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會面
周雲濤信步走出電梯，信手抬起左手腕，看了看錶，十點差七分。不錯，終於沒有壞了自己的規矩，周雲濤想著。
周雲濤自出道以來，就給自己定了個規矩，如果跟客戶約好了幾點，就一定會提前五至十分鐘到，不會晚，卻也絕不會早。記得有一次，因為恰巧在一個客戶附近辦事，辦完事一看，距跟客戶約好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附近又沒有什麼可供落腳的地方，他就這麼在寒風中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去拜訪客戶。
至於前兩天跟那幾個傢伙喝茶遲到了的事嘛……
意外，絕對是意外，周雲濤為自己辯護著，況且，也是事出有因啊。
白無瑕，可是個好名字啊，人也長得挺不錯的，周雲濤心裡如是想著，腳步絲毫不停，轉過彎，左拐，迎面就是泰華公司的金漆招牌。
這個地方，周雲濤可是真是太熟悉了，有那麼幾個月時間，自己就在這裡上班呢。他連泰華公司有多少個人，每個人籍貫是哪裡，哪一年出生，哪一年畢業於哪所學校，哪一年進入公司，在公司里業績如何，都記得清清楚楚。
什麼叫專業？這就叫專業！周雲濤小小的自我表揚了一下，臉不上笑容又蕩漾開了：「小妍啊，好久不見，你可是越來越美麗了！你的粉絲又增加了至少兩個排了吧？」
「噢，周顧問，你來了啊。」泰華公司的前台鄭小妍放下手中的電話，也笑了起來。看得出，她對這位周顧問還是頗有好感的。「你可真會誇獎人！可有好幾個月沒見你來我們公司了，這次有什麼好關照啊？」
「關照不敢說，這次來是找你們白老闆讓他關照一下我的，約了十點。」周雲濤說著，從西服上衣內口袋裡掏出一個小掛飾，「這麼久不見，這是送給你的，小妍。這是牛骨手工雕成的，你看，手工還是挺不錯的嘛，掛在床頭可以辟邪。」
辟邪這東西他當然不信，可是敵不過人家小姑娘信啊。
鄭小妍接過來一看，是一塊很精緻的淡黃色骨牌，上面雕著「吉祥如意」四個古樸大字，正如周雲濤所說，手工相當的精細。「謝謝你啊，周顧問，」鄭小妍很欣喜地端詳了幾眼，把骨牌放在桌上，隨手拿起了，一邊按號碼一邊說，「白老闆半個小時前剛到。他今天看起來心情還是不錯的，周顧問你要找他辦什麼事，多半能成！」
「承你貴言了。」周雲濤笑容滿臉，心裡想著，這小姑娘氣色不錯，八成是有男朋友了，想當初自己還是應該下手啊。
「白董，周顧問到了。」鄭小妍對著電話說道，稍聽了一下，忙「嗯，嗯」的應了幾聲，就放下電話了，抬起頭來，臉上綻放出笑容，說道，「周顧問，白董請你先到一號會議室坐一下，他馬上就到。」
周雲濤點點頭。
於是鄭小妍走在前面，周雲濤跟著，一同往會議室走去。
周雲濤望了鄭小妍的曼妙身材兩眼，笑著開口了：「小妍啊～」
鄭小妍聽了，放慢腳步，微側過身來，看著周雲濤：「嗯？」
「最近有沒有塑身產品來找你做產品代言人啊？」周雲濤一本正經的問道。
鄭小妍臉微微一紅，不敢正視周雲濤，「周顧問說笑了。就我這樣，還代言人呢，趕客哪！」
「哎呀，那他們可都走寶了！」周雲濤一臉的驚訝，「放著這麼好的代言人不找，還去找別人？那些所謂的星探都是幹嘛的啊！」
鄭小妍臉更紅了，低著頭，幸好會議室一下子就到了，鄭小妍如釋重負，忙推開門，請周雲濤進門后，她加快兩步，從會議桌前拉出一張椅子來，看著周雲濤坐下了，才說道：「周顧問，你先坐，白董馬上就到。」
周雲濤點點頭，鄭小妍馬上退了出去。一會兒又回來了，手裡拿著個紙杯，還有一壺普洱茶。她把紙杯放周雲濤面前，就往裡面倒茶，邊倒邊問：「周顧問這陣子都在忙些啥？」
「吹氣如蘭啊。」周雲濤感慨著，這麼近距離的聽著一位美女的細語輕聲，是個正常男人都會有如此感慨。
感慨歸感慨，周雲濤倒也是不剛出道的小夥子了，上身微微後仰，口中應道：「還能忙什麼呀，瞎混唄，隨便搞口飯吃。」
「周顧問太會說笑了，」鄭小妍倒了半杯茶，順手把茶壺擱在會議桌上，「像周顧問這麼厲害的人物，如果還只是瞎混的話，那像我這種人就無地自容了。」
周雲濤正想答話，門卻突然開了。兩人以為白董來了，一轉頭，卻只見一個約十三四歲、中學生模樣的男孩子走了進來。
「你就是周雲濤？」那個男孩子徑直走到周雲濤面前，盯著他問道，「我聽公司里的人說，就是你來了。」
「我就是。」周雲濤點點頭，「你是？」
他看著那個男孩子，心裡想，「白老闆會生兒子啊，長得這麼像！」
「這是我們白董在香港念書的小兒子，白無華。」鄭小妍忙在旁邊介紹說。
「噢，原來是白公子，」周雲濤**挪了挪以使身體坐得更端正些，問道：「不知道白公子找我有什麼見教？」
白無華更走近一步，直視著周雲濤，「聽說就是你把我二叔和阿姨開除了？」
鄭小妍在旁邊聽了，馬上說道：「無華，你和周顧問慢慢聊，我先出去做事了。」
開玩笑，雖然八卦是人的天性，但這種事情，能不聽還是不要聽的好。
「我哪有這個本事啊。」周雲濤叫起冤枉來，「白公子是聽哪位說的？」
「你管是聽誰說的！」白無華正處於變聲期，聲音尖尖的，很兇地問道，「是不是你把他們開除了？我聽公司的人說，他們兩個做得可好了！」
周雲濤搖搖頭，心想，白老二可真不厚道啊，走了也就走了，到處亂說些什麼呀，也不怕丟臉！口中卻配合著搖頭的動作說道：「白公子，第一，你二叔和阿姨是自動離職的，你怎麼能說他們是被開除的呢？第二，他們有你爸爸護著，誰能開除得了他們啊？第三，退一萬步講，就算他們是被開除的，有這個權力的也只能是總裁，或者你爸爸，我一個外人，哪裡可能會有開除公司高管的權力啊？」
白無華一愣，卻覺得周雲濤說得有理，心中還是不甘，又問道：「那我怎麼聽別人說是你開除了他們呢？」
周雲濤一臉的冤枉：「哪能呢！這幫人啊，就會信口雌黃。他們編點別的話也就罷了，編這種一拆就穿的謊話，居然也敢在白公子面前說，簡直是在侮辱白公子的智商嘛！編之前他們難道就不用打一下草稿的嗎？」
白無華聽了，臉色稍稍緩和了一點，「說的也是。諒你也沒這個能力。」頓了頓，又說道：「我聽我爸說，你很能幹？」
「不敢不敢，白老闆是過獎了。」周雲濤忙謙道。反正不管對方說什麼，只要無傷大雅，順著對方的話說就可以了。不就是一個小朋友嘛！
「那你的英文怎麼樣？」白無華又問道。
「很一般了，白公子，我平時用的都是漢語，英文再好也有限啊。」周雲濤瞄了一眼白無華，接著道：「哪能比得上白公子用經常用經常練啊。」
白無華點點頭，很驕傲地說，「那當然，我們在香港，全部的課都是用英文授課的。」
原來是為了這個！周雲濤心裡暗暗好笑，小孩子就是喜歡比啊！於是他忙接著說道：「那白公子的英文肯定很好了？」
白無華點點頭，「那是當然了。現在就算我獨自一個人在紐約生活也完全沒有問題了！」
周雲濤一聽，心裡就樂了：只要有錢，就算是啞巴也能在紐約生活得很好！口中卻道：「唉呀，可惜我英文不好，否則的話就跟白公子用英文對話了。Howoldareyou?嘿，我就會這一句了。」
白無華點點頭：「Iam13andahalf.」頓了頓，很可惜地教育著周雲濤說：「英語是非常重要的，將來我們要國際化，離不開英語啊。學好了英語，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周雲濤笑了，點頭道：「那是那是。我回去一定好好的把英語學好，以後我們有空就可以用英語來對話了。」
白無華卻一撇嘴：「我才不要跟你對話呢。我們班上就有不少英國人，我的不少老師都是外國的！」聽得出，言語中，不無自豪。
周雲濤很失望地說：「啊，你有這麼好的學習環境啊，那我是再也趕不上你了。」
白無華聽到周雲濤服軟，那是相當的高興：爸爸經常在我面前贊這個傢伙，原來也就這水平啊。正想著安慰他一兩句，忽然聽到背後有人「哼」了一聲，轉頭一看，卻是一位四十餘歲的中年人，正站在門口，瞪著他。
「爸！」白無華說道，「我正在跟周顧問聊天呢。」
周雲濤站了起來：「是啊，白老闆，白公子還挺善談的呢，果然是遺傳了白老闆你的優秀基因啊。」
白老闆臉色稍霽，先朝周雲濤點了點頭，又朝白無華說道：「你還在這幹什麼？不要以為學校流感放一周假就不用做作業了。」
白無華應了一聲「是」，仰著頭走了出去。
白老闆待到白無華走出門了，又稍停了一下，轉向周雲濤，很無奈地說道：「這小子，在香港讀了幾年書，就以為他在中國大陸地區很了不起了，主席第一他第二了，唉，想當年我給他起個名字叫無華，看來還真是起對了。」
「哪裡哪裡，白老闆你過慮了，白公子是個性情中人啊。而且，他不是還小嘛，小孩子慢慢教，說不定以後比白老闆你還要厲害呢！」周雲濤說道。
任重而道遠啊，周雲濤心裡想，卻又無端地想起了剛才在電梯里遇到的那位美女。
應該是姐弟吧，差別怎麼就這麼大呢？這裡周雲濤在正式開場白之前的最後一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