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世道

王雲把這次回三尖角的目的告訴了高飛，在銅鑼灣地盤也就那麼多，多一個堂主就多一個人分地盤。王雲和張橫這次來就是佔領三尖角這地區的，帶了近五十個兄弟過來。而把高飛叫出來，只是王雲對高飛的尊敬，讓他提提意見而已。動手時間，他們決定在三天後。這也是迫不得以，近五十人，多停留一天多一天的開銷。搶下地盤后，還要建立堂口，這都需要錢。

「不行。」高飛一口否決了王雲的決定。跟天興幫火拚沒什麼，畢竟天興幫是剛起來的一個幫派。雖然有一百多號人，但大多數是新加入的。有五十人跟他們拼，不一定拼不過。但這裡是三尖角，不是銅鑼灣，警察不可能對於發生這樣大的事情不聞不問。要知道幫派就是黑社會，警察不可能允許搶地盤火拚的事情發生。前陣子天興幫滅了高飛以前的那個小團伙，而那個小團伙也才十多人，引起不了太大關注。只要在警察局裡稍微打點一下，根本不會追究。這也是為什麼高飛被捅一刀，都沒一個警察來管的原因了。看見王雲和張橫都看著自己，高飛繼續說道：「你們這樣多人跟天興幫火拚肯定會鬧的很大，到時候也肯定會驚動警察。所以不管成敗，警局這條路子必須先走通。否則就算那麼把天興幫給清理了，到頭來還要被警察給清理。」

王雲點了點頭，對於三尖角他十分了解，這裡跟銅鑼灣性質不同。首先銅鑼灣警力不強，而且只要是在銅鑼灣混的幫派，每月都會交上一筆錢給警察局。而幫派火拚，也會在火拚前關照警察局。關照后，保證火拚的地點連一個巡邏的警察都不會出現。而在三尖角這裡，混混是多，但都成不了氣候，沒有一個像樣的幫派。這也是因為三尖角警力比其他地區多的原因。天興幫算是在三尖角唯一的一個大點的幫派，同樣，天興幫肯定在警察局有人。否則也發展不了這樣快。只是如果不能對付天興幫，那啟不是帶著這樣多兄弟白跑一趟，而且這樣回銅鑼灣的話，面子都會沒有。

「飛哥，那怎麼辦，難道就這樣白跑一趟嗎。我怎麼向弟兄交代。」王雲詢問道。

張橫和王雲現在都望著高飛，希望他能想出一個辦法。如果不能跟天興榜來個大火拚，那麼就只能一塊一塊的小地盤來霸佔，而待在這裡，錢是最大的問題。他們可沒那個金錢跟天興幫來耗。

高飛深深的吸了一口煙，雙眼一直盯著王雲，他明白，這一次又要他下注了。如果這次再下注贏了的話，以後最少在這三尖角地界可以風生水起了。王雲被高飛一直盯著，內心不由的緊張害怕起來，王雲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現在會對高飛感到害怕。高飛那雙眼睛好象可以看穿他的內心似的，使王雲內心不由的一寒。

「要滅天興，我想並不難，因為你們有這樣多兄弟。如果突然襲擊成功率很大，關鍵就是警局問題。這樣吧，過些天我去弄一筆錢到警局去打點一下看。你們就待在這附近什麼地方也不要去，等我消息。千萬不要讓天興幫的人知道你們，這樣才可以一舉殲滅他們。」高飛把抽剩下的煙頭按在了煙灰缸里，淡淡的說道。

聽到高飛這樣一說，感覺這的確是一個辦法，而且就算這次把天興幫滅了，警察不追究。那以後呢，這畢竟是三尖角，警察要清理自己隨時都可以。所以必須要先跟警局搞好關係。王雲從口袋裡掏出二千多塊錢道：「飛哥，我這裡還有點錢，警察局那裡可能用的上。」

現在的二千基本可以當以後的四五萬塊錢了，從物價上就可以推算的出，現在的肉才一塊多錢一斤，普通人的工資一百都很難達到。可同樣的道理，如果是在2010年代，四五萬想在警局打點，也是根本不可能。現在這時代最起碼需要五千才行。所以高飛連王雲的錢看都沒看，既然二千解決不了問題，那麼拿他這點錢有什麼用，還不如自己一個人掏出五千。

「飛哥，小姐我叫來了。」這時候李茹茹剛好帶著一批小姐從後門來到了酒吧，走到高飛的身邊。發現桌子上放著的錢，知道他們正在談事，不應該打擾，只是因為小姐的問題她不得不繼續說下去，李茹茹站在高飛身邊道：「飛哥，這酒吧總共也就二十多位小姐，在其他地方一時也借不到這樣多人，你看這~~。」

叫不到最好了，這樣高飛也可以省下一筆。從桌子上抓起王雲拿出的二千多塊直接丟給了李茹茹，說道：「今天我臨時出來，身上沒帶錢，就借鬥雞的錢做一回東家。我想這些兄弟不在乎二龍戲珠的遊戲，只是你的小姐要辛苦一下了。」

「飛哥，你放心，我這裡的小姐可能耐著呢，保證伺候好兄弟們。」李茹茹明白高飛的意思，這也是經常的事情，這裡的小姐就是靠招待男人吃飯的。一次招待二個也沒有問題，拿在手裡的錢雖然沒數，也知道有二千多了。平均一個小姐有一百，這錢可不少了。要知道這些小姐接一次客才30~50元。李茹茹走到那些小姐身邊，喝訴道：「你們還站這裡幹什麼，趕快招待客人去。」

「是，茹姐。」那些小姐回應道，然後向那些客桌走去。

「這錢我過兩天還你，警察局的事情你們等我消息。」高飛站起來說道，再呆在這裡也沒什麼好談的了，這種地方高飛也不想多待，準備離開。

「飛哥，錢不用還了，這點錢不算什麼。」王雲說道，雖然是這樣說，可其實這是王雲身上所有的錢了。等下可能還要向金剛借點來用。

「說好了是我請這些兄弟的，如果要你的錢，這怎麼說的過去。如果你還當我是飛哥的話就不用多說了，今天我還有事，就不陪你們了。」高飛說道。

話說到這份上，王雲也不再拒絕高飛還錢了。站起來對自己的小弟大聲喊道：「你們還不謝謝飛哥。」

張橫也站了起對自己的小弟也喊道：「你們聽見沒有。」

那些小弟當然明白自己老大的意思，高飛叫來這樣多小姐招待他們。如果不是輩分不夠，早就主動上前去謝謝高飛了，現在老大都這樣喊了，所以人馬上站起來一起喊道：「謝謝飛哥。」

高飛滿意的點了點頭，二千多換了這批人發自內心的謝謝，對於高飛來說值了。高飛沒有再說什麼，直接向酒吧外走去。

高飛走後，酒吧又熱鬧了起來，沒有了剛才的拘束。金剛笑著對王雲道：「鬥雞，你這大哥真不錯。比起我們的老大來，那氣勢都分毫不差。如果他要是加入洪興，我第一個力挺他。」

金剛這話雖然是在誇高飛，但高飛是王雲的大哥，這讓王雲感覺很有面子，跟誇自己似的，笑著說道：「這是當然，能做我鬥雞大哥的，能一般嗎。」

高飛離開酒吧后心情很不錯，雖然這次幫王雲基本要把剩餘的稿費全部花光。但這一切都值得，哪怕這次王雲沒拼過天興幫，那麼打通警察局這條路子以後一樣還有用。錢對高飛來說算不了什麼，最少這點錢算不了什麼。如果死守這一點錢，過個幾年，錢不值錢的時候，那才叫虧。

三天，高飛也沒有想到警察局的路子如此好打通，在警察局認識督察李風偉。李風偉能當上督察絕對是有能耐的，第一次看到高飛就知道此人不一般。得知他的來意后，也直接告訴了高飛警察局對待現在這三角區這些幫派的處理辦法。

三尖角，沒有什麼大幫派，而混混很多，如果警察局要清理，簡直一如反掌。小團伙根本不敢把警察怎麼樣，但也就是因為如此，在混混身上撈不到什麼油水。那些小混混自己都窮的叮噹響，想從他們身上撈油水根本不可能。因此警察局還希望他們搞打，那樣還可以收到他們的打理費。而現在的天興幫就是如此，現在天興幫每月都要交二千塊打理費。有了這筆錢，最少可以解決警察們的吃喝方面一些問題。只要天興幫不惹出人命事件，也就由著他們去。

而高飛這次來給他們帶來了更大的油水，高飛答應只要洪興拿下天興幫后，每月上交三千元到警察局。而且私底下每月都會給李風偉幾百元，而這一切還美其名為『治安費』。

這年頭，當警察也就是混口飯吃。誰給的多就行，管你什麼幫派。如果幾個幫派在一起更好，每個幫派都每月交一筆錢，那警察的日子可好過了。只是李風偉明白，一個地區如果不是兩個幫派實力相當，很難同時存在的，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

「高老弟，以後有時間常來玩呀，李哥我一看你就順眼。」李風偉站在警局門口對著高飛說道。

「別，警局我可不敢常來，我可是良民。以後如果有事我一定會打電話給李老哥，你這警局沒什麼好吃的，我是不想來了。」高飛開著玩笑說道，意思也就是以後有事就去飯店賓館之類的地方談。

「呵呵，高老弟第一次，我也沒什麼準備的。我這人也不會招待人，下次見面老哥就聽你安排。」李風偉也笑著說道。

高飛跟李風偉告別後，李風偉馬上笑嬉嬉的跑回自己辦公室，要知道有五千塊的『治安費』在桌子上沒收起來呢。

打通警局的關係后，高飛去了趟夢塵酒吧見王雲。丟了二千塊錢給王雲，算是還上次叫小姐的錢。告訴了王雲，警局關係已經打通，但也不要亂來。畢竟如果鬧大了，就算打通了關係也不好交代。所以如果要動手，一定要等到一個下雨的天，高飛跟李風偉已經說好了。只要天氣下雨，李風偉就把所用巡邏的警察放假，而一般下雨的天也沒什麼好巡邏的。

當金剛聽說高飛已經把警局的路子打通了，這次算是徹底的佩服他了。要知道他們這總人最狠的就是條子，可狠又如何，還不是怕他們。

世道往往就是如此簡單，一些混的人，一直都是想著躲避警察，害怕警察。要他們就跟警察打交道，沒一個願意的，對他們來說等於是送死。高飛的想法也是如此，可當自己真正去找關係的時候，發現其實是這樣方便。半天時間沒到，就對督察李風偉叫老哥了。這就是世道，80年代香港的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