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卡潔恩卡

如果說之前的顧燕歌是個美少女的話，那麼葉卡捷琳娜完全可以稱得上天使下凡。

她有著無限接近銀白的淡金色長發，有著令每一個男生都咽口水的傲人曲線，肌膚像牛奶一樣白皙，眼眸如湖水一般湛藍，五官彷彿出自那些傑出的雕塑家的刀筆下，每一道弧線，都精緻得找不到瑕疵。

她和沈陌塵一樣站在陰影處，卻讓這陰潮的角落都為之明亮。

這也是顧燕歌在聽到葉卡捷琳娜名字之後，毫無抵抗之意的原因。她所有的驕傲，在葉卡捷琳娜面前，都像是HD學步的拙劣模仿。她或許可以強行逼迫沈陌塵做她的男朋友，她或許可以逐漸取代沈陌塵那個已經去世的前女友，但她永遠都比不上活著的葉卡捷琳娜。

不過，實事求是地說，沈陌塵其實對葉卡捷琳娜沒有那種感情，他雖然也欣賞葉卡捷琳娜的外貌，但這也只是作為一個男性基本的審美而已。他對顧燕歌說的話，完全是急於脫身且不想連累他人而扯的謊。

他一向有這樣的急智，或者說小聰明。但這次很不湊巧地翻車了，被葉卡捷琳娜本人聽見就像黃泥巴糊褲襠，假的也成真的了，真是尷尬得想要找個地洞鑽進去。

葉卡捷琳娜似乎並沒有意識到沈陌塵是在扯謊，而沈陌塵也沒辦法解釋，這種情況下解釋就是掩飾，不但不能解除誤會，還會更讓人瞧不起。

今天真的是倒霉透了！

沈陌塵深吸一口氣，只想著儘早解決問題，便帶著幾分自暴自棄，連珠炮一樣開口，帶著幾分英勇就義的決絕：「是的，我喜歡你，但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我配不上你，這只是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還是請你忘了你今天聽到的話吧！」

沈陌塵如此的識時務，這讓葉卡捷琳娜都不禁由衷讚歎：「其實也不必這麼看輕自己，雖然你是癩蛤蟆，但好歹是一隻有自知之明的好癩蛤蟆！」

沈陌塵嘴角微微抽搐，他知道對方是在故意貶損他。自從他半年前轉來這個學校並且認識葉卡捷琳娜開始，對方就一直在若有若無地針對他。

或許是有些習慣了，沈陌塵此刻連生氣的心思都提不起來，只想早點離開這個難堪的場合。

這也是沈陌塵說自己喜歡葉卡捷琳娜的最後一個原因，因為對方討厭他，就算這件事以後被顧燕歌傳到葉卡捷琳娜的耳朵里，也不可能來找沈陌塵詢問甚至要求交往。

但天見可憐，沈陌塵捫心自問，他和葉卡捷琳娜除了同班同學之外，平日里沒有任何多餘的交集。而且余懷市公立一中作為余懷市唯一一所優秀的公立中學，裡面的學生大多數非富即貴，他轉來這裡之後一直是夾著尾巴做人，更不可能不開眼去得罪這位公主殿下！

也不知道葉卡捷琳娜幹嘛這麼討厭他，明明俊美的外表和異性緣是他最大的優點……沈陌塵心裡只能腹誹或許是外國人沒有審美，不懂欣賞他帥氣的外表。

「喂！」

見沈陌塵不發一言背著書包離開，葉卡捷琳娜再次叫住了他。

沈陌塵不得已停下腳步，扭頭卻看見葉卡捷琳娜嘴角那一抹戲謔的笑容：「癩蛤蟆同學，你不想聽到我的答覆嗎？」

儘管沈陌塵從來沒有對葉卡捷琳娜這樣高貴美人有過不切實際的幻想，但少年的自尊心還是讓他此刻感到羞怒，葉卡捷琳娜自然是不可能看上他的，她只是想再次恣意嘲弄他。

沒必要這麼侮辱人了吧。沈陌塵微微漲紅了臉，心說。

「不用了不用了……」沈陌塵臉上賠笑，一步步後退，然後準備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離開。

葉卡捷琳娜跟著走出教學樓后的小巷，一隻手搭在沈陌塵的肩膀上，制止了對方逃跑的企圖。另一隻手的手指無所謂地繞著一縷垂下的頭髮，略有些冷淡地看著他：「聽說今天是你生日？」

「嗯……你，怎麼知道的？」

雖然暫時逃不掉，但見葉卡捷琳娜不再抓著之前的話題不放，沈陌塵終於鬆了口氣，看來公主殿下還是仁慈的。

「劉博在班級里說你今天要開獎。」

「哦哦……這樣啊。」

「生日快樂。」

「嗯嗯，謝謝謝謝！感動感動！」沈陌塵使勁點頭，一臉真誠。

葉卡捷琳娜搖搖頭，輕輕嘆了口氣：「你今天生日，我也沒給你準備什麼生日禮物……」

哎呦喂，我何德何能收到您送的生日禮物！沈陌塵心裡略有些諷刺，嘴上卻說：「哈哈哈，你的祝福就是最好的禮物！」

「既然忘了給你準備禮物，那就實現你的願望好了。」葉卡捷琳娜自顧自地說。

「什麼願望？」沒意識到事情嚴重性的沈陌塵下意識地問道。

「沈陌塵同學……」葉卡捷琳娜手放在胸口上，微微一笑，「我，葉卡捷琳娜·彼得羅芙娜·亞歷山德羅娃，正式接受你的告白。」

天上流雲如幟，遠方夕陽含羞。晚風吹動了葉卡捷琳娜那淡金色的長發，那如湖水的眼眸蕩漾著熠熠流光。

「……啊？」

沈陌塵呆住了。

……

渾渾噩噩地走到校門口，劉博已等候多時。

兩人是發小，從小一起長大，但後來劉博家遇到貴人賞識，發跡后就搬走了，大約有七八年不見。半年前沈陌塵轉來公立一中，又再次和劉博重逢。劉博這人還算講義氣，發跡后也沒有看不起昔日的玩伴，在學校里對沈陌塵頗為關照。

劉博胳膊搭著肩沈陌塵的肩膀：「你今天怎麼這麼慢？」

沈陌塵沉默著沒有回答，只是和劉博並排走向公交站台。

劉博沒注意到沈陌塵的臉色，自顧自地說著剛才聽到的新聞：「誒，你知道嗎，我剛剛聽說的，上午隔壁長門市開了一條裂縫，一下子跑出來兩隻怪獸，死了十幾個人呢！」

沈陌塵漫不經心地隨口道：「只死了十幾個人，看來『補闕』來的挺快的。」

「還快呢，放怪獸們跑出來就是她們的失職！」劉博瞪眼，「萬一哪天要是掉到我們頭上呢？」

沈陌塵又沒再吱聲，劉博這時終於察覺到了對方的不對勁，拍了他一掌：「誒，你怎麼了？」

「也沒怎麼，就是剛才……」

「哦——我知道了，你又拒絕了一位是吧？誒，其實我說你何必呢，尹懷蓮去世已經一年多了，你還能一輩子給她守著處男之身啊！」

沈陌塵對劉博的搶話有些不悅，但也只是撓撓頭，嚴肅地道：「第一，我不是處男。第二，我沒能拒絕。」

「什麼，你不是處男？難道你和尹懷蓮已經……等一下，你說什麼？你同意和顧燕歌交往了？」劉博聽了前半句話先是大驚，然後意識到對方後半句話中的信息，眼睛更是瞪得老大。

他知道沈陌塵的事，對方父親去世多年，母親早就找了別的結婚對象，幾乎不管他的死活。初中的時候和鄰家姐妹里的妹妹交往，結果高一的時候女朋友在他面前被怪獸生吞。姐姐待他如家人，但身為補闕精英的她也在半年前的一次任務中重傷成了植物人。

這傢伙簡直是個天煞孤星！要不是算命的信誓旦旦說自己能活到九十九，劉博也不敢接近他！

不過也正因如此，沈陌塵不想再談戀愛。對外說是忘不掉慘死的初戀，但實際上還是因為這一系列的打擊，讓他徹底沒了那個心氣。懶得去愛人，也懶得愛自己……雖然他也會和其他正常的男生一樣，情不自禁的被女生那發育姣好的曲線以及因為天氣逐漸升溫而越來越多的裸露大腿說吸引。甚至由於沈陌塵長得帥，不用像別的男生只能偷瞥，他就算大大方方地盯著看女生也不介意，有的女生還會故意露給他看。

奶奶的，這個只對帥哥溫柔的世界還能不能好了，我直接氣抖冷哭！

但不管怎麼說，沈陌塵是沒心思談戀愛的，他現在的目標就是在幾個月後考個好大學，將來找一份體面的工作。所以此刻劉博聽沈陌塵說他有了女朋友，震驚之情不亞於聽一個九十歲高齡的高僧說他要還俗娶妻。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沈陌塵搖搖頭：「不是顧燕歌……」

劉博再次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那是誰？」

「……卡潔恩卡。」

「卡潔恩卡是哪位美女，我們學校有這個人嗎？」

「就是葉卡捷琳娜·彼得羅芙娜·亞歷山德羅娃。」

「誰？誰？葉卡捷琳娜？」

劉博直接嚇得跳了起來，驚叫聲響徹雲霄。