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有歸客 第七章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第1卷 有歸客 第七章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就在眾人喋血之際,噠噠的馬蹄聲似驚雷般響起,一隻長槍從秦子安身上飛過,帶走了將他撲倒后,即將下嘴的黑狼。

與此同時,狼王也被一隻長矛狠狠刺穿,厚重的長矛一下子穿過數十隻狼衛后才插入後方樹中,看見狼王被殺,狼群垂首哀嚎著,緩緩退卻了。

一女子出現在秦子安他們面前。

女子帶著純金色面具,正是從王城出發那人,身後王庭護衛始終緊緊跟隨。

多加哈啦薇看著大奕略微點了下頭,隨即說道:「正七品,六品有望,你可願入我大滿王朝,征戰亦或是牧守一方?」

「謝謝大人救命之恩,只是草民瑣事纏身,恐怕無法脫身。」

看見大奕不是很情願,多加哈啦薇也不多言,轉身離去,她與大奕說話已是屈尊,更何況大奕只是區區一正七品。

不要說是正七品,就算六品有望又如何,依舊只是六品!她身後王庭護衛最低都是正六品,大奕就算資質再好,呆在這也將會慢慢磨滅,至於救命之恩什麼的,與她而言只是順手為之,畢竟同為人族。

噠噠的馬蹄聲漸漸遠去,眾人悲戚地收拾著地上殘破的屍體,有動物的,也有同伴的。

一路上氣氛都很壓抑。

雖然見慣了生死,人們卻怎樣都習慣不了死亡。

傍晚的村子一片慘淡,靈堂站滿了人,尤方尤矩孤零零的跪在三座石棺前,不住地哭泣著。

靈堂外,聽見裡面侄子嚎啕大哭聲,大奕狠狠咬了咬牙,一拳接一拳,狠狠的砸在石地上,手背流下了血也渾然不覺。

天空飄起了雨滴,彷彿是不忍兩個小孩子的哭泣,也似乎是在為死去之人悲傷。

黑夜來臨,寒風呼嘯,雨勢漸漸大了起來,轟隆隆的雷聲掩蓋掉了哭泣聲。

大雨傾盆之際,大奕獨自跑出了村子,大雨潑濕了他的衣衫,兩三滴雨滴從臉頰滑落,夾雜著淡淡的鹹味。

他不停的奔跑,眼睛通紅夾雜著血絲。今日被群狼分食的三人中,其中一人便是他的哥哥——尤里。

想起今日哥哥慘狀,全身血液竟一齊湧入他的腦袋之中,大奕痛苦的抱住了腦袋,在雨中翻滾了起來。

大奕是村長撿來的。

很多年前的一個雨夜,村長在狩獵回來的途中撿到了他,而後視為己出,一同教他和尤里武功。

只是,當後來發現尤里並沒有習武天分時,村長便傾力培養他作為接班人。

村長去世后不久,嫂子便死於難產,獨留了兩個孩子讓尤里照顧,現在,連尤里也都不在了。

大奕腦袋充血,不知怎的,渾身突然散發出的難聞血腥氣息,血腥味極重,連雨水都沖刷不掉。

濃烈的血腥味,吸引了遠方數只巨大的聲影,向著這邊奔來。

他痛苦的蜷縮著身子,昏迷了過去。在他昏迷后不久,身後莫名長出了一對血色的翅膀,緊緊的將他的身體包圍了起來。

身體被包圍的剎那,血腥氣息瞬間消失不見,遠方依稀可見的幾道巨大的聲影彷彿丟失了方向,朝天嘶吼幾聲,四散離去。

天空雷聲不斷,一道道白光滑落天際。

沒有多少人發現,一雙血色的眼珠,在這雨夜中悄然浮現。

這雙眼睛出現的時候,暗夜森林中央,出現了一聲驚天怒吼,陰影籠罩了整片森林。

聽見這聲怒吼,眾獸俯首,身子不停的顫抖,更有不堪者,胯下一股清流冒出。

與此同時,暗夜之森西北部,一位身著白色僧袍的年輕僧人,手持金色諭旨緩緩進入。

在他進入后不久,兩名俊美無比的少年也踏入其中。

一縷陽光透過森林枝葉照射在大奕身上,他猛然睜開眼睛,出於本能向後跳去,輕輕一個起跳,便撞到了後面一顆大樹上。

大奕這才發現不對,在他剛剛躺著的周圍,滿滿的屍體堆放著,一隻猴子站在他的肩膀上,吱吱叫個不停,一邊叫,一邊用手勢比劃著什麼。

他朝著猴子抓去,但卻失手了,猴子向後跳去,這猴子一跳,反倒是跑到了森林中去了。

大奕走到河邊洗臉,猛地臉色一變,他的背後不知什麼時候長出了一對白色的翅膀,而他的武功更是越過六品直達五品高階!

有道是:「青冥浩蕩不見底,日月照耀金銀台。」

常人一入五品,發力之際渾身便變成金黃色,故此也有金身境之稱。

大奕有些恍惚,不知為何,他產生了一種直覺,他可以迅速達到超凡境!即使他並不知道超凡是什麼概念。

「奕大哥,你去哪了,我一早上去找你,結果沒找到。」秦子安到大奕連忙打招呼

「尤方,尤拒他們……」秦子安的話停了下來,他看著大奕背後那對雪白的翅膀,吃驚的張大了嘴巴。

「我沒事,尤方他們,我來管。」

秦子安沒多問陪著他走去靈堂。

大奕剛進去,兩個小屁孩就撲過來抓住他哭到:「二佰,爸爸咋睡著不起來了,你快叫醒爸爸,他還沒吃飯呢。」

看著兩個孩子,大奕剛想安慰他們,心底卻不知為何突然滋生出來濃烈的殺意,腦中一道道聲音不停的喊著:「殺,殺殺,把他們全都殺光。」

他痛苦的抱著腦袋快速向後退去,一袖子拂開兩小孩,張開翅膀搖搖晃晃的飛走了。

這時,二狗和神秀趕了過來,吃驚的望著遠去的身影。

二狗用不太確定的語氣問到:「是我眼花了嘛?渾身金黃色,五品金身?還有那雙翅膀怎麼回事?」

「大奕昨天才是正七品,今日怎會入五品,而且……」

「而且他剛剛對尤方,尤拒產生了殺氣!」

這時朱琦走了過來,接下了神秀要說的話,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大奕飛走的方向,眉頭緊鎖。

「我去看看典籍」朱琦話音剛落,轉身就離開了。

秦子安抱起兩個昏迷中的孩子走向了家中,孩子眼角還不自覺的滑落了兩滴淚珠。

「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戶,十月蟋蟀入我床下。」秦子安捉起床上一隻蹦蹦跳跳的小蟋蟀喃喃自語:「轉眼就一年多過去了啊。」

一切彷彿就是一場夢,可為何至此都還未醒!

在這一年裡,秦子安似乎完全融入了這個村子,跟著朱琦他們一起學武,狩獵。

對於他區區一年竟達到了正八品,村民都瞠目結舌,直誇妖孽,他們實在沒有想到,以秦子安這個年紀練武竟還能如此,就連朱琦他們也都驚奇,搖搖頭說可惜了他的天分。

而在這一年時間中,尤方,尤拒從剛開始的活潑開朗變成了現在的沉默寡言。看見這倆孩子變成這樣,村裡人見了都心疼不已,神秀也時不時幫著秦子安照顧他們。

村中活動很是單調,卻也寧靜了下來。不斷的重複著以往生活:狩獵,練武,狩獵。

值得一提的是,朱琦在厚積薄發下連破四階,進入七品中階。

秦子安閑著無聊之下,教著尤方、尤拒他們學習《三字經》《千字文》等書籍,同時也教授著村與他倆年紀相仿之人。

暗夜之森深處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大型動物不斷出現。狩獵隊在這一年偶爾也會出現傷殘,只是卻沒有當初那般慘痛。大奕再也沒有回來,朱琦查看過典籍后,沉默不語,沒有對任何人吐露一個字。

抬頭看著星空,秦子安想起了院長,不知道在他突然消失之後,院長究竟怎樣了,他是否還有機會回去侍奉於院長身前。

他想起了李敏,會不會在比武招親中被胖揍,然後嫁給她不喜歡的人。想起了張忻、李老頭、老夫子……

轉眼間,天蒙蒙亮了,外面清新的空氣傳進秦子安的鼻子中,他狠狠吸了口氣,向外走去。

村子中,很多人已經在進行晨練了,紫氣東來,清晨第一縷陽光偷偷探出頭來。

這邊還在晨練,狩獵隊就已經準備出發了,秦子安收拾了一番后連忙跟上。以他現在正八品的實力,在隊伍中也是最高的那幾個人了。

由於這一年暗夜之森並不寧靜,所以秦子安他們起初並沒有深入,而是繞著外圍活動。

大奕消失后,朱琦成為了狩獵隊默認的隊長,不過以他當初才八品中階就可以穩佔二把手來說,這其實很是自然。

外圍狩獵起來也並不輕鬆,長年累月在外圍捕捉,動物數量銳減。走了半天也只是捉住小貓兩三隻。

朱琦一咬牙,帶著隊伍小心翼翼的向里走去。

村中老小都靠狩獵隊養活,打不到食物就意味著餓肚子,餓著肚子就不能習武,村民生活也會越來越艱苦,所以朱琦並沒有選擇。

「你瞧這隻真肥」

「這隻也是」

尤家村旁的小路上傳來高興的聊天聲,秦子安他們這次的狩獵很幸運,也很是容易,最重要的是沒有造成人員傷亡。

當他們小心翼翼的進入森林后,遇見了從來沒有在外圍遇見的動物——鹿。

在捕捉了幾天口糧后,秦子安他們訊速撤離了暗夜之森。

「跟著我讀,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讀書聲很好聽,稚嫩的聲音很好聽。

而今,秦子安在村子中已經待了兩年了,兩年的時間褪去了他在地球那身浮躁,心靈變的剔透,在朗朗的讀數聲中,他悄無聲息的進入了從七品!

「四月秀葽,五月鳴蜩。八月其獲,十月隕籜。一之日於貉,取彼狐狸,為公子裘。二之日其同,載纘武功,言私其豵,獻豜於公。」村中稚童唱著歌謠嬉戲著。

秦子安關上門,看著嬉戲的孩童有些恍惚了起來,這樣的生活和他嚮往的,也差不了多少了,他就這樣一步步丈量著村中每一個角落。

今天是個好日子,狩獵隊難得休息,既沒有去打獵,也沒有練武,真是難得的一天。

前些日子屯的食物還夠吃好些天,婦女們採摘著樹上的果子,各式各樣的讓人看了憐愛,捨不得下嘴。

「要走了?」朱琦站在秦子安旁,遠眺著森林。

「嗯」

「再回來不?」

「不知道」

「七月流火,可真不是個離別的好日子啊。」

「再待可就真的捨不得走不。」

朱琦轉過頭來看著秦子安,突然對他說了一句很突兀的一句話。

依依不捨的看著身後的村子,秦子安終是要離去了,想起臨走前朱琦對他說的話,秦子安到現在還詫異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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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的逝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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