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皇篇 第5章 絕了江湖路
一百多年前，大雍聖武皇帝選此山修建修羅門，自修羅門建成後人們都以忘卻此山原來的名字，只知道此地就是修羅門。
山頂一座涼亭中，兩位鬚髮皆白老人正在對弈，二人身著寬袖大袍，一白一黑。白衣老人執黑子，黑衣老人執白子，二人黑白交錯卻恰恰暗合陰陽之道。
二人你來我往連落數子，舉手投足間盡顯不凡氣度，一子落定白衣老者手縷白須笑笑不語，黑衣老提子在棋盤上試了幾試終未落下，碾著鬍鬚思索半晌終於不服氣的認輸了。
白衣老者押了一口香茗，大袖一揮之間山頂雲霧四散開來，遠遠望去山下諸人隱隱如豆，徐徐說道：「此次重開修羅門，三百人均入山，以你觀之可有出類拔萃者？」
黑衣老者輸了棋局似有些不悅，沒好氣的答道：「皇帝為了打壓四大家族和三大派的勢力，硬要每家各選三十人入山，如此一來各家掌權之人又藉機排除異己，盡挑些偏房子弟進來，依我看這些門閥子弟的實力還不如那些江湖散人。聽說江湖上為了爭奪剩餘的幾十個名額打的頭破血流，如此爭奪下，那些入門的江湖散人應該不是些濫竽充數之輩。」
白衣老者點點頭：「說的也是，皇帝一心變法改制，可這些家族門閥為了自身利益一心維護舊制，皇帝如此安排倒讓那些門閥名正言順的排除異己，實在是有欠考慮。不過鄭家此次倒出其不意把長房少爺弄了進來，聽說那鄭家這一代沒有什麼出類拔萃的後人，其他各家都送些濫竽充數的進來，鄭家卻反其道而行之，如此兵行險著倒讓他有機可乘。」
黑衣老者吹吹鬍子：「兵行險著又能如何，難道還能再出一個王之維嗎？」
白衣老者搖搖頭：「王之維以心學入劍道，悟得通明劍心，如此天賦遠飛常人所及，若人人都能如此，那這天下豈非要亂套了。」
黑衣老者也將大袖一揮，山間雲霧緩緩聚來將涼亭遮住，雲霧之中隱約傳出一聲怒喝：「再來一局！」
藏書樓巍巍然立於山腰，正如人體丹田位置，好像整座山間靈氣皆聚與此處。
若想或者從修羅門出去，習武是唯一的生路，洛千當然不會放棄這唯一的生路。
驗過身份進了藏書樓，樓內布局分為三層，每層滿置書架，書架之上儘是武學秘籍，一層專置兵器功法，如刀、槍、劍、戟等，二樓專置內功心法，三樓專置奇門雜學。洛千望著慢慢三層武學秘籍大開眼界，就算每天學上一本，三年都學不完如此多的武功。
洛千想學劍，在他心中劍即代表了江湖。
走入書架之間，不管好壞高低隨便抽出一本劍譜翻看了一陣，卻傻了眼。原來他小時雖在私塾中學了兩年，也算跟著先生認了字，可自打當了乞丐又忘卻了大半，劍譜中的文字多是晦澀難懂，一本書翻下來認識的字超不過半數，如此一來又如何能習得劍譜中的武功。
洛千有些不信邪，心想如此多的秘籍，總有有些淺顯易懂的，於是將那書架上的劍譜翻個遍，直翻到黃昏也沒找到一本能看懂的。
他哪知道，修羅門的武學乃是從各門各派搜刮而來，各門各派之間都有門戶之見，每門每派修譜之時為了防止門中武學外傳都在其中做了手腳，關鍵之處的關竅、運氣經脈都用其他事物隱喻，需的門中長輩指點方能修鍊，若在武學之中有了一定根基也能觸類旁通，但仍需花時間研究，才能將那些隱喻之處一一破解。
入修羅門試煉之人大多出自門閥宗派，自幼修習本門武藝又有名師指點打下根基，這些隱喻關竅在這些人手裡算不得什麼，只需研讀幾日就能破解，可在毫無根基的洛千手裡卻入登天之難，那些武功秘籍說是廢紙一張也毫不為過。
洛千有些泄氣，整個劍法書架的秘籍被他翻來覆去弄得散落一地。天色已晚，藏書樓每日酉時關門，關門以後樓內不許逗留，不過試煉之人可憑腰牌在門口登記將書籍借走研習。
負責看管書籍的是一名花甲老人，將近酉時，觀書眾人一頭扎進秘籍之中哪管時間早晚，管事老人手拿一根三尺長的竹竿前來清場，用那竹竿在觀書眾人頭上一一敲過，那個竹竿在他手中好像長了眼睛一般，上下飛舞精準無比的敲在每人頭頂。有幾個少年仗著有些武功根基想避過來襲的竹竿，誰知那竹竿每次出擊時好像算好了方位，每每提前等在那裡，越是閃避敲的越重。
管事老人一路閑庭信步行來，手中竹竿上下翻飛忽快忽慢，所過之處人仰馬翻如過關斬將一般，竟無一人能躲開那當頭一棒。
眾人經過幾番試探心知這管事老人必是一等高手，那竹竿分明使得是某種劍法，以慢打快每每占的先機，藏書樓內不許帶兵刃進入，觀書的眾人僅靠身法始終無法避過，觀書眾人只得放下手中秘籍出了藏書樓，早聽聞修羅門內藏龍卧虎，今日所見果然非虛。
洛千還在地上翻看典籍，他在市井中長大，自幼無人管教，不懂這些規矩，每看完一本就隨手一扔，直把一書架武功秘籍弄得散落一地。管事老人一路敲打過來，見那被洛千散落一地的書籍直氣的鬍子歪翹，重重一棒敲在洛千頭頂，洛千吃痛之下方才發現管事老頭正提著竹竿氣呼呼的看著自己。
洛千被老頭腦頂一擊，也頗為氣憤，全然不知自己有錯在先，指著管事老人就罵:「你爺爺的，打老子做甚！」一副潑皮模樣。
誰知那管事老人也是暴脾氣，也是破口大罵:「你個小潑皮，這座藏書樓自聖武皇帝以來搜羅天下武學典籍，不是花費多少心血，如今卻被你弄成這副遭樣，若人人都像你一般糟蹋，叫老夫如何收拾！」
老人每說一句就在洛千身上重重敲打一下，洛千毫無還手之力，只覺得那老頭身形恍惚了一下，自己身上七八處隨即火辣辣的生疼，定睛一看那老頭分明還在原地，心中暗呼:「莫不是遇上了鬼！」。老頭又是身形一晃，洛千隻覺渾身上下又是一陣火辣，洛千心知不敵趕忙求饒:「哎呀，神仙爺爺別打了，小子知錯了！」管事老人方才停手，一聲怒喝:「滾!再來藏書樓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洛千抱頭鼠竄這才出了藏書樓，心中暗自懊惱:「這些秘籍沒一個能看懂的，老子的江湖路怕是要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