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覺醒之路 第十八章：夢病來襲
晚上無事，姜周打算在房間里畫畫。
他拿出畫冊，翻開356頁。
出於嘗試，他想把『刑天』畫完整，看看之前那被注視的異樣感還會不會來。
但姜周拿起筆的時候卻愣住了，他記憶中『刑天』的模樣居然變得模糊起來，好像被一層迷霧遮掩了。
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以往只要是在夢境中被姜周記住的事物，醒來后他的記憶依舊會很清晰。
難道這記憶畫面還有自己的想法，不讓我看？
姜周不信邪，閉上眼睛開始回想，他在腦海中映照出『刑天』的那部分記憶，接著幻化出一雙手，試圖撥開那層迷霧。
這是純粹精神力量的運用，之前姜周沉睡時，精神力量曾有過一次蛻變，之後他便能清晰地感受到這股力量的存在。
同時精神力量也讓姜周有了內視的能力，他可以看到自己的意識深處有七團光芒明滅不定，彷彿在有韻律的呼吸。
而在七團光芒的面前，還有一道流水般的屏障。
這時姜周沒有細看，他收回『目光』，旋即驅動精神力量幻化出的手向『刑天』探去，他想清晰的看到記憶中『刑天』的神態。
可『刑天』卻突然顫動起來，似乎意識到了有人敢無視祂的意志，要強行揭開祂的面紗。
下一刻，『刑天』的胸前打出一道赤色光芒，直接震退了姜周靠近祂的精神力量，也許是這一擊耗盡了力量，祂變得越發虛幻了。
接著祂如同一幅水墨畫被衝散，盪開，化作點點熒光開始消散，最後完全消失在了姜周的記憶里。
在『刑天』徹底消散之前，姜周彷彿還聽到了虛空中傳來一聲無情的嘲諷：「就這？」
姜周看傻了，他震驚，自己的記憶不僅在自己的面前跑了，甚至還嘲諷了自己？
意識深處很安靜，姜周卻有些凌亂，雖然無法理解，但他感受到關於『刑天』的記憶確實不見了，
如果不看他在畫冊中已完成的部分，他甚至想不起來記憶中的『刑天』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姜周很無語，『刑天』跑了，那接下來做什麼呢，他想了一下，反正也是閑著，不如去意識深處看看。
於是姜周的精神力量凝聚，化作完整的身體，一開始動作有些僵硬，但他馬上適應了，接著悄然靠近情緒意識們所在的位置。
在他和情緒意識們之間，還隔著一道屏障，屏障不斷波動著，就像一片流動的水幕。
姜周站在水幕前，他伸手輕輕觸碰，在觸碰的瞬間他眼前的景象開始變幻，那些流淌著的『水流』彷彿變成了密密麻麻的符文。
他覺得這些符文像是某種文字，又像是不規則的形狀，又或者是承載了無數文明傳承的圖騰。
姜周看不懂，但他大受震撼，他只覺得其中蘊含著無盡的古奧森嚴的威勢。
突然姜周回過神來，充斥在眼前的符文消失了，重新化作了『水流』。
最後他定了定神，向前一步踏出。
結果他毫無阻礙的穿過了這片水幕，來到了水幕後更幽深、寂靜的意識深處。
在穿過水幕屏障后，姜周彷彿打開了原本隔絕著他和情緒意識們之間的那扇門。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和情緒意識們本源上的聯繫，他的力量正不斷的被情緒意識們吸收，而情緒意識們也在不斷的進行反哺。
姜周有所明悟，正是如此循環，他的力量才會越來越強大。
此時他洞悉了情緒意識們的部分秘密，同時他也明白了自己作為『母體』所附帶的權利。
姜周看去，在他面前有六道顏色各異的光芒圍成一個圓，在圓的中心有一個散發粉色光芒的心臟在跳動著。
這是姜周第一次看到情緒意識們真正的樣子，他靠近他們，光芒很柔和，除了粉色心臟以外，每一團光芒內都有一道蜷縮著的人影，
姜周看了一會，然後他輕咳一聲：「都醒醒。」
回應他的則是一片寂靜，光芒明滅，情緒意識們似乎仍在沉睡中，沒有聽到姜周的呼喚。
「別裝了，」姜周說道：「你們騙得了別人，難道還騙得了自己？」
姜周能感受到『惡』和『愛』確實是在沉睡，但其他幾位都是裝的，單純的不想理他而已。
「我數五下，」姜周微笑著舉起手說道：「誰要是現在不想出來，以後也別出來了。」
「五，四，三...」
「別別別，這不是我們的議長嗎，哈哈哈！」
姜周的倒數還沒結束，『喜』先按捺不住了，率先出頭，直接便是稱呼姜周為議長。
只見『喜』所形成的人影在橙光色的光芒內舒展，然後滿臉笑容的盤坐在姜周面前說道：「沒裝沒裝，剛醒呢，有什麼事您說。」
在『喜』說話的同時，其他情緒意識也都『復甦』了，他們和『喜』一樣盤坐在光芒內，不過他們雖然形成人影，面容卻還是一片漩渦。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了，原本安靜的意識深處頓時熱鬧起來，對姜周的稱呼也和『喜』一致。
「議長別生氣，我們鬧著玩呢。」
「哎，議長什麼時候讓我也出去領略一下人世間的美好。」
「俺就說騙不了他，你們還非不信！」
「我沒裝睡..我就是不敢說話...」
......
這是姜周第一次直面眾多情緒意識，他看向他們，每一道人影都和自己一般無二，儼然是縮小版的他。
其中唯有『喜』已經完全凝實了身影和具現的五官，在進度上超過其他情緒意識一大截。
「看來大家都很精神啊，」姜周點了點頭，接著笑眯眯的對『喜』說道：「這麼看來，目前確實是你最強，完成了靈化？」
「是啊，接下來的合一感覺會很漫長。」『喜』哈哈一笑，接著又說：「在合一的過程中，我隱約察覺到了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姜周眉頭一挑，連其他的情緒意識們也都安靜下來，他們感到好奇，紛紛幻化出一雙眼睛看向『喜』。
『喜』又笑了笑，說道：「這也只是我的猜測，我總覺得好像缺少了什麼東西，導致合一的過程變得十分緩慢，我估計以現在的速度，要做到合一得三十年左右。」
姜周知道，合一就是在完整的具現出精神軀體后，將所有光芒內儲存的精神力量都吸收、煉化，這個過程，就是合一。
在合一之前，情緒意識們只能在他們所屬的光芒內存在，這光芒既是蘊養他們的溫床，也是限制他們的囚牢。
聞言，姜周微微皺眉，猜測道：「是不是吸收力量的方法不對？」
同時他心想三十年也實在太過漫長，想針對他的人可不會等他先發育三十年。
可這時『喜』卻楞了一下，他面帶笑意的說道：「我都是依靠本能去吸收的，根本不知道有什麼方法。」
姜周也愣了：「你就硬吸？沒有類似於小說里那些可以加快修鍊的功法嗎？」
加快修鍊的功法？『喜』搖了搖頭，然後笑著問道：「難道議長你有？」
「我沒有。」姜周搖了搖頭，據他所知，修鍊功法那種東西目前只存在於小說或者影視。
『喜』聞言頓時笑得比哭的還難看：「議長你都沒有的東西，我自然也是沒有的。」
姜周聞言尷尬的笑了笑，突然他眼神微眯，低語道：「這個世界上也許真的有修鍊的功法秘籍。」
因為姜周忽然想起來那天夜裡的灰袍人，他認為張家也許會有類似的修鍊功法？
於是他大手一揮，裝作一副胸有成足的樣子說道：「這件事情交給我，我去想想辦法。」
聞言，『喜』在光芒內舒展身體，伸了個懶腰，笑著說道：「那我們今後的幸福生活就靠議長了！」
啪啪啪！
其他情緒意識們都默契的鼓起掌來，很是配合的讓姜周裝到了。
姜周很受用，他們的記憶相通，那麼張家可能有功法這件事大家都想的到，但情緒意識們選擇讓姜周說了出來，突出了他『議長』的地位。
「張家..可能有吧..那天那個灰袍人..好強..可以去張家..看看...」『懼』突然說話了，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把姜周的想法都說了出來。
正在享受的姜周突然停滯了，他發出一聲嘆息，奇怪的看了一眼『懼』，旋即笑容明媚道：「你再說一句話，我就叫『惡』揍你。」
「嗚嗚，好可怕...」『懼』馬上縮了回去。
「好了，那就這樣吧，我走了。」姜周擺了擺手，正準備散去精神軀體，回到現實。
這時卻異變突生，姜周感覺整片意識空間震動了起來，接著他眼前的一切都開始分崩離析。
轟隆隆！
所有的場景都被定格，破碎了，姜周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觸摸不到。
甚至連意識都要消散了，在最後一刻，姜周下意識的想道：「糟糕了，葯還沒吃！」
......
光，溫和的光。
姜周緩緩睜開眼，入目所見儘是灰茫茫的一片。
天空是，大地也是。
那是灰色的霧氣，而這霧氣由極其細小的、漂浮著的灰色熒光顆粒組成，所以才讓人感到溫和。
這就是夢病，再一次把姜周拉入了奇異的夢境。
這灰霧，有點眼熟，姜周心想，然後他伸出手，灰霧如流沙從他的指尖穿過，在穿過的片刻，他體會到了灰霧的質感。
柔和卻又沉重。
而且他的記憶彷彿不完整，怎麼也回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裡見過這樣的灰霧。
過了一會，天空開始下雨，雨水打散了部分灰色霧氣，讓姜周的視線變得越發朦朧和虛幻了起來。
不久后雨過天晴，灰色霧氣幾乎散盡。
姜周的眼前越發清晰，一陣風吹來，經過他的耳畔，帶來了大海的聲音，這竟是一陣海風！
嘩啦啦！
一片無垠的灰色海洋出現在姜周面前，他睜大了眼，卻發現海面很平靜，沒有絲毫波瀾。
接著灰色的霧靄慢慢的從海平面上蒸騰，猶如展開了一片混沌。
姜周開始不由自主的向前走去，他穿過身邊稀薄的灰色霧氣，站在海邊，海面上什麼都沒有。
空寂、遼曠。
站了許久，姜周再度向前，他踏上了灰色海面，但他沒有逐漸下沉，而是平穩的走在海面上，只是腳下盪起波紋，留下了他在這片海上的足跡。
姜周很平靜，他知道現在的自己就像是被遊戲里的npc附身，會自動前進，最終到達一個任務觸發點。
如果夢病是一款遊戲，那姜周就是精通遊戲的老玩家，他清楚的知道大部分的規則，知道遊戲會如何進行下去。
他不斷前進，平靜的海面終於開始有了些許變化，他看到了海面上出現了陣陣漣漪，有幾片碧綠的葉子順著漣漪從遠處飄蕩而來。
姜周突然開始奔跑，他速度很快，碧綠的葉子在他眼中逐漸放大，大到..最終.遮蔽了他的視線。
一葉遮天！
姜周從未見過如此巨大的樹葉，樹葉從他身邊飄過，彷彿一艘海上巨艦！
但姜周沒有停下來，他仍在繼續向前，他跑的越來越快，很快就到達了極限。
但附身姜周的npc並不知足，只見姜周的身體開始散溢出紅色的血霧，而這血霧似乎打開了他體內的部分限制。
咔擦一聲，全新的力量從身體里涌了出來，姜周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在奔騰、咆哮，野性的快感甚至讓姜周想要嗷叫！
於是他奔跑的速度驟然加快，在身後都出現了殘影，他不斷和碧綠樹葉交錯而過，可樹葉越來越多，幾乎充斥了整個海面！
最後姜周猛的躍起，他沖向灰濛濛的天空，衣服在巨大的風壓下獵獵作響，一陣猛烈的海風吹來，幾乎把姜周托在了半空中！
視線終於開闊了，姜周的目光緊緊地盯著最遠的海平面，突然他瞳孔猛縮，被眼前的景象徹底震撼了。
轟隆隆！
最遠的海平面裂開了，露出一條縱橫視線左右的巨大裂縫，接著出現了一顆...連接海天的灰色巨樹！
灰色巨樹散發著氤氳光芒，其上無數的枝葉蔓延生長，每一片葉子上都有光華凝聚成一個光球。
裂縫消失，灰色巨樹就在這片海天之間靜靜地佇立著，它的枝葉在輕輕地搖擺，散出一陣陣灰色霧靄。
姜周可以看到灰色巨樹上蔓延著無數古奧森嚴的符文，神秘且莊嚴，他好像也在哪裡見過，但他仍然想不起來。
很快姜周就重新落回海面，他感到一陣身心通明，知道自己可以自由行動了。
他想向前走去，可卻撞上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屏障上同樣流淌著無數繁奧的符文。
「看來它不讓我靠近啊。」姜周徘徊在屏障前，他認為巨樹有靈，拒絕了他。
於是姜周索性在海面上坐了下來，他觀察著巨樹，在心中臨摹，他想記住這些細節，夢境結束后將灰色巨樹收錄在自己的畫冊中。
許久后姜周點了點頭，灰色巨樹的形象已經完整的記錄了下來。
他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接下來就是等待夢境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