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變!」何藍珠高興的笑著說道。
羅公遠挑了挑眉,心下鬆了口氣,可事實證明,他差點被嚇死。
何藍珠隨手變出一隻老虎,這隻老虎是真的,剛施法變的何之瑾一定會感覺到她的氣息。
眾人驚恐萬狀,還有人嚇得腳打滑,重重的摔在地上。
羅公遠施法想要驅散她的幻術,可根本做不到,那就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他法力不濟,二是這老虎是真的。
何之瑾為了平定恐慌,施法將老虎化作了一堆花瓣,施法的痕迹只有何藍珠,何之瑾,羅公遠能夠看到。
皇帝以為都是何藍珠施的幻術,頓時龍心大悅,道:「這小徒弟也不錯嘛!還送給了我一隻老虎。」
何之瑾遠遠的看著何藍珠,兩人的視線穿過人海相對,羅公遠看到她的樣子有些不對勁,她的狐狸眼裡滿是深情和悲傷,就替她說話:「陛下,小徒學藝不精,差點嚇到大家,實在是抱歉。」
「沒事,是朕叫他變的嘛!羅公子,現在該你了。」
「臣告退。」何藍珠可等不了那麼多了,說完,她就化作一道藍煙竄入人群。
「這是他的幻術。」羅公遠尷尬的笑了笑。
「那你去準備吧!」
何之瑾的目光在茫茫人群中搜索,她是看到自己又跑了嗎?
突然,何之瑾感覺到手心有熟悉的觸感,回頭一看,原來是何藍珠。
她淡妝濃抹總相宜的臉出現在他面前,只是那張臉冷冷的,眸子里卻盡顯複雜,是他的錯覺嗎?
何藍珠拉著他跑出人群,何之瑾沉默不語的被她這樣拉著跑,他想起她曾經為了冰糖葫蘆拉著他跑的畫面,熟悉卻又嚮往。
極樂之宴規模巨大,長安城來來往往也只有幾萬人,大部分人都去了廣達樓,所以街上鮮少有人,亮著的各種燈倒是不計其數。
何藍珠放開了何之瑾的手,雙手環胸站在他面前,語氣冰冷:「你還找我幹什麼?」
「我想你。」他的語氣滿是深情,一次又一次動搖她的心,可是這一次,她已經狠下心了。
「以什麼身份想我?朋友,兄長,還是愛人?」她的語氣依舊很冷,冷得像是冰碴子,打在他的心上。
「我們不能當愛人。」
這句話打破了何藍珠內心最後一點希望,她強忍著怒氣,認真的問:「那你不愛我嗎?」
「愛。」
「哥,從你身上讓我知道了愛也有很多種,我愛你不是因為你是我的兄長,所以我想知道的是你的愛和我一樣嗎?」
「不一樣。我……怕失去你。」
「有多怕?」
「比失去命還害怕。」
這不一樣嗎?他難道是以為自己問的是因為哪一點愛上?何藍珠心中暗想。
「既然你害怕失去我,那你覺得你隱瞞我那件事就不會失去我了嗎?」
何之瑾垂下了頭,低聲說:「是。」
「親人就不會互相失去了嗎?人人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那麼既然我是潑出去的水,我愛上別人我一樣會離你而去。」
「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何藍珠失控的吼了出來,吼得何之瑾內心難受。
「藍珠,意義不一樣。」何之瑾兩眼含淚的看著她。
何藍珠欲哭無淚,悲傷的笑了起來,笑聲凄涼,一場風颳得兩人內心陣陣發涼。
「陪我去喝酒吧!」何藍珠和何之瑾走進某家酒樓,她只點了酒,沒有點下酒菜。
何藍珠爽快的喝光了一罈子酒,樣子看起來半醉半認真的盯著他,道:「意義不一樣,那你能具體說說嗎?」
何之瑾看她的樣子覺得她真是醉了,就有點不敢喝這酒,殊不知凡間的酒是不醉神仙的。
「你會離開哥哥嗎?」
「我說過,我最討厭老是管我的親人,但是你這個哥哥,也太放縱我了吧!」何藍珠笑眯眯的說,說的像是開玩笑,笑的像是在嘲諷。
「你不喜歡,我就不會做。」何之瑾憐憫的看著她,他出來沒見過這麼複雜的何藍珠,看得讓他心疼。
「但我喜歡的,你未必會做。」說完,何藍珠又抱著一壇酒往嘴裡灌。
「……」確實如此,何之瑾無言反駁她。
喝完那壇酒後,何藍珠奇怪的嘟了嘟唇,問:「你怎麼不喝啊?」
「我不喜歡喝酒。」
「我也不喜歡,但是……」何藍珠又笑了起來,抱著第三壇酒,舉了起來。然後在何之瑾驚訝的眸光中,大張著嘴毫無準頭的亂倒。
她緊閉著眼睛亂倒,倒在了臉上,衣服上……
何藍珠說她也不喜歡酒,以前還說過她不喜歡水,現在她這麼做,讓何之瑾的心情如同慘雲愁雨,他搶過她手上的酒罈,然後拿袖子擦拭她臉上的酒水。
擦乾她臉上的酒水后,何之瑾想施凈身術去掉她身上其他地方的酒水,手卻被何藍珠抓住了。
她的手指濕漉漉的,也沾濕了他的手。
「哥,我要玩你的尾巴。」何藍珠雖沒醉酒,心卻已經醉了,她傻乎乎的說著無頭無腦的話,也不想在乎他的表情了。
何之瑾抿了抿唇,坐在了何藍珠身旁,她是靠著牆的,所以她能擋得住一面的視線。
「我給你玩,你會跟我回去嗎?」
「給我玩!」何藍珠無理取鬧的吼了他一聲。
算了,或許以後她只有醉了才會要求自己,何之瑾把隱藏在衣服里的尾巴小心翼翼的伸了出來,何藍珠抓住他毛絨絨的尾巴,高興的像個孩子。
不知道為什麼,何之瑾竟然被她的笑容感染,似乎這是她今天頭一次高興的笑。
在看到何之瑾把尾巴給她玩的那一刻,何藍珠的內心漫過陣陣暖意,以前他從來不會給自己玩,她還打趣他說他只給嫂子玩,可他說就算是嫂子也不會,他不會給任何人玩。
好不容易得他的尾巴玩,她一定得好好摸一把,何之瑾強忍著異樣的感覺,他的尾巴痒痒的,卻又很舒適,何藍珠指尖的觸感總讓他覺得怪怪的。
何之瑾忽然心生一個念頭,不如多套出她一點事情,免得她清醒之後棄他而去。
「你離開之後住在哪兒啊?」
「羅公遠的宅子里,好像叫韻宣。」何藍珠迷迷糊糊的說。
何之瑾以為何藍珠是醉了才說的,可她其實是故意說給他聽的,她希望他能面對自己的心,不要再逃避了。
所以,儘管離開他很難受,她也得忍下來,因為除了等待和引導,她別無選擇。
想到這裡,何藍珠覺得有點心累,也沒了玩尾巴的興緻,就閉上眼睛倒在了他的肩膀上。
何之瑾愣了幾秒,尾巴卻反應飛快的縮進了衣服里。
何之瑾低垂著眸看她的衣服,無奈的說:「不是說了不讓你穿男裝嗎?你又不願意穿唐裝,看來……」何之瑾將她抱起,不顧眾人的眼光走出了客棧。
「男的抱男的!」過往的行人都沖他倆投來怪異的目光。
「兩個男人都長得那麼妖孽,居然是……實在暴殄天物啊!」不知道是哪家女子發出這樣的感慨,何藍珠忍笑到把手背都掐破皮了。
何之瑾記得羅公遠半人半妖的氣息,便順著氣息找到了韻宣,開透視察看哪個空閑的房間里有何藍珠的衣物,就把她送到哪個房間。
何之瑾把何藍珠放到床上,用法術在不脫衣服的前提下清潔了她和她的衣服,然後再為她蓋好被子,坐在了她的腰旁,輕撫她的額頭,自言自語道:「不知道這回你又會做什麼夢。」
話音剛落,他便從窗戶里飛出了她的房間,在去廣達樓的路上,他突然被一個人拍了肩膀。
何之瑾下意識的一掌揮出,還好柳金擋得快!
「她是不是知道人間有這麼大的宴會才放棄白璃欣回人間的?」
何之瑾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回答道:「不是。」
「那是因為什麼啊!而且你們為什麼不在一塊兒?」柳金話一出口,開始仔細的從上到下打量何之瑾。
何之瑾被人這樣看很不舒服,就警覺的問:「你幹什麼!?」
「她回去該不會就為了和你吵架吧!怎麼了,發生什麼了啊!」
何之瑾不想說話,居然還是被他猜了出來。
「真的呀!你怎麼得罪小珠珠的,據我了解,你是最不會得罪她的人啊!」柳金驚訝得不能再驚訝,這兩個人在他面前吵架都很少見,而且何藍珠也極少對何之瑾發脾氣的。
「是嗎?我倒覺得我是她最不會原諒的人。」何之瑾用一種嘆氣的口吻說道。
「你是不是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了,難道你要給她找嫂子?」
「不可能,我……」何之瑾不說話了,緊接著加快了行走的步伐。
「喂!你怎麼了,那這件事到底是你們誰錯了?」柳金著急的邊追邊問道。
何之瑾對他的話置之不理,反倒走得更快了,然後跑了起來,不見人之後直接化作一陣白煙飛走了。
「有病啊!」柳金無語的抿了抿唇,乾脆自己去極樂之宴算了,話說這唐朝皇帝真會挑日子,在戰神的日子辦這麼空前絕後的宴會,實在是巧得不能再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