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閑事

第6章 閑事

毛氏這麼輕易的答應讓溫嫻出門,也是存了個心思,一個瘋子還想去香火旺盛的普陀寺,最好惹出些什麼事端來,好讓她借題發揮。

在毛氏心裡,已經認定了溫嫻是個瘋子。

滿八歲以後,溫嫻體質很差,遍尋名醫都無法根治。

從八歲到現在,一直拿葯養著,養成了個葯娃娃,一想起這,毛氏就忍不住一陣得意,上天還是公平的。

普陀寺是雲都城外終南山上的一座寺廟,香火不斷,皇帝更是每年濟世節都要來此處上香吃素,各種達官貴人更是絡繹不絕。

上山的路修得很平整,坐著馬車到達寺廟附近的擺渡站,再從擺渡站走路到寺內,連皇帝也不例外,據說這是第一代主持定下的規矩。

到了去普陀寺這天。

馬車行駛在終南山的山道上,溫嫻掀起車簾看了看車外,路兩邊是大片陳年老松,空氣中飄散著松香味,路面用大小均勻的石板鑲嵌,看起來平易近人。

春來小心地為溫嫻拉緊披風,溫嫻抱著手爐,閉眼安靜地坐在車裡,素色衣衫把溫嫻襯得像一位氣質出塵的凡間仙子,彷彿身後都有金光似的。

突然馬車剎住了,前方傳來車夫的質問:「前方何人?在此處擋路!」

溫嫻睜開眼睛,春來立刻出去詢問情況。

隔著馬車傳來春來的聲音,「小姐,是永川侯夫人的車駕,說是候夫人的家事。」

「家事,什麼家事非得在通往佛寺的路上鬧?憑空擾了佛門清凈。」溫嫻輕聲說道。

她思忖片刻,想起一件事來。

上一世成為皇后以後,她和許多人有過接觸,其中就包括了永川候夫人,這位候夫人來歷很不一般,不像其他侯府夫人出身非富即貴。

候夫人是貴妾上位,出生於市井,相處起來,確實是難登大雅之堂。

永川候不計世俗,偏要在夫人去世后抬這位貴妾上位,這位貴妾也搖身一變,跨越階層,成了侯夫人。

今天這事竟被溫嫻給碰到了。

通往普陀寺的路只有這一條是修葺過的,其他的都是山路,馬車走起來十分顛簸,繞路不僅要浪費許多時間,而且她的身體也經不起折騰。

前世的永川候府笑聞就發生在自己眼前,溫嫻知曉事情因果,她得讓侯夫人把路讓開。

現在時辰還早,路上車馬不多,過一會車馬真多起來,這永川侯府怕就真要成為雲都笑聞。

春來小心地將溫嫻攙扶下車,一眾婆子們快步過來,十分關切地問道:「小姐,你怎麼下來了?快回去,這裡有老婆子們看著,你在馬車上等等。」

可據溫嫻所知,這事可沒完沒了,鬧了很久。

還是普陀寺主持派了個小和尚來,才把這麻煩給勸走。

眼前是一幅十分狼狽的畫面。

一個穿著破爛的年輕男子,跪在花枝招展的貴夫人面前,一隻手抱住了候夫人的腿,在外人眼中確實有辱斯文。

男子的額頭一片淤青,旁邊的小廝們拉扯著他,他也沒有一點鬆手的跡象。

「夫人!饒了香兒吧,看在她盡心儘力為你做事的份上,饒了她吧,夫人!夫人!」年輕男子掙扎著喊道,他要為妹妹尋個活路。

「盡心儘力,她就這麼盡心儘力的?你去問問你那個好妹妹做的什麼事!你只是一介賤民,有何資格求情!」永川侯夫人一臉厭惡地說道。

上一世,永川侯府出了這麼件醜事,雲都人盡皆知。

永川候夫人的貼身大丫鬟香兒爬上了永川候的床,被夫人當場抓到。

侯夫人非常氣憤,當場就給了那香兒幾巴掌,又讓幾個婆子把香兒捆住關了起來,揚言要買到窯子里去。

香兒是永川侯夫人的貼身丫鬟,夫人氣不過香兒懷著這種心思,要追究到底,那永川候不管不顧,絲毫不關心這香兒的處境。

好在香兒還有個親生哥哥也在侯府當差。

聽說了妹妹的事,就要去求情,可這侯夫人哪是說見就能見到的,便趁侯夫人來寺廟燒香的路上,這親生哥哥就來求情。

侯夫人一直沒有鬆口,一伙人僵持在這前往普陀寺的必經之路上。

車馬驚擾了佛寺,主持派個小和尚過來說話,看在主持的面上,才都沒有糾纏下去,可那香兒的哥哥轉眼人就不見了。

可事情還沒有結束。

求情未果,侯夫人從寺里出來后,這哥哥膽大包天,在路上劫持了侯夫人,要求放了他妹妹。

一拳難敵四手,都是些可憐人罷了。

結局可想而知,哥哥被亂棍打死,妹妹也賣到窯子里去了,而永川侯府成了全雲都的笑話。

「候夫人,羽嫻給你請安了。」少女清脆的嗓音打破了這裡的僵持。

侯夫人打量了溫嫻一番,旁邊的婆子給她嘀咕了兩句,她道:「原來是永川候家的小姐,聽說你前段時間落水了,這麼快就好了?」果然難登大雅之堂,說話帶刺。

平常人見到永南侯府的人也都是要給幾分薄面的,這永川侯夫人說話卻一點也不客氣。

看來這女瘋子的名聲還沒傳到永川侯夫人這裡,否則這侯夫人早該遠遠地躲起來。

「多謝夫人關心,羽嫻已經好了不少,今日,特來普陀寺祈福。」溫嫻回答,乖巧的語氣聽起來似乎很好拿捏。

「你自便。」侯夫人說完便不再看溫嫻,她不想浪費時間,讓別人看她笑話。

溫嫻繼續說道:「夫人這場面,我想自便也不成了。」

「快去吧!這不是你能過問的!」侯夫人有些生氣,口氣十分生硬,小丫頭真是什麼事都敢管。

溫嫻都死過一次了,還能被區區一句話給唬住?

「羽嫻自是不敢過問,只是這佛門乃清凈之地,夫人如此,倘若這佛祖怪罪下來,誰也承擔不起,咦?這時辰也不早了,聽說這普陀寺香火旺盛,香客可不少了。」都說得這麼清楚了,該怎麼做侯夫人再愚鈍也該明白。

溫嫻要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效果。

遠遠的傳來一陣馬車聲,侯夫人抬頭一看,隱約間,果真有幾輛馬車正往這邊靠近。

「快,把他拖下去,愣著幹嘛?」侯夫人這就急了眼,吩咐手下的婆子小廝們,婆子小廝們手忙腳亂的拉扯年輕男子。

這年輕男子十分執拗,一動也不動,像塊石頭。

只見侯夫人低頭說了幾句什麼,那男子就風一般地快步離去。

等後邊幾輛馬車接近的時候,一切已經恢復原樣,永川侯夫人坐上馬車,就往那寺廟去了。

溫嫻見侯夫人走了,也上車去。

她悄悄吩咐春來去辦點事。

這男子也許是個可用的,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能替她辦事的人,幫手自然是越多越好。

春來小時候跟著一個街邊戲團跑江湖,會些腿腳功夫,身子也比別的丫頭利索,把這種事情交給她很放心。

「你不該管這閑事。」如雪的聲音響起,前世她最忌諱的就是管閑事。

「事來了,想也躲不掉。」溫嫻淡淡地說道。

「你若想過去,大可讓那夫人讓路,她雖也是個侯府夫人,權勢上可大不如你。」如雪說道。

如雪說得話也沒錯,溫嫻不想繞路,有很多辦法,可她偏選擇了最惹事的那種。

看看別人的兄妹之情是捨身忘我,她的姐妹之情卻只是相互算計。

馬車繼續前行,達到擺渡站,經過一段路程的走動,終於到了普陀寺。

普陀寺香火旺盛,又得皇家垂青,修得很是金碧輝煌。

溫嫻拜完,在寺廟裡轉悠,一眾婆子和小廝跟著她。

此時正是香客上香的高峰期,寺中人來人往。

她讓一個婆子去打聽寺中慧文大師的去向,自己則是站在原地等候。

過了一會,婆子領了一個小和尚來帶路。

「施主要見慧文大師?是有何事?主持他老人家吩咐無事不許打擾大師清修。」小和尚一板一眼地,說話不留餘地。

「你自帶我前去,我與慧文大師又佛緣。」溫嫻認真答道,看著不像開玩笑。

「慧文大師已經歸隱多時,我帶施主過去,能否見到大師,還看施主你的造化。」那小和尚一板一眼地說道。

一行人跟著小和尚來到普陀寺後山一個偏僻院落前。

如果不是有人帶路,這地方確實是很隱秘。小和尚敲敲門,問道:「慧文大師,有位施主指明找你,你可在?」本以為無人應答。

門卻突然打開,一個樣貌秀靜的女師傅現身,將溫嫻請進門。

慧文大師一般不見外人,可今日不知怎麼地就見了溫嫻,那小和尚感覺奇怪。

其實就連慧文大師也不知道為何今日就開了門。

婆子和小廝們想跟進去,被小和尚攔住:「慧文大師不喜人多!幾位請跟我來!」說著抬手請婆子小廝跟著他前去。

婆子們還不願離開,溫嫻朝婆子小廝們示意沒問題后,才跟著慧文進到院子里去了。

院子里有棵大槐樹,隱天蔽日,把院內院外分隔得乾淨。

槐樹將院落遮住半邊,在雲都,這種樹是非常少見的,像院中這棵這麼粗壯的槐樹更是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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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嫡女人美路子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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