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姚惠抉擇

第七十五章 姚惠抉擇

夜深人靜,虔陽太守府中,許寒尚在秉燭夜讀。

案上放著一顆顆蠟丸,裡面所藏的帛條中,記錄著司聞的細作,從天下各地搜集來的情報。

有時候,一則及時的情報,便有可能決定一國的興衰。

許寒很清楚這個道理,所以他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就是抽空來親自查讀這些最新抵達的情報,以方便他做出正確及時的決策。

當他打開一枚標著澄州記號的蠟丸,看過那帛條上的情報后,嘴角不禁流露出一絲暗含諷意的笑容。

「馮斌斌,你還真是不虧待自己啊……」

許寒冷笑之際,外面程平進來,報說是那位俘虜姚夫人派了婢女前來,說是想求見許寒一面。

「姚夫人……」

許寒怔了一怔,這才想起馮斌斌的妻女,還被軟禁在自己的府中。

「還真是巧,去告訴姚夫人,本將稍後就去。」

「諾。」程平應聲而去。

許寒目光又轉向了手中的帛條,口中喃喃道:「不知這姚夫人知道這件事後,會是作何感想……」

許寒慨嘆片刻,起身前往了偏院。

月上眉梢,那一處偏僻的安靜的落葉可聞。

幾名健壯的婦人,正守候在院門處,名為侍奉,實為監視。

許寒大步入院,徑直進入堂中。

一隻腳還未邁過門檻,一股酒香便撲鼻而入。

正堂中,姚惠與女兒馮冬靈已跪坐在那裡,正是煮酒添杯,似乎在準備著一場小宴。

「這女人,莫非是想給我灌迷魂湯……」

許寒乾咳了一聲,朗聲道:「這良辰美景的,夫人請本將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二女見許寒到來,忙是齊齊起身相迎,盈盈屈身施禮。

「妾身與小女這段日子多承將軍照顧,心覺過意不去,故今晚特備些小酒,聊表謝意。」

姚惠面帶著淺笑,大大方方的將許寒迎了進來,與先前冷淡態度相比,如判若兩人。

馮冬靈年紀稍幼,也不過十五六歲,不似母親姚惠的大大方方,反而舉止顯然要拘緊許多,只是在旁看著許寒。

門外月華如水,晚風悠悠,屋中爐火熏蒸,香暖如春。

今日這姚夫人梳妝打扮,略施脂粉,在那燭光的映照下,顯得分外嬌艷動人。

「夫人和小姐真是客氣,本將與馮斌斌乃舊交,他的家眷,本將怎敢慢怠。」

許寒笑著走進來,入座之時,不禁多看了她們幾眼。

當許寒的目光從少女馮冬靈的臉上掃過時,馮冬靈有些緊張的搓了搓手,不敢正視許寒的目光,忙將臉蛋垂下,只是乖巧的低頭為許寒斟酒。

「將軍請用酒。」馮冬靈垂首跪伏近前,一雙縴手將溫酒奉上。

這般相近時,馮冬靈身上那股少女淡淡的體香,悄然浸入鼻中,只令許寒心中微微一動。

那如玉雕琢的精緻臉龐,那雪白如嬰的肌膚,還有那如瀑布般垂落的青絲,比之母親姚惠有過之而無不及。

許寒欣賞著,伸手去接酒杯。

只是他目光停留在少女臉上,伸手之時未曾注意,握杯的同時,不小心將馮冬靈手兒一併握住。

馮冬靈如觸電一般,嬌弱的身子頓時一顫,窘羞之下,急是將一雙素手抽離,略顯慌張的往後挪開。

而馮冬靈的這番羞態,卻更有一番驚心動魄的美,卻令許寒心中暗嘆,古代的女子就是好啊。

而他卻無馮冬靈那般尷尬樣,只微微一笑。

旁邊的姚惠,見得許寒對自己女兒「動手動腳」,俏麗的臉蛋上悄然閃過一絲慍色。

只是,寄人籬下,姚惠雖是不悅,卻又不敢有所表露。

當下她只得強裝笑臉,舉杯道:「我和靈兒敬將軍一杯,多謝將軍這些日子的照顧。」

窘羞的馮冬靈,勉強的定下心神,也陪著舉杯。

許寒笑了一笑,將那溫酒飲然而盡。

那兩位母女也掩面飲盡,而她二人顯然是不勝酒力,一杯酒方一下肚,臉龐便湧上了酒紅。

這般看來,更是風韻動人。

接下來的時間裡,姚惠便是連連敬酒,對許寒又是感激,又是盛讚,好生的殷勤。

許寒知她必有所求,卻也不動聲色,只陪著她們吃酒。

幾巡酒過,許寒假意佯裝微醉,那姚惠見狀,移近前來,笑盈盈道:「將軍胸懷寬廣,氣度非凡,實乃真豪傑,妾身仰慕之極呢。」

馬屁一拍,接下來必有後文。

許寒心中暗笑,知她「不懷好意」,便想索性陪她玩玩。

於是許寒便借著酒醉作掩護,一把將姚惠素手抓住,笑呵呵道:「夫人既是如此仰慕本將,乾脆就改嫁於本將做妾算了,我許寒絕不會像馮斌斌那樣,幾次三番的把你們丟棄給敵人。」

許寒這「咸豬」手一出,頓時令姚惠臉色大變,俏臉上羞意立生。

正待怒時,卻又聽得那一句「把你們丟棄給敵人」,這漫不經心一語,卻如刀子一般,正戳中了姚惠心頭最深的那道傷傷疤。

恍惚失神之際,姚惠竟是忘了把手抽離,只任由著許寒虎掌肆意的撫摸。

旁邊的馮冬靈,見得母親竟任由許寒輕薄,不禁又驚又羞。

姚惠失神了片刻,猛然間驚醒,心中羞意大涌,急是將手掙扎脫出。

許寒便笑了笑,自嘲道:「我這酒喝得有點多了,失態之處,還望夫人莫怪。」

姚惠生平還從未被第二人男人碰過自己的手,如今給許寒這般肌膚相觸,心中豈能不澎湃如潮。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著,豐滿的酥胸起起伏伏,半晌才從驚羞中平靜下來。

許寒卻假作不知,只顧自己喝著酒。

姚惠猶豫片刻,卻貝齒暗暗咬牙,強行將驚容壓下,勉強的堆出幾分笑容。

「將軍也是無意,妾身豈敢見怪。」姚惠輕聲笑語,頓了頓又嘆道:「難得將軍俠骨柔情,竟能體諒到妾身的傷心處,妾身也正想向將軍求一件事,還望將軍能夠答應。」

果然有後文。

「夫人想求什麼,儘管說。」許寒隨口道。

姚惠面露幾分喜色,忙道:「是這樣的,妾身和小女久留此地,難免給將軍添麻煩,所以妾身想請將軍應允我們離開虔陽,前往澄州,不知將軍可否恩准。」

「懇請將軍哥哥恩准。」旁邊馮冬靈也怯生生的伏首懇求。

姚惠所請,正和許寒所料想的一樣。

這姚惠身陷於此,卻還念念不忘的馮斌斌,寧願這般陪酒陪笑,甚至犧牲色相來求著自己放歸她們,好讓她們回去千里之外的馮斌斌身邊。

這份情誼,倒真是有些感人。

「馮斌斌能娶得這麼好的女人,竟不知珍惜,當真是可惡……」

許寒心中暗罵,卻將那二女扶起,嘆道:「馮斌斌能得如此妻女,實在是令人羨慕,不過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如此急著去找他,或許根本就不想你們回去呢。」

聽得此言,那姚惠與馮冬靈神色皆是一怔。

「你們自己看吧。」

許寒遂將那來自澄州的帛書情報拿出,交給了兩人。

姚惠和馮冬靈面露狐疑,對視一眼看,將那帛條接過,一看之下,卻是花容驚變。

帛條上的情報中寫著,馮斌斌已娶廣陵太守何元暢之妹為妻,並將之立為正室。

看到這個姚惠頓時是萬分驚詫,那難以置信的表情,彷彿不敢相信這消息是真的。

「馮斌斌想要在澄州站住腳,必要尋求當地豪強的支持,他娶何元暢的妹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姚夫人冰雪聰明,應該知道許某不是在無聊到騙你吧。」

許寒看出了姚惠心存懷疑,但以淡淡一語,打破了她的懷疑。

群雄爭天下,各個藩王為了在本地立足,與當地豪強聯姻也是常事。

何元暢乃澄州大族豪強,以馮斌斌的眼光,自能看出何元暢在澄州無可匹敵的影響,想必正是因此,才會迎娶何氏之女為妻。

姚惠是有見識的女人,最初的驚疑之後,細細一想,漸漸的便相信了許寒所說。

那花容月色的臉上,傷感之色油然而生,如水的明眸中,悄然也泛起了幾許晶瑩的淚光。

馮冬靈見母親姚惠那副傷感表情時,顫慄惶然:「父親……父親他莫非真的……真的不要我們了嗎?」

姚惠握緊女兒的手,緊咬著紅唇,艱難的點了點頭。

馮冬靈濕紅的眼眸中,兩行清淚便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刷刷的就滾淌下來。

淚流滿面的馮冬靈,輕聲道:「母親,就算父親他另娶了妻,也未必會不要我們,我看我們還是得回去見見父親吧。」

「靈兒你可回去,我卻是回不去了……」姚惠面露苦色。

馮冬靈身為馮斌斌的女兒,自然可以回到父親的身邊,而姚惠卻不同,她身為正妻,眼下馮斌斌以她生死不明為由,另立正室,而她現在若是好端端的又回去,卻當如何自處。

馮冬靈雖然年紀不大,但也是冰雪聰明,旋即理解了母親的苦衷,「女兒怎會舍母親而去,母親若不走,我也不走。」

姚惠傷感的花容間添了幾分欣慰,便將馮冬靈的手握得更緊。

只是,母女情深之後,姚惠又愁上眉梢,「我和靈兒無依無靠的,若不去澄州,還能去哪裡。」

馮冬靈緊緊抱著姚惠,也不知道怎麼辦。

這時,許寒卻淡淡道:「姚夫人不必憂慮,只要你們不嫌我這虔陽地方小,儘管住下去就是。」

如今她二人既決意不去尋馮斌斌,許寒能養得起幾萬士卒,又豈能養不起兩個弱女子,就當養兩隻養眼的花瓶也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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