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何藍珠翻了個白眼，然後雙手環胸漫不經心的問：「那你打算用什麼功來『贖罪』啊！」

「天盟盟主白璃欣明日舉辦壽宴，歡迎六合之內的眾仙家參與。」柳金滿面春風，眉飛色舞的彙報道。

何藍珠聞言頓時眼前一亮，喜上眉俏的說：「真的，那太好了！」

「是啊！要去嗎？」

「去壽宴肯定是要送禮的吧！可我和哥哥久住人間，哪有什麼寶貝送給白璃欣。」何藍珠遺憾的低著頭。

「這還不簡單，我就說你是我的隨侍，這樣你既可以見白璃欣，又可以不帶禮物。」柳金哪能錯過這麼絕佳的「贖罪」機會，這個問題早就想好了對策。

「好主意，那事不宜遲，我們就出發吧！」何藍珠興高采烈的說。

「可……」柳金從上到下打量了她的裝扮和服飾，滿滿的異域風情，實在是……不適合去壽宴，「不如你去換件衣服和髮型再走吧！」

「嗯……事不宜遲，還是去你府上換吧！反正離天亮還早。」何藍珠早就急不可耐了，哪兒管得了那麼多，反正柳金家大業大，還缺她那點首飾和衣物？

「好吧！」柳金也不好拒絕，現在最主要的是挽回這段友誼。

來到天宮，他讓式神為何藍珠準備了一些純色的衣裙，畢竟她要假裝隨侍，哪能穿得花枝招展。

不過還好是假裝隨侍，因為何藍珠除了一個髮型其他的都不會弄。

何藍珠換了一件淡藍色交領裙，袖口適中，這種設計應該是為了方便伺候人，也好把下人和主子區別開來。

換好衣服后，何藍珠就從暫住的房間走了出來。

柳金就在房間外等候，神仙與凡人體質不同，沒多少神仙有晚上睡覺的習慣，等級越高的神仙越少睡覺。

何藍珠初次上天宮，人生地不熟的，要是闖了禍，那他好不容易做好的準備可不能前功盡棄了啊！

何藍珠把頭髮梳成馬尾的形狀，她仙資玉色，娉婷婀娜，一雙狐狸眼閃閃發亮，勾人心神，好看的卧蠶又使她的眼睛更加明亮有神，最招孩子和童心未泯的人的喜愛。

「走吧！我帶你去六界最大的藏書閣看看。」

「唉！就是天盟的藏書閣了吧！你還真是可怕，居然帶我去看書。」何藍珠無語的跟在柳金身後吐槽道。

「那沒辦法啊！現在是在天宮，這裡規模最大的就只有藏書閣了。」柳金無奈又窘迫的說。

「行吧！反正也無事可做，比起發獃去看看也是不錯的。」

柳金把何藍珠帶到了一座宮殿規模的藏書閣面前，何藍珠不禁嘆為觀止，還真不知道藏書閣居然能這麼大啊！

柳金見何藍珠半天都合不攏嘴，就笑著說：「感受到知識的繁多了吧！即使是壽命漫長的神仙都學不完，更何況是人類。」

「所以還是挑自己喜歡的好。」何藍珠走了進去，每一列書架最前斷都會有一個牌匾寫著這是什麼類別的書。

「你想看什麼書啊？」

「以我的性格，最愛看的肯定就是故事啦！」何藍珠高興的蹦噠著要去挑書。

「唉！這裡雖然書多，卻沒有一本有列舉故事的，一般只是記載古往今來發生的事件，不知道對於你來說……」

還沒等柳金說完，何藍珠抿著唇，重重的把手上的書卷摔在原來的位子上道：「那有什麼用啊！真是！」

「你可以看別的啊！比如……你的族史。」

「族史？也好，畢竟問哥哥的話他也不會告訴我，因為那些對他來說都是傷心事，既然這樣……」何藍珠察看書架上的牌匾，好一陣子終於找到了雲狐的族史。

「奇怪，怎麼只有一本啊！」何藍珠百思不得其解，向柳金投去「求解」的目光。

「呃……這是因為一開始的雲狐一族，其實只有一個家庭，也就只有幾個人而已。」

「創世之初不都是這樣嗎？」何藍珠還是感到疑惑。

「雲狐不一樣，雲狐體質特殊，是各族神仙的珍寶，很長一段時間各族都沒有把雲狐當做生靈看待，只是當做提升等級的法寶。」

「這樣啊！」何藍珠大概能猜到發生了什麼，她眼前彷彿看到了殺戮的場景，各族為了捕捉雲狐所下的狠手，或許在何之瑾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一直飽受逃亡之苦，想到哥哥有這麼慘的經歷，她感到悲痛交加。

她懷著難受的心情打開那本書，細細看了起來，看到某個部分時，她臉色大變，手上的書卷掉落在地上也不自知。

「你怎麼了？」柳金奇怪的看著何藍珠，他從來沒見過她這個樣子，就如同遭受了什麼很大的衝擊似的。

何藍珠像是聽不見他的話一樣，化作一道白煙飛出了藏書閣。

「你去哪兒啊！」柳金跟隨著白煙衝出了藏書閣，他總覺得怪怪的，心裡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便追了上去。

一路上，何藍珠像是沒看見他似的，他怎麼喊也不搭理。

追到人間后，何藍珠才氣勢洶洶的沖他走過來。

這陣仗讓柳金覺得莫名其妙又急杵搗心，他聲音都有點顫抖了，道：「你……你要幹嘛？」

「別跟著我了，我不去了。」何藍珠冷冷的丟下這句話，就瞬移趕去了山莊。

「唉？這是怎麼了啊！」不過柳金確實不敢再追上去了，只好原地返程。

何之瑾走在街道上，看到了一對小情侶在林間奔跑，就好奇的跟了上去。

跟了一段路后，小情侶好像跑不動了，女子大口的喘著粗氣，帶著哭音說：「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男子淡淡一笑，伸手輕撫她的頭髮，喘息著說：「怎麼會呢？這一切都是我的選擇，是你讓我認識到自己，我不想再被父母安排人生了，我要和你在一起，要為自己而活。」

何之瑾聞言微微一笑，忽然想起戰國時期何藍珠和他也見到類似的事情，何藍珠用一種幸好的語氣說：「還好我們無父無母。」

何之瑾那時候很奇怪，就問她：「為什麼？」

「父母真的太煩了，他們總以是為我們好的態度為我們安排事情，你不答應，他們還會懲罰你。我最討厭別人操控我的生活了，尤其是父母，簡直太虛偽了。」何藍珠氣得腮幫子都鼓了起來，看起來就像一個氣球，可愛動人。

他很贊同何藍珠的話，後來他們還救了那對戰國情侶，往事歷歷在目，何之瑾忽然生出想要幫助這對情侶的心思。

碰巧這時追兵上來了，何之瑾把那群人捆在了幻境里，足夠這對小情侶逃脫了。

事情做完，何之瑾就賞心悅目回山莊了。

回到山莊，何之瑾發現結界不曾動過，他圍著結界喊了一圈何藍珠的名字，都不見她的人影。

他這個妹妹貪玩，他是知道的，想必一會兒就會自己回來，這樣想著，何之瑾便打開結界進入山莊里去等她了。

不一會兒，何藍珠來到山莊外，結界已開，他果然已經到家了。

何藍珠循著氣息來到他的房間，目光獃滯的看著他。

「藍珠，你回來了！」何之瑾笑著走了過來，看著何藍珠這副樣子，不免有些奇怪，還有擔心，「你怎麼了？」

何藍珠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如炬的盯著何之瑾，犀利得像是要把他看出一個洞。

「哥，你為什麼騙我？」

「什……什麼？」何之瑾不免有些心慌，她是知道了什麼了嗎？

「那麼，哥……你愛我嗎？」何藍珠皺著眉，樣子像是一定要得出一個答案一樣。

「怎會不愛，你比我的性命還重要。」

何藍珠的眼神突然變得悲傷，視線在他英俊的臉上打轉，良久，她才說話：「那你為什麼要騙我？說雲狐跟別的種族不一樣，不能成婚生子，否則形神俱滅！」

何之瑾目瞪口呆，萬萬沒想到何藍珠竟然知曉了此事。

「不是這樣的，藍珠，我……我是有苦衷的。」何之瑾此刻內心如同百爪撓心，他汲汲皇皇的問，「是誰告訴你的？」

「重要嗎？我現在只想知道為什麼你明明愛我，卻不願和我在一起？」何之瑾的雙眼氤氳了水汽，就是怎麼也流不出淚。

「我……是怕你離開我。」

何藍珠突然笑了起來，笑聲卻並不高興，反倒帶著幾分凄苦和傷心。

「你覺得……你這樣我就不會離開了嗎？」一滴冰冷的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滑落，她心痛難忍，語氣卻十分堅定，「哥哥，再見了。」

話音剛落，她便轉身離去。

望著她落寞的背影，何之瑾再次汲汲皇皇的說：「藍珠，不要離開……」

她的步伐跟她的語氣一樣堅定，很快，她的背影便消失在了他的視野。

何之瑾明白過來，心中便炸裂般的疼，冰冷的眼淚毫無預兆的奪眶而出。

千百年來，何藍珠從未掉過眼淚，這是第一次，也是她第一次這麼心痛。

失去親人後，何之瑾久違的再次體會了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