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斬而竭
「啊!」
「啊!」
一聲聲凄厲慘叫中,季凡起騎胯著戰馬,輕描淡寫的撕破了阻攔他前進的一眾將士。
眨眼之間,他已殺到許寒的麾前,九尺九的身高居高臨下,眼神陡然暴漲,目光如利刃般刺來。
許寒驀然整個身軀被一股瘋狂流轉的殺氣所包圍,心中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彷彿四周的空氣在一瞬間被抽干一樣,令他幾近窒息。
許寒心神震撼時,季凡起手中的鋼刀,已化作一道扇形之面,沒有激起絲毫的氣流,無聲無息的向著許寒的脖頸割來。
無可避,唯戰矣!
許寒深吸一口氣,大刀擎起,運起全身的氣力格擋。
「鏘!」
空氣中,一聲耳欲聾的激鳴。
季凡起看似平平無奇一刀,但如深海下的暗流,蘊藏著無堅不摧的狂力。
兩刀驟然相擊,許寒雙臂一麻,狂暴力量從雙臂灌入體內,如沾水鞭子般,抽擊著他的五臟六腑,一瞬間,許寒感到胸腔氣窒,幾乎喘不過氣來。
「好強一擊,我傾盡全力都抵擋得這麼吃力。」
震撼間,許寒沉重吸一口氣,強行壓制住了洶湧的血氣,勒馬轉身,以待應戰季凡起的回身再擊。
錯馬而過的季凡起,轉身之時,那不怒自威的臉上,已掠過幾分奇色,他似是在震驚於那個被他視為不堪一擊的小輩許寒,竟然能夠擋下自己全力一擊。
看到季凡起驚奇的表情,許寒心裡信心陡然暴漲,勒定戰馬,嘴角上揚,冷笑道:「想一招擊殺我許寒,姓季的,太過異想天開了吧。」
季凡起被激怒了,臉龐在隱隱抽動,緊握鋼刀的手掌,關節在咯咯作響,「好膽!」
陡然,人影晃動,那巨塔般的身軀和胯下戰馬,已如一道流火,眨眼間撲至身前。
一聲悶雷般的暴喝,季凡起手中的鋼刀,斬破空氣的阻隔,挾著狂瀾怒濤之力,撞向許寒的胸膛。
許寒的那句「異想天開」,顯然激怒了季凡起,這力敵千鈞的一刀已是不留半分餘力。
接上了方才的一刀,許寒信心大增數倍,他知道,季凡起亦是血肉之軀,自己的武功並非不可與他抗衡。
戰意暴漲,許寒鋼刀斜向一橫,全力再接這一刀。
「鏘!鏘!」
又是一聲金鐵交織,隆隆的巨響震得許寒耳膜隱隱刺痛,那刀上傳來的巨力更是撞得他剛剛壓下的氣血,再度激蕩翻滾起來。
這一刀的力道,竟是比方才強上三分,許寒隱約感覺到,自己的腑臟已是受了輕微震傷。
那又怎樣,老子還不是接下了!
提一口氣,許寒厲喝一聲,半屈的雙臂奮力一推,生生的將季凡起手中鋼刀盪開。
季凡起的臉上湧起萬般的驚色,彷彿看到了這世上最不可思議之事。
轉眼,那驚奇之色便化為滾滾怒濤,許寒的頑強是對他實力的一種公然的羞辱,令他斗睜的雙目,憤慨與決堤之水奔涌而出。
他一聲雷霆怒嘯,刀鋒再出,卷著獵獵殺氣,如泰山壓頂一般,向著許寒當頭劈至。
許寒看著挾著排山倒海的力道呼嘯而至,沒有選擇被動的防守,一聲暴喝,用盡生平之力,擎起手中的大刀迎擊而上。
兩股扇形的寒光,電光火石的一瞬相撞。
「轟隆!」
火星四濺,兩刀相擊,超過千斤之力直撞而來,許寒手掌虎口迸裂,鮮血浸滿刀槍,而由手臂灌入體內的巨力,再度攪動著他的五腑六臟翻湧不歇。
季凡起的第三刀的力量,超乎許寒想象的強悍,但卻給許寒生生的接下。
反震之力將季凡起彈形,那鐵塔般的身軀也微微一震。
一刀之後,季凡起那暴怒的臉龐,流露出了匪夷所思之色,眼前這小輩,竟硬生生的接下了自己全力三刀,巍然不動,甚至連一口血都沒噴。
季凡起陰沉著臉,粗如鐵柱的猿臂,再度揮出。
緊隨而至的第四刀,第五刀,瘋狂的向著許寒攻去。
許寒來不及思索,幾乎如本能一般,舞動著手中大刀,艱難迎擊著季凡起狂風暴雨般的攻擊。
最初幾招,許寒還深懷憂慮,生怕再給季凡起這重刀連番攻擊下去,自己支撐不了多久。
只是,隨著七八招走過,許寒卻驚訝的覺察到,來自於季凡起所給的壓力正在變弱,似乎三刀之後,季凡起的力量已是強弩之末,正在不知不覺的衰退。
轉眼二十招走過。
許寒已完全感覺不到壓迫感,儘管虎口迸裂,內腑受創,但他已能從容的應對季凡起的攻擊。
甚至,他竟還能抽得三五招的空隙,轉守為攻。
許寒突然之間恍悟,原來季凡起武功之強,就是強在他那無堅不摧的前三刀。
前三刀力道雖剛猛之極,但對體力的損耗也是極大,季凡起又不是神仙,他血肉之軀根本無法支撐他一直這麼不顧一切的消耗力量。
所以,三刀之後的季凡起,刀上的力量便在不斷的減退,所依仗的,不過只是刀法的精妙而已。
看破了季凡起的命門所在,許寒的鬥志暴漲如潮,手中大刀挾著綿綿不絕的力道反擊而出。
二人交手雖然驚心動魄,但過程卻極短,周圍的弈軍將士們,在經歷了最初的驚亂之後,迅速的便從四面八方圍上前來支援許寒。
先機已失,再纏鬥下去,季凡起必死於亂軍叢中,惱羞成怒的季凡起,還是尚有一絲理智的。
眼見周圍的敵騎越圍越多,而眼前的許寒又久戰不下,季凡起情知不可再拖下去,遂急攻幾招,晃出一個破綻,勒馬跳出戰團望本陣便撤。
仗著刀鋒凌裂,戰馬飛快,季凡起幾下衝破了圍兵,提著鋼刀向本陣飛奔而去。
「敵將休走!」
眾弈軍將士見敵將敗北,原本躁動的軍心復振,士氣一瞬間高漲起來。
而對面的瑄軍,眼見主將之一的季凡起敗退而歸,士氣自然是受到了打擊,就連一向沉穩的項凱,此刻也流露出驚異之色。
「以季將軍的武功,竟一時半會拿不下那許寒,這個征王將軍手下的偏將果然是名不虛傳。」親眼目睹了那一場激斗的項凱,心中對許寒的武力之高,充滿了深深的震撼與忌憚。
弈國軍中。
擊退了季凡起的許寒,享受著周圍將士激動的喝采,俊朗眉宇間不禁掠過一絲放鬆。
許寒心裡卻很清楚,季凡起的實力絕不容小視,眼下的敗退並非自己武藝強於對方,而是季凡起深處重圍中,不敢戀戰。
倘若換成是純單打獨鬥,誰能笑到最後還尚未可知。
甚至自己的輸面更大。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季凡起的敗歸本陣,使瑄軍的士所挫,這正是天賜給自己的良機。
許寒並沒有追擊季凡起,而是躍馬陣前,長刀向著敵軍一指,厲聲高喝:「擂鼓,全軍突擊!」
令旗搖動,隆隆的戰鼓聲衝天而起。
隨著最高亢的一通鼓起,震天的喊殺聲驟起,四千弈國鐵騎轟然而出。
須臾間,滾滾鐵騎組成的龐大楔形陣,彷彿決堤而下的洪流,挾裹著毀滅一切的無上威勢,如山崩石裂一般,向著正西方向的瑄軍騎兵陣突卷而去。
沖在最前面的百餘騎兵,是許寒麾下最精銳的破軍營,五百全副武裝的重騎兵,將指向蒼穹的槍矛壓低,無數寒刃合成一柄令天地動容的巨大箭頭,撕破空氣,如死神的獠牙撲向敵人。
項凱和他麾下的瑄軍騎兵,望見這等可怕的陣勢,無不變色。
這些狂奔而來的瑄軍,原以為可以打許寒軍一個措手不及,卻不料對手早有準備,士氣為之一挫。
緊接著季凡起敗歸,士氣再是一挫。
如今面對士氣旺盛,虎狼一般的弈國重騎,士氣三度被挫。
重重打擊之下,瑄軍的鬥志已處在被壓垮的邊緣。
前排的騎士驚恐相望,膽大者尚在四下環顧,擔心的已經在撥馬開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