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佛魔一體

「此寶還有諸多妙用，就如同命運本身有無數種可能性一樣，剩下的使用方法需要你自己慢慢摸索。」

雲霄看向正在擺弄命運之槍的李北斗說道，她和玄都法師幫忙煉製了這柄後天靈寶，自然知道這件靈寶的可怕之處。

如果說當初番天印代表著絕對的力量，那麼命運之槍就代表著絕對的變化。

「十絕陣畢竟是我截教之物，你此去記得將十張陣圖收回，這也是你的機緣。」

「是，老師。」

李北斗挽了個槍花，將長槍收好，抱拳說道。

李北斗離開之後，混沌之中，顯露出玄都法師的身影，玄都神色少有地凝重，看向雲霄問道，「你覺得十絕陣會不會是羅睺突破封印的一個關鍵點？」

雲霄讓李北斗去大周世界幫助他的父親，明面上是讓李北斗這位截教弟子去收攏十絕陣陣圖，可以說是『清理門戶』，給人教和截教之間留下一層遮羞布，避免被有心人挑撥離間。

雖然這層遮羞布就像是皇帝的新裝一樣只能夠糊弄自己，但有的時候裝糊塗比裝聰明更難。

雲霄和玄都現在分別掌握著大教，他們和聖人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聖人都是不死不滅的存在，對於聖人而言，麵皮和道統的價值甚至超過實際的利益。

但是雲霄和玄都都離聖位還差一步，所以在考慮的時候，麵皮反而是最可以放下的。

當初截教就是為了一張麵皮，導致一個個被拖入火坑，這次雲霄當然不會犯相同的錯誤，所以她讓李北斗出手，這樣就算截教之人要爭一口氣，最終也會牽連到她這裡來。

她畢竟是截教現在的掌教，還是能夠壓住自己人，避免事態擴大。

當然這還只是明面上的好處，真正暗中的，就如同玄都法師擔憂的一樣，十絕陣會不會是魔祖羅睺突破封印的一個關鍵點，即使是雲霄都沒有任何把握。

她思索了一下開口說道，「到了我們這個地步，即使是魔祖羅睺也很難用陰謀來矇騙我們。」

玄都法師笑了笑，認同地點頭。

實力越強，天機術數也越強，特別是他們這種有著聖人做老師的准聖，可以說諸天寰宇之中，幾乎沒有什麼秘密能夠瞞住他們。

即使是因為大劫，天機能夠隱瞞一時，但是隨著大劫過後，越來越多的線索出現，也就沒有什麼秘密了。

雲霄眼中閃過一抹追憶神色，「當初我們在金鰲島碧游宮聽講之時，十天君獻上幾張凶獸之皮，那皮上刻著古老的法理，即使是多寶師兄也無法參透，所以就請教老師。」

玄都靜靜地聽著雲霄回憶，凶獸這個稱呼有多種含義，最古老的含義要追溯到龍鳳之劫前。

那個時候天地之間還沒有妖這種概念，萬物生靈誕生之後，一部分有著先天靈智，甚至是先天神聖，這就是龍，鳳等後世的神獸。

但是另外一部分，受到地濁煞氣或者混沌殘餘蒙昧的影響，沒有靈智，近乎本能的破壞以及捕獵，如果這些生靈力量弱小還好，但是它們實力強大，有著威脅天地平衡的可能，於是被稱之為凶獸，傳說中的四凶自然也被劃分在凶獸之中。

在龍鳳初劫之前，神獸和凶獸兩個陣營其實也經歷過一場大戰，而大戰的結果，就是走獸一族以麒麟為尊，飛禽一族以鳳凰為尊，鱗甲一族以神龍為尊。

「老師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這幾張圖的來歷，他於是招來十天君和我們幾位嫡傳，對我們說，這是當初魔祖羅睺未凝聚九災十厄道果之前，演化出的道果雛形之法，可以算是古老的金章玉錄，不過這方法現在看已經過時了，我們也不可能藉助此法再凝聚九災十厄道果。」

「所以靈寶師叔就加入截教陣法，演化出十絕陣？」

玄都法師皺起眉頭，道果一旦凝聚，即使有著法門，也無法修行到最高層次，所以很多法門其實是『絕門秘法』，就算是大羅金仙也無法用自己的道路教導出另外一位大羅金仙。

但是聖人不同，聖人的道既是一，也是全，所以聖人修行的道路可以凝聚出無數相同的道果，最有名的當屬元始天尊的開闢道果，所以聖人法門才在諸天之中顯得獨一無二，無數人都想要拜入聖人門下。

羅睺雖然強大，但畢竟不是聖人，他的道路自然無法再凝聚道果，讓玄都更在意的是，為什麼靈寶天尊沒有銷毀這幾張凶獸之皮，反而藉此演化出十絕陣。

十絕陣雖然強大，但是在以陣法出名的截教之中算不得什麼不可或缺的強大陣法，反而這陣法蘊含著極大的隱憂。

雲霄明白玄都皺眉的原因，苦笑一下，「我當時還年幼，根本沒有考慮到十絕陣的隱患。」

她頓了一下，然後再次苦笑一聲，「當然我現在也沒有明白老師的含義，不知道他是不是料想到了今日。」

玄都沉吟不語，靈寶師叔有教無類是出了名的，或許在三清成聖之前，為了生存，所以三清不僅擊殺魔祖羅睺，還將他的一切都封印銷毀。

但是三清成聖之後，成為不死不滅的存在，心態自然有所轉變。

特別是雲霄說的時間點。

金鰲島碧游宮，那個時候三清就已經因為理念不合而分家了，如果是靈寶師叔，確實有可能因為一時意氣，傳授一些魔道修行之法，因為這是元始師叔絕對不允許乾的事情。

當然這只是諸多原因之一，另外一個原因，很有可能是靈寶師叔感應到了什麼，雖然他沒有辦法預料其餘聖人的想法，沒有辦法想到兩位兄長會和『外人』來欺負自己。

但是聖人燭照過去，現在，未來，對一些未來的片段，自然有著冥冥之中的感應。

十絕陣在封神之戰中雖然闖出了一些威名，但影響不多，也只能算是過客，真正讓玄都在意的是十絕陣現在的作用。

封印羅睺九災十厄道果的大周世界遇上了十絕陣，這不得不讓人多想一層。

「或許羅睺出世，並不一定完全是壞事。」

雲霄試探著說道，目光緊緊盯著玄都法師，想要從他身上看出對這件事的態度。

對於雲霄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論，玄都法師皺著的眉頭反而鬆開，重新變成不悲不喜的樣子，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何出此言？」

他心中同樣有一個疑問，假設如同雲霄所說，那麼當初靈寶師叔很有可能看到了今日的一些畫面，所以他當初才傳下十絕陣，從另外一方面，其實是在資助魔祖羅睺，讓他在一個合適的時間能夠『回歸』。

而眼前的雲霄，儘管不知道靈寶師叔全部的布置，但是在截教諸多弟子之中，可以說是性格最像靈寶師叔的，剛柔並濟，她的想法很有可能也映射了靈寶天尊的想法。

「首先，此劫非同小可，既有可能是無量量劫，一切的終末，也有可能是聖人們補全自身，問鼎真正混元無極大羅金仙的機會。」

玄都認同地點了點頭，現在的聖人們，全稱應該是混元至聖大羅金仙，真靈寄託洪荒天道，高於大千世界，乃是諸天寰宇，一切時空的起始，所以不死不滅。

但有著盤古這位一切的開闢之神存在，所以對於聖人們而言，真正從『有』到『無』，才是祂們超脫盤古大道樊籠的希望與開始。

所以現在諸天聖人們隱沒，就是為了做出準備，從混元至聖大羅金仙證得混元無極大羅金仙，這也是演化出無量量劫的可能性緣由。

因為無極的含義就是一切歸無，不排除聖人們會毀滅天地萬物，成就自己的可能性，大不了自己成就混元無極之後，再重新開闢出諸天寰宇。

這就像是小孩自己將搭建好的積木推倒，重新再搭建一樣。

道德天尊曾經說過，聖人如赤子，無善惡之分，天地萬物在聖人眼中如芻狗，既是平等的，也是過眼雲煙。

「既然是無量量劫，那麼魔祖羅睺作為毀天滅地的象徵之一，他脫困的可能性也接近必然，特別是他留下的後手，我們知道的只是接近全部。」

雲霄嘆息一聲，她本性善良，但也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當初魔祖立下魔道，得到洪荒天地的認可，所以道統不滅，即使是三清天尊也只能夠封印，無法完全消滅。

他們雖然這些年慢慢知道羅睺的布置，但是誰能夠保證知道所有的布置？

只要諸天寰宇慢慢崩壞，羅睺的布置就會越發強大，幫助他回歸的可能性近乎為必然。

「你的意思是幫助魔祖羅睺回歸？」

「不，是控制魔祖羅睺回歸。」

雲霄霸氣地說道，「與其讓魔祖羅睺暗中回歸，消失在我們視野之中，還不如讓他以『殘缺』的狀態回歸，既然他想要九災十厄道果，那就給他九災十厄道果，但不是全部！」

玄都法師明白雲霄的想法，這個想法估計在雲霄得到那枚宿命道果，將永恆之槍交給自己煉製的時候就已經有了。

分裂九災十厄道果，讓魔祖羅睺以不完全的狀態回歸，這比魔祖羅睺藉助其他魔道道果回歸要好得多。

「我們不可能掌握諸天所有的變化，所以有的時候放手比不放手更好。」

玄都法師贊同地說道。

見說服了玄都法師，雲霄猶豫了片刻之後，繼續說道，「其實老師當初發現了十絕陣的法理，並且給魔祖羅睺留下這個後手，恐怕還有另外一重考慮。」

玄都已經猜測到了靈寶師叔的考慮是什麼，不過靈寶天尊畢竟只是自己的師叔，是雲霄的師父，所以玄都等著雲霄自己說出這個猜測。

「當初洪荒天地，有六聖出世，老師，道德師伯，元始師伯乃是盤古元神演化，即使這樣，也是歷經大磨難，成就聖位，女媧娘娘和伏羲乃是先天陰陽二氣演化，代表著天地造化機緣，特別是伏羲讓出自己的機緣，讓女媧娘娘得到補全，所以女媧娘娘成聖也可以說是預料之中。」

「原本大家以為剩下的機緣會出在同樣是盤古正宗的巫族之中，可惜當初共工，祝融被人算計，撞斷了不周山，讓巫族氣運大衰，致使後土娘娘差一點機緣，而巫族都是如此，當初沒有盤古氣運，也沒有天地造化的佛門二聖是如何成聖的？」

雲霄半是肯定，半是猜測，說出了這個被無數大能思考過的問題。

「佛魔一體，雖然很多人都覺得這是誤解，是謠言的一種，但我們都知道，有的時候謠言就是最好的真相，如果說當初魔祖羅睺滅亡，佛門二聖出了大力氣，甚至從中得到了魔道氣運，得到了龍鳳初劫的一部分氣運，那麼一切就說得通了。」

「而現在，老師想要羅睺回歸，恐怕也想要在關鍵時候拖住佛門二聖的腳步，讓祂們證道混元無極的時候慢上半拍。」

雲霄說出了全部的猜想，這確實是最符合靈寶天尊利益的做法，只不過有損聖人形象，所以只能夠雲霄來說。

「或許還和那位『一切佛』有關。」

玄都法師目光悠遠，轉頭看向周圍的混沌，說出了另外一個原因。

他口中的『一切佛』就是李長青遇到的詭異佛性，只不過在外界，最好不要提及祂的存在，不然就會被對方找到機會映射到心中。

當然玄都和雲霄這種修行已經可以抵禦『一切佛』的映射，所以兩人在雲霄演化的混沌之中，大大方方說出詭異佛性的稱呼。

「確實。」雲霄點了點頭，「『一切佛』的神通即使我們能夠抵擋，但是對於門人弟子而言也是一個巨大的威脅，佛魔相剋，魔祖羅睺確實可能是克制的手段，不過我們最好不要在這種事情上抱太多的希望，如果在羅睺身上寄託過多的希望，就會讓他找到更多的空子，讓他得到更多的力量，從而變得真正不可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