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速之客
楊小海揮錘,撞擊聲便會響徹整個單元,不把那些耳朵極靈的傢伙們引來才怪!
關乎小命,不得不慎吶。
費力的爬上鐵梯,頭上便是厚重的生鐵蓋子了。
厚厚的羽絨服墊在螺絲刀把上,小心的砸了一下。
「嗷!」
門外的傢伙頓時不滿的叫嚷起來。
楊小海心虛的猛一哆嗦,好懸沒把東西全扔了。
支棱耳朵聽了半天,也就消防門外有動靜,樓下依然風平浪靜。此招可行!楊小海頓時豪氣陡生。
「噗」,鎚子砸在羽絨服下的螺絲刀上。
「嗷」樓梯門外緊跟著應了一聲。
楊小海如果重砸螺絲刀,門外的傢伙就連叫帶撓。若是輕點呢,怪物就只是「嗷」的應和一聲而不費力撓門。
「歐木西路易」。
楊小海越砸越開心,似乎逼人發狂的乾渴都淡了幾分。
如此敲擊,鎖頭尚沒打開,楊小海卻有了新發現:門外很可能和他一樣:既無朋友又沒家人。一個和一群,困難等級完全不同啊。
鎚頭一次次敲擊在螺絲刀上,別樣的情緒漸漸滋生。有些燥熱,有些渴望,還有些激動。似乎生鐵蓋子外有個陌生且充滿誘惑的世界一般!
「叮」,金屬斷裂聲使飛揚的情緒收了回來。甩甩僵直麻木的手,將斷掉的螺絲刀丟棄不用,反正還有把備用的。
在怪物「嗷嗷」的歡送聲中,穿著睡衣的楊小海向蓋子邊緣摸去。
「咣當。」
楊小海卸下壞掉的鎖頭,單手向上一托,厚重的生鐵蓋子居然整個飛出,發出了一連串的「叮噹」之聲。.br>
毫不意外,樓下又是鬼哭狼嚎亂成了一團。
頭頂模糊的太陽不甚明朗,卻足夠將眼前照亮。
人還沒爬上去,久違的清冽空氣便即充斥鼻尖。
深吸口氣,萎靡的神經都為之一振。
楊小海舔了舔乾燥的嘴唇,連蹬帶踹的將自己掛了上去。
像個笨拙的大蛆般蠕動向上,手酥腳軟的老宅男猛一抬頭,終於生平第一次見到了自家房上的景緻。
樓頂沒有積雪,稍遠處有個銹跡斑斑的鐵罐子靜靜矗立。
如沒記錯,那應該就是儲備消防水的傢伙事了。
一陣撲騰,可算是將雙腳扔在了實地上。
嗓子眼火燒火燎的,難受的緊。
直奔水罐,找到水龍頭。擰幾下,不待水流流出便即俯身張開了嘴。
等到水流滑過喉嚨時,楊小海差點舒服的叫出了聲。儘管又苦又澀還滿是鐵鏽味兒,但仍不妨礙他灌了個水飽!
肚子咣咣噹噹滿是水聲,楊小海卻懊惱起來—為什麼不早點兒爬上來呢?
看著眼前的水罐,楊小海估計,光憑他和錢毅,喝個半年不成問題。
之前的乾渴就像是個笑話。道路曲折,結果是好的就行。懊惱幾秒便即釋懷,楊小海可不是那悲春傷秋的敏感性子。
關上水龍頭,直起腰,繞過鐵罐向來路走去。楊小海想回家取些容器過來。畢竟還有個動不了的錢毅全指著他吶!
繞過水罐,他忽忽然收住了腳。
只因被一件稀罕玩意兒吸引了注意:花里胡哨的大片彩布在樓頂的角落中正自搖曳舞動。花布沒被風吹走,是因為它下邊還連著個竹藤編織的大籃子。
這玩意兒像是熱氣球啊?
從籃子大小判斷,這還是個載客三人的大氣球。楊小海在電視上見過這東西。
熱氣球不見大的破損,好像還能用。他立即幻想起熱氣球遨遊天空的場景來。畢竟每個男孩子都曾做過遨遊天空的夢。
美夢還沒展開,他卻馬上「見」到了自己高空摔落成餅的慘樣。
甩甩頭,將異想天開的想法驅出腦海。
開玩笑,他又不是0007,哪能什麼交通工具都不學就會、迅速上手?
可這麼個稀罕玩意兒突現眼前,總得看看,滿足下好奇心吧?
依稀記得夢中好像聽到過巨響一聲。難道那時候這玩意兒就掉我頭上了?作為附近最高的高層建築,我家還有吸收熱氣球的功能?
不管了,既然落在房頂上,那就是我的東西。
楊小海徑直走到熱氣球前,掀開了花里胡哨的彩布。
果不其然,即便是「三人乘」的吊籃空間也不是很大,堪堪能容兩人坐下伸腳而已。
很意外,吊籃並不是空的,其內有一個穿西裝的男人正背對著他。
楊小海悚然一驚,鬆開彩布,頗感手足無措:「你、你好。」
西裝男人沒有應答,依舊拿背對著他。然而雙腿一抽,以一個極其詭異的姿勢站了起來。
「喂,你是人是鬼?再不答應,我可打你了啊!」楊小海色厲內苒的喊著,為了壯膽。還掏出了鎚子和備用的螺絲刀。
盯著寬厚的背影,強烈的不安猛烈翻騰——西裝雖然做工考究,用料高檔,但委實是太髒了些。光從身材比較,對方要比自己高大魁梧的多。而且脖子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死人一樣的倉白?那道道黑色的蚯蚓,是血管嗎?
楊小海還欲細看,西裝男卻陡然轉過了身!
一雙灰白沒有瞳孔的眼睛死死盯住了他。大張的嘴巴里全是綠色的污漬。
魁梧男人「嗷」一聲喊,將頭一仰、雙手鋪張,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奔楊小海亂抓!
「艾西吧……」
楊小海怪叫一聲,向後爆退。
這傢伙剛一動彈,旋即便被高高的吊籃絆倒,結結實實摔了個狗啃屎。
楊小海還沒來的及高興,西裝男便連滾帶爬的出了吊籃,一瘸一拐奔楊小海又抓。
西裝男連剮帶蹭,移動速度很是緩慢。一隻腳無鞋無襪,於行進中被粗糙的水泥地面摩的烏黑髮紫、血肉模糊。
楊小海左手抄起了螺絲刀,右手舉起了小鎚子,發一聲喊,扭頭便跑。
沒幾步竄到消防通道旁,剛想跳,身後的腳步聲便「噼里啪啦」追了過來。
聽聲辨位,楊小海急扭頭后望,但見一口尖利的綠牙和著惡臭一併向脖頸咬了過來。
慌亂間,腳下一個趔趄,楊小海立時化作了滾地葫蘆。小錘和螺絲刀也一併脫了手。
當他狼狽爬起時,西裝男不知怎的竟也趴在了地上。兩隻烏黑鋒利的爪子向他的腳踝亂抓亂撓。
楊小海緊忙向內一縮。那傢伙也不氣餒,緊爬兩下縮短距離,復又抓了過來。
懼怕中,時間流速陡然慢了下來。楊小海的精神高度集中,旋即便判斷得出爪子落點正是自己的腰。
於是,爪子落下,楊小海卻於間不容髮之際「骨碌碌」向旁一滾,不但躲過了攻擊,還和西裝男人稍稍拉開了距離。
楊小海20歲,身高165,沒有鍛鍊出來的健碩體魄,也沒什麼家傳的必殺絕招。縱使身為「弱雞」,也不可能甘當「刺身」吧?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左手錘,右手螺絲刀,楊小海死死盯住了西裝男。沒得選,只能跟丫拼了!毫無退路的楊小海反被激起了血性。
看準西裝男撲擊方向,楊小海再度扭身躲開了抓撓。笨拙的西裝男一擊不中,反倒再跌了個狗吃屎。
這次,楊小海抓住了機會。他攥緊螺絲刀,照著西裝男的后心狠狠紮下。
「噗……」
如重敗革,梅花螺絲刀毫不費勁,幾乎全都扎了進去。
受此重創,西裝男卻只是一個趔趄,旋即轉身又抓了過來。
此刻的楊小海,手裡只剩小鎚子了。將小錘換至右手,「啊啊」怪叫著,徑向西裝男大張的、中人慾嘔的臭嘴猛砸。氣勢雖猛,卻因西裝男不停的晃動而收效甚微。
太過專註進攻,防守必有漏洞。糾纏中,楊小海稍慢了些,躲閃不及之下頓被西服男抓住了肩膀。
兩隻爛手像鐵鉗般將楊小海緊緊錮住。大力襲來,雙腳立即離了地。手裡的小錘再也抓不住,「噹啷」一下掉落在地。
在慣性作用下,兩人一起向地面倒去。
還沒落地,西裝男就對著楊小海腦袋啃了下來。只撲騰了幾下,人矮身弱的楊小海便即陷入了死局。
精神高度集中的楊小海看著白襯衫越靠越近。忽忽然嘴中一咸,他貼在了西裝男那寬厚且滿是灰塵的胸膛之上。
身材較高的西裝男張著大嘴,「咔咔咔」的卻只咬斷了頭髮幾根。
西裝男身高將近190,而楊小海的體長才堪堪165。西裝男必殺一咬,竟而嚼了個空!
敵人的失誤就是自己的機會。
不等西服男第二嘴咬下,他便凝全身力氣,猛的向上一竄!
「咔吧」
悶響聲中,一個濕噠噠、軟趴趴的東西便即落在了頭上。
身子一輕,一隻腳終於落了地。
有了支點,楊小海立即單腿支撐,另只腿曲膝狠狠嗑擊。一邊將腦袋頂住西裝男的下巴,一邊用膝蓋死命嗑打。
如此幾下,楊小海身上那件劣質睡衣便不堪重負,「刺啦啦」解了體。
少了牽扯的楊小海只覺肩膀一松,終於從西服男的懷抱里滑了出來。
接連後撤,借著後退的當兒急促換氣。
還沒喘幾下,西服男又嘶吼著耍起了「王八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