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自殺
「你說,可你說了我未必聽。」如雪冷冷地道,溫嫻這語氣聽著讓她感到不悅。
一聽這話,溫嫻算是炸毛了,本來還想好好和如雪溝通的,此時看如雪的態度,她不用這麼客氣。
「你我既是一體,本該同氣連枝,可你的個性實在偏激。」溫嫻心平氣和地說道。
那邊鴉雀無聲。
「即便是相處了這麼些日子,我依舊看不清你,對你不甚了解。」溫嫻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我最後只說一次,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如雪咆哮道,她很煩這些吹毛求疵,羅里吧嗦的人。
「好,既如此,你是認同我的話了,那你就該收斂你的個性,心胸開闊。」溫嫻說道,她認為有一個暴虐的聲音在她腦海里,萬一哪天一個不小心就中了蠱惑,真迷了心智。
為了更好地完成她重生以後地願望,、她得和如雪立規矩。
「呵,我憑什麼要聽你的。」腦海里傳來那人輕蔑的聲音。
「因為身體是我的。」溫嫻冷靜道。
「……」如雪沒再搭腔,她心裡最痛恨地事情之一就是這個身體不是由她來掌握的。
「我這麼說你可服氣?」溫嫻繼續說道,如雪的存在對她來說,就像是一塊懸著的石頭,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砸下來。
「你究竟要如何?」如雪此刻心裡怨氣叢生。
「我與你約法三章,你可答應?」溫嫻說道。
「憑什麼?憑什麼?」如雪聽到這幾個字情緒激動,可以想象,如果她有實體,估計早就把溫嫻給收拾了,在她看來,這要求是非常無理的。
溫嫻見如雪情緒激動地大喊,看來光說是不成地,她得使些手段。
看著時間也差不多了,她吩咐春來去她落水的河池邊看看,又使喚走一群僕從。
坐了片刻,溫嫻伸手扯下來一條白色帷幔,往房樑上一丟,繡花鞋踩著凳子。
「你要尋死?呵,去死,馬上去死!我要與你同歸於盡!」如雪的聲音傳來,她不信溫嫻真能下得去手。
「如若往後還要留下禍根,我倒寧願直接去死。」溫嫻對如雪說道。
之前她曾嘗試過用感動如雪額方式來化解戾氣,可是都失敗了。
「那你去死吧。」如雪說道,她還是不信溫嫻會真的尋死,多半是嚇她的,難道她還能被嚇住。
突然,如雪只覺得自己突然失去了重量,渾身像要裂開一樣,像有什麼力量在不斷撕扯他,周圍變得一片漆黑,她痛苦地喊道:「溫嫻!你怎麼敢,怎麼敢……」
沒有任何人回應她,她害怕了,難道這具身體真的死了,難道她真的死了?她不能死,她不甘心!還沒有復仇!
如雪陷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小姐!小姐!來人啊,快來人啊!」春來托著羅羽嫻地身體大叫著,她做完小姐吩咐的事,正要回來複命,在走廊里猛地看到一抹白影掛在房樑上,她衝進來,趕忙把小姐放下來,懷裡的小姐此時呼吸微弱,若是她再來遲些,小姐恐怕就……
兩天後。
溫嫻賭對了,再次醒來的時候,她就知道。
她事先算計好時間,讓春來去荷塘查看,按照春來的性子,必定是看完立馬就回來複命,即使春來沒能及時趕到,她還吩咐了幾個小丫頭去端燕窩來,讓她們做好馬上送來,從這裡出發到廚房,熱好燕窩到送來,時間也是足夠的,保證她不會死。
溫嫻躺著,伸手摸了摸自己脖頸上的白紗,白紗下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你夠狠。」如雪的聲音響起,那天他被強力吸走以後失去意識,恢復意識的時候又出現在了這個地方,不過他的樣子小了很多。
「過獎。」溫嫻調侃道。
「讓你失望了,我與你同生共死,你還活著,我便不會死。」如雪氣道。
「聽你聲音有氣無力,定是受了不少苦。」溫嫻說道,「我不會死,也不會讓你死,不過,讓你多吃些苦頭還是可以的。」
「你不也受傷了?你……到底要如何?」如雪也看出來了,溫嫻是吃軟不吃硬,她需要妥協。
「我與你約法三章,你可答應!」溫嫻的語氣不再是詢問,而是命令,她再窒息一次又有何難。
「……我答應。」很難想象這麼一句溫順的話是從如雪嘴裡說出。
「內容有三:不該說的別說,不該想地別想,把你的身份老實說來。」溫嫻說道,她把要求總結成這幾句話。
「……」
「你不說話,權當你知道了。」溫嫻繼續說道。
「什麼叫不該說的?什麼叫不該看的?我的身份不都告訴你了!」如雪憤憤地說道。
「不該說的,任何擾亂我心性的話,任何不合乎禮儀規矩的話,不該想的,任何對我有害的都不能想。」溫嫻道,她語氣淡淡地,像說出什麼小事一般。
「不該說的?本就沒有什麼自由,這下是連說話地權利都沒有了?」如雪忿忿不平,前世的記憶碎片里她何時受過這等委屈。
「我希望你能改掉打打殺殺的心思。」溫嫻提醒道,「我要報仇是不假,但我也不想傷害其他人。」
「行!」如雪答道。
「你的身份,來自何方?家在何處?哪年生人?」溫嫻邏輯清晰地羅列著。
如雪現在要穩住溫嫻,獲得溫嫻的信任,她便半真半假地交代了。
從她出現那一刻起,意識里就默認了她就是溫嫻,溫嫻就是她,但她有著自己的身份,這些信息都來自她前世的一段記憶。
「……我叫如雪……來自乾國西北一個叫破棚溝的地方,現在那裡正值大旱,到處是死人,我不過是那裡一個微不足道的難民罷了。」如雪把話說了一半,她不想太早讓溫嫻知道真實身份。
溫嫻讓春來去尋一位畫師來。
她讓如雪把自己的長相描述出來,她再轉述給畫師,讓畫師把如雪的樣貌畫出來。
要是找不到畫像上的人,那如雪一定是在說假話。
如雪說的樣子是他合德十五年時難民的樣子,她對溫嫻有所保留,就讓溫嫻去找吧,真要找到了,說不定她還能回那身體里去。
畫師看溫嫻地眼神似乎有些膽戰心驚,她的好妹妹一定是將那日的事給昭告雲都了,不過她可不在乎。
畫師很快畫完。
只見畫面上是一位年約八九歲的男孩,枯草一般的頭髮紮成兩辮,黑瘦的臉上有一雙大眼睛,鼻樑很低,薄嘴唇,穿著一件看不出顏色的破布,脖子上有一顆黑痣。
「這真是你的長相?為何是個男孩?」溫嫻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記憶中便是如此,還能如何?……對了,那時別人都叫我黑米。」如雪緩緩說道。
「黑米?好名字。」溫嫻有些想笑,不過她知道此時不是笑得時候。
當天晚飯,溫嫻就帶著畫去找了永南侯,讓父親派人去西北地區找尋畫像上這人,是死是活都回來報一聲。
永南侯本就寵愛女兒,更何況女兒情緒不穩定,還鬧自殺,他便沒有多問什麼,直接就答應了,畢竟找個人對他來說不難。
關於溫沛被打得事竟是一字未提。
自與如雪約法三章以後,除非溫嫻主動問話,否則如雪很少作聲。
重活一世,也不一定要走上一世的路,上一世她是皇后,是整個乾國最高貴的女人,可她的地方卻只有方寸,從侯府到太子府,到雲中城,只是換了個方寸之地而已。
她坐在榻上,抱著個暖爐,問道:「春來,那日我吩咐你的事如何了?」她問的就是那日吩咐春來去荷塘邊查看的事。
春來想了想,說道:「小姐,我去那地方看了,荷塘那邊好像最近修繕了,地磚很新,和之前的很不一樣。」
「新修的?你詳細說說。」溫嫻喝了口清茶,她從這話里隱約嗅出了一絲貓膩。
「是,小姐!你跌落的那條路,地磚全部翻新了一遍,看樣子應該是這幾天剛修好,最多不過七日。」春來把自己看到的都說了出來。
「那條路不是一直好好的,為何要新修?」溫嫻嗅到一絲不尋常。
「是有些奇怪!」春來有些好奇地伸著腦袋。
「春來,你吩咐個可靠的人去把這件事情問清楚。」春來雖然有些不解,但她家小姐說什麼就是什麼,她立刻吩咐人去做。
前世她就是個病秧子,整日泡在藥罐里閉門不出,也沒什麼精神,重生以後不知為何,她的精神比前世好了許多。
正是初春時節,侯府院里的桃花還沒有盛開,零星幾朵點綴著,微微寒風吹動了溫嫻的髮絲,她裹緊了披風。
她剛從毛氏屋裡出來。
毛氏答應讓她去一趟普陀寺,也是隻字未提溫沛被打一事,看來裝瘋這事也不是全無好處。
得知溫沛被打那日,毛氏就去找了永南侯,看永南侯的態度似乎也不打算懲治溫嫻,言語之中都是對溫嫻病情的關心,還勸她不要給溫嫻刺激。
這口氣勢必是要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