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朝陽公主重生
天還是灰濛濛的時候,月暖宮中,長相姣好的女人突然驚醒,額間皆是冷汗,她恍惚間用手背擦了一下臉,溫的……驚恐不已。
因為她明明已經是死人了啊,死人的身上會是溫的?
一杯毒酒下肚,生還?不可能不可能,開什麼玩笑。
她繼而試了試騰空,也並沒有成功。
「那些志怪的書都是騙人的?我為什麼不會飛?」
窗戶不知為何開了,夜風吹來,透過紅色的幔帳,正吹在她汗涔涔的身上,竟然是透骨的冷。
冷?死人會冷?滑天下之大稽。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疼的她心頭一顫,更疑惑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環顧四周,這個擺設是她的寢宮沒錯,卻並沒有她死之前那樣繁華。像是幾年前的樣子。
心裡有一萬個疑惑不解,還不如直接張口問來的實際。
「青藍。」
門口守夜的宮女聽到主子呼喚,連忙從塌上,起身進來。
「公主,您喚奴婢。」
朝陽抬眼,心裡大驚。青藍為何要穿幾年前的舊服飾?
「幾更天了?」
「回公主,方才四更。」
朝陽揉了揉額角。摸出枕頭旁的帕子,將汗盡數擦乾淨。
「睡不著了,扶本公主到外邊走走吧。」
青藍連忙站起,給朝陽披上一件衣服。
「現在起身也好,不然奴婢直接給您梳妝吧,夜裡皇上身邊的公公來過,說皇上的身子不大好了,萬一有什麼情況,公主也可以直接過去不是?」
青藍故意壓低了聲音,怕有心之人把她在這談論皇帝身體的話聽了去,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可這句無比熟悉的話聽在朝陽的耳朵里,猶如驚濤駭浪一般。
她終於知道今日是什麼日子了,也終於知道自己不是未死,而是重生在了幾年前,總算蒼天有眼,沒讓她帶著恨意過奈何橋。
一想到那將死的老皇帝,朝陽更是冷哼一聲,這世上,恐怕再也沒有人比她更希望皇上死了!
「梳妝,本宮即刻就去看看。」
也就一個時辰不到,外邊的天就大亮了。朝陽一身鵝黃色宮裝,頭上連簪子都沒有插兩支,但她那眉宇間的威嚴,倒是一夜之間更勝從前了。
皇帝的寢殿之外,更是跪了一地的妃子,個個捂著嘴哭。哭皇上,還是在哭自己也就只有她們自己才知道了。
見朝陽來,聲音隱隱的更大了。
朝陽皺了皺眉頭,有些不耐煩了,她們哭不要緊,在她面前哭幹什麼?博同情還是怕陪葬?
「幹什麼?父皇還沒咽氣,你們一個個就開始哭喪了?」
「嗚嗚,公主,太醫也不叫嬪妾等進去侍疾,皇上是怎麼樣一個情況,嬪妾們心裡屬實是沒底啊。」
「沒底就回去聽消息,在這跪了一地,全然沒有一點娘娘的威嚴做派。」
朝陽甩開面前的人,抬步往裡走,後邊的宮人,會幫她轟人。
到了門外,卻被侍衛攔住了去處。
朝陽瞪了他們一眼,侍衛連忙將手拿開了,這可是朝陽公主,太子年幼,平日里就是她在幫皇上處理公務,眼下在這皇城是最有實權的人,誰人敢攔?做做樣子,已經在擔心自己的腦袋要搬家了。
綳著臉進到裡邊,滿是草藥的味道。
朝陽用著鼻子一聞,心裡冷哼,這些葯要是能救回這皇上的命,她直接去跳湖。
龍塌旁,太醫院最好的太醫在給皇帝喂葯,見朝陽進來了,連忙行禮。
「長公主萬福金安。」
朝陽抬了抬手。「張太醫平身吧,不知道我父皇身體恢復的如何了。」
「這……奴才無能。」
朝陽心下瞭然,就是大羅菩薩來了,那也沒用。
她態度緩和了些,深明大義般的軟化了嘴角。
「張太醫莫要這麼說,本宮知道你儘力了,把葯交給本宮,你先下去吧,本宮與父皇有幾句體己話說。」
張太醫不疑有他,連忙去了外間。
朝陽坐到了她之前的位置上,用湯匙攪拌著碗里的葯。低首看著這張熟悉又憎恨的臉,她做夢都想不到,還能有再見到的一天,還真是……一樣的噁心。
這麼多年過去,對他的恨不僅沒有減少,反而更甚了。所以今日她來了。
「父皇啊。」
「朝……朝陽。」
兩個字,似乎已經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您別說話了,不如聽我說吧。我娘,是你殺的吧?」
「嗚嗚……」
朝陽適時的喂上一口葯,眼神眸色變深。
「您別急著否認,那日……我都看到了。嘖……被您養育的這十年,我啊,恨不得您天天去死!」
重重的將葯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用隨身帶的手帕擦了擦手上濺到的葯汁。
「這葯不必喝了,就是再來一百碗,也救不會你的命。」此時的朝陽,猶如惡鬼索命一般,看得皇帝毛骨悚然。
「是,是你……」
「是我啊,父皇忘了?我娘出身美人谷,她是這天底下擅於用藥第一人,我自然也學到些皮毛。要不然你正值壯年,身體怎麼就會說垮就垮呢?」
皇上此時才真正發現,他養了十年的公主,其實是趴在他肩膀的一條蛇,在他最得意的時候咬了他一口,這大好的北朝,他再也看不見了。
不甘心,甚至想著拼了命的爬起來,可身上一點勁兒也沒有,反而耗光了身上最後的一絲力氣,眼睛到死都沒有閉上。
朝陽站起身,依舊是泰然自若的走出門去。
皇上駕崩了,這並不是什麼意外。
小太子紅了眼眶,拼了命的抱住朝陽的腿,像個無助的小孩子。
朝陽看著他,記憶再次洶湧而來。
前世他也是這副可憐的樣子,朝陽那時想著,一個孩子罷了,挺可憐的,她恨老皇帝,對太子倒是沒什麼不好的想法。
一聲聲皇姐叫的她心軟,現在想來,這十歲的娃娃在這個時候就已經在算計她了啊,等到這小皇上羽翼豐滿了些,竟然要拿她當整個皇城的擋箭牌。
好,好得很啊。
但是現在,還不能動他。
「你哭什麼?等父皇的喪禮過了,安心做你的皇帝便是。」
不想再看他虛偽的嘴臉,朝陽在青藍的攙扶下,上了轎攆。
年幼的小太子暗暗吁了口氣,這皇帝之位,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