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北涼出兵
姚惠一聽此言,又是驚又是喜的,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馮冬靈也抬起靈動的眸子,一眨一眨的看著許寒。
許寒卻笑看著她們,豪然的神情中,隱約有幾分別樣。
馮冬靈方一撞見許寒的目光,本是惶恐心兒,頓時為羞意所佔據,忙將臉蛋挪了開來。
而姚惠的俏麗上,卻同樣的泛起一絲羞意。
這等亂世之中,藩王之間互攻伐,妻妾落入敵方手也常事,許寒到底是好心收留自己,若不留下來,還能漂泊向何方呢。
此刻,姚惠的心情是極為複雜。
猶豫之際,姚惠悄然望了許寒一眼,看著那一張五官分明,英武方正的臉龐,清楚的印入眼眸。
那深邃的眼眸,微微隆起的堅實肌肉,無不一彰顯著年輕力壯。
緊接著,她的腦海中,又浮現出了馮斌斌那張鬢髮蒼蒼,深紋暗布的臉龐。
卻不知為何,姚惠的心裏面,竟是鬼使神差的將兩個男人暗暗對比。
然後,那一顆心兒不禁怦然一動。
「夫人,許某的一番好意,莫非夫人不願領情不成?」
許寒的話打斷了姚惠的恍惚,清醒過來的她,臉上頓時掠過一絲紅暈。
「姚惠啊姚惠,你豈能這般胡思亂想,你的羞恥心何在!」
姚惠心中告誡著自己,強行平伏下蕩漾的心兒,卻是輕聲道:「許將軍的一番好意,自是感激不盡,只是妾身等只怕會為許將軍添麻煩。」
說這話時,她的潛台詞其實已是答應。
許寒洞察她的心意,便豪然一笑:「不過是多添兩雙碗筷而已,我許寒若連兩個女人都養不起,怎還配奪取天下,不如一刀了斷乾淨。」
許寒的略顯張揚的豪情,洋溢著濃烈的自信,卻令姚惠不禁有些刮目相看。
耳聽著豪然之詞,姚惠心中暗暗稱奇,暗生敬意時,姚惠忙是盈盈一禮,感激道:「那妾身和小女二人就多謝將軍收留了。」
馮冬靈見母親答應,也忙盈盈一禮,口稱感激。
「兩位客氣了,今後在就在虔陽住著,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許寒大笑著起身上前,伸手將兩人扶起。
他來自於現代,生性不拘泥於禮,此時也沒想許多,一伸手就觸到了她二人的纖柔臂兒。
兩人身子均是微微一顫,臉畔均添幾分羞意。
不過,這一次姚惠卻沒有激烈的表現,而是靦腆的順著許寒的攙扶,含羞起身,只是看著女兒,眼神有些憂慮。
許寒看馮冬靈漲紅的小臉含暈時,方知自己有些太過「大方」,為免她尷尬,便是哈哈一笑,擺手道:「從今往後不說那些見外話,來,咱們繼續喝酒。」
姚惠有感於許寒的恩德,便拉著女兒的手殷勤的陪他吃酒。
正自酒到酣處,盡興之時,程平忽又匆匆入內,附耳向許寒低語了幾句。
許寒的眉頭瞬間閃過一絲異色。
眉宇間的異色一閃而過,許寒只擺手淡淡道:「你令凌子瑞先生先在大堂中稍候片刻,我吃了這杯酒就去。」
「諾。」程平應聲而去。
許寒自添一杯,笑道:「愣著做什麼,咱們繼續喝。」
馮冬靈酒力自然最差,懂事的她知道以後和母親要依仗這位將軍哥哥,不敢掃了他雅興,一杯飲盡,小臉更是通紅。
姚惠小心翼翼問道:「方才看將軍神色有異,莫非是有什麼煩心事不成?」
自己那心事是一閃而過,自問掩藏的極快,不想這姚惠竟能看出些許端倪,許寒說道:「一些軍務俗事而已,本將只是煩著今晚恐怕不能與夫人盡興,這一杯酒飲過,本將就要先行告辭。」
許寒方才收到凌子瑞的緊急情報,軍機大事,自不會與姚馮母女這等外人道知。
姚惠聽到他那一句「今晚不能與夫人盡興」時,卻從中聽出了幾分「輕挑」的歧意,不知該如何以應。
一杯酒飲盡,許寒起身告辭。
姚惠酒意已重,巴不得如此,忙是起身相送。
今夜得佳人陪酒,許寒興緻甚好,喝得稍稍有些高,這一出門時兩眼暈暈,腳下便有些晃悠不穩。
姚惠見狀,忙是上前扶住,口稱「將軍小心」。
「本將清醒的很,這點小酒算得什麼。」
許寒不屑的一擺手,大咧咧的往前就走,不想腳卻被門檻絆了一下,諾大的身子站立不穩,一身的重量順勢便倒向了姚惠。
姚惠還不及反應時,許寒的臂膀已本能的搭在了她的肩上。
身平從未曾和第二個男人如此相近,這一刻,姚惠心頭嗵嗵狂跳,窘羞與緊張瞬間襲遍全身。
羞怯之下,姚惠本待將許寒推開,轉念卻又想如今她和小女二人要依仗許寒籬下,若是太過生硬,惹惱了他卻是不好。
環視四周,又不見許寒的侍衛和別的仆丁在場,無奈之下,姚惠只要強按著羞意,吃力的扶住許寒,叫馮冬靈先去休息,自己則扶著許寒往大堂而去。
月明星稀,乳白色的月光灑在寂靜的庭院間,風吹樹葉,沙沙作響。
月影之下,姚惠嬌弱的身子,扶著許寒那諾大的身軀艱難前行,不多時,她已是累得香汗漓淋,喘聲吁吁。
那淡淡的汗香浸鼻而入,臂上的的那份柔弱,更是讓人心悸。
許寒雖有些半醉,但頭腦還是清醒的,他本不想讓一個女人扶自己,但在酒精和秀色的雙重作用下,他便有心裝醉,任由姚惠扶他。
半晌后,姚惠終於扶著他來到大堂。
燈火通明的堂中,凌子瑞正在那裡來回踱,一張老臉上躍動著焦慮。
聽聞有腳步聲響起,凌子瑞以為許寒到了,幾步迎到門口時,卻意外的看到那曖昧不清的一幕。
馮斌斌的夫人,正氣喘吁吁的攙扶著他們的許將軍而來,兩人皆是一臉酒意,似乎之前還另有隱情。
凌子瑞愣了一怔,嘴角旋即掠過一絲詭笑。
許寒看到凌子瑞時,便主動的直起了身子,向姚惠道:「多謝夫人攙扶,夫人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姚惠盈盈一禮,輕喘著告退而去。
凌子瑞看著姚惠走遠,笑眯眯道:「這大晚上的,將軍竟有興趣陪著馮斌斌的夫人吃酒,當真是好興緻呀。」
凌子瑞此言,自有言外玄音。
「那夫人聽聞馮斌斌在澄州另娶了新妻,心中難過,本將只是安慰安慰她而已,先生你可是想多了。」
許寒卻坦蕩的很,說著大步走入堂中坐下:「瑄國敗北,澄州那些豪強害怕被弈國入侵,借馮斌斌之力抵抗弈國。」
「如此說來,馮斌斌名義上是替弈國打天下,實則上是想據澄州自立反弈了。」凌子瑞語氣中有幾分懷疑。
許寒卻一揮手,斷然道:「這還用猜么,馮斌斌此人本就是後梁亂軍賊頭,絕不甘屈居人下。」
許寒自信的判斷,卻感染了凌子瑞,他不禁微微點頭,讚歎許寒的判斷力。
「澄州離我們十萬八千里,暫時也與我們關係不大,倒是關中方面的變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許寒改變了話題。
凌子瑞思緒一轉,額頭頓時凝起一道深痕,面帶憂慮道:「延安的細作來報,不久前瑄國利誘北涼王率五部關中諸軍討伐我們,而根據情報,北涼王等部兵馬已開始集結,似乎已有攻打淮上的跡象。」
許寒的劍眉漸漸橫成一線,刀削似的臉龐上愈加冷峻。
北涼鐵騎的強悍戰鬥力那可是天下聞名,許寒幾番擊敗鄧寅爍、李禎濡,以及韓釗福,主要靠的就是他精銳的騎兵,而他手中的騎兵畢竟遠少於步軍。
北涼王朱軒等北涼軍,卻恰恰以騎兵為主。
一旦騎兵的長處被掩蓋,許寒的實力就將大打折扣,這一點他自己再清楚不過。
「這分明是鄧寅爍想要借刀殺人,朱軒這班北涼禽獸怎會這麼蠢,甘心為鄧寅爍賣命!」
許寒有些火大,話中也直暴粗口。
凌子瑞搖頭嘆道:「這個老朽也猜不透,畢竟北涼王等輩遠離中原,我們對他們所知甚少,不過根據情報可以確定的是,北涼軍的入侵應該是已成定局。」
「兵馬大抵有多少?」許寒冷冷問道。
凌子瑞屈指算了一算,吐出了一個驚人的數字:五部北涼諸王,四萬步騎!
「四萬步騎!」
聽到這個數字,許寒不禁暗抽了一口涼氣。
自起兵以來,這將是他所遇到規模最龐大的敵人,四萬之眾,比上前次申城之時的弈軍還多一倍。
而且,最關鍵的是,敵人這四萬步騎中,只怕其中騎兵鐵騎至少在兩萬到三萬之間。
許寒不得不承認,這一次的敵人,無論從質量上,還是數量上,都要遠遠的壓倒自己。
「看來,一場惡戰是再所難免了!」
許寒冷冷一語,渾身上下,沉寂未久的熱血,再度沸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