起,圍在小鍋爐旁享受著這來之不易且為數不多的安逸,他們一起有說有笑,把酒暢談。這股安詳一直持續到後半夜。

而與此同時的晨曦谷外,還在寒風呼哧下的穆芸正拖著身子舉步艱難的逃亡著。

詭木林外是幽寂無望原野,伴著月色,這裡的景色也是極美,但就是這樣美麗的夜景下,卻處處充斥著死亡的信號,原野深處的密林灌木內還會不時的傳出陣陣猿鳴哀嚎。穆芸在僥倖避開那妖物的視野后,簡單用衣物包紮自己的傷口后,扶著自己的長槍踉蹌的朝著晨曦谷趕去。蒼白的月光映在滿是血漬和泥垢的臉上,眼神也顯得無比憔悴和黯然,神經高度緊繃的她哪怕是腳邊的野草輕微晃動都能嚇得她直接伏地。

每次與地面親密接觸后的幾分鐘里,她總是不斷想起剛剛發生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幕,明明一開始都沒有問題的,明明只要不讓他們跟自己留下,說什麼和林海他們告別之類的話就不會出問題的,但就是自己的決定才害得大家都離開了自己,她開始悔恨之前讓夥伴們停留的決定。每每想到便是良久的悔恨痛哭。

「對不起,是我對不起各位……」帶著懺悔,嘴裡不停的嘀咕著。

時間來到事發前的幾個小時前——

「我們去和海王他們最後道個別吧…或許以後我們都不回再來這裡了…」穆芸雙手交叉,右手輕輕搭在臉頰上,臉上顯露一絲不舍的樣子。

「可是……」何小愛意會到,但還是有些擔憂地開口說到。

「就在外面看看吧,畢竟我們沒有帶著他們回去,不是嘛?」

「穆芸……」

「芸姐……」

杜明和弗爾森嘴角同時微微下垂,輕聲說到。

「我來這兒這幾天,時常會在夜裡想起他們,我們就在外面和他們做最後的道別吧……畢竟裡面的危險大家都有目共睹。」

「走吧。」杜明開口說到,眼神里也透露著對友人的思念,三人也將目光投向杜明,幾人眼神相互示意著。隨後一行四人便朝著當初的事發的方向處前進著。

沒一會兒,幾人就來到了密林外側一隅,也就是上次執行任務時的入口處,他們看著進入時留下的標記,眼裡回憶起了當時的種種事情。幾人的表情也是由最開始的笑容慢慢變得失落,最後他們的眼神里都泛起微微淚光。

密林外,本是一股暖風自外迎來,卻在抵達密林時變得陰冷起來,涼風襲過後,吹醒了他們的神經,他們不再佇立久望。隨即四人找了個愜意的地方盤坐在了一起,先是杜明掏出腰間的水壺,接著是穆芸,然後依次是弗爾森,何小愛,他們都相繼拿出一些吃食,分成六人份,四人臉上都面露微笑的吃著。嘴裡不時吐槽著一旁的人。

「海王,今天你可不能再搶艾爾的食物了!」

何小愛的語氣裡帶著些許哭腔,但還是強忍著淚水落下,努力地擠出笑臉說到。見狀的穆芸也是面露笑臉的說到:

「艾爾雖然看似乖巧,可是不必小愛淘氣的。」

「什麼嘛,我哪有?」

何小愛的臉上本來還帶著一絲愁苦,卻被穆芸的一句話惹得有些羞憤起來,眼睛的淚水也被擠出,但是臉上卻是不難看出的帶著丁點害羞的笑意。一邊的杜明和弗爾森也是微微張嘴笑了起來。隨即杜明舉起水壺,對著其中食物較多的一處空位說到:

「來!海王,我幫你到上。」說罷起身將水壺遞到空位前到處幾束水流。

「宋老大不讓外出執行任務時帶酒,就將就一下了,不要嫌棄。」倒完杜明還不忘宋玉誠的警示,隨口說到。

而憨厚的弗爾森此時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面對著沒有人的空位,弗爾森也只是撓著頭憨憨的笑著,眼神隨著頭的左右擺動無主的看著空位。

「海王,艾爾別生氣,大森可沒有罵你們。」穆芸看出弗爾森的舉動,加上氣氛略微顯得冷凝就突然打趣的說到。

幾人便在這略帶悲傷的歡快里暢談和陪伴了良久。直至一聲呼救才引得眾人的注意。

「穆隊長!救命啊!」

不遠處傳來幾名士兵的高喊,這也使得四人立刻緊張了起來,立馬抽身起來觀望,落在最後的弗爾森在起身前對著空位遲疑了一會兒最終說到:

「我們得走了海王,艾爾……」

起伏不定的奔跑動作帶著鐵甲和武器發出震震聲響,杜明四人火急火燎的朝著呼救聲方向趕去,一名半身帶血的士兵竭力的朝著杜明幾人的方向趕去,臉上儘是驚恐。

「發生什麼事了?」穆芸慌忙的問著逃跑來的士兵。

「異獸……就在那邊。」士兵顫慄著聲線回答到。

「怎麼會?規模多大!」穆芸托起士兵,與此同時杜明和弗爾森已經快步前往士兵所說的方向。

「我們先過去,穆芸照顧好小妹和這個兄弟。」

「哥!等等我!」何小愛還是跨步追趕過去。

「究竟怎麼遇襲的?」穆芸只好先將士兵扶到一邊。

「我和其他幾人收到撤崗的消息就準備退回來了……剛準備離開……森林裡就發出奇怪的聲響,另兩人察覺不對正準備去看時,就被不知道從那裡冒出來了的異獸攻擊了,慌亂之下我就跑了過來……」

「看清楚數量了嘛?」

「幾隻……還是十幾隻……我也不清楚,但敢肯定,絕對不是晨曦谷方向潰逃的異獸……」

「你先在這兒休息一會兒,我的過去支援,你一切小心。」說完便隨手用灌木條遮住了受傷的士兵。

而另一端,杜明三人也已經進入戰鬥,十多隻異獸圍著他們幾人,猙獰的面容吐露出獠牙利齒,粘稠的唾液貪婪的從巨口中淌出。

「都當心點!」杜明大喊到,手中的利刃也早已蓄勢待發。

「哼!正好讓他們嘗嘗苦頭!」

就在杜明話音剛落下,何小愛耍著自己的雙刃,在手中如同電輪一般旋轉數周后又緊緊握住,順勢身體下俯前傾如同一隻靈貓。只見纖細性感的雙腳借力一蹬,整個身體瞬間騰空,當滯空到極點后,又空翻調整身體的角度,雙刃也同時擺正,如同猛禽撲食一般朝著幾隻異獸頭上攻去。

「這個妮子!……大森!」

「哦!」

杜明也只能跟上何小愛的節奏,迅速做出反應,利刃在身前光速劃出幾道弧線,一個瞬身,便帶走了一隻異獸。弗爾森也沒有落下,在杜明喊到自己的同時,縱身躍起,舉起的巨劍重重砸向地面,除去應聲倒下的那隻異獸,衝擊產生的劍浪也震退了幾隻異獸。看著三人的攻勢,剛剛還在膽怯的士兵,此刻士氣大漲,也都奮起進攻,手中的長矛應聲亂戰在獸群中。

「就這點能耐嘛?」何小愛同時面對不下三隻異獸,但臉上卻不曾露出膽怯,反而帶著些許的興奮。

「丑傢伙,看我怎麼收拾你。」

說罷何小愛再次揚起刀刃衝去,幾隻異獸惱怒的擺著身軀,想以此限制何小愛的行動。撕咬、拍打、阻斷、這些都沒能阻止何小愛如同一隻靈貓般穿梭在他們身下。幾個騰空翻越后,她出現在那三隻異獸背後。可是…就當她準備給三隻異獸最後一擊時,她的身後卻同時又多出了兩隻異獸,眼看背後的兩隻異獸的利爪就快觸碰到何小愛,一柄長槍卻在恰好在此時劃破天空,「嗖」的一聲斜立在何小愛身後,長槍落地盪起陣陣塵埃,這也引起兩隻異獸的警覺。四肢開始緩緩退後,怒目警視著那柄長槍,也就在此時,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兩隻異獸上空。其中一隻還未來得及閃躲就被凌空一腳踩踏倒地。

「戰場不是兒戲的地方!」穆芸越過異獸翻下身來,冷凌的對何小愛說到。

「知道了,謝了芸姐。」

「唉…」

穆芸拿過槍,扶著面額微微搖頭到。隨即兩人背對著背面對兩個方向的異獸。被踩踏倒地的異獸抖了抖身體,擺著頭站起,嘶聲怒叱朝穆芸撲去,穆芸也毫不畏懼,舉起長槍便迎了上去。

幾番刀光劍影和哀嚎后,異獸群便潰敗四散而逃。

「呼,搞定!」何小愛收起雙刃,雙手交於胸前得意的說到。

「下次再不聽招呼,再我怎麼收拾你!」杜明輕舉右手在何小愛額頭處敲了兩下。

「可是,這怎麼回突然出現異獸。」穆芸開口說到,臉上浮出一絲警覺。

「有什麼問題嘛?」杜明也同時產生疑惑附和的問到。

「這群突然進攻我們的異獸,和晨曦谷潰逃的不同,體型上要小一些,如果是晨曦谷潰逃的,哪怕是受了傷遇到我們,對付起來也不會像剛才那樣輕鬆。」

「你是說這裡的異獸還沒有晨曦谷敗逃的強?」

「沒錯。」

「這其中有什麼聯繫嘛?」何小愛獃獃的看著穆芸的臉色。一邊的弗爾森和幾名士兵也是疑惑撓撓頭看著穆芸。

「這群異獸來得不尋常,他們又是從背後的詭木林里突然出來的,按理來說,這幾日我們在外面勘察了幾次都沒有遇見這個情況,加上群居的異獸,一般都會有相對固定的活動區域,除非……」

「除非有東西影響到他們的活動,或者說是害怕那個東西所以才會衝出詭木林……」

杜明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眼神盯著穆芸,兩人瞬間意識到什麼,臉色都顯得略微蒼白。

「怎麼了?」何小愛還是疑惑的問,眼神帶著渴望得到答案得感覺看著杜明。

「我們得快些撤離這個地方……」杜明開口說到。

「等等,還有一個人,他受傷了,我趕過來時把他安置在那邊了。得過去帶上他。」

「就剛剛那位兄弟嘛?」

「嗯!」

「好,我和大森帶著兩個人過去,你和小愛跟其他人先走,我們在安置馬匹的空地集合。」

「好,你們小心點。」

「到底怎麼了?」

何小愛還是搞不清情況,有些惱怒的大喊到,但二人並沒有對她多費口舌,迅速做出行動,穆芸也直接拉住何小愛的手就開始往撤退方向跑。

片刻后,杜明和弗爾森帶著人趕到了,先前穆芸安置的受傷士兵處,但看到的卻不是士兵,而是一灘血水……

「糟了……」杜明內心突然暗沉了一下,嘴邊輕聲說到,眼神略顯慌亂。

「這究竟怎麼回事?」弗爾森看見后也是一臉驚恐,身旁的兩名士兵也露出恐慌的神情。

「來不及解釋,先撤。」

「走!!!」

杜明一聲高喊,四人齊聲撤離。幾人的身影不一會兒就出現在數米開外,但與此同時密林深處卻突然傳來那令人顫慄的聲音,恐怖的死歌縈繞在四人耳邊,受到驚嚇的士兵更是慌不擇路的狂奔起來,但那聲音對於杜明和弗兒森來說再熟悉不過,「咕咕咕」的聲音如同死亡的警鐘再次向幾人襲來……

「那是什麼東西?」

一名士兵不知為何突然停下腳步,駐足看著懸在半空飛馳而來的黑霧大喊到。聽到呼喊的另一名士兵也挺下腳步轉身看了下。驚措感的壓迫下,來不及思考的他們只能眼巴巴的看著。

「快跑啊!!!」

杜明回過頭對著駐足的二人大聲喝到,想將那名觀望的士兵拉回神來,但就當他反應過來準備抬腳的那一刻,黑霧卻已經緊緊包裹住了他,頃刻,一灘血水從黑霧離分撒而出,嚇得停足的另一名士兵失聲尖叫。同樣還未來得及反應,他也伴隨這黑霧襲過而失去生命。而杜明和弗爾森卻無力救人,只能奮起奔跑,逃離此處。

不一會,兩人便和穆芸他們匯合,拖著竭力的身子,杜明再次說到:「那怪物來了,……快走!」

「什麼?」

穆芸臉上同樣一抹驚愕。何小愛此時也終於意識到為何要讓他們趕緊走的原因,眼角微微下垂,眼神也稍許黯然。而不名所以的其他士兵卻還在有條不紊的整理著馬匹上的裝備。

「別弄了,速度撤離!!!」穆芸對著幾名還在如同閑庭漫步般悠閑的士兵大喊到。

「啊?」其中一兩名士兵被突然的叫喊驚到,抬起頭轉身遲疑到。

「東西都放下,駕著馬快撤!!!」穆芸再次怒吼到。

「哦……是是…」

看到穆芸怒斥的面色,幾名士兵慌忙從馬背上卸下東西,準備放上去的裝備也直接不拿。可惜的是,就當他們翻跨到馬背的那一刻,那團黑霧也直接落在他們中間,瞬時間,黑霧包裹了那整隊人馬。站在遠處的穆芸幾人,可以很清晰的聽見骨頭被扯斷的聲音,馬匹也發出掙扎的悲鳴,不一會兒,黑霧裡得人連同馬一起被蹂躪成一了灘爛泥,血液混攪在一起拋灑而出。而與此同時看見此景的何小愛直接是嘔吐一地,頃刻間,驚恐、絕望、無力、立馬湧上何小愛的大腦,眼睛也被擠壓得快要泵出一樣。

「怎麼辦……」

穆芸的手緊緊握著長槍,眼神無助的看著杜明。杜明也不知所措,將目光轉向身後還在嘔吐的何小愛,手不自覺的已經握緊了武器。弗爾森也緩緩將背後的巨劍抽出。

「保護好小愛,找機會帶著她離開。」杜明眼神掠過一絲絕望,還是毅然的說到。

「……」穆芸沒有言語,身體動作跟隨著杜明的眼神面向那團黑霧。

「我才……不要……一直站在你們身後,雖然很害怕,但是,就算我走了也還會回來的。」

何小愛努力的壓下內心的那股恐懼感,緩緩轉身對著二人說到,隨後眼神更是直直的盯著那團黑霧。

「小愛……」穆芸微微張口說到。

「大森!跟我一起收拾這傢伙。」

「哦!」

言語間,何小愛的身影再此騰空而起,雙刃再次伴隨身體起伏的曲線在空中劃過,再次如同猛禽般砸向那團黑霧。作為隊員的彼此,弗爾森的進攻節奏也拿捏的異常到位,在何小愛騰空的瞬間,他的巨劍便已經橫劈在黑霧裡。杜明和穆芸見狀也只能配合著進攻,但是幾人的進攻還是如同之前在詭木林內初遇到的情況一樣,所有的攻擊全部撲空,滯空而下的何小愛在穿過黑霧時因為沒有借力點,從而直接砸在地面被慣性狠狠的拋了出去。弗爾森的巨劍也因為慣性問題險些砍向杜明的脖頸。那黑霧在經過幾番攻擊后,才緩緩顯露出本體。那張醜陋的面龐上還留著上次林海留下的傷疤,再次見到幾人,它的內心更顯憤怒。在黑霧完全褪去后,顯出本體的它一個瞬身出現在何小身後,利爪也直接穿過何小愛腹部。一聲痛苦的叫喊后,何小愛強忍疼痛將短刃刺向妖物的手臂,那妖物也是直接將其甩了出去,瞬間何小愛的身體從妖物的利爪滑出,重重的摔在地上。

「啊!去死吧!!」

怒火攻心的杜明,持著自己的利刃揮舞而來,幾個瞬步斬擊也只是輕微觸碰到那妖物身體,隨即便被一個拍擊按到在地,穆芸和弗爾森也是毫不示弱,瘋狂的攻擊。而那妖物就好似自始自終都在玩弄他們一樣,咧著猙獰的嘴發出「咕咕咕」的聲音。

「想辦法帶著小愛走!!!」

時間回到現在,此時的穆芸還暴露在月光下,皎潔的月光映在滿是塵垢和血漬的臉上,眼角的淚水成了唯一能映出這份月光美麗的地方,就連眼眸在月光下都顯得無比暗淡,月光之下只有漆黑的環境和那股悔恨在不停的籠罩她的身體。她還是拖著身子,扶著那桿破敗的長槍又開始艱難地邁著步子一步一步的朝前走去。

「對不起……對不起……」穆芸的嘴角不停抖動著,伴隨的身體踉蹌的起伏,不停的說著。

寂寥的原野,寒風毫無預兆的席地而來,無比凌冽刺骨,每次從她周身掠過,都會不停撕扯著她的肌膚。但這樣的夜裡,想要侵擾她的可不止摸不著的寒風。逆風帶起的血腥味會在片刻間傳遍這個原野,那是就會招來眾多夜間活動的異獸,而彼時的她就會如同砧板上待宰的魚肉一樣。稍有不慎就會立刻成為異獸的口中食糧。

獨自伴著月色行進許久之後,她的四周忽隱忽現的出現幾隻黑影。不遠處的灌木也發出有節奏的沙沙聲,貌似有東西靠近。但穆芸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變化,眼眸已經變得無比暗沉,自己得腳步也行進得越來越慢,唯有嘴角還在有節奏的不停閉合張開,吐露著:

「對不起……對不起……」

又過去稍許后,穆芸的雙腳再也支不起她的身體,長槍也從手邊滑落,咣鐺的砸在地上。而就在她倒地的瞬間,周邊灌木的沙沙聲變的更加急促起來,沒一會兒,她的身體邊上就圍滿了類猿異獸,數雙猩紅的瞳孔目視著她的嬌身。類猿異獸伸出貪婪的利爪,撕碎了穆芸的衣物,穆芸的精神早已臨近崩潰,為數不多的氣力也只能輕輕搖起手腕下意識的驅趕那些令人作嘔的異獸。那些猿類異獸們趴脯在穆芸的身體,發出陣陣呲牙的嘶嚎,濃稠的唾液從貪婪的大口裡不斷溢出,它們沒有急於啃食,而是舔食著穆芸的身子,衣物破碎之下,穆芸的樣子也完全暴露在這群異獸的身下,它們開始發出詭邪的笑聲,身體的某個部分進行著令人作嘔的事情,邪淫的軀體不停戲虐著穆芸。幾番戲虐之後,類猿們才開始意猶未盡的蠶食她的身體……半意識下的穆芸只能本能的抽泣著身子,獃滯的眼眸再次流出淚水,無神的面容緩緩轉向高懸上空的月亮,此時的月亮也不知為何變得猩紅,寂寥的原野下只留下穆芸一人,她的身體也在月光的映襯下顯得更加悲涼。

寒風還是毫不留情的肆虐在原野上,原野的深處,在那些密林灌木里也總是會傳出陣陣猿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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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盡頭的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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